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推開它

第274章 推開它

聽得這熟悉的聲音,沈東湛和蘇幕趕緊貼著石壁,年修和周南的聲音與他們只有一牆之隔,但是,這裏只有一條道,也不知道要從哪兒進去,才能與他們會合?

「年修!」蘇幕用劍柄敲著石壁,「年修!」

石壁的那頭,忽然安靜下來。

須臾,回應她的是同樣的劍柄敲擊聲,還有年修興奮的疾呼,「爺?爺?是不是你?」

「年修,是我!」蘇幕如釋重負,「沒事吧?」

年修隔着石壁點頭,「奴才無恙,爺您沒事吧?」

「都好!」蘇幕鬆了口氣,「快找找出口,看能不能碰個頭?」

這話剛說完,周南便開了口,「蘇千戶,我家指揮使呢?」

蘇幕瞧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的沈東湛,「問你話呢!」

「還活着!」沈東湛淡然啟唇。

年修和周南找了找,始終沒找到接入口,也就是說他們與沈東湛和蘇幕,始終保持一牆之隔,這兩條密道明明隔得很近,卻只能聽得聲音見不到人。

「要不,砸牆?」周南急得直撓頭。

年修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你想被活埋,就自個找角落砸,別來禍害我和我家爺!」

周南一怔,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

事實誠然如此,這可是地道,要是砸了這面石壁,萬一上方坍塌,饒是武功再高,也難逃被活埋的命運。

「留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敲著石壁前行!」沈東湛下令,「周南,死士隨時都會出現,時刻保持警惕,先走出這個鬼地方再說!」

這地道不曉得會通往哪裏,蘇幕是憑着昔年的記憶往前走,眼下這種情況,只能靠運氣了,畢竟黑燈瞎火的,根本沒辦法準確的辨別方向。

前面一道石門,周遭已無路。

「這是死路。」沈東湛環顧四周。

蘇幕站在石門之前,昏暗中,石門邊上似乎有些東西佇立着,火摺子的光亮羸弱萬分,但總算能看清楚這些佇立着的東西是什麼——石像!

「這是什麼地方?」沈東湛問,「之前可來過?」

蘇幕狐疑的望着石像,繼而將視線放在石門上,「我從來不知道,死人谷的地底下還藏着這麼個東西。我只知道這裏之所以稱為死人谷,是因為這裏藏着一座活死人墓!」

說實話,在這之前,蘇幕一直以為活死人墓是出谷唯一的路徑,所以才叫活死人墓,因為生死一念。

可現在看來,死人谷里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會成了東廠的禁地。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沈東湛回看來時的路,「就是這條道太安靜,死士一直沒有追過來,是沒追上,還是不敢追?」

蘇幕心神一震,狐疑的望着他。

「你莫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事實擺在眼前。」沈東湛緩步走到石門前,「這道門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那些死士如此畏懼,而不敢靠近?答案只有一個,欒勝下了死令。」

蘇幕當然知道,所以現在她很是猶豫。

「不過沒關係!」沈東湛腦袋一歪,「你是東廠的人,受他的禁制令,可我不是!」

他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東廠的狗屁規矩,關他什麼事?就算是欒勝來了,以沈東湛的身份,甚至可以凌駕在欒勝之上。

若真的計較起來,欒勝還得給他沈東湛行禮!

臣與奴,終究是不同的。

石門上鐫刻着一朵朵芙蓉花,或含苞欲放,或並蒂雙開,何其栩栩如生,瞧著應該是精心打造的,尤其是正中央這朵半開半合的、碩大的芙蓉花。

沈東湛伸手,撫上這朵芙蓉花,「這花蕊是鬆動的,應該是什麼機關,你且走遠點。」

「我們可以往回走。」蘇幕退縮了。

義父的秘密,不是誰都可以窺探的,尤其是……沈東湛再怎麼說,也是錦衣衛都指揮使,與東廠交手多年,誰知道他存的什麼歪心思,保不齊還會拿這些事,去要挾義父,威脅整個東廠。

「走了!」蘇幕轉身就走。

沈東湛卻站在那裏沒有動彈,「你是怕我拿這個,要挾欒勝?」

眸色陡沉,蘇幕幽幽的轉身,「沈東湛,你既知道我的意思,就該適可而止,不要窺探東廠禁地的秘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聽得這動靜,一牆之隔的周南和年修渾然不敢動彈,死死貼在石壁上聽,這要是打起來,那還得了?他們這兩人,什麼忙都幫不上。

「你一句不客氣,就能讓已經發生的事情,都回到原來的位置?」沈東湛站在那裏,「蘇幕,不管你有沒有進去,欒勝若是知道你來過在此處,你都是一樣的下場。」

這話,如同針扎一般,刺在了蘇幕的心頭。

義父多疑,這是毋庸置疑之事。

「蘇幕。」沈東湛站在那裏,「今兒你我一道進去,來日你就有了說辭,我便是你的借口,能活你一命。」

蘇幕定定的望着他,將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卡在嗓子眼裏,再也無法匍出唇。

「你是欒勝的左膀右臂,他縱然疑心你,在你還有利用價值之前,不會對你動手!」沈東湛勾唇,字字誅心,「而這筆賬,會記在我的頭上,欒勝若是腦子能轉彎就該清楚,留着你……興許能牽制我!對東廠而言,有利而無害。」

總而言之,她不是刀子就是棋子。

音落瞬間,沈東湛狠狠摁了下去。

只聽得「砰」的一聲響,石門緩緩打開。

「小心!」蘇幕疾呼。

打開的瞬間,石門邊上的石像忽然動了。

虧得沈東湛反應快,身子一撇,當即避開了石像揮來的大刀,寒光利利,擦身而過,險些將人劈成兩截。

石門外頭,總共四座石像,在石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全部開始出動。

蘇幕這才明白,為什麼石像手中的刀劍,都是實打實的開過鋒的,原是守門人,「不打碎他們,他們絕不會罷休!」

「那還愣著作甚!」沈東湛業已出手。

這邊打得火熱,而牆那頭,周南和年修急得像極了兩隻熱鍋上的螞蟻,幫不上忙也說不上話,能不着急嗎?

