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娘,跟您說個事唄!

第362章 娘,跟您說個事唄!

天色漸漸暗下,沐飛花都睡了兩覺,也沒見着兒子過來,心裏有些惴惴的,生怕出什麼亂子,要知道沈東湛雖然沉穩,可在她這個母親面前,素來沒那麼多顧忌。

今兒,這是怎麼了?

「夫人,您擔心世子?」秋娘狐疑的望着她,「還是說,您比世子還着急?」

沐飛花嘆口氣,「我能不着急嗎?沐檸那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沐家給的信還在我枕頭底下壓着呢!我就是想知道,這小子心裏怎麼想的,是不是真的確定要這麼做?」

「世子素來有自己的主意,不喜歡被人擺佈。」秋娘寬慰道,「您呢就別想太多了,世子該來的時候就一定會來,安心等著吧!」

沐飛花一怔,「欸,你說沐檸的話準不準?」

「嗯?」秋娘不解。

沐飛花起身朝着桌案走去,行至桌邊倒了杯水,顧自喝上兩口,「這小子……喜歡太監?」

聞言,秋娘忍俊不禁,當即笑出聲來,「奴婢覺得,這話言過其實了,世子是何許人物,錦衣衛與東廠又是那樣的勢同水火,興許是世子交手的次數多了,又不愛解釋,所以沐姑娘才會如此作想。何況,您不就是為了這事來的嗎?」

當娘的,哪個不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

聽得兒子有了心上人,還不得馬不停蹄的趕來?

「哎呦,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這小子素來心思細,揣著一肚子歪主意,若是再耽擱下去,不定要想出什麼法子對付我……」沐飛花想起這小子年幼時做過的事,至今還有些心有餘悸。

秋娘一怔,「哎哎哎,夫人,您去哪?」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沐飛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秋娘明白了,「哎呦,您這是要去行轅啊?」

「廢話。」沐飛花頭也不回。

這下,秋娘更着急了,「可您的身份……」

萬一驚動了旁人,那可如何是好?尤其是太子還在行轅。

「蠢,咱會爬牆!」

「……」

行轅內。

周南立在房門外,左右瞧著,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

「周大人,您幹什麼呢?」底下人問。

周南瞧了瞧漆黑的夜色,外頭還有點綿綿細雨,到處都是沙沙聲,風吹着燈籠左右搖晃,光影倒是不少,鬼影子半個沒瞧見,「這麼好的機會,竟然沒來?不符合常理啊!」

「周大人,您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底下人又問。

周南擺擺手,「去去去,都圍在這兒幹什麼?都下去,別添亂。」

添亂?

這不是最常規的守夜嗎?

不過,周南是指揮使大人的親隨,又是心腹,所以他的命令多半也代表着沈東湛的命令,底下人自然從命。

待人都撤了下去,周南又沿着牆角走了一圈,皺着眉頭撓撓額角,「還真是沒動靜啊!」

罷了罷了!

周南抬步離開,這雨也不知會下到什麼時候,淅淅瀝瀝的,到處都是黏糊糊、濕噠噠,尤其是這煜城原就是山水之城,屋內屋外更是憋悶得很。

「爺?」周南回到屋內。

屋內燃著爐子,不為暖屋只為祛濕。

「急什麼?」沈東湛坐在窗口位置,跟前擺着一個碗。碗裏不知道裝的什麼,黑漆漆的,彷彿是湯藥,此刻正冒着白煙,滿屋子都是藥味……

周南低聲問,「夫人會不會……走了?」

「走?」沈東湛才不信呢。

自家老母親什麼性子,他還摸不透嗎?

只要他沉得住氣,沉不住氣的就是她!

