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罪有應得

第439章 罪有應得

蘇幕和沈東湛相信,雲峰肯定還在府內,而且不會走太遠。

當然,他們對顧家並不太熟悉,偌大的門庭,東彎西繞的,委實讓人有些頭疼。

後花園的血跡,只是個幌子,引得顧西辭的人,都跟着往後花園裏翻找,而實際上呢?人根本不在後花園。

而是……

柴房內。

顧芸兒讓人,用一盆冷水潑醒了雲峰。

疼痛與虛弱,讓雲峰倒在血泊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水漫過眉眼和鼻腔,嗆得他想咳又不敢輕易咳嗽,生怕讓傷口開裂得愈發厲害。

當然,他也沒什麼力氣掙扎,連說話都倍感虛弱。

「大小姐?」兩個奴才戰戰兢兢的對視了一眼,着實是有些心虛的,「這畢竟是公子身邊的奴才,您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夫人吩咐他們跟着大小姐,沒想到大小姐竟是讓他們把雲峰給抬到這柴房來。

「你們又不是顧西辭的奴才,是我大哥的人,我娘讓你們跟着我,你們就得聽我的!」顧芸兒冷笑兩聲,「這奴才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要做的只是清理門戶而已。」

歡兒膽戰心驚,「小姐,這要是讓夫人和公子知道了……」

還不等她說完,顧芸兒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子,甩在她臉上,「再敢多說廢話,我就廢了你,聽明白了嗎?」

「小姐?」歡兒捂著臉,小心翼翼的縮在一旁。

顧芸兒睨一眼那兩個奴才,「我大哥待你們不薄,你們都是他院子裏的人,平素吃香的喝辣的,如今大哥雖然失了蹤,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再回來!如果顧家落在了顧西辭的手裏,那我大哥以後回來,還能剩下什麼?」

兩奴才面面相覷,沒有表示支持,也沒有表示抗拒。

「你們……」雲峰勉力撐起身子,靠坐在柱子上,肩頭血色蔓延,顯然是傷口裂開得厲害,是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傷口如果完全開裂,怕是要死在這顧芸兒手裏了。

說來也是真的倒霉,遇上強敵都能撿回一條命,反而折在這顧芸兒手裏,怎麼想怎麼都不甘心!

「我娘說過,這後院裏有兩個孩子,可後來就只活下來一個,只是連她都分不清楚,如今的顧西辭……到底是柳姨娘帶來的那個,還是林姨娘生的那個?」顧芸兒手裏捻著一根棍子,蹲下來冷眼瞧著雲峰。

雲峰冷笑,「你想探我家公子的底?」

這棍子,就是方才打暈他的那根棍子吧?!

「我只是不想讓顧家,為外人所得罷了!」顧芸兒眯起危險的眸子,「我不能便宜了外人。」

雲峰無力的靠在那裏,「外人?公子姓顧,怎麼是外人?他是老爺的幼子,顧家的庶子,是你同父異母的手足,你、你為了顧家的財產,居然敢這樣誣陷公子,簡直是惡毒至極!」

「惡毒?」顧芸兒瞧着他肩頭的血,還有他這副只剩下半條命的樣子,笑得愈發冷冽,「你幫着假的顧西辭,侵吞我顧家的財產,還打算瞞天過海,到底是誰惡毒?說,這個顧西辭,是不是柳姨娘帶來的那個野種?」

雲峰咬着牙,「你才是野種,你們全家都是野種,我家公子是正兒八經的,顧家子嗣,是老爺臨終前指明,要將顧家大權交付於他的繼承人。」

「是嗎?」顧芸兒的棍子,戳在了雲峰的肩頭。

疼,徹骨的疼。

疼得雲峰齜牙咧嘴,額角青筋直起,脖頸處更是血脈噴張。

即便如此,雲峰還是咬緊了牙根,「顧芸兒,公子、公子不會……放過你!有本事,你就、就弄死我,否則……啊……」

顧芸兒用了力,徹骨的疼痛讓雲峰登時昏死過去。

「真是沒用!」顧芸兒狠狠的將手中木棍丟在地上,「這就暈了?給我潑醒他!」

歡兒急了,眼見着那兩個奴才又端起了水盆,撲通跪地,抱住了顧芸兒的小腿,顫得顧芸兒差點沒仰翻在地。

「小姐,您不能一錯再錯了,之前咱們已經試過了,公子和蘇千戶那頭,都放了咱們一馬,若是再有什麼舉動,只怕……吃虧的還是咱們!」歡兒泣聲哭求,「小姐,收手吧!收手好不好?」

