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難道是他?

第318章 難道是他?

這,只是蘇幕下意識的動作。

當了太久的奴才,骨子裏已經烙印上了奴才的卑微,十多年浸淫在這奴顏婢膝中,早已成了本能的一種。

蘇幕後悔了,但為時已晚。

奇怪的是,李璟只是瞪了她一眼,之後再無任何舉動,照樣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嘴裏還罵了一句娘,彷彿是為了遮掩方才的事情。

所幸,這幫人也沒在意,若不是為了這批稅銀,他們哪裏會湊在一起,與周邊的很多人,其實是互不相識的,原就是跟各自船老大的小嘍啰。

沈東湛和蘇幕跟在後面,一直跟到了另一個山洞外頭,這山洞就像是豬欄,站在洞口就能聽到裏面的聲響。

「進去吧!」男人低笑兩聲,滿是嘲諷的打量著李璟,「太子殿下!」

都這個時候了,哪還有什麼太子不太子的,在他們的眼裏,李璟就是階下囚,連命都拴在了褲腰上,興許老大一不高興,就能宰了這廝,自然不會將李璟放在眼裏。

李璟裹了裹后槽牙,「一幫狗東西,等本宮出去,看本宮怎麼碾碎了你們喂狗!」

「少廢話,給你臉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太子?」男人快速將人推進了山洞。

李璟沒防備,登時撲在了裏面,疼得他止不住悶哼,裏面的人嗚咽著,似乎是在喊什麼。

趁著那裏兩個小嘍啰放聲大笑,肆無忌憚的時候,蘇幕和沈東湛偷摸著往內里探了一眼,果真見着不少狼狽的侍衛身處其中,只不過一個個都被綁得嚴嚴實實,然後用一根長繩,將所有人串聯在了一起,拴在洞內的石柱上。

如此一來,誰也動彈不得。

李璟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樣子,伏在地上愣了一下,當下怒然轉頭,「你們……」

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小嘍啰已經沖了上去,將掛在洞壁上的繩索取下,當場就把李璟綁了起來,連帶着嘴巴都給堵上了。

李璟:「??」

「不是嫌籠子不舒服,要找人伺候?」小嘍啰嘲笑着,「太子殿下,這下該滿意了吧?您要的自由,您要的伺候,這裏頭都是您的人,您吃好喝好,老老實實的待着吧!」

幾乎是連拖帶拽,李璟被拖了進去,跟一眾侍衛丟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被栓在同一根繩上。

多半是這小嘍啰偷懶,懶得搭理這廢物太子。

李璟:「嗚嗚嗚……」

「別喊了,都這樣了,還想掙扎,有這功夫該閉眼的閉眼,該睡覺的睡覺,好好休息吧!誰知道你們還能不能,見着明兒的太陽!」小嘍啰大搖大擺的出去。

沈東湛和蘇幕跟着那兩人離開,不過走着走着就把自個「丟了」,消失在了夜幕中,快速朝着山洞轉回。

恰年修和周南以換班為名,打發了門口的守衛,四人這才重新碰了頭。

「爺!」

「爺!」

沈東湛如釋重負,「你們倒是來得及時!」

「卑職發現這山上的亂賊,不是一夥的,是東拼西湊的烏合之眾,所以卑職就和年修一道,白日裏渾水摸魚,這才知道侍衛沒有死絕,還活着的人都被帶到了山上!」周南解釋,「這不,咱就把這兩看門的收拾了。」

沈東湛點頭。

「爺!」年修開口,「要不要把這些人都放出去?」

蘇幕搖頭,「太子雖然在裏面,但我們若現在救人,只會打草驚蛇,而且這山上集結了煜城內外,包括附近幾個城鎮里所有的亂賊,人數龐大,就我們四個人要闖出去,勝算不大。」

更重要的是,會讓幕後之人聞訊而逃,得不償失!

「那接下來該怎麼做?」年修忙問。

沈東湛和蘇幕的意見一致,「你們守住這洞口,在山上好好的混著,看好太子殿下,別的什麼都不用做。」

「是!」

「是!」

須臾,周南低聲問,「爺,要進去看看太子殿下嗎?」

「不用!」沈東湛搖頭,「他嘴碎,萬一管不住舌頭,咱們做什麼都白費。」

周南頷首,「有道理。」

「爺,那奴才也不進去了。」年修道。

蘇幕點頭,「你跟周南在山上,相互扶持,別打嘴皮子架,到時候壞了計劃!」

「嗯!」這一次,年修沒有爭辯。

現在得以大局為重,可不敢胡來,若是折了太子的性命,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都得賠上老底,誰也落不了好。

「走!」沈東湛低語。

蘇幕也不多說,牢牢跟在沈東湛身後。

「瞧,這兩人……形影不離,默契十足!」周南低聲感慨。

年修白了他一眼,不理。

眼下這局面,什麼都不好說,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拿到了太子的親筆信,自然是要派人送下山的。

平闊處,一幫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讓誰送下山,烏合之眾畢竟是烏合之眾,在山上倒是猖狂,但是要下山,就有些慫了。

「聽說東廠那幫閹人,素愛折磨人,只怕是此番下山送信,會有去無回啊!」

人人都在罵東廠:閹狗、不是東西、畜生。

可內心深處呢?

