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你長在我家牆頭?

第228章 你長在我家牆頭?

「爺,就在這裏!」周南領着沈東湛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挖出來,抬到了擔架上,白布覆著,味兒有些沖。

沈東湛皺了一下眉,先是站在那裏環顧四周,路在前面不遠處,除了砍柴的樵夫之外,這兒應是很少有人過來。「屍體被埋在底下,埋得很淺,被野狗或者野狼之類的……」周南解釋,「咱們照着您的意思,城內城外都在找,是以城外的弟兄發現情況不對,就攔住了報案人。」

沈東湛站在坑邊,「這才多久,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味兒?」

「原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味,但是這兇手放了點東西,所以屍體被那些野狗啊野狼什麼的,扒拉得不成樣子,這才有了這麼大的味兒。」周南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掩了掩口鼻。

這味,委實沖得很。

沈東湛眉心一皺,底下人便會意的掀開了覆屍白布。

「要不是卑職之前跟簡家的人打聽過,說這莫安是胼胝,怕是要錯過了。」周南面色凝重,「也是這莫安泉下有知,腑臟都被討了個乾淨,胳膊也不齊全了,卻是留下了一條腿,真是運氣!」

的確是運氣。

沈東湛招招手,屍體沒什麼可看了,被掏成這樣,現在就得問問這報案人的消息。

「大人!」發現屍體的是個樵夫,他原是要去報官的,但是被錦衣衛攔下,見着眾人亮了身份,便老老實實的待着。

沈東湛蹲在那裏,「說說看,怎麼個情況?」

「小人是砍柴為生,往常呢不在這邊,都是去山崖那邊,但是前幾日那邊摔個人,所以就跑這兒來,想着圖個安穩,誰知道一來這兒,就聞到一股子怪味,原本以為是野兔啊野豬啊什麼的,死在這兒爛了,誰曾想……」樵夫嚇得不輕,說話聲音都帶着顫。

沈東湛眉心微凝,「你住在附近?」

「是!」樵夫連連點頭,抖著腿,「大人,這事真的跟小人沒關係,不是我乾的!」

沈東湛示意他不必緊張,伸手捻了一把土,於指尖碾成末狀,「既是住在附近,我且問你,這幾日可有陌生人在附近出沒?又或者,這兩日是否有什麼異常?」

「異常?」樵夫愣怔。

周南低喝,「仔細想想,好好想清楚,這幾日是不是碰到不同尋常的事情?比如這兒多了什麼,少了什麼,又或者來了什麼陌生人。」

「沒什麼異常。」樵夫搖搖頭,「咱們就在邊上的村子裏住着,平素也沒見着什麼陌生人。」

周南嘆口氣。

可見,線索怕是斷了。

「行了,你去府衙說一聲,照實說便罷!」沈東湛起身。

樵夫愣怔,「我去報官?」

「難不成,要咱們背着你去?」周南低喝一聲。

樵夫撒腿就跑,「誒,小人這就去報官。」

看着樵夫逃離的背影,周南雙手叉腰,「爺,人都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麼線索?死無全屍,真是慘絕人寰,也不知道兇手是怎麼做到的?」

「撒了血在埋屍地點的附近,自然能很快的吸引到附近的野物,只要扒拉出來,絕對會掏了個乾淨。」沈東湛嘆口氣,「倒是難為這兇手,居然能想出如此毀屍滅跡的法子。」

周南詫異,「既然想讓這些野物掏了屍身,何苦還埋起來?」

「白日裏,可不得埋起來嗎?夜裏殺人,自然無需埋着。」沈東湛起身,撣去身上的泥漬,「能尋這麼一個地方,顯然是對附近有些熟悉。」

周南頷首,「換做咱們,肯定不能尋着這兒。」

「附近可曾查看過?」沈東湛問。

周南的目光在林子裏逡巡,「查看過了,沒什麼可疑之處,往前走走,出了林子便是連個村子,往南邊去是山崖,那邊附近的細枝較多,偶爾還能撿著些許藥材。一般來說,樵夫都往那邊去,這邊呢林子雖大,但是要費力砍這樣的柴枝,太過耗時耗力。」

