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蓮

第1章 木蓮

鳳國京城鳳都,西街小巷子裏有一座破敗的小院子。

只是那院子雖然破落,卻打掃得十分乾淨。

一個布衣男子頭上包着一塊灰褐色的麻布頭巾,懷裏抱着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一手輕輕拍著偶爾會哼唧幾聲的孩子,一手還費力地拿着笤帚,將背秋風吹下的落葉掃至一旁。

若只是瞧著這男子的容貌和氣質,怎麼瞧都應該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站在這樣蕭條的院子裏,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雙握著笤帚的細白小手上已磨得滿是老繭,而他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似的,臉上竟不見絲毫埋怨。

偶爾停下手中的動作,盯着那孩子的小臉兒發獃,嘴角慢慢勾起,可那笑容不過只凝固了片刻便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眼中的氤氳和迷茫。

「木蓮在家嗎?木蓮,我給你送活計來了……」

幾根破木板擋着的院外傳來一個老伯的聲音,這老伯便是木蓮的鄰居張家夫郎,因着平日裏便是個熱心腸兒的,見木蓮一個男子帶着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搬來時生活十分困難,便時常著幫他尋些活計來度日。

「哎……來了,張伯。」

木蓮聽出了是張伯的聲音,急忙放下手中的笤帚,緊走幾步將門打開,笑着將張伯迎進院裏,感激道,「多虧著您老幫襯著,木蓮才能討上一口飯吃,不至於讓這孩子跟着我挨餓受凍的。」

「你這孩子!跟我何需這般客氣?平日裏給你接些個活計也不過就是順手的事情,能助你度日,也是老頭子我的造化!」

張家夫郎笑着將一包臟衣衫放在一旁的破木桌上,而後便逗弄起木蓮懷裏的小娃娃來。

「秋日裏涼,您快進屋來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木蓮急忙招呼著張家夫郎進屋坐,屋子雖簡陋,卻好歹也是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張家夫郎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塞到小奶娃懷裏,搖頭道:「我便不進去了,當家的快回來了,我得回去給她做飯去。」

木蓮看了一眼還在襁褓處放着的油紙包,蹙眉道:「張伯,您已經幫了我許多,我們父子斷斷不能再收您的東西了。」

說着,木蓮便要將那油紙包還給張伯。

今年雨水多,莊稼收成不好,百姓的日子也都難過,他和兒子能活着都全靠着張家兩口子的幫襯,他怎麼還好再收人家的東西?

張伯按住木蓮的手,輕笑道:「你就收著罷!全當是也跟着沾沾喜氣兒……」

要說這尋常百姓家也不常吃糖,那都是有錢人家吃的東西。

只是今日裏這糖也不是張家夫郎自己買的,不過運氣好些罷了。

木蓮抿抿唇,看着手中的油紙包,神色忽然一變,唇張張合合,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張伯,這……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張伯以為木蓮在家待得憋悶,也想聽聽今日裏那傳遍京城的大喜事兒,便拉着木蓮講了起來。

「這也是我今日裏走運,去街上賣筐時遇上一個富貴人家發的,好像是說什麼東城南家要辦喜事兒了……」

「您說的是……東城南家要辦喜事兒?」

木蓮攥著油紙包的手一緊,眉頭微蹙,不由得囁喏出聲。

看着木蓮一臉急切要知道真相的模樣兒,張伯也只能抱歉地搖搖頭道:「你也知道,那東城住着的都是咱們鳳國的士族,哪裏是咱們這些個小老百姓能見到的。

至於具體是什麼喜事兒,我也沒聽得太清。

只是聽說,好像是那南家的嫡小姐病了許久,今兒早上已經大好,南家上下大喜,為了添喜去災,家裏便為她定下了一門親事。

想人家要娶的也是哪個貴族家的公子,咱們啊!就只管聽聽就是,還是這糖來的實在。」

木蓮黝黑的眸子剛變得有了些神,又逐漸暗淡,本還紅潤的唇忽然變得蒼白起來,一張俏臉也是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瘦削的身子晃了晃,卻又堪堪站住,抱着孩子的手也跟着緊了幾分。

「這糖你用開水化了給哥兒喂喂,也讓咱們的小哥兒沾沾那貴族人家的喜氣兒,長大后嫁個如意妻主。木蓮你這般好看,這孩子定也是俊美不凡的……」

張伯後面又說了些什麼,木蓮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耳中一直迴響的就是張伯的那句「那南家的嫡小姐病了許久,今兒早上已經大好,為了添喜去災,家裏便為她定了一門親事」。

「木蓮,那你忙着,我回去做飯了。」

見木蓮沒什麼反應,張家夫郎又喊了一句。

「木蓮?木蓮?」

「啊?啊!張伯,那便謝謝您了……」

木蓮這才斂了情緒,心不在焉地朝張家夫郎鞠了個躬,就要送他離去。

「謝啥,你別送了,沒得凍壞了小哥兒,快進屋去吧!」

張家夫郎的身影消失在木蓮眼前,木蓮卻並未像往常那般先過去將門拴住,而是抱着孩子癱坐在了地上,渾身泄了力氣。

秋日裏的天兒凍人,地也涼,可木蓮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只是緊緊抱着懷裏的孩子,捏著那油紙包的手也不停地發抖。

那油紙包外貼著一張大紅色的喜紙,上面分明地寫着一個黑色的「南」字。

木蓮看着懷裏的兒子,那眉眼無不與那人的重合,讓他又愛又嗔,就好似現在這般——得知她清醒過來,木蓮心中高興。

只是,一想到那人再也不會見到自己和他們的孩子,木蓮便心如刀割。

她要成婚了……

那樣一個冷清的女子,又會娶一個怎樣的夫郎呢?

什麼樣的男子才能照顧好她?

她喜涼不喜熱,冬日的夜裏總愛掀被子,不知她的新夫郎會不會夜半起身,為她掖好被角?

她喜淡不喜甜,不知她的新夫郎可願早起,為她做些不放糖的糕點?

她喜靜不喜鬧,不知她的新夫郎會不會在她習字的時候在一旁為她安靜地研磨?

想來昌平帝卿那樣寵愛她,應該不會為自己的女兒選一個性子太過跳脫的男子為正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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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穿書到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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