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與魔鬼的契約

第30章 與魔鬼的契約

第30章與魔鬼的契約

大地震顫著,彷彿地龍在翻身。

空中有一道道藍色閃電般的扭曲光束乍閃乍滅。

陳玄丘幾乎站立不穩,不禁駭然失色。

面前的地面扭曲撕裂開來,形成了一條條尺余長的縫隙。

王東更加瘋狂地大笑起來,臉上血淚滾滾,把抹上去的泥土沖開了兩道淚痕。

陳玄丘幾乎以為馬上會有一個渾身燃燒着火焰、頭上生著鋒利牛角的厲鬼要從那地下裂隙中爬出來了,卻不料面前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藍色閃電,隨後一道白影從那縫隙中一閃而出。

那道白影剛一出現,一股無可抵禦的鋪天蓋地的威壓便撲面而來。

陳玄丘引以為傲的肉靈合一,幾乎已凝鍊為一體,陰魂都不敢靠近,此時竟一陣搖曳,險些被撞出肉身,頭頂和肩上的三把火更是被壓製得幾乎要熄滅一般。

於此同時,那股充沛莫可抵禦的莫大威壓,把他卟嗵一聲鎮壓在地上,趴在那裏再也動彈不得。

這人只是一出現,那強大的威壓就讓陳玄丘動彈不得,這得是多麼可怕的對手?此時,陳玄丘突然意識到《造化不死經》的不凡之處,那裏邊,竟然有對應的辦法。

只是,非到萬不得已,他還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他要看看,王東不惜獻祭了自己的靈魂,究竟喚了個什麼出來。

「啊!凡間的氣息充滿著懷舊的味道,真是叫人留戀啊。」

一個慵懶、悅耳、帶些沙啞性感的女人聲音響起,陳玄丘雙手撐地,脖子吱嘎作響,用盡全力才把頭抬高了一些,看到了那人的模樣。

先是一雙黑面白幫的皂靴,然後是一襲雪白的長袍,再往上是一張嬌媚無比的容顏,杏眼桃腮、膚白如雪,一頭銀白色的披肩長發,頭上戴着一頂造型別緻的高帽子,上邊寫着四個小篆「一見生財」。

這是啥?

陳玄丘整個人都呆住了。

白衣銀髮,容顏嬌媚的美少女手中提着一根細細的銀棒,就像魔術師舞着手裏的魔術棒似的,邁著搖曳生姿的貓步兒,款款地走到王東的身邊。

王東臉上又是激動又是害怕,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顫抖地指著正竭力想從地上爬起來的陳玄丘:「就是他,就是他,請七爺殺了他,殺了他。」

「先收錢!」

銀髮少女伸出一隻纖秀雪白的小手,嫵媚地伸向王東。

那模樣兒,如果是在賓館房間里,一個激動的面容扭曲的男人,一個嫵媚含笑的少女,恐怕會叫人懷疑他們正在進行着不可告人的神秘交易。

「我想看着他死,親眼看着他死……」王東就像一個乖寶寶,激動地請求。

「安啦安啦,小爺我出馬,他一定死,怎麼死不是死?毛病真多。」

銀髮少女不耐煩地在王東的眉心一拍,那是「鬼門」,魂魄出入之地。所以用特殊的符籙,是可以定住惡鬼和殭屍的。

這時那銀髮少女纖掌一拍,伸手一抓,陳玄丘就看見一個虛幻透明的王東從他身體里飄了出來,銀髮少女平攤手掌,王東虛幻透明的靈魂不斷被吸進她嬌嫩的掌心,最終凝鍊成一枚圓圓的銀色珠子。

王東臉上已經全然沒有了生氣,身子往下一倒,便寂然不動了,他的臉上依然帶着那種扭曲、激動、興奮的笑容。

銀髮少女小嘴一張,便把那枚銀色的珠子丟進了嘴裏:「嘖,不錯,這成色,該是一百三十七年了,挺補的。嗝兒~」

銀髮美少女伸出柔軟鮮嫩的小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又打了個不雅的飽嗝兒,笑眯眯地看向陳玄丘,向他裊裊婷婷地又走過來。

陳玄丘心中一片冰涼,他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

因為這種情況不太常見,他大師兄也只給他講過一次,大概是在他十一歲時的某一天說過的。所以剛剛連他都完全沒有想起來。

這是獻祭自己的靈魂,求取地府陰神為他出手一次。

獻祭自己的靈魂,比獻祭的他人靈魂更純粹,因為心甘情願的狀態下,自有一種類似信仰香火的意念在其中,所以對鬼神來說,更加滋補。

而靈魂越強大,能請動的地府鬼神也就越強大。

獻祭者是徹底獻出了自己的靈魂,成為鬼神的食物,從此泯滅於天地之間,再不留一絲痕迹。付出如此重大的犧牲,那麼願意接受獻祭者奉獻的人,就要為他做一件事。

這是與魔鬼簽訂的契約。

王東的道行再不堪也是一個修真者,他的靈魂元神,吸引力百倍於普通人,況且活了一百多歲,照這銀髮美少女所言,就是成色極好的靈魂。那他請來的鬼神,勢必實力強大。

陳玄丘直到此時還沒想起這位白袍美少女是誰,但是從人家呈現的威壓來看,恐怕在地府也是魔王級的陰神。

這個魔王,可不是後世所稱的魔,事實上在道家,魔只是指某一類修行上和能力上具備特殊點的仙神,比如道家典籍中,將地府之主,酆都北陰大帝就稱為酆都北陰大魔王。

「啊,小兄弟,很俊的咧,怎麼得罪人得罪的這麼狠呢,人家居然不惜魂飛魄散也想要你死。」

銀髮美少女用手指靈巧地轉動着手上的魔術棒,款款地走到陳玄丘身邊,陶醉地吸了口氣:「啊,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我喜歡。」

陳玄丘沉聲道:「你是誰?」

銀髮美少女笑眯眯地道:「看在你生得這麼俊俏的份兒上,人家就告訴你好了。這樣呢,你死了以後,也可以記住是死在認的手上,以後會一直記着人家,嘻嘻。」

銀髮美少女手中銀棒一停,笑嘻嘻地道:「小爺我名叫七音染,老八叫我七七,婆婆叫我音染,凡人叫我白無常,你記得了嗎?」

我去!