殘肢上除了動物啃噬的痕迹,已經什麼痕迹都沒了,所以看這屍身也沒什麼用處了。

「四處走走!」沈東湛起身。

樵夫去報官,府衙的人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他們會妥善處理這殘肢。

周南跟在沈東湛身後,走在這黑漆漆的林子裏,光亮不太能落下,瞧著有些瘮人,二人朝着山崖邊方向走去,要殺人不可能跑村子裏去。

畢竟這莫安是簡家的人,是從殷都城內出來的,若無必要,不會去人多的地方。

走了好一陣,才看見樵夫所說的山崖邊,這地方地勢陡峭,立在邊邊上,山風習習,拂面而來,倒也極為痛快。

「爺,您仔細腳下。」周南提醒。

沈東湛瞧著底下,崖底鬱鬱蔥蔥的,還有長河穿林而過,風景秀麗,站在這裏能讓人心情放空,「舒服極了!」

「是挺舒服的。」周南笑道,「眼下天氣漸熱了,微風習習的,正舒服。」

沈東湛深吸一口氣,「派人知會一聲。」

他沒說清楚,但周南知道自家爺的意思,低聲應了句,「您放心就是。」

不就是通知,蘇閹狗他們嗎?

唉……

「爺,您說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棄屍荒野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弄出這麼多花樣,讓人死無全屍,死得何其慘烈?」周南直搖頭,「若說是為了毀滅證據,還真是有點……可怕!」

沈東湛眺望遠方,「有時候,不一定要深仇大恨,才會痛下殺手。沒有深仇大恨的喜歡,也可能招惹到殺身之禍,你別忘了,甄寶齋里的簪子。」

這麼一提,周南如醍醐灌頂,當即拍著自個腦門,「看卑職這豬腦子,委實忘了這檔子事。如此說來,可能是那個女子為了滅口,所以殺了莫安,並且毀屍滅跡。」

「把人約到了這裏,還就地掩埋,讓野獸淘了屍身,說明了什麼?」沈東湛問。

周南愣了愣,「說明了……說明了最毒婦人心!」

沈東湛橫了他一眼,「我發現,你是愈發的不長進了。」

音落,他拂袖而去。

周南:「??」

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去查個事兒!」沈東湛忽然回頭看他。

周南心神一震,當即行禮,「是!」

…………

回去的時候,殷都府府尹和刑部郎官都趕到了,沈東湛在邊上站了站。

「沈指揮使!」葉尚書上前拱手。

沈東湛回禮,「尚書大人。」

「那樵夫都說了。」葉尚書低語,「得沈指揮使維護此處,多謝了!」

沈東湛道,「寄北與我乃是同鄉摯友,既是我的人發現了此事,自然得為他留心,葉尚書不必客氣,還是查案要緊,我這廂就不打擾了!」

「慢走!」葉尚書拱手。

沈東湛轉身離開。

說是離開,卻也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在遠處站了站,大概等了一個時辰左右,連周南都有些不耐煩了,不知道自家爺這是要幹什麼?

「爺?」周南低喚,「咱們等什麼呢?探子來報,說是太子殿下都已經出了城,咱們若是再不回去,萬一跟太子殿下碰了頭,怕是會惹太子不悅。」

想了想,沈東湛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南:「……」

說兩句,還說不得了?

這就生氣了?

「爺,您等等卑職!」周南上馬疾追。

沈東湛策馬疾馳,直奔回城。

回了城,他既不回鎮撫司,也不去沈府,又去翻了蘇宅的牆頭,輕車熟路,比之最近回沈府的次數,還要多上幾許。

院子內的亭子。

蘇幕瞧著桌案上的畫,「這便是柳如芝?」

「是啊!」妙筆書生面色猶白,連連點頭,「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哦不,蛇蠍美人,毒婦!」

蘇幕眼角眉梢微挑,「好歹是個嬌滴滴的美人,不過是你自個好色,不慎沾了點要命的東西,犯不着這麼咬牙切齒吧?」

「我差點死她手裏,殺身之仇,不共戴天!」妙筆書生恨恨的別開頭。

年修眉心微凝,「反正只要一張臉就成了,你說你畫得這麼意境作甚?說的話倒是挺硬氣,有本事你真的硬氣一回給我看看!」

「我、我當時就看了這麼一眼,自然是畫當時的畫面!」妙筆書生梗著脖子解釋。

年修輕嗤,「死色胚!」

「在看什麼?」沈東湛蹲在牆頭。

蘇幕抬眸望去,牆角有花,牆頭有人。

沐春光無限,且看那人五官精緻,堪稱絕世。風影搖動,花落無聲。

沈東湛從牆頭躥下,長身如玉般立在花影下,眉眼溫和的看着她,風過衣袂蹁躚,厚底靴踩着落花,發出窸窣聲響,緩步朝着她走來。

蘇幕安靜的坐在那裏,鬢間散發隨風搖曳,羽睫輕顫,明媚的春光,瞬時褪了眼底的幽暗,她微勾起薄唇,清音微涼,「你是長在了我家牆頭?還是打算在牆頭做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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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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