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兵家之事，寸土必爭
沈堂無奈的笑了笑，對於這些大少爺有幾分無語。不過，這才正常，否則的話，只有他也是如同自己一樣穿越而來的，才有這種可能。
沈堂揮了揮手，將那隨在一側的牙將喊道身邊。
「這位將軍貴姓？」沈堂客氣的問道。
牙將臉色有幾分漲紅，顯然還沒有遇到過對自己如此客氣的高官。
他拱手對沈堂行了禮之後，方才帶着幾分靦腆說道，「大人客氣了，末將名為張濤！」
「張將軍在張相麾下效力多少年了？」沈堂含笑問道。
牙將想了想之後說道，「末將十五歲參軍，不過，之前是在德順軍之中，之後又轉道安平軍，直到這一次北伐之戰開始，方才來到了張相麾下。」
「將軍看年歲，應該也並不大吧。」沈堂問道。
牙將咧嘴笑了笑，「末將在軍中效力整十個年頭。如今虛年二十有五！」
「效力十年，將軍也是飽戰之士，而且能夠成為將軍，想必是立功不小吧。」沈堂再度問道。
沈堂所說的也並非誇獎，這牙將一看就是出自農家，十年時間雖然不短，可若是想要升到牙將也並不容易。至少，也應該是勇猛之士。
那牙將聞言，謙遜的搖了搖頭，「末將也許是有過一些微末之功，可與大人卻無法相比。再者說，末將哪一次功勞不是一眾同袍死戰之下，付出了無數的性命方才完成的？說起來，要說末將是有功的話，還不如說末將的運氣比那些袍澤好一些。」
「將軍，你征戰過多少回？」一旁的邵有福忍不住了，便是開口問道。而且，他雖然也見過不少將軍，可是，這種真正跨馬率兵之人卻從未見過，因此，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好奇。只不過，在此之前他與這牙將並不熟悉，所以，不好意思上前攀談罷了。而現在，有沈堂在身側，這牙將更是對沈堂無比敬重，所以，他自然忍不住要開口。
牙將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末將自踏足戰場之後，大小戰鬥至少經歷了數十場之多。」
「那你剛才說自己只是運氣好而已是什麼意思？」邵有福繼續不解的問道，「在我看來，你之所以能夠晉陞將軍，首先自然有上峰賞識，而後，又有你自己的努力吧。僅僅是運氣怎麼行？」
「大少爺未曾上過戰場，自然是不知曉，戰場之上，尤其是對於兵卒來說，其實大多是運氣。一柄長槍刺來，也許我安然無恙，身旁的袍澤卻是被刺中而亡，這難道不是運氣么？」對於沈堂，這牙將自然知曉，當初他跟隨李顯忠在宿州作戰，還是沈堂將他們安然帶回來。而且，靈璧一戰他雖然未曾參加，可是對於沈堂鬼神莫測的手段卻是極為清楚。因此，他對沈堂不僅恭敬，而且佩服。
再加上這一次沈堂出使北國，使得他們這些兵卒也與有榮焉。其實，大宋的戰爭並非沒有勝過。可是，一旦到了和談之時，所謂的勝利便會化為泡影。他們付出所有努力，付出了無數袍澤生命打下來的功績，卻是直接被那些該死的使者所淹沒。而沈堂，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不過，對於邵有福這等富家大少爺，張濤卻是並無太多好感。說是仇富也好，說是看不上這等浪蕩子弟也罷，反正，對邵有福說話的時候，語氣要生硬的多。不過，邵有福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對於這牙將的某些排斥，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對於偏將之上的將軍來說，實際上已經有了一些保障。哪怕是戰敗了，他們能夠逃走存活的幾率也高得多。可對於普通兵卒來說，更多的完全是靠運氣。所謂的功勞，也只不過是誰能夠存活到最後罷了。」張濤嘆聲說道。
「存活到最後？」邵有福睜大了眼睛，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情。難道，真正的戰場，竟是有這般殘酷么？
「一場大戰下來，能夠有多少傷亡？」邵有福有些懷疑的問道。
張濤搖搖頭，「這卻是難說，畢竟，每一場大戰都不一樣。不過，我曾經經歷過的一場慘戰，便是有一次金國大軍攻城之戰！那一戰我們是守城一方，約莫有兩萬餘人，金兵則是由四五萬人左右。當時，城牆之上的同袍，幾乎難以存活過一刻鐘。也就是說，一個普通的兵卒，他只要能夠存活一刻鐘時間，便可以成為伍長，再存活一刻鐘時間，就可以成為什長。因為，其他的人都已經死去了。」
「我就是在那場大戰中，直接從一個普通的什長，直接成為了副都頭。實際上，這副都頭的位置誰都可以做，只不過，我存活下來了，比袍澤的運氣好了幾分而已。甚至，在那場大戰中，有一個袍澤直接成為了副指揮使。」
「不過，那一場大戰之後，我們兩萬人只剩下三千。並且，還盡皆是傷病！」
「嘶！」
聽到張濤的話，邵有福倒吸一口涼氣！一場大戰，折損將近九成，這是怎樣的慘戰？一個兵卒，只能夠存活一刻鐘，可明知道是死他們為什麼還要衝上去？難道，僅僅因為他們是兵卒么？
「難道，不能棄城么？一座城池而已，就算是讓給金兵也無妨吧，為何要拼着如此巨大的傷亡駐守？」邵有福的確不解，而這，實際上是很多人的疑問。
「大哥！」
見到張濤的臉色有幾分難看，沈堂開口接過了有福的話語，「大哥，我大宋也許有千百座城池。這一座可以讓，那下一座呢？兵家之事，寸土必爭。再者說，我等身為兵卒，本就有守土職責，寧可死在戰場之上，也絕不會做逃兵。而且，若是這樣逃下去，我們大宋早已經不存在了。」
「現如今，我們依舊能夠在這江南的花花世界安穩度日，並非是其他國家心慈手軟。也並非是他們看不上我大宋的富貴和財務，真正的原因就在於，有着這樣一群寧死不退的將士，守衛着我們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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