白無常是個魔法少女?說好的哭喪棒呢?就她手裏這玩意兒?

陳玄丘這才醒起,白無常頭上的帽子好像是寫着「一見生財」四個字,那位八爺應該就是黑無常了,他的帽子上寫的應該是「天下太平」,這兩位是陰司十大陰帥中專門負責人間道的兩位鬼帥,名列第七、第八。

陳玄丘還是頭一回看到真正的陰司鬼神,這和之前鬼王宗勾來的遊魂野鬼大不一樣,這對陰神是肉身成神的,而且有真正的神位在手,法力之強大,絕非他憑凡間武功可以對付的。

陳玄丘忍不住道:「剛才那人,乃是鬼王宗的一位壇主,一身害人無數,惡貫滿盈,我殺他,乃是替天行道。足下是陰神,難道要助他為惡嗎?」

魔法美少……白無常撇了撇嘴,道:「你替天行道,關小爺屁事,小爺我可是混地府的好么?再說了,大家都很忙的,偌大一個地府,就一個閻王,四個判官,忙得腳打後腦勺,誰有空管你人間善惡,我們只負責送鬼投胎好么?」

嗯?這怎麼跟我認知的不一樣啊?

陳玄丘突然想起來了,原本天道不全,是後土娘娘身化六道,才有了地府。而地府的建立也是一步步完善的,無論是對鬼魂的評判賞罰制度,還是陰司衙門十殿閻羅的建立,都有一個過程。

這麼說來,這還是陰曹地府的草創階段?

陳玄丘怒道:「難怪鬼王宗傷人害命,肆無忌憚,不得報應,如何知道敬畏?陰神也是神明,想不到神明眼中,竟然絲毫不在意這人間疾苦。」

白無常瞪眼道:「你有病吧?看你長得挺順眼的樣子,怎麼盡說傻話。我陰司為什麼要在意你人間疾苦,不相干好嗎?如果你們兩軍對壘,一天就死個十萬八萬的,誰對誰錯?如何判定對錯?

你要知道,這天下間每天都有人生,每天都有人死,都要我們管的,不快些誰處理得過來?西方教倒是想派個叫地藏的來幫忙,可惜大魔王還沒鬆口。好了好了,別羅嗦了,跟小爺走吧。」

白無常說着,伸手就要拍向陳玄丘的面門,陳玄丘奮起全力,掙脫了她的威壓,猛然一閃,白無常一見他竟能掙開束縛,也是驚咦一聲,纖掌立即變拍為抓,「嗤啦」一下,就扯開了陳玄丘的衣襟。

白無常咭咭笑道:「小兄弟,你就不要掙扎了,小爺收了人家的獻祭,就得替人出一次手,小爺出手,還沒人能逃得脫……脫……脫……」

白無常本來促狹的笑容突然變得獃滯起來,兩眼發直地盯着陳玄丘的胸口,結結巴巴地道。

「什麼?這位陰鬼冥神不會是對我動了歹意吧?」

陳玄丘心中一驚,立即默默準備發動逃跑絕學。

白無常「脫」了好幾聲,暗暗驚叫了一聲:「我去!難怪他身上有媽媽的味道,還真是媽媽的味道啊!那是『價值連城』玉佩,我不會看錯r,那一定是『價值連城』的玉佩。」

陳玄丘看她「色眯眯」的樣子,低頭看看胸口,也沒露肉啊,還有小衣呢,胸口只露出了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上邊『價值連城』四字,在月下熠熠放光。

陳玄丘趕緊掩上了衣襟。

白無常眼珠兒滴溜溜一轉,咳嗽一聲道:「不過……那個……咳,你叫什麼?」

陳玄丘心道:「陰司鬼神,瞞不過的。大不了回頭蒙蔽天機,再改名換姓。」便道:「在下陳玄丘。」

白無常期期艾艾地道:「哦,那個陳玄丘啊,那個陳玄……咦?陳玄丘是吧?」

陳玄丘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白無常如釋重負,雙手一拍,喜孜孜地道:「剛剛那人說,恭請七爺臨凡,誅殺玄丘小賊!小爺我一諾千金,絕不含糊,說殺玄丘,那就必殺玄丘。你叫陳玄丘,不是小爺我要找的人,快走吧。」

「啊?」陳玄丘愕然看着白無常,陰司鬼神腦筋都不太好么?

白無常瞪起漂亮的大眼睛,喝道:「看什麼看,雖然小爺我很好看,可我是你這等凡人可以看的么?」

陳玄丘激靈一下,趕緊拱手道:「那……七爺,在下……走了?」

「走吧走吧,快走快走。」白無常跟揮蒼蠅似的,一臉的滿不在乎。

陳玄丘轉身,提着小心,戒備重重地走出幾步,悄悄回頭一看,就見那位白無常聳著肩膀,躡著雙腳,雙手一撕,破開了空間,便嗖地一下鑽了進去。

她,居然真走了!

回到冥界的白無常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高聳的胸口,吐了吐舌頭道:「我的媽呀,怎麼碰見他了。不不不,我沒見過他,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酆都北陰大魔王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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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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