第944章 創道之人

第944章 創道之人

換言之,此時此刻的安化侍,他要創道!

創古今之道,創仙人之道,創長生之道,創古往今來未有之道!

這絕對不是信口胡謅,也不是天方夜譚,而是此刻安化侍心中的真切念想。

「我......我不會死......也不會偷生......」

「世間沒有一種力量能弄死小爺我......我本存於天地......何來寂滅一說!」

此刻的安化侍愈發空靈,遠遠望去山林里一片狼藉,雖沒有驚天動地的大威勢,但卻有着堪比阿鼻地獄的恐怖絕倫。

安化侍的肉身依舊在生存與毀滅之間不斷輪迴,可他的神識卻寄托在藏海魔紋上愈發清晰。

安化侍心裏清楚,這是葯十一在給他機會,這機會稍縱即逝且極為渺茫,存活下來並走通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既然機會來了他不可能不抓住,眼下便是他印證心中仙道的最終時刻。

這世上的修行者如過江錦鯉,層出不窮代代皆有英傑,其中有諸般驚才絕艷者一騎絕塵,開宗立派創萬世繁榮,最終用自己的道登天成仙,甚至化為大羅不朽,可這些全都是別人走過的路,全都是已經被印證的道,不管後世人如何追隨修行,追隨者也不可能在舊路上走出新的高峰。

而安化侍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在舊路上開出新花,不光要開得茂盛絕倫,還要開得舉世驚艷,開得別開生面,開得萬中無一!

畢竟這世上如安化侍這等傢伙僅有他一個,若說走前人留下的老路,安化侍可謂是經驗最為豐富的一個。這世上無論何種修行門類,他幾乎多多少少全都趟過了一遍,也藉著這些老路達到了舉世艷羨的高峰,可這畢竟都是前人走過的路,安化侍越往前走岔路越多,到最終引火燒身無暇兼顧,反倒是愈發迷失沉淪,這很顯然不是正確的修行之道。

安化侍也想向百里霓裳這些世間最強者垂詢請教,但他心中也很清楚,自己要走的這條修行路,旁人根本沒辦法感同身受,畢竟百里霓裳專註於刀法千年不改,顧蒼生專註於祭師之道一念開海,唯有他現在身兼世上諸般玄法,前無古人且後無來者,眼下諸般玄法成了生死扼要的險關,他必須要找出其中的千絲萬縷,隨即破而後立,將它們全部編織成一件登天紗衣!

悟道!

安化侍在密林黑暗中展開拚死一搏。

這種過程可謂極度艱辛,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一二。他早已無視肉身帶來的無邊痛楚,三清古經和藏海魔經在神念意海中不斷沸騰,安化侍的神識穿梭於其間,於感悟中不斷否定,於否定中不斷摒棄,又於摒棄中不斷推翻重組。

一個時辰過去了。

一天一夜過去了。

一年半載過去了。

不曉得多少時辰就這麼過去了。

安化侍的氣勢變得越來越內斂,其間有無數人經過他修鍊之地,可全都詭異的發覺根本無法靠近分毫,一時間各路修行者八方雲動,各種傳說也不脛而走,但無論來了多少修行宗門,還是沒有人可破除安化侍所在的方圓百丈範疇。

人們能夠看到的,只有令他們驚掉下巴的一處奇觀:

一道魁梧肉身正在不斷崩壞重組,時而血肉橫飛,時而又完好如初。

藏海魔紋與太古熔爐交織在一起,二者之間連綴著類似血管的赤色筋脈。

漸漸地,藏海魔紋和太古熔爐逐漸靠攏,最終竟化為一體不分彼此!

太古熔爐熾烈如火紅心臟,藏海魔紋恰好將其環繞包裹,熔爐金焰和陰陽二氣交雜流轉,紫黑魔氣熔煉於金焰之中。

又過了不曉得多少時間,侍天門修行者聞訊趕至,見狀立刻將周遭十里全數封鎖。

安苾鳶和張北魚等侍天門高手全部駕臨,就差將整個侍天門總舵搬到此處,如此大張旗鼓的行徑引起八方動蕩,各路勢力都紛紛猜測,有不少人已經想到安化侍可能歸來,可侍天門對此依舊不為所動。

有了侍天門出面庇護,安化侍的修行之路更加順暢。

侍天門到來后第五十年零三個月,合二為一的藏海熔爐旁又出現兩抹血肉凝結,一坨漆黑無比,一坨玄青璀璨,正是安化侍曾經的蛇魔陰胎和道宗源爐。

下一刻,蛇魔陰胎與道宗源爐亦緩緩合二為一。

陰胎將道宗源爐完全吞噬,體表由漆黑化作妖異墨綠。

墨綠陰胎逐漸朝藏海熔爐靠攏,宛若星辰在靠向璀璨烈陽,最終星辰淹沒,而太陽周身則出現巨大蛇影繚繞不息。

明眼人全都能看出,安化侍已經找到了將諸般法門完全融合的門道,只是讓大家都異常好奇的是,按理說越是進展如此順暢,其氣勢越應該驚天動地,可偏偏隨着安化侍修為大進,其展露出來的風波卻逐漸收斂,觀之雖驚艷,其聲勢卻渺小如蟲。