怕得要死,慫得要命,真的遇見了東廠的人,恨不能卑躬屈膝,有多遠避多遠。

事到了跟前,一個兩個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就人敢吭聲。

「怎麼,連送信都不敢?」黑衣人冷笑,「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有膽子劫官船,沒膽子送信?」

底下人議論紛紛。

「這是必死的勾當,現在誰敢下山?反正,我們是不去。」

「就是,誰不知道東廠吃人不吐骨頭,還有那什麼錦衣衛的,一個個人模人樣,實際上都是殺人不見血的東西。」

「誰愛去誰去,我們這支船的人,是絕對不會去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所謂的便宜,自然是指後山的稅銀。

這麼大一批銀子,哪個不心心念著?費了這麼大功夫,冒着與朝廷作對,必死的風險,就是為了這些銀子,若是現在死了,豈非什麼都白費了?

誰都不是傻子,去做這白白送死的事情。

最後,沒了法子,還是挑了黑衣人身邊的親隨。

一個個都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敢下山去送信,足見周南所言不虛,這就是一幫東拼西湊,湊人頭的烏合之眾。

環顧四周,未見修羅。

沈東湛和蘇幕當即悄悄退向山壁,果然見着那人縱身一躍,跳下了山壁。

「分頭行動,你且下山,我去追他。」沈東湛言簡意賅。

蘇幕也不矯情,只道了一句,「小心!」

「好!」他勾唇笑看。

二人避開了崖壁上的守衛,從邊側下去,此前早早的將繩索藏在了崖下的凹洞內,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沈東湛和蘇幕兵分兩路,垂直而下,各自乾淨利落。

既然有人下山送信,這信自然是要送到蘇幕或者沈東湛的手裏,江利安那些眼睛耳朵,肯定會牢牢的盯着不放,所以他們必須有一人回去主持大局。

沈東湛緊跟着那修羅,極為小心謹慎,他倒要看看,這人的背後到底是誰?敢對稅銀下手,還敢對太子動手,若不是那幾個不安生的皇子,就該是某些動了不臣之心的臣子?

太子被擒,睿王受責,雍王離殷,靖王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廝還不知道在哪兒躲著,捉弄人呢!這麼一想,沈東湛忽然發現前面是條岔道。

那人呢?

漆黑的夜色,是最好的遮慕。

「是在找我嗎?」修羅幽幽的從樹後走出。

沈東湛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不好意思,發現你了!」修羅冷笑,「不知道你是從山上就開始跟着我,還是山腳下跟上我的?沈東湛,沈指揮使,本事真不小啊!」

沈東湛懷中抱劍,目色涼薄的望着他,「這算什麼本事?抓住你,才叫本事!」

「抓我?」修羅搖搖頭,「我這既沒有稅銀,又沒有太子,你抓我幹什麼?沈指揮使若是真的有能耐,就該上山抓亂賊、救太子、奪稅銀!有這功夫跟我在這兒閑扯,還是……」

音未落,沈東湛的劍已出鞘,「廢話真多!」「豎子無禮!」修羅拔劍相迎。

夜色沉沉,刀光劍影。

若是單純的論力道而言,修羅的劍法更沉穩老練,但若是論快准狠,以及靈活機動,沈東湛絕對佔據上風。

幾番回合下來,修羅顯然是有些吃不消了。

黑暗中,沈東湛驟然急退,腕上冷劍劇抖,生生擋去了襲來的暗器,那「叮叮叮」的聲響,於這死寂的夜林中,何其詭異驚悚。

所幸沈東湛反應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自己慢慢玩吧!」修羅忽然縱身而去。

沈東湛幾欲去追,誰知,風中突然漾開難聞的臭味,他當即拂袖掩口鼻,將一枚解毒丹塞進了嘴裏,牙根咬得咯咯作響,「五!毒!門!」

眼見着修羅消失在夜幕中,沈東湛殺氣騰然,再不留任何餘地。

千算萬算,沒算到無孔不入的五毒門,他們從定遠州一直跟到了殷都,真真是陰魂不散。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

沈東湛反手劍歸鞘,瞧著倒了一地的死士,轉身走到一旁的樹榦上,捻著帕子將樹榦上的暗器拔下。

這是修羅的暗器,被沈東湛的劍擋去,彈射在樹榦處。

寒光利利,纖細如牛毛。

「銀針?」沈東湛心下微震,「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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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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