顧芸兒撿起棍子,狠狠的抽在了歡兒身上。

疼得歡兒當即抱頭亂竄,滿地打滾,「小姐,小姐別打了,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小姐……」

須臾,歡兒便已暈死過去,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姐?」奴才忙道,「眼下不是教訓這丫頭的時候。」

如此一說,顧芸兒扭頭望着血泊中的雲峰,「這個沒用的廢物,潑醒他!」

「是!」奴才端起水盆。

一盆冷水下去,雲峰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任何的反應。

「再潑!」顧芸兒咬着牙。

兩個奴才面面相覷,多半也是心慌,畢竟他們的主子顧東朝已經失蹤,若是真的挨罰,只怕是沒人護短的。

「沒聽到嗎?」顧芸兒憤然。

又是一盆冷水下去,這下子云峰算是徹底的被澆了個透心涼,徹底的渾身濕透。

虛弱的睜開眼睛,睫毛上的水珠子還在不斷的往下墜,一點一滴的落下,滲進傷口裏的水,更是不斷的刺激著痛感神經。

「還不說嗎?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顧芸兒面目猙獰,「雲峰,你犯得着為顧西辭豁出命去嗎?他就是個病秧子,當年大夫都說了,後院裏的那兩個,都活不過十五,如今雖然活過來了,可誰知道他們能活多久?你倒不如實話實說,下半輩子還能盡享榮華富貴!」

雲峰覺得太可笑了,「現在,我家公子……餓着你了?還是凍着你了?顧大小姐,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把貪婪當成濫殺的借口……呵……」

「真是冥頑不靈,自己找死!」顧芸兒緊了緊手中的木棍,「既然你沒什麼用了,留着你也是養虎為患,倒不如斬斷顧西辭的羽翼,讓他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雲峰冷汗涔涔,「公子和蘇千戶,三番四次的……放過你,你不知好歹,還、還恩將仇報……你不會有好、好下場!」

「那也比你好,至少你會死在我前面!」顧芸兒舉起了棍子,「去死吧!」

說時遲那時快,驟然一聲「嗖」響,伴隨着一道寒光刺穿破落的窗戶紙,狠狠的扎進了顧芸兒的手腕。

「啊……」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聲過後,顧芸兒手中的木棍登時落地。

下一刻,沈東湛一腳踹開柴房的門。

蘇幕陰測測的站在門口,就這麼冷眼睨着眼前的一幕,「想不到,書香門第也有殺人宰放,顧大小姐竟也會動手殺人?呵,與那顧憐兒還真是親姐妹。」

顧芸兒瞧著自己手腕上的暗器,捂著鮮血淋漓的傷處,面白如紙,在見到蘇幕的那一刻,連呼吸的節奏都變了,步步後退,「你……你……快,擋住她,別讓她進來!」

「顧芸兒,你倒是厲害得很啊!」蘇幕抬步進門,瞧著屋內的兩個奴才,「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算計完了沈東湛,算計顧西辭,誰都算不過了就拿一個奴才動手。」

顧芸兒已經貼在了牆壁處,額角的冷汗瞬時涔涔而下,腕上的血口子,不斷有血往外涌,「你敢傷我,我娘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蘇幕終於站在了柴房內,「我倒要看看,顧家要怎麼對付我這位,東廠千戶?」

音落瞬間,蘇幕驟然殺氣騰然,冷劍出鞘的瞬間,寒光乍現。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冷劍歸鞘,兩個奴才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你……你殺人?」顧芸兒瞪大眼睛,左右顧盼,卻也不知道該往何處逃走?思來想去,與其落在蘇幕的手裏,倒不如落在顧西辭的手裏。

