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他說,你站住!

第223章 他說,你站住!

「沈指揮使好大的氣勢,怎麼,這殷都何時成了你的地盤?我薛宗越愛去哪就去哪,連我爹娘都管不了你,何況是你!」薛宗越雙手環胸,一屁股坐在了沐檸身邊。

嚇得這丫頭冷不丁彈起來,直接撲進了沈東湛懷裏。

那一瞬,時間彷彿靜止。

沈東湛面色陡沉。

周南:「……」

完了!

還真別說,連薛宗越也是愣怔了一下,這丫頭撲得可真夠准,直接就坐在了沈東湛的膝上,伏在了人家的懷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練過的。

「下來!」沈東湛音色極冷,面色已經黑沉到了極點,若非看在母親和姨母的面上,他定會將人直接丟出去。

沐檸登時抖了抖,只覺得一股寒意快速竄上脊背,緊接着蔓延全身,冷得她瞬時打了個激靈。

「下去!」這一次,沈東湛沒有再慣着她,驟然站起身來。

沐檸來不及反應,若不是周南眼疾手快,趕緊接了一把,否則她怕是要摔個狗啃泥了。

「爺讓您下來,您怎麼還愣著呢?」周南嘀咕,「差點摔著了吧?」

沐檸心驚肉跳,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就這麼淚眼朦朧的望着沈東湛,「東湛哥哥,你差點摔着我!」

「小美人,沈指揮使不願抱你,你看他眉頭緊鎖,那一臉的不情願,可見是個沒心肝的臭男人,不如你轉投小爺的懷抱?」薛宗越沖她使了個眼色,笑得擠眉弄眼的,「小爺最會憐香惜玉,一定會好好的對你。」

沐檸當即哽咽得不成樣子,嬌滴滴的喊著,「東湛哥哥,你看看他……嗚,你要為我做主!」

「小公爺,這沐姑娘可是我家爺的……」

「沒有成親,就不算是誰的。」薛宗越打斷了周南的話,「肉還沒叼進嘴裏,誰知道最後會下了誰的肚子,沈指揮使,你說是吧?」

沈東湛周身冷戾,掌心摩挲著劍柄,大拇指突然彈劍出鞘。

然則下一刻,卻有冰涼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摁回了劍鞘,只聽得「咣當」一聲響,眾人皆目瞪口呆。

「開個玩笑而已,沈指揮使的未婚妻子是豆腐做的,碰不得,說不得?」蘇幕拂袖落座,側仰著臉,目色無溫的盯着他,「大街之上最忌尋釁滋事,你錦衣衛又如何?就不怕小公爺一狀告到皇上跟前嗎?」

周南上前,「蘇千戶沒看見,是小公爺先調戲沐姑娘嗎?」

「可也成全了沐姑娘不是嗎?」蘇幕倒了杯水,顧自喝着,「眾目睽睽之下,又摟又抱,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人看了笑話?沈指揮使若真的疼愛嬌妻,乾脆關起門來自個好好欣賞把玩,何苦弄到大街上?」

周南愕然,「你……」

「以沐姑娘這般容色,招搖過市,不是擺明了讓人惦記嗎?」蘇幕放下手中杯盞,「若我是沈指揮使,一定會含在嘴裏,捧在掌心裏,捨不得讓人窺探分毫。免得哪日,一不留神就暖了腦袋,長了草!」

語罷,蘇幕抬步就走。

「你站住!」沈東湛終於開口。

薛宗越當即攔著,「她愛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嗎?蘇幕,你別怕她,我站你這邊呢!」

蘇幕轉身,目色幽幽的瞧著沈東湛,「沈指揮使好大的架勢,怕是哪日,連東廠都得交由你做主!哼!」

她頭也不回,他緊了緊手中劍。

「回頭找你們算賬!」薛宗越抬步就追,「蘇幕?蘇幕你等等我,你慢點,我傷還沒痊癒,跑快了我腦袋疼。蘇幕?蘇幕!」

沈東湛狠狠閉了閉眼,「周南,送沐檸回去。」

「爺,那您呢?」

「東湛哥哥,我害怕!」

沈東湛大闊步離開,「我有事,你們自己回去!」

周南原是要說兩句,可想起沈東湛方才的臉色,止不住打了個寒顫,那神色都帶了幾分殺氣,自己再往上湊,簡直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沐姑娘!」周南一本正經的開口,「卑職這就送您回去!」