「你先下去吧!」沈東湛清了清嗓子,低低的咳嗽一陣,「該做什麼,都清楚吧?」

周南點頭,「您放心吧,外頭的人都被支開了,卑職待會就去知會一聲!」

「嗯!」沈東湛慢悠悠的布開了棋局,「這事別讓那邊知道。」

周南先是一愣,轉而便明白了,自家爺說的那邊是指哪邊,這是怕蘇幕擔心?想來也是,畢竟是裝的,萬一真的讓蘇幕擔了心,回頭不好收拾。

出了門,周南緩步走出了院子,對大門外的錦衣衛低聲吩咐,「東廠提督已經到了煜城,所以爺病了的消息,不許外泄,免得到時候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錦衣衛頷首。

深吸一口氣,周南又慢慢悠悠的轉回院子,也不屋,就在迴廊的欄桿處坐着,瞧著檐外的雨,聽着雨打屋瓦的聲響,安安靜靜的坐着。

須臾,後院有了些許動靜。

緊接着,又沒了動靜。

周南笑了笑,這是故意的吧……

屋內。

沐飛花從後窗跳進去,著秋娘在後窗外守着,自個則慢慢悠悠的掀開帷幔,朝着內屋走去,這還沒走近呢,真的聞到了濃郁不散的藥味。

「喲,真的病了?」沐飛花疾步近前,「是凍著了?還是吃壞了?」

沈東湛坐在那裏,碗裏的葯都涼了,也沒見着他喝上半口,「母親這是打哪兒來啊?今兒怎麼得空,想起我這當兒子的了?」

「嘖嘖嘖,臭小子,愈發沒有規矩了,娘聽說你在這兒落腳,這不就來看看你?」沐飛花一屁股坐在沈東湛對面,第一反應便是端起了他跟前的葯碗,湊到了鼻尖輕嗅。

沈東湛挑眉看她,「娘不懂醫理,光聞怕是聞不出什麼,要不嘗兩口,保不齊就是糖水一碗,甜得很!」

「呵,騙你老娘都騙出習慣來了?再上你當,我就把名字倒著寫!」沐飛花可沒少吃他的虧,「染了風寒就少勞累一些,多休息,看勞什子的書!」

沈東湛放下手中杯盞,勾唇呵笑,「娘是特意來一趟,真當我不知情?」

「得,你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你消息靈通,成了吧?」沐飛花覺得,自己得速戰速決,畢竟這小子太聰明,免得到時候什麼話都被他套出來了,「我來這一趟,不為你的公務,不為這朝堂紛爭,你也知道,娘早些年志向遠大,如今只想柴米油鹽,湛兒,你先看看這個吧!」

一封書信,瞧著上面寫的字,沈東湛便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沐家?」沈東湛挑眉。

沐飛花點點頭,摸出懷中用油紙包、包着的瓜子,兀自嗑著。

「這習慣倒是一點都沒變。」沈東湛伸手取過書信,拆開書信就皺起了眉頭。

果然跟預想中的一樣,沐檸添油加醋,沐家不依不饒,一遍遍的提及了與齊侯府世子的婚事,言外之意是要讓沈東湛負責。

人去了殷都,出了事被送回來,於情於理都該是沈東湛擔起責任,畢竟一個姑娘家受此重創,是他這個沈指揮使未盡到保護之責。

合上書信,沈東湛面色黑沉得能滴出墨來。

「看完了?」沐飛花顧自倒了杯水,「感受如何?」

沈東湛沒說話。

「喏,從小就是這個臭脾氣,不高興了就不說話。」沐飛花嘆口氣,「我知道,上面的事,你逃脫了不責任,畢竟是來找你的,你怎麼着也得給人看好了!」

沈東湛抬眸看她,「娘……」

「聽我把話說完!」沐飛花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搶話,「但是,檸兒是自個偷偷來,撞的又是東廠的刀口上,就算你是沈指揮使,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們把這筆賬算在我兒子頭上,老娘還不依呢!但是有個前提,你得跟我解釋一下她去東廠幹什麼?」

沈東湛瞧了一眼她手裏的瓜子,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摸出了一個油紙包,輕輕的丟在了桌案上。

