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家裏出事了

第400章 家裏出事了

誰也不知道,顧西辭跟溫馳說了什麼。

後來,顧西辭便領着雲峰離開,溫馳只送到了門口,畢竟他還得打理自家的生意,委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送顧西辭回府。

離開了茶館,已近中午時分,顧西辭沒有回府,而是繞着城垣一圈,到了晌午才拐進了一條巷子裏,有小門沖巷子打開。

聽得三聲敲門,裏面的人快速打開了門,迎了顧西辭和雲峰進去。

待人進去之後,小廝又探出頭,左顧右盼一番,確定沒人跟着,這才快速合上了小門。

這原是酒樓的後門,顧西辭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然後便進了雅間里待着。

掌柜的快速進門奉茶,「公子!」

「事情辦得如何?」顧西辭拂袖落座。

掌柜點點頭,「公子只管放心便是,咱們已經拿到了。」

轉身出門,稍瞬轉回。

「這是咱們偷偷拿到的,一份雍王殿下親手抄的佛經,還有睿王殿下的親筆書信。」掌柜畢恭畢敬的一本冊子擱在桌案上,「請公子過目。」

顧西辭隨手接過,「你可以下去了!」

「是!」掌柜行了禮,快速出門。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底下人,注意留心附近的動靜,免得驚擾了屋內的人。

雲峰上前,「公子?」

「凡事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顧西辭將冊子和書信鋪開,平展在桌案上,轉而取出了懷中的紙條,三者相互比對。

紙條是當日在煜城截獲的,落在顧西辭的手裏,便有了眼下這番妙用。

雲峰細細的瞧著,「我覺得這好像不是雍王的筆跡,與佛經上不太相似,倒是與睿王的筆跡很是相似。」

「是有點相似。」顧西辭眉頭緊蹙。

雲峰不解,「公子,這就足以證明,當初在煜城動手的,可能是睿王,五毒門的背後也許……」

「不可武斷!」顧西辭搖頭,認真而細緻的辨別字跡,一橫一豎,一撇一捺,看來看去,還真是跟睿王的字跡極為相似。

雲峰更加不明白,「公子,證據都擺在眼前了,您為何不信呢?」

「睿王沒這個本事。」顧西辭幽然嘆口氣,「在我看來,睿王雖然受寵,可為人衝動,即便佔盡天時地利,也未必能登上太子之位。」

雲峰抿唇不語。

「且看他因為美色,而被皇上訓斥,以至於禁足在睿王府,便可知曉此人的性子。」顧西辭收起紙條,合上冊子與書信,「睿王此人,可同富貴不可同患難,他那性子吃不了苦,忍不了那些冤枉大事。」

雲峰點點頭,「所以公子還是覺得,這書信應該出自雍王之手?可雍王的字跡跟紙條上的,相差甚遠,我瞧著不太一樣!」

「瞧著不一樣,未必不是,雍王的性子和睿王截然相反,一個內斂在心,一個張揚在外,若是真要選一個,睿王比較好對付。」顧西辭端起杯盞,輕吹杯中浮沫,「雍王的性子太沉,沉得讓人忌憚。」

雲峰又問,「那這紙條是誰寫的,還是無法確定?」

「我只是做了對比而已,心裏有點數罷了!」顧西辭嘆口氣,「至於究竟是誰寫的,還得再細查。能在煜城發號施令,說明這人……計謀深遠,所求並非殷都一隅,而是整個天下,所以才會把手伸得這麼長!」

雲峰不免喟嘆,「那位置有這麼好嗎?」

「坐過了,才知道!」顧西辭放下手中杯盞,瞧一眼街面上亂鬨哄的一幕,「還沒找到孩子?」

雲峰點頭,「都過去了這麼久,只怕是凶多吉少。」

人丟了,立時找回來,也許還有活着的可能,可這都丟了一天一夜了……時間越久,耿少離存活的可能越小。

正說着話呢,掌柜急急忙忙的叩門而入,「公子,家裏來消息了。」

「拿過來!」顧西辭神情一震,到了殷都之後,他一直沒怎麼跟家裏聯絡,一則怕家裏擔心,二則怕人生疑。

所以,今兒家裏來消息,顧西辭着實吃了一驚。

更沒料到,竟是父親顧震的親筆。

「將、軍說什麼了?」雲峰瞧著自家公子的臉色,愈發難看,一顆心不由的高高懸起,尋思著莫不是家裏出了事?