四周庇護的侍天門徒,將封鎖結界由最初十里縮短到五里,又從五里縮短到了五十丈。

安苾鳶和水齡章自始至終都未離開,安苾鳶望着不斷毀滅重生的安化侍肉身,雙眸決堤時常啜泣不止,水齡章想要安慰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他能理解當娘的心思,自家兒郎遭受這般苦楚煎熬,她心中的痛只會更多更深。

如此折磨下,又過五十年光陰。

由於侍天門主力全部駐紮此地鎮守安化侍,這些年間侍天門勢力大打折扣,魔宗與舊水兩脈勢力暴漲,可這些安苾鳶已經絲毫不掛心。

好在是這五十年裏,安化侍的肉身已經不再崩裂,經歷了不下千萬次崩碎重組,他的肉身總算恢復了以往的瑩潤光澤。

當初留在他體內的諸般狂暴真氣,在幾千次重組新生中也紛紛離體,此刻在他魔紋凝結四周化作無數光耀。

一則赤紅如血,乃是大浩然正氣。

一則金光璀璨,乃是佛門大菩提真氣。

一則白皙耀目,乃是其自修的堪輿人勢大遁甲術元氣。

下一刻,三股不同屬性真氣緩緩朝藏海熔爐匯聚,在漫長時間醞釀下逐漸轉化為一爐,而原本的藏海熔爐也徹底形神俱滅,令狐睛明當初刻劃在安化侍體內的魔紋,在這一刻也徹底宣告蕩然無存。

從這一刻開始,安化侍身上不再有任何前人的影子。

他踩着前人的足跡上路,卻扎紮實實走出了一條萬濤川流歸藏於一身的新路。

藏海魔紋和太古熔爐都不見了。

道宗源爐和蛇魔陰胎都不見了。

各種屬性真氣也全都不見了。

原地只剩下一顆蓬勃跳動的心臟。

砰砰有力,富有情感。

那心臟緩緩漂移,來到重塑的肉身左心房處緩緩安置其內。

一尊金色小人端莊安坐在心臟中央。

觀其面相和安化侍一般無二,此刻聖潔高雅,又略顯童趣俏皮。

下一刻,金色小人高高躍起,化作一道無形清氣流於四肢百骸,安化侍的肉身瞬間充滿活力,他的雙眸也在百餘年後再次睜開!

這次閉關,就這麼圓滿結束。

安化侍再次醒來了。

丰神如玉,炯炯有神。

沒有鋪天蓋地的氣勢,也沒有攝人心魄的威壓,就連太陰蛇眸都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往日漆黑的劍眉星目。

意念一動,雲戒開啟。

一套太玄山道服緩緩飛出,安化侍朝衣服瞥了一眼,太玄道服瞬間化作齏粉,下一刻重組化為一身漆黑長衫。

安化侍抬手穿戴齊整,頭上發簪亦自動凝成。

四周結界瞬間消散,安苾鳶第一時間朝安化侍撲來,抱着他的身子便哇哇大哭。

「孩兒,這麼些年擔心死娘了啊!」

「我知道,娘親。」

不同於安苾鳶的喜極而泣,此刻的安化侍一派空靈聖潔,他好似對什麼都不太在乎,又好似比任何時候都有人情味。

安化侍將安苾鳶緩緩推開,一邊幫她拭淚,一邊抿起左側嘴角微微一笑。

他好久都沒這麼笑了。

「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哭不哭,哭會長皺紋,不好看了就。」

「胡鬧,你娘我都一把年紀了,你還說話這般不正經。」

長久的思念令安苾鳶也放下戒心,一眾侍天門眾此刻目瞪口呆,畢竟這話根本不像是大宗主能說出來的,再有便是此時此刻的安化侍,令張北魚和柳象骨等一眾舊人感覺異常陌生。

「安化侍,我現在看不透你了。」

張北魚上前一步,緩緩開口。

「你早就看不透我了,這不奇怪。」

雖然修為大成,可安化侍卻沒有一絲一毫所謂的高手氣度,過往他和張北魚針鋒相對,此時此刻依舊沒給他半分情面。不過這種感覺倒是讓張北魚十分熟悉,張北魚抿嘴苦笑搖了搖頭,隨後轉身御劍離開了此地。

安化侍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笑完后他轉頭看向另一處,不多時一聲烈馬嘶鳴呼嘯而至。

「老泥巴!原來你騙了我這麼多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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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血夜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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