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償還

冷清嚇壞了，她就不停地呼喊安閑的名字，生怕他這樣睡過去就不會再醒過來。霍權就在一邊看着，他也很想做些什麼，但在現在這個時候，他總覺得不作為才是最好的。他知道安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且還是為了救冷清才變成這樣的。

「安閑！安閑！你快醒醒！我不許你死！我不許！你聽到沒！」

冷清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安閑的意識終於又被喚回一些。

「我聽到了……但我怕是做不到了……你說會請我去你家做客……我想我也去不了了……冷清……其實我死了也好……這樣你還可以一直記着我……」

冷清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她只聽到安閑說的最後一句。

「告訴霍權……最後一次也是我救了你……但你們的餘生我就不參與了……他應該會很開心吧……」

安閑說完最後一句話后便閉上了眼睛，冷清眼看着他的手耷拉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拿起來。冷清失聲痛哭，冷傲天已經愣在一旁不再吭聲。

「是我做的孽，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報應。」

他看着剛剛掉落在地上的刀子，然後爬到它身邊把它撿了起來。

「閑兒，別走太快，為父這就過來。」

冷傲天說罷便將匕首刺向自己的腹部，他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留戀，安閑本是他唯一的牽掛。現在安閑也去了，他很快便斷了氣。

原本還是兩條鮮活的生命，轉瞬之間，他們便一起斷了氣。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安閑想要轉告給霍權的話雖然聲音不大，可霍權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不知怎麼，霍權也覺得非常難過。他從不為了除自己家人之外的人難過，這還是第一次，他對安閑這條生命的逝去表示由衷的不舍。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霍權已經把他當成一個朋友了，只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總覺得安閑會搶走冷清，所以對他時時刻刻地提防著。但在與此同時，他也慢慢地了解了安閑這個人其實品行並不壞。所以，他矛盾地對着安閑這個人，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霍權才真正了解自己的心。

「安閑，對不起……」

冷清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正如他臨死前所說的，這一次又是他救了她。他永遠都是那麼的及時，從來都能幫助冷清轉危為安。可是，現在他走了，如果以後她再遇到危險，卻再也不會有安閑來救她了。

想到這裏，冷清的忍不住掩面哭泣，她忽然想起就在幾天前她和安閑曾經的一段對話。

「……」

「冷清，你可真好，你以後也會這樣對我嗎？」

「怎樣對你？」

「就像是對韋平那樣，我也為你受傷，或者……為你死，你會這樣對我嗎？」

「……」

以前冷清不知道安閑這樣追問自己就早已經為今天埋下了伏筆，如果早知道會如此，她寧願在那個時候說些好聽的話哄哄他，騙騙他，這樣起碼也算遂了他的心愿了。可是，這一切都太遲了，冷清直到現在才發現，安閑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卻從沒為安閑做過什麼。

後來，冷清是被霍權抱回房間的，她哭到已經沒有力氣了，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虛弱。安閑為她而死遠比讓她去死還要讓她難過。她越是不想欠安閑的情，就越是要欠他一輩子。

「清清，不要哭，或者現在的結果也沒有什麼不好。安閑這一輩子背負着對冷傲天的仇恨，他很矛盾，也很痛苦。現在終於有一個機會讓他得到解脫，你應該為他開心才是啊。」

霍權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畢竟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冷清甚至沒有看到安閑真正開心過，想來他應該每一天都很難過也很煎熬吧。可是，難過和煎熬起碼可以證明他還活着，若是連生命都沒有了，解脫又有什麼意義呢？

冷清知道，她這樣當着霍權的面為另一個男人哭其實是很不理智的，而霍權也而給了他足夠的寬容。畢竟，她對安閑的感情從來都是友情至上，所以問心無愧。現在安閑走了，她極度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用悲傷的方式來送他最後一程。

在安閑的後事被辦完之後的幾天裏，冷清還有些換不過來。她總覺得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就這麼沒了，實在是有些突然。幸好在霍權的陪伴之下她已經可以慢慢接受了，正如霍權所說的那樣，死了並不意味着結束，有時候活着遠比死去更艱難。

「清兒，現在事情總算都結束了，接下來我想和你說一說關於你繼承人身份的安排。」

豐叔十分嚴肅，他對這種和家族有關的事情一向都是這麼認真。

「安排？」

豐叔一大清早就來和她談這件事情，但她還沒有從悲傷總走出來，結果卻突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所以她並不是很明白豐叔的意思。

「是的，現在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了，連文清和自華都過來親自為你保駕護航，我這個老頭子還能有什麼話好說你？清兒，接下來，我打算把冷氏族長的位置交給你。它之前本來就是你父親的，現在由你來繼承他的衣缽，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疑惑了，豐叔把族長的位置交給冷清自然是放心的，他也相信這無疑是最好的安排。可是，冷清卻不這麼覺得，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要當族長，她從來沒打算要奪走冷家任何的東西。

「豐叔，謝謝您的的好意，可是我不願意。」

冷清回絕地十分乾脆，沒有任何猶豫，就好像連思考的過程都沒有一樣，她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做了決定。

「你就這樣拒絕了我？甚至都不仔細考慮一下？你可知道，這族長的位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冷傲天為此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豐叔對於冷清的決定無法理解，他以為冷清不管經過多長時間的考慮，她最後都是會欣然接受的。但是，事實的情況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是啊，他確實付出了生命，但這是因為他想不開。他鑽了一輩子的牛角尖，害人害己，那麼看族長的位置，最後卻到底也沒當上，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所以，你是想說你和他不一樣？」

「我自然和他不一樣，我不會像他那樣為了一件事情放棄那麼多。我關心在乎的人太多了，他們都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和捍衛，在我看來，他們更加重要一些。豐叔，我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您還是把它交給更合適的人吧。」

冷清鄭重其事地回答，每一句都發自肺腑，每一句都是她的心裏話。

「清兒，你要想清楚，這可是你父親經營了一生的事業，不會再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

「怎麼會呢？優秀的人大有人在，而且由您甄選族長，我也十分放心。」

冷清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和立場，豐叔便也不再強求。他想，或者如果冷謹遠還在世的話，他也不會希望冷清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吧。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尊重你的選擇吧。」

豐叔最終如釋重負地笑了，原來之前都是他胡亂猜測。冷清從一開始的意圖就很單純，要是他早就知道這些，也許他們就不會走這麼多的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