沐檸急了,「可是……」

「卑職人微言輕,若是小公爺再回來,怕是保不住您!」周南拱手,「還是先回府吧!何況,這麼多東西,也得先拿回去不是嗎?」

沐檸瞧著一小車的物什,又想起了薛宗越方才看她的眼神,彷彿是要吃了她,當下服了軟,「那你記得把東湛哥哥,給我找回來,我還有話要對他說。」

「那是自然!」周南心裏叫苦不迭,轉念想着,爺是不是去追蘇閹狗了?

這蘇閹狗也真是的,原本吃了這頓餛飩,就能送沐檸回府,自家爺便算是解脫了,誰知半道上鬧了這麼一出,鬧得不歡而散。

明兒,還不知這沐檸要如何折騰呢!

蘇幕走得飛快,薛宗越在後面追,只是追了兩條街也沒追上,還把人給追丟了。

「人呢?」薛宗越環顧四周。

全子搖頭,「丟了!」

「廢物不是?」薛宗越一個腦瓜崩彈在全子腦門上,「兩雙眼睛,盯不住一個人蘇幕,我腦袋受傷了,你腦袋抽風了?」

全子吃痛的揉着腦門,「爺,這蘇千戶是出了名的功夫好,別說是咱兩雙眼睛,您就算把整個國公府都押上,未必能看得住她!」

「還頂嘴?」薛宗越又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全子疼得打了個哆嗦,「爺,咱要不、要不先回去吧!這大晚上的,您身上還帶着傷,回頭國公爺和夫人知道了,又該責罰奴才了!」

「人都沒找到,我回去個屁!」薛宗越雙手叉腰,驀地,他沖全子「噓」了一聲,「別出聲,有動靜。」

環顧四周,這地方有些偏僻,離主街道有些距離,到處黑漆漆的,若是要干點什麼,倒也是個好地方,至少一時半會的不會有人過來。

主僕二人躡手躡腳的趴在巷子口,扒拉着冰冷的牆,可勁的往內瞧。

裏面似乎有說話的聲音,但不似蘇幕聲音清靈,相反的,裏面的人極力壓低嗓音,其中還有人低啞的咳嗽了幾聲,因為隔着距離,聽不太清楚,只依稀聽到什麼「計劃」、「成了」之類。

薛宗越扭頭望着全子,這顯然不是蘇幕。

這麼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自然干不出什麼好事。

兀的,裏面的聲音消失了。

二人皆是一怔,小心翼翼的往裏面摸索而去。

「爺,咱還是別去了,黑漆漆的好瘮人,回頭人家要滅口,您跑得還沒奴才快呢!」全子低聲說,「還是趕緊走吧!」

薛宗越瞪了他一眼,「少廢話!」

這是殷都,他是小公爺,誰能拿他怎樣?

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薛宗越不解,「真是奇了怪了,怎麼就沒人呢?」

「爺,沒人就走吧!」全子忙道,「這地方黑漆漆的。」

黑漆漆的,自然是視線不好,瞧什麼都瞧不清楚,是以最後……薛宗越乾脆讓全子拿了火摺子照明。

這弄堂是個死巷子,別說是人影,連風都吹不進來。方才在這裏的人,肯定是有功夫的,否則不可能跑得無影無蹤,多半是跳了牆頭。

「旁邊都是百姓的院子?」薛宗越抱臂往外走,「談天說地,不在家裏待着,跑這犄角旮旯?」

不現實。

驀地,全子嚇了一跳,「誰?」

巷子突然出來的人影,將薛宗越也給嚇得叫出聲,「是人是鬼,吼一聲!」

「小公爺。」

薛宗越一怔,與全子面面相覷。

這聲音,好熟悉?!