至少,顧西辭會念着她姓顧,一定會手下留情。

「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顧芸兒扯開嗓子大喊。

不遠處,劉徽皺了皺眉,轉頭問身邊的隨扈,「聽到什麼了嗎?」

「回大人的話,什麼都沒聽到!」底下人躬身。

劉徽手一揮,「走吧,去別的地方找找,雲峰怎麼可能跑到這柴房裏去呢?走吧走吧!」

「是!」底下人趕緊跟上。

這一帶,不會再有人過來。

「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喊?」蘇幕幽幽的開口,勾唇笑得陰戾,「救命啊?救命!」

顧芸兒嚇得癱坐在地,瞬時淚如雨下,「你、你想幹什麼?」

蘇幕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方才不是囂張得很?那股子心狠手辣勁兒呢?顧芸兒,你不是要殺人嗎?要不要,我給你遞刀子?」

「爺?」年修和周南進門。

蘇幕睨了年修一眼,「收拾乾淨。」

「把雲峰送回顧西辭的房間!」沈東湛瞧了周南一眼。

周南頷首。

「爺,那她怎麼處置?」年修問。

蘇幕蹲下來,瞧著縮成一團,哭得梨花帶雨的顧芸兒,涼薄的指尖猛地捏起顧芸兒的下顎,迫使顧芸兒不得不迎上她的目光,「顧大小姐,不是很喜歡動手腳嗎?這一次,我成全你,讓你好好的快活到死。」

音落瞬間,蘇幕忽然往顧芸兒的嘴裏塞了點東西。

顧芸兒駭然瞪大眼眸,面如土色……

雲峰找回來了,但是傷得太重,好在顧西辭的動作也麻利,重新拆開傷口,重新煎藥。

瞧著雲峰被血淋淋的送回來,劉徽這心裏便堵得慌,想他家,將,軍一世英名,怎麼就生了這麼些個不成器的東西?

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一個比一個不是玩意!

「別愣著了。」顧西辭收了銀針,「保住雲峰的命才是第一位。」

劉徽點點頭,將傷葯倒在了雲峰的肩頭,繼而重新為他包紮。

「公子,大小姐會如何?」劉徽問。

顧西辭收針包的動作稍稍一頓,轉而又繼續,「你說呢?」

「沈指揮使必定會顧念老,將,軍,所以不會下狠手。」劉徽道,「但是蘇千戶就不一定了,卑職方才瞧著,蘇千戶面色沉沉的去柴房,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八成是不會讓大小姐有好果子吃了!」

顧西辭不吭聲。

「公子,會死嗎?」劉徽問。

顧西辭斂眸,「雲峰的傷口進了水,如果傷勢不能穩定下來,只怕性命難保。如果你問的是顧芸兒,我怕是無法回答你,東廠的手段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會去攔著,誰敢傷我至親好友,我必要她血債血償。」

「卑職明白!」劉徽嘆口氣。

只是有些感慨,顧家的血脈……

「把血丹拿過來。」顧西辭開口。

劉徽回過神來,趕緊照做。

眼下,保住雲峰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至於其他,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天道好輪迴。

歡兒醒來之後,已經是天黑時分,周圍早就沒了動靜,顧芸兒失蹤了,兩個奴才也不見了,連地上的血跡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迹,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是,身上的傷痛在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歡兒爬起來,直接去找了夫人,告訴了夫人王氏,所有的事情,包括顧芸兒抓了雲峰,威脅雲峰說出顧西辭的身份,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那現在,你家小姐人呢?」王氏急忙追問。

歡兒連連搖頭,「不知道,奴婢一醒來,就已經沒有小姐的蹤跡,連那兩個奴才也未見着,柴房裏乾乾淨淨,已經被人打掃過了。」

「找!馬上找!」夫人王氏下令,「快,快把大小姐找回來!」

人都派出去了,府內找,府外找。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才有奴才稟報,說是在合歡樓里見着大小姐了。

「合歡樓?」夫人王氏急急忙忙的趕去,不知道顧芸兒為什麼忽然去了合歡樓?

不管顧芸兒做了什麼,她終究也是自己的女兒,作為母親,即便兒女犯了大錯,她又能如何呢?還不是得擔着?兜著?

這個時辰的合歡樓,正是熱鬧的時候。

花燈璀璨,鶯歌燕舞。

王氏帶着人衝進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一個個目不轉睛的望着她,整個南都城,誰不認識這位顧夫人?