顧西辭沒說話,只是沉着臉將書信遞給他,兀自端起了杯盞飲茶。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雲峰細看書信,面色也隨之變了,「公子,這、這貢品丟失可不是小事,而且還在南都境內丟失,如果消息傳到了宮裏,皇上一定會降旨怪罪,到時候將、軍、府怕是……」

「沒有如果!」顧西辭放下手中杯盞,「這消息一定會傳到宮裏,而且皇上定然會下旨追查,到時候顧家必定受到牽連。」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如果?

「那老、將、軍的意思是讓您回去?」雲峰迴過味兒來,「當初離開南都,您跟老、將、軍便起過爭執,現在回去……夫人和大公子他們,怕是饒不了您!」

顧西辭面無懼色,「我既然能出來,自然也敢回去,只不過此番若是要回去,必定得光明正大,免得麻煩!」

他不屑與那些人爭執什麼,但有時候人不能軟弱,該動的心思還是得動起來。

「這是自然,要不然那幫勢利小人,又得欺負公子了!」雲峰恨得咬牙切齒,「不過,這貢品失蹤得可真是時候,早不丟晚不丟,居然丟在了南都城,這不是太巧合了嗎?」

顧西辭也覺得奇怪,「爹雖然是武將,但是為人仔細,按理說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何況顧家在南都紮根這麼多年,山高皇帝遠,用一手遮天來形容也不為過,怎麼可能讓人鑽了空子?」

「那問題出在何處?」雲峰不明白。

顧西辭搖搖頭,沒有親眼所見,誰知真相為何?

可是現在離開殷都,別說是顧西辭,饒是雲峰也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取得了太子的信任,在殷都摸爬打滾的站住了腳跟。

回去,等於打回原形。

「先等等看!」顧西辭不會就這樣回去,「貢品丟失,受牽連的又何止將、軍、府……」

雲峰頓了頓,未敢再多說什麼。

消息暫時還瞞着,畢竟誰也不想擔上丟失貢品的罪名,若是這消息真的傳回朝廷,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顧西辭立在窗口,冷眼瞧著街面上的動靜。

東廠的人,還在繼續找孩子,怕只怕……凶多吉少。

「留意蘇宅的動靜,如果需要……」顧西辭回眸望着雲峰,「助她一臂之力!」

雲峰頷首,「是!」

…………

蘇宅。

「如何?」蘇幕問。

年修搖搖頭,後門位置什麼動靜都沒有,「已經過了午時,還是老樣子,不管是後院還是後門,亦或者是後巷,全無動靜。爺,是不是有人在耍我們?」

「又或者,只是試探。」蘇幕瞧著桌案上的信和飛鏢,「我們大概找錯了方向!」

年修不解,「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找錯了方向?

「爺,那咱們應該找什麼方向?」年修不明白,這書信上沒頭沒腦的,就寫了這麼一句話,實在是讓人頭疼。

蘇幕揉着眉心,昨兒徹夜未眠,心事都寫在了臉上,這會整個人都有些憔悴,也不知道少離現在怎麼樣了?

「這孩子也是個不太平的,之前遭逢山寨被戮,如今又生死不明,待熬過來這一劫,定會福澤綿綿。」李忠溫聲寬慰,「你也別太着急,肝火太旺,無益於自身。」

蘇幕好似突然受到了啟示,「我知道了,他們想幹什麼!」

「他們想作甚?」年修忙問。

蘇幕緩步行至門口位置,「這是等着我自個領悟呢?午時的日頭最烈,最適合殺人。」

「殺人?」李忠側過臉瞧著年修。

年修搖搖頭,他也不明白,自家爺在說什麼?

