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醉漢身份，悲苦舊事

「進來！」

門推開，皮勝帶着之前那個醉漢走了進來！

醉漢淡漠的看了沈堂一眼，不過，雙目沒有任何神采，猶如死寂一般！

沈堂上下打量片刻，而後陡然間說道，「你身上所穿的是皂綢衫？」

此言一出，皮勝神色一緊便是朝着這醉漢的身上看去！

皂綢衫是大宋的軍服，普通人根本不會去穿。

除了部分雜牌軍之外，大宋的禁軍以及成規制的地方軍都有統一的軍服，而且馬軍和步軍不同。以步軍來說，有春、冬兩季服飾，其中春季的服飾便是皂綢衫、白絹汗衫、白絹夾褲、紫羅頭巾等等！而眼前這醉漢，身上所穿的正是大宋步軍最普通的皂綢衫。

「兄弟，你也是當兵的？你家將軍是哪個？怎麼混成了這般樣子，沒得給咱們兄弟丟臉！」皮勝帶着幾分歡喜和不解開口。

醉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華，不過卻是轉瞬即逝！

「小人多謝大人賜了一餐飽飯……」醉漢沙啞著聲音，對沈堂道了謝，而後轉身便是要離開。

「皮勝，告訴他，本帥是誰！」

皮勝一把扯住醉漢的左臂，「你這漢子，怎麼如此不知趣？你若真的是行伍中人，那你難道沒聽說過沈堂沈大帥的名頭？」

「沈堂大帥？」那漢子睜大眼睛愣住，腳步也隨之止住！

沈堂在泗州力克金兵，在成都府大勝吐蕃，他幾乎是大宋將士的偶像，就算是沒見過面，對於這個名字也絕不會陌生。

「哼！我家大人正是在成都府大勝吐蕃的征西大將軍！你這傢伙，若是有事儘管跟咱們大人說，誰不知道咱們大人愛兵如子，將咱們當成兄弟？你冷這個臉，給誰來看？」

醉漢轉身看着沈堂，陡然間挺直身形，大聲喝道，「原荊門軍什長林大毛，參見大將軍！」

單膝拜倒，右臂空蕩蕩的袖子讓他的姿勢有幾分怪異，不過，他臉上神色卻是依舊肅穆莊重！

這漢子的話讓沈堂神色變了變，荊門軍這個名頭沈堂並不算陌生！當初成都府初戰，邵宏淵率兵前來卻是被困成都府，而後，朝廷又調撥了一支大軍前去與邵宏淵匯合支援。而這支大軍一部分便有荊門軍。只不過，這支大軍剛剛進入成都府便是中了埋伏，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就被吐蕃圍剿重創。

「你是成都府之戰退下來的傷病？」沈堂看着這漢子空蕩蕩的右臂袖子說道。

聽到沈堂發問，這漢子臉上出現了一絲哀傷，「我們奉命前往成都府支援，可是剛剛進入成都府地界，便是被吐蕃埋伏了！吐蕃五萬之眾，居高臨下對我們進行攻擊，我們闖不出去，兄弟們盡皆戰死！小人好命，斷了一臂直接暈了過去，等到醒來所有人便都已經死光了！」

「小人原本是興元府廉水縣人士，隊伍都散了，小人便等傷好了之後，一路乞討回到了興元府！」

「既然你是廉水縣人士，為何在興元府而沒有歸家？你家中，還有什麼人？」面對這些大頭兵，沈堂下意識的便是讓自己的語氣溫和起來。

「小人家中沒人了！小人本是縣中的弓手，後來被荊門軍抓了丁上了戰場……」這漢子苦澀的說道。

這種情況在大宋並不少見，首先，這些地方軍大多都會有空餉存在！而一旦出征，為了彌補空額，便會抓一些壯丁來湊數。另外，真正到了要死戰的時候，這些壯丁也會成為良好的死士！用他們先沖一波消耗敵軍的軍械和力量，就算是死光了也不會心疼。

「沒有……」沈堂一開口，話語便是止住！本來，他想問，既然是傷兵返鄉總歸要有點兒銀錢。不過，荊門軍現在都不存在了，這林大毛恐怕只是陣亡冊上的一個數字，又哪裏會有什麼銀子？

「既然你是廉水縣人士，為何逗留在興元府，哪怕是沒有家人，村落中總有相親吧！我聽說，你已經在興元府遊盪了不短的時間了吧……」

「小人……小人……」林大毛張了張口，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林大毛，你可信得過本帥！」沈堂和聲說道。

「小人信得過！」

「好，既如此，有什麼話，你儘管講出來！你是大宋的將士，本帥便是你的上官！不管是什麼事，都有本帥在！」沈堂朗聲喝到。

林大毛聞言，身子陡然顫抖起來，鐵血的漢子，眼中卻是滾落豆大的淚珠！

林大毛的故事並不稀奇，甚至聽起來有幾分惡俗，因為，類似的事情在傳記、野史中簡直數不勝數！在廉水縣柳家村，林大毛有一個青梅竹馬！這個姑娘，名叫柳新月！雖然林大毛只是獨身一人，不過，平日間他即位勤快，小夥子在鄰里鄉親名聲也極好，所以，柳新月的父母對於二人之間的一些事情倒是也並不反對。

本來，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歲，林大毛也已經找了媒人前往提親。然而，成都府大戰，荊門軍過境他直接被抓了壯丁。

兩人約定，等林大毛從戰場上活着回來之後就成親。

林大毛斷了手臂，險死還生活過來！本來，他並不想回去。因為，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就算回去，又能怎麼樣？可是，不回去，如何甘心？

「大毛哥，我在家中綉好了嫁衣，等着你回來娶我！」這是他離開之前，柳新月親口告訴他的！

他還是回去了，他打定了主意，若是柳新月繼續答應嫁給他，他就算是不要這條命，這輩子也要讓柳新月幸福，如果柳新月反悔，他也絕不會有怨言。他一個廢人，有什麼資格強求？

可是，等他回到柳家村，他卻得到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消息！柳新月已經嫁人了！廉水縣知縣第六房小妾！

他不相信，他覺得柳新月是被威脅了！所以，他拽起一把刀咬着牙沖向了縣衙！他想要一個交代，或者，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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