石像宛若銅牆鐵壁,踢不破,踹不倒,力道何其猛重。

沈東湛握劍的臂膀,都被那一刀給震得發麻,他額角滲著冷汗,與蘇幕背對背站着,互為依靠,被這四尊石像團團圍住。

「難怪這裏無人看守!」蘇幕咬着牙,喘著粗氣,「這是個死局。」

沈東湛快速推開她,自個卻被石像的胳膊撞出去,狠狠的摔在了石壁上,落地那一瞬,登時匍出一口血,脖頸處青筋微起。

蘇幕被他這麼一推,堪堪避開了襲來的刀刃,當即縱身而起,跳出了包圍圈,落在了沈東湛的身側,攙着他便竄進了石室。

石室內,擺着一口大石棺。

至於裏面葬著誰,蘇幕和沈東湛皆來不及探究,眼下的關鍵,是如何擺脫這四尊要命的石像追殺?否則,他們會死在這裏。

蘇幕和沈東湛,原就有些疲累,如今這般糾纏,更是大量的消耗了體力,再這樣下去,他們早晚得死。

「你的傷勢如何?」二人已經被逼得竄上石棺的棺頂,蘇幕喘著氣,望着身邊的沈東湛。

石室內有長明燈,火光足以照亮整個石室。

沈東湛的面色極其難看,握劍的手,手背上已有血色,可見快要撐不住。

蘇幕也好不到哪兒去,方才被這些石像給震的,整條胳膊都是木的,這兩日的體力消耗,不足以支撐他們,再堅持……

「我倒是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四個小鬼難纏。」沈東湛裹了裹后槽牙,「硬碰硬不行了,根本就打不進去。」

蘇幕喘著氣,「那怎麼辦?」

「要不……」沈東湛若有所思的看她。

蘇幕冷呵,「石門已經關閉,我跑不了!」

「聽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嗎?」沈東湛意味深長的開口。

蘇幕:「……」

了悟!

「若是輸了,我陪你死,若是贏了,咱們都能活!」沈東湛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堂而皇之的,將她的柔荑握在掌心,「小心點!」

蘇幕這一次倒是沒有避開他的碰觸,都到了這地步,還有什麼可躲閃的?

最後,一搏!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既然他們無法撼動這四尊石像,那就換個法子,讓石像去撞石像,實現真正的硬碰硬!

事實證明,沈東湛的法子,可成!

石像內終究只是裝着發條,而不是真的人,所以沒有腦子,在辨別計策這一面,是空缺的,只聽得兩聲「嘩然」巨響,四尊石像瞬時被對方,切成兩截,紛紛砸碎在地。

石像粉碎,刀刃落在一旁,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

等到一切塵埃落地,剩下的只有發條還在「咯吱」、「咯吱」的轉動。

蘇幕舉起了劍,卻被沈東湛一把攔住。

「你幹什麼?」蘇幕皺眉。

沈東湛拂開她,「我來!」

手起劍落,發條被砍得四分五裂,這些泥塑人再也不可能站起來,所剩下的零配件,亦不可能再重合,自此消亡在這石室內。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沈東湛和蘇幕無力的滑坐在邊上的台階處,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裏,也聽不到周南和年修的聲音,不知二人會急成什麼樣?

「這石棺里,是什麼人?」沈東湛問。

蘇幕皺了皺眉,以劍為杖,徐徐站起身來,「我怎麼知道?我也是頭一回進這個密室。」

估計是修改密道的時候,不小心與那些密道打通了,要不然,為什麼年修他們過不來,而自己卻誤打誤撞的來了這裏?

這明顯,是兩條道。

「看看!」沈東湛抬步往前走。

蘇幕攔了一把,「欸,死者為大!」

「蘇幕,你什麼時候也會說這話了?」沈東湛調侃,「是擔心知道太多,被欒勝滅口吧?」

蘇幕鬆了手,沒說話。

「欒勝居然在這裏放一具石棺,還真是怪哉!」沈東湛近前,將劍放在一旁,伸手扶住了棺蓋,「我倒要看看,這裏頭藏着什麼東西?」

欒勝的秘密,還真是……

沈東湛一用力,蘇幕的眉心便狠狠皺起。

但最後,她也沒攔著。

人,總有好奇心,尤其是最親近的人。

欒勝是蘇幕的義父,蘇幕偶爾想起他那眼神,心內就多了幾分狐疑,難道說這石棺里睡着的,是他的心上之人?

隨着沈東湛的用力,棺蓋終是被推開。

蘇幕抬步近前,卻在下一刻愣在了原地,「怎麼會這樣?」

「這……」沈東湛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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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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