「去提督府!」蘇幕抬步就走。

年修慌忙追上,「爺,督主昨兒夜裏生了氣,您也是瞧見的,若是、若是現在去,萬一督主責罰您,如何是好?」

「顧不得這麼多了,不這麼做,他們不會出現。」蘇幕一旦打定主意,便是誰勸都沒用。

年修只能默默的跟着,現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兒,欒勝哪裏都沒去,就在提督府里待着。

奈風在旁小心伺候着,督主不太對,別的不說,打從芙蓉糕落地,就不怎麼高興,一直沉着臉,到了這會才算稍稍展顏。

「督主,您這花已經修剪得極好了,想來花開之時定然會很好看。」奈風遞了剪子。

欒勝瞧著後院裏新近栽種的芙蓉樹,眸色凝重,「修剪得再好,也只能種在這裏罷了,就好像真正的幽蘭,應該長在山谷里,自由自在。雜家見過溪邊的蘭花,聞過山谷里的花香,後來便再也不喜歡,困在花瓶里的花。」

奈風其實不太能理解,自家督主的意思,所以立在一旁,半晌都答不上來。

「那孩子還沒找到嗎?」欒勝問。

奈風點點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雜家倒不這麼認為。」欒勝放下手中的剪子,轉身去一旁的水盆里凈了手。

奈風快速遞上乾淨的帕子,「督主是說,那孩子可能還活着?」

「死了……就是一具屍體,活着就是一把刀。」欒勝慢條斯理的擦着手,「舒雲中了毒,蘇幕雖然緊張,但也沒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但是在那個孩子身上,卻是截然不同的處置手法。」

奈風皺眉,「您是說,蘇千戶對這個孩子……太上心了?」

「東廠是什麼地方,人心在這裏算什麼東西?蘇幕大張旗鼓的找孩子,就等於把軟肋露給了外頭的人看,如此一來,還不得成為別人的盤中餐?」欒勝將帕子隨手丟出去,「是聰明,卻也愚蠢。」

奈風面色微恙,「是因為……督主帶回來的那個人?」

「雜家倒要看看,她對一個外人,有幾分真心?」欒勝瞧着急奔而來的蕃子,心中瞭然,「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東西,忽然間生出了人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蕃子行禮,「督主,蘇千戶求見。」

奈風心頭一窒,還是來了……

「讓她過來!」欒勝拾階而上,進了屋子裏。

不多時,蘇幕款步而至,瞧著奈風守在外頭,不由的心頭一緊。

「爺?」年修有些心急,「要不咱……」

蘇幕一個眼神過去,示意他莫要多言,已然到了這兒,哪還有退縮的餘地。

「蘇千戶!」奈風行禮,「督主在裏面等著您,您……自個小心!」

後面那半句話,奈風說得很輕很輕,幾乎是湊近了蘇幕才開的口,可不敢讓旁人聽見,否則督主知道了……他小命休已。

蘇幕沒有回應,權當什麼都沒聽見,神色如常的進了門。

欒勝就在窗邊站着,負手而立,舉目遠眺。

「義父!」蘇幕立在他身側行禮,極盡恭敬。

欒勝勾唇,目光依舊望着窗外,「你還是那麼小心,知道獨處的時候,雜家不喜歡身後有人,倒也是記得清楚。」

「義父不喜歡的,蘇幕不會去做。」她俯首帖耳,在欒勝面前,斂盡芒刺。

欒勝終於側過身來,目色幽幽的盯着她,「是嗎?」

「是!」蘇幕依舊垂著頭,沒有回應他的目光,「這次過來,就是想跟義父解釋一下,有關於外頭的動靜,為什麼我要這般大張旗鼓的尋找少離。」

欒勝「哦」了一聲,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只看着她笑而不語。

「如今有了收穫,所以我才敢來見義父,說明情況!」蘇幕將書信和飛鏢奉上,「義父請看。」

欒勝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詫異之色,只是瞧了一眼蘇幕遞上來的東西,拂袖朝着桌案走去,連句話都沒有多說。