沐飛花一怔,笑嘻嘻的打開,見着滿滿當當一包瓜子,當下明白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又算計了我一回。」

「她被人哄著,去找欒勝談,讓欒勝管好蘇幕,別讓蘇幕與我靠得太近。」沈東湛不緊不慢的開口,「這是大致意思,究竟原話如何,母親可以去問問沐檸自己。」

沐飛花唇角的笑,已然消失無蹤,彷彿元神出竅一般,她坐在原位,好半晌沒有動作,愣愣的瞧著沈東湛。

「母親不信?」沈東湛皺眉。

沐飛花回過神,「呵,我只是沒想到,一個人會蠢到這種地步,傻子都知道錦衣衛與東廠勢同水火,她來找你……欒勝必定知道她的身份,就這,還敢送上門,欒勝沒剁了她都是輕的!那閹狗是什麼人,天底下的人誰不知道?」

敢情,就這沐檸不知道?

「也怪我們做長輩的不好,當年想着齊侯府太寬敞,就你們兄弟兩個太冷清了,給你們做個伴也好,若是生出情義來,倒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後來,我覺得這丫頭腦子不長進,就尋思著……」沐飛花搖搖頭,這會連瓜子都嗑不下去了。

沈東湛斂眸,「母親……還沒追上父親?」

「湛兒,是爹娘對你不住,讓你攤上了這樣的事情。」沐飛花面露愧疚之色。

沈東湛沒說話。

「你放心吧,娘一定抓住這死鬼,婚事是他親口允諾,婚書是他寫的,到時候退婚也得是他這沈侯爺去退,要不然沐家鬧起來……娘不能讓你聲譽盡毀。」沐飛花繼續嗑著瓜子,「這老混賬,老了老了,竟犯了這樣的糊塗,真是氣死人!」

沈東湛深吸一口氣,「多謝母親體諒。」

「我與你爹,也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沐飛花瞧着他,「娘讀書不多,但是這個道理還是懂的。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該有自己的幸福。若是得空,便讓我見見讓你心動之人。」

提到這個,沈東湛心緒稍緩,「母親不介意嗎?」

「介意她是東廠的人?還是介意她是個閹人?」沐飛花問。

沈東湛兀自笑了一下。

「想到她就笑,可見是真的動了心。」沐飛花啐一口瓜子皮,「湛兒,娘跟你爹當年上戰場,出生入死,腦袋掛在褲腰上,什麼沒見過,什麼看不透?只要人好好的,別的都是虛的。」

沈東湛狐疑的瞧着她,「娘真的不介意,她是個太監?」

「太監也是人,只要做的是人事,娘就沒什麼可說的,但若不幹人事,囫圇個也是個畜生。」沐飛花輕嗤,「比如說那個欒勝,外表瞧著人模人樣,實則豬狗不如!」

沈東湛唇角勾起,「多謝母親。」

「誰還不是頭一回做人,何必委屈自己呢?」沐飛花拍着他的手背,「當娘的,這輩子都只有一個心愿,希望子女平安順遂,高高興興的!娘也希望湛兒,高興!」

沈東湛心裏是愧疚的,從小到大,母親從不當他是外人,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該疼愛就疼愛,如果不是他意外聽到了那些,誰會懷疑自己的身世?

「母親……」沈東湛徐徐湊過去,沖着她勾勾手指。

沐飛花眉心微蹙,「可不敢再拽娘的耳墜子了。」

「我都長大了,哪還能幹那種蠢事?」沈東湛輕嗤,「跟您說個事兒唄。」

沐飛花壓低了聲音,「這屋子裏都沒外人,你還這般小心翼翼的作甚?」

「死生大事。」沈東湛低語。

沐飛花連連點頭,趕緊將耳朵湊了過去,她倒要聽聽,他能說出什麼死生大事?

只是,別戲弄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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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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