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義母?

第127章 義母?

「你提前做了準備?」蘇幕狐疑的望着他,藏得這麼嚴實,之前居然一點都沒暴露,「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扈崇貴的?」

沈東湛想了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哦,從蘇幕提及獵人頭之事,他就心生懷疑了。

為什麼呢?

因為梅長松自身沒這個膽子作祟,但他身為永慰縣的縣官大人,不可能一無所知,據沈東湛觀察,梅長松雖然有些慫,但總體來說為人還算端正,不可能包庇作惡者。

唯一的可能是,他無能為力。

永慰縣地處偏僻,說白了,那就是縣太爺當家,可梅長松都無能為力,說明是上面的人在作祟,再結合延州知府魏祿,和通判周柄的表現,沈東湛便猜到了不少內情。

「耿虎將御狀遞給扈崇貴的時候,我就在屋頂上看着。」他修長的指尖,摩挲著杯蓋邊緣,那灼熱的溫度可以讓腦子清醒,「彼時也是以防萬一,想着別讓人動了手腳,就著人盯着,誰知道終究是我高估了人性。」

蘇幕扯了扯唇角,「讓沈指揮使看到了人性,真是難得!」

聞言,沈東湛嫌棄的瞥了她一眼,掀了薄唇相譏,「終是比之蘇千戶要晚了些,真不好意思!」

蘇幕的眉心跳了跳,果然奴才隨主,難怪周南的嘴皮子這麼溜。

上樑不正,下樑歪。

「從營帳起火,我便心裏有了底,著人去查了扈崇貴的背景。」沈東湛道,「就在方才,探子快馬加鞭的回來,將消息送到了我手裏,蘇千戶天資聰穎,不如猜猜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說着,微微側了臉,就這麼好整以暇的睨着她,彷彿是在等著看她笑話,唇角牽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門口,傳來周南和年修互掐的聲音,略顯嘈雜,亦……實屬正常。「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沈指揮使很快就要倒霉了。」蘇幕挑眉看了一眼門口位置,示意他轉身。

沈東湛眉心緊蹙,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只見沐檸站在房門口,而周南此刻,正死死捂著年修的嘴,兩個人正在拼了老命的互掐,以最原始的方式,不用內力只憑手勁。

「東湛哥哥,你回來了怎麼也不來找我?」沐檸嬌滴滴的問,抬步就往內走。

然則……

「站住!」沈東湛忽然開口。

倒是把蘇幕也給驚了一下,沒想到他也有「怕」的時候?

沐檸俏生生的站住,精緻的小臉浮現了片刻的愣怔,「怎麼了?東湛哥哥,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這話,倒是把蘇幕給逗笑了。

她揉了揉鼻尖,陰陽怪氣的開口,「自然是有些不舒服,這上山下山的,難免腰酸背痛,保不齊還有些腿疼,沈指揮使以為呢?」

沈東湛狠狠剜了她一眼。

可蘇幕是誰,能忌他沈東湛才怪。

「沐姑娘還是快些過來看看吧,沈指揮使身子不適又不好意思說,你們是未婚夫妻,總歸要有一人先往前走一步。」蘇幕彷彿是個過來人,溫馨提示。

那一刻,沈東湛想把她摁進杯盞里,淹死她得了!

「東湛哥哥?」沐檸屁顛顛的跑到了沈東湛身邊,「你哪兒不舒服?」

沈東湛坐在燭光里,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的盯着蘇幕,話語卻是沖着沐檸說的,口吻涼得瘮人,「我沒什麼事,就是有些心累,你且出去,我與她還有幾句話沒說完。」

「我且等着你便是!」沐檸笑道,「你若是真的不舒服,我還能照顧你!」

沈東湛的臉色微沉,「出去!」

聞言,沐檸笑容一滯。

蘇幕幽幽的端起杯盞,權當沒看見。

「東湛哥哥?」沐檸哽咽。

沈東湛的面色已然黑沉到底,「我不想說第二遍。」

「你們在幹什麼?」

少離小朋友立在門口,揉着惺忪的眸子,瞧著門口撕扯的年修和周南,然後又瞧著屋內的三人,一時間腦子裏滿是問號。

這些人都在幹什麼?

「這又是誰?」沐檸愣怔。

誰家的孩子?

沈東湛也愣了愣,沒想到蘇幕還真的把小豆子帶在了身邊?他原以為,依着她冷血無情的性子,會把孩子託付給某些農戶,或者什麼人,誰知道……

「少離,回去!」年修喘口氣。

周南冷笑,「事無不可對人言,回去作甚?」

「東湛哥哥?」沐檸忙道,「他們有事要做,咱們還是回去吧?」

蘇幕瞧了少離一眼,「怎麼還沒休息?做噩夢了?」

「嗯!」小傢伙面色微白,顯然是睡不好。

蘇幕道,「那就去扎馬步吧,總歸是要開始的,就別太挑時辰。」

「他是誰?」沐檸追問。

蘇幕有些厭煩,隱約明白了沈東湛的難處,換做是她,也得煩了這沐姑娘,「這孩子,喚我一聲義父!沈指揮使,明白這個意思嗎?」

「義父?」沐檸咂摸著這兩個字。

沈東湛原是一愣,俄而微微僵直了身子,冷不丁將目光落在小豆子身上。

「少離,還記得他嗎?」蘇幕問。

聽得蘇幕這麼一問,少離小朋友揉了揉眼睛,定定的望着沈東湛。

被孩子這一看,沈東湛心頭咯噔一聲,直叫不好。

蘇閹狗,要使壞!