見狀,蘇幕心裏直打鼓,好在面色不改。

「說說吧,你想幹什麼?」欒勝拂袖落座。

蘇幕將書信和飛鏢放在桌案上,「我想問義父借一個人。」

這話一出口,欒勝便知道了她的意思,「進了東廠大牢的人,你覺得還能活着走出去嗎?蘇幕,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慈手軟了?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義父容稟!」蘇幕俯首,「此人擅闖我蘇宅,原就該死,但他被抓之後,就出現了這封信和飛鏢,要麼是他背後還有人,要麼就是他的仇家所為,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該斬草除根,豈能白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欒勝神情一滯,「斬草除根?」

「是!」蘇幕斬釘截鐵的回答。

欒勝捻起桌案上的飛鏢,不管是最尋常不管的菱形鏢,倒也沒什麼奇特之處,出了門遍地都是,不足為奇,「你想怎麼做?」

「借死囚一人,剷除後患。」蘇幕音色肅冷,彷彿沒有半點情愫。

欒勝抬眸瞧她,眸色微沉。

今兒的蘇幕身着便裝,身形纖瘦而標緻,束腰盈盈一握,只系著一條飄帶,她素喜簡單,是以連束髮都只是玉冠玉簪便罷,無任何裝飾,讓人瞧著很是乾淨利落。

欒勝好半晌沒動靜,蘇幕的心裏更加沒底,不知道他是否已經生疑?

「義父?」她抬眸一聲喚,卻冷不丁撞上了欒勝凝重的目光,不由的心下陡沉。

義父在看什麼?

想了想,蘇幕兀自低頭,打量著自己周身,還是與平素一樣,並無任何的不同,難道是今兒的發簪出了問題?

出來的時候未曾思慮周全,竟是忘了髮髻上那根簪子,乃是沈東湛之物,若是被欒勝認出來,只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處,蘇幕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的蜷起了袖中手。

外表,只能強裝鎮定!

欒勝勾勾手,「蘇幕,你再靠近點。」

「是!」蘇幕從容上前,神色無恙,「不知義父有何吩咐?」

欒勝定定的看着她,忽然扶著桌案起身,冷不丁伸手捏起她精緻的下顎,迫使蘇幕不得不抬頭看他。

像,真的像!

以前只覺得有三分相似,如今倒是愈發接近了七分,血緣這東西果真是奇妙得很,你以為隨手撿來的贗品,到了最後,竟成了世間獨一無二的仿製之物。

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在彌補他?

又或者,是給他機會淡去心頭遺憾。

「義父?」蘇幕退後一步,躬身行禮。

欒勝摩挲著指尖的溫熱,自嘲般扯了唇角,一臉的似笑非笑,「人可以借你,只不過有借有還,別到時候沒抓住什麼後患,反而連人都丟了!」

「請義父放心,蘇幕一定不負義父所望。」聽得欒勝鬆口,蘇幕亦是鬆了口氣。

欒勝指了指桌對面的位置,「閑來無事,與雜家下下棋罷,雜家還有話要與你說。」

「是!」欒勝的話就是命令,蘇幕豈敢違抗?!

屋內,安靜下來。

屋外,年修時不時的探頭去看,卻沒能瞧見自家爺,從屋內出來,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進去這麼久還不出來,可不得讓人擔心嘛!

「你別在我眼前晃,我眼睛都快看瞎了!」奈風嘆口氣,「千戶大人是督主一手栽培,督主再怎麼生氣,也不會真的對蘇千戶下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罷,免得觸怒了督主,反而先倒霉了!」

年修哪裏能安心,爺來問督主要人,這可不是小事,萬一督主惱怒,一巴掌下去,還不得拍碎了爺的天靈蓋?

要不,去找沈指揮使?

「督主不會再動蘇千戶。」好半晌,奈風才低低的吐出這麼一句話。

年修一怔,「此乃何意?」

「字面意思!」奈風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園子,「你看看那裏就知道了。」

年修:「……」

滿目芙蓉樹,修剪得整整齊齊,以前可沒有這些。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蘇幕才從屋內出來,面色不是太好看,略顯青白之色。

「爺?」年修急忙迎上去。

蘇幕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言語間滿是清冽之氣,「去大牢,提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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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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