尤其是這位顧夫人膝下,還有一兒一女,一對活寶。

顧東朝欺男霸女,顧芸兒刁蠻任性。

南都城內,不知道有多少人受過這二人的欺凌。

「人在哪?」王氏忙問。

底下人指了指二樓的位置。

「走!」王氏提着裙擺,直衝二樓。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顏面,還是先把顧芸兒找回來再說。

推開門的瞬間,刺鼻的氣味陡然從屋內湧出,王氏登時愣在了當場,若不是萍姑攙扶得及時,只怕她已經軟癱在門口。

門外,圍攏著不少人,都睜眼看清楚了屋內的一幕。

偌大的床榻上,橫七豎八的收著這麼多的男人,圍攏在顧芸兒一人周圍,不著片縷,混亂而荒笑,顧芸兒就輾轉在這些男兒之間,媚眼如絲,唇角銀絲牽連,笑得妖嬈而騷。

「天哪!」王氏覺得天都塌了,「怎麼會……」

萍姑趕緊攙著王氏進門,「夫人,夫人?」

「逆女!」王氏衝進了房間,「都給我滾出去!滾!」

男人們快速往外跑,王氏一把揪起了顧芸兒的衣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女兒家的名節有多重要?你到底在幹什麼?」

說着,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力,王氏狠狠的將顧芸兒拽下了床,用力的推向一旁的桌案。

只聽得「嘩啦」一聲響,桌椅板凳掀翻一地。

「夫人?」萍姑趕緊去拉住王氏,「先帶着小姐回去再說吧!」

顧芸兒躺在地上,依舊神情恍惚的笑着,光,溜的躺在那裏,還在嬌嬈的叫嚷着,「來啊,你來啊,我好難受,來啊……誰要是跑了,誰是孫子,來啊……」

「孽障!」王氏拂開萍姑,拽住了顧芸兒的胳膊,勉力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可以瞧著顧芸兒笑得那樣無恥,反手又是一巴掌過去,「你給我清醒點!」

顧芸兒的身子,驟然撞在了桌角,後腦勺冷不丁碰到地上的酒瓶處,登時昏死過去。

「夫人,夫人!」萍姑趕緊拽住了王氏,沖着外頭的人喊,「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夫人扶回去?把小姐扶起來!」

外頭的人,一擁而入。

連老媽子和合歡樓的護院也跟着沖了進來,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最先去扶顧芸兒的是合歡樓的護院,誰知……

護院忽然尖叫一聲,「血!」

王氏僵在當場,驚恐的瞧著護院的手。

滿手是血,而這血是從顧芸兒的後腦勺流出來的,源源不斷,刺目殷紅,彷彿……開在九幽地府的彼岸花,何其艷麗奪目。

「她……」護院伸手去探顧芸兒的鼻息,「她死了!死了!」

音落,合歡樓的人快速衝出了房間。

「快,快去報府衙,快……」

外頭,有人在喊,有人在跑。

合歡樓里,亂作一團。

王氏癱跪在地,連滾帶爬的撲向顧芸兒。

奈何顧芸兒已經斷了氣,這會軟噠噠的躺在王氏的懷中,一動不動。

「來人啊,救命啊!找大夫!找大夫!芸兒?芸兒?」王氏抱着顧芸兒的屍體,嚎啕大哭,「救救我的女兒!救救她……」

一牆之隔,蘇幕淡然飲茶,不為所動。

稍瞬,王氏暈厥,母女二人被快速抬離合歡樓。

「是不是重了點?」周南聽得這王氏的哭喊聲,委實有些心軟。

年修輕哼,「敢無恥算計,就得付出代價。縱容他人作惡,比直接作惡,更可恨,更該死!就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名節盡毀,生母一怒之下,錯手殺死她……」周南喉間滾動。

不得不說,這蘇幕的確狠辣,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吧?

「這王氏,並非無辜。」沈東湛幽幽的放下手中杯盞,「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周南不解,「爺,此話何意?」

要知道,這夫人王氏還算明理,即便是顧西辭執掌了顧家,也沒有多說什麼,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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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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