果不其然……

「認得!」耿少離點頭。

蘇幕意味深長的勾唇,眸色邪魅的瞧著沈東湛的黑臉,「你喚我一聲義父,喚他什麼?」

耿少離:「……」

沈東湛:「……」

門外的年修,兀的安靜下來,豎耳傾聽。

這可把孩子難住了,叫什麼?

義父、義母?

可眼前這位是堂堂七尺男兒,少離小朋友還真是有點叫不出口,猶豫了再三,終是將目光落在了蘇幕身上,「義父,真的要叫嗎?」

沈東湛面黑如鍋底,「沐檸,出去!」

這倒是把沐檸給震住了,要知道沈東湛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這足以證明他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的那種!

「哦!」沐檸小臉微白,慎慎的退出了房間。

見着沐檸走出房間,少離小朋友躡手躡腳的湊近了沈東湛,試探性的……小聲的喊了聲,「義母?」

「噗!」蘇幕瞬時一口茶水噴了出去。

所幸沈東湛反應快,以袖掩面,不至於被噴得滿臉,只是……難免有未能抵擋之處,免不得還是濕了額發。

孩子反應快,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情形不太對,自然得先跑為上!

門,也不知是誰合上的。

外頭喧囂聲驟歇,屋內亦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蘇幕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杯盞,瞧著面黑如墨的沈東湛,「我可以解釋。」

「蘇!幕!」沈東湛咬牙切齒。

蘇幕揉了揉眉心,「擾亂人心的是你的未婚妻,與我沒關係,這筆賬別往我頭上扣,畢竟拈花惹草這種事與我無緣。」

太監嘛,哪兒這麼多風,流,債?

沈東湛憤然甩手,「你故意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你沒有這風,流,債,我作死也沒用。」蘇幕這話可沒說錯,是實話,大實話,「沈指揮使與其在這裏與我算賬,不如管管她,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風。」

沈東湛裹了裹后槽牙,「你不就是想讓我自己告訴你消息?繞這麼大的一圈,你不累,我都覺得替你累得慌!」

「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甚好!」蘇幕輕飄飄一句,將話堵死。

四目相對,各自凜然。

好好的一場議事,最後以這樣的形勢暫停,也不知是誰之過。

時間,彷彿靜止。

「愛說不說!」蘇幕起身,「我要休息了。」

然則下一刻,腕上一緊,沈東湛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招惹了我,想這也就算了?」

「我何時招惹你?」蘇幕眉心皺起,極為不悅的瞧着手腕。

他的力道很沉,雖然這點疼痛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她是極為不喜歡,有人碰她的身子,一分一毫都不行。

「你心裏沒數嗎?」沈東湛問。

蘇幕目色涼薄,「你這副樣子,倒像極了怨婦。飲食男女,嘴上三兩句玩笑話,沈指揮使居然當真了?」

她想抽回手,他卻緊握不放。

「嘴上不饒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沈東湛目色狠戾,「再有下次,玩笑過頭,仔細我扒了你的皮!別忘了,你現在身上帶傷,我隨時都能拆了你的骨頭。」

蘇幕輕呵,「沈指揮使好大的口氣。」

「你若不信,只管試試!」沈東湛鬆手。

蘇幕揉着發紅的手腕,冷眼盯着他。

「扈崇貴和周柄,是郎舅!」沈東湛拂袖而去。

蘇幕心神一震,下一刻,眼前瞬時一片漆黑。

緊接着,是房門開合的聲音。

蘇幕:「……」

年修從外頭衝進來,唇角有些烏青,趕緊捻着火摺子,重新點燃了桌案上的燭台,火光重新燃起,「爺,您沒事吧?」

「小氣!」蘇幕拂袖坐在床沿。

年修摸了摸唇角,周南那個死人,下手還挺狠的,好在周南也沒佔得好處。

「扈崇貴和周柄是郎舅,那就說明扈崇貴是特意來的永慰縣。」蘇幕靠在床柱處,「動機不純,其心可誅。」

年修愣了好半晌,「您的意思是,這扈大人是延州通判周柄的……」

「果然是人心難料。」蘇幕嘆口氣,「耿虎信錯了人,賠上了整個山寨里的人命,但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出賣了山寨?」

年修也想知道,「應該是耿虎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蘇幕細想,「依著耿虎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相信梅長松的,沈東湛也說了,這人雖然為人端正,卻也是真的有點膽小,擔不起這樣的大事。」

年修點點頭,「是這個理兒。」

「之前官軍每次上山,耿虎都會帶着人逃進洞窟,那麼這細作能出賣官軍,是不是也能……出賣耿虎呢?」蘇幕凝眉,「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

年修瞭然,「爺的意思是,查出之前幫助耿虎之人,興許從那人身上,會知道些內情!」

「就算不是那細作出賣了耿虎,也會知道點東西。」這話說完,蘇幕忽然頓了一下,「對了,從昨兒開始就沒看到顧家那小子,他在幹什麼?」

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間里,這小子能跟到永慰縣,可不是這般安分守己之人,定會做點什麼。

「一直沒見着人,但是問過客棧的夥計,沒有退房,屋子裏的東西都還在,應該還沒回殷都。」年修據實彙報。

因為人手有限,他們倒是沒怎麼盯着顧西辭。

「想來,他一個儒生,手無縛雞之力的,也做不了什麼吧?」年修顧自低語。

蘇幕挑眉看他,「未必!」

年修心頭一緊。

這顧西辭,會去哪?

外頭,又開始下雨。在陰冷潮濕的角落裏,有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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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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