待二人走出了巷子,光亮下,竟是顧西辭立在那裏。

「你?」薛宗越認得他。

蘇幕身邊除了沈東湛,出現的次數最多的,就該是他顧西辭。

顧西辭抬眸望着他,可視線又似掠過他,望着他身後的巷子,也不知在看什麼。

半晌過後,顧西辭作揖,「小公爺怎麼在這呢?近來殷都發生了太多事情,您還是小心為上,早些回國公府去吧!」

「你是什麼身份,要你管!」薛宗越大步流星的離開。

雲峰瞧著那主僕離去的背影,極是輕蔑,「公子何苦救他,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早晚自己把自己作死。」

「不過是她的一個希冀罷了,留着也好!」顧西辭幽然嘆口氣,又將視線落在巷子裏,只吐出四個字,「慾壑難填!」

雲峰頓了頓,「公子,這小公爺是在找蘇千戶吧?」

「他能找到才怪。」顧西辭緩步走進巷子裏,「蘇幕這會,應該去辦差了。」

黑暗中,他唇角微勾,微微揚起頭,瞧著高高的牆頭。

…………

睿王府。

蘇幕翩然落在後院,雖然不曾來過睿王府,但是東廠和錦衣衛,都有着最好的情報網,睿王府的屋舍佈局,早在她的腦海里存着。

避開守衛,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後院的守衛。

這裏不似書房,有什麼機關暗道,這裏只是……睿王消遣的地方,囤積着他這些年到處搜刮來的美人,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終是在這裏漸漸老去,最後無人記得她們。

女人多了,便不會太上心,生與死更談不上傷心。

睿王妃的屍身擺在靈堂里,活着的時候不怎麼享受到夫君的重視,死了之後倒是被睿王護得緊緊的,派了重兵防守。

蘇幕身上有傷,不可能傻乎乎的闖靈堂,那個位置太亮眼,容易暴露行跡。

睿王妃孕有一子,因為年歲尚小,由乳母照顧著,眼下遷居別苑,免得哭鬧不休,驚擾亡人。

眼下,在靈堂守靈的都是後院的女子,但……也得是正兒八經的、被睿王納為妾室的,才有資格為主母守靈。

「爺,柳如芝的院子就在前面,但是因為睿王妃之死,睿王加派人手,守在了她的院子內外,怕是不好進去。」年修低聲回稟。

二人躲在樹后,瞧著不遠處的光亮,各自蹙眉。

「先看看睿王妃的屍體再說,若真是弔死的,就沒必要去找這女子。」蘇幕低語,「咱們倒也省了事!」

話雖然這麼說,可蘇幕的心裏卻沒底。

若睿王妃真的是她自己尋死,睿王何必這般興師動眾?

唯有心虛,以至如此!

換班的小奴才從跟前經過,蘇幕和年修眼疾手快,一手刀過去,直接將人拖到了灌木叢里。

須臾,二人已經穿着睿王府奴才的衣裳,小心謹慎的走出黑暗,走向光亮。

順利進了靈堂之後,二人便伏跪在火盆前,需待到下半夜,外頭守衛鬆懈,堂內丫鬟打盹,他們便可以行動了。

夜幕沉沉,夜鳥悲鳴。

年修謹慎的留意四周動靜,蘇幕燒着紙,時不時的將目光落在緊閉的棺木,內里,躺着死因不明的睿王妃!

「爺?」年修低喚。

蘇幕點頭,二人各自將一枚藥丸塞進嘴裏,然後將一小段香丟進了火盆里。

紙錢依舊在燃燒,沁人的香味亦在逐漸蔓延,漸漸的……堂內的呼吸聲,越來越沉,放眼望去,對面的燒紙錢丫鬟,已趴在了地上,睡得不省人事。

「盯着點。」蘇幕起身。

年修壓着腳步聲,杵在了門后,靜靜聽着外頭的動靜。

站在棺木前,蘇幕扶著棺蓋,深吸了一口氣,「睿王妃,得罪了!」

音落,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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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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