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蘇幕的秘密

第108章 蘇幕的秘密

「挖你出來?」年修「嘖嘖嘖」的直搖頭,「你當我傻?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拿你要挾你家指揮使大人,供我家爺使喚,我才不會放了你呢!周大爺,您在底下好好的面棺思過吧!就你這張臭嘴,最適合這種地方!」

年修起身,吩咐蕃子,「看好了,仔細這管子,千萬別讓人死了!」

要是真的把周南弄死了,錦衣衛那頭委實不好交代。

「是!」

安置妥當,年修轉身離開。

這管子能進出空氣,也能進出水。

人不進食,可活三兩日,只是會讓周南罵人的力氣減弱罷了,但不進水不行,不喝水怕是熬不過三兩日。

所以,這地方得有專人看着。

年修回去的時候,寨子裏已經派人去抓那個草包薛宗越了,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就只好走最容易的那條路。

黑燈瞎火,鄉野女子。

一,不會功夫;二,容顏清秀;三,嗓音糯軟。更重要的是,有為鄉親父老犧牲的精神,得豁得出去,否則如何能讓薛宗越上當呢?

大晚上的上山,底下人也不敢有怨言,若是落在這位小公爺的耳朵里,免不得一頓毒打,誰不知道這位小公爺脾氣不好,最能折磨人嗎?

眼見着,總算快到了,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

哦不,殺出個孤魂野女??

小姑娘穿着破敗的衣裳蜷在樹底下,火光照過去的時候,一雙大眼睛泛著清晰的淚光,真真是我見猶憐。

「哎呦我的乖乖!」薛宗越連連拍著山轎的扶手,「快快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山轎剛落地,薛宗越便拎着毯子衝過去了,屁顛顛的用探子把人裹起來,那眼神就跟狼見着兔子似的,巴巴的,恨不能一口吞了。

「哎呦姑娘,怎麼在這兒窩著呢?家裏人呢?」薛宗越忙問。

事實上,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了,也覺得這只是個小丫頭,沒往心裏去。

是以,等眾人想起了什麼,再想往前沖,已經太晚了。

小姑娘蜷縮在薛宗越的懷裏,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害怕……你們別過來……」

「都別過來!」薛宗越小美人在懷,那叫一個春風得意,趕緊的讓人都閃開,顧自將人打橫抱起,直接朝着山轎走去。

這動作他做慣了,倒也沒什麼難處,只是這山轎忽然多了個人,抬得轎夫有些吃力。

「扈大人?」梅長松提心弔膽,「這……」

扈崇貴原本是想制止的,可人家都抱上去了,還能如何?

「這都在懷裏待着了,還能怎樣?」扈崇貴無奈的嘆口氣,「好在不是什麼埋伏,如此能哄住小公爺,倒也罷了!」

梅長鬆緊隨其後,「可是扈大人,這荒郊野嶺的,忽然冒出個女子……」

「本官瞧着她有影子。」扈崇貴瞄著薛宗越懷中的女子,「應該不是什麼山精妖怪之類的東西,是人就好說,總歸還是同類。」

梅長松嘆口氣,「下官不是意思,下官的意思是,這就靠近山寨了,若這女子……」

「山寨里,還有這樣的妙齡女子嗎?」扈崇貴問,「不都是凶神惡煞的山匪?」

梅長松頓了頓,沒有回答。

如此,扈崇貴冷笑了一聲,「可見傳聞不一定是真,梅大人似乎瞞了不少事情。這山寨里的事情,梅大人到底知道多少?」

「下官委實知道不多,山匪之事鬧開之後,府台的人便接手了這樁事,後來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將消息直送殷都。」梅長松忙着解釋,「下官人微言輕,很多事情,委實不能自主,所以……所以知道得不多,還望扈大人寬宥!」

扈崇貴瞧著山轎上,一個勁佔着那姑娘便宜的薛宗越,無奈的直搖頭,「本官是否寬宥都不打緊,要緊的是處置好這件事,鬧騰下去對永慰縣,對朝廷都沒好處。」

「是!」梅長松連連點頭。

薛宗越瞧著懷中的妙人,只覺得這數日來的疲倦,頓時一掃而光,小美人嬌滴滴的掛着淚,大概是因為害怕,蜷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越是這樣,越是惹人憐愛。

這小丫頭瞧著年歲小,滿臉稚嫩,火光中眉清目秀,讓人瞧著渾身舒坦,連日來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摸到,今兒瞞抱在懷,薛宗越那叫一個得意洋洋,忍不住在小姑娘的唇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嘖,天助我也,這路上竟也有這等美事等着我!」薛宗越真是越看越喜歡,可惜這兒沒客棧,也沒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只能暫時憋著罷!

錦衣衛開路,並不代表他們會幫着廝殺。沒有沈東湛的命令,錦衣衛是不會發動進攻的,他們最多是保護薛宗越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管。

眼見着,是到了山寨之外的安全距離範圍內,山轎落下的同時,薛宗越快速將人攬入了懷中,捨不得放開一分一毫!

「小公爺,就在前面!」梅長松行禮,「您看,那邊的光亮,就是山寨所在,只不過每次咱們過去的時候,人早就跑了,所以……」

薛宗越捏著小姑娘的下巴,指腹在她的面頰處輕輕摩挲著,「我不管那麼多,只要速戰速決,這些山匪儘快解決,我要帶着我的小美人下山。快點,別浪費時間在這裏,聽明白了嗎?」

「是!」梅長松行禮,「下官明白!」

薛宗越瞧着他嘴上說着明白,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當下來了氣兒,頓時一腳踹了過去,「滾啊?還要小爺教你怎麼做嗎?還不快點滾!」

「是是是!」梅長松被踹了一腳,登時一個踉蹌撲在地上。

師爺慌忙衝上去,「大人?大人?」

「沒事。」梅長松慌裏慌張的爬起來。

扈崇貴揉着眉心,上前行禮,「小公爺,咱們是來剿匪的,您看……您是不是能把她放一放?就放一下,等到……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扈崇貴瞬時尖叫出聲來。

當然,尖叫的何止是扈崇貴,還有薛宗越,畢竟,這脖子上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可不得嚇得屁滾尿流嘛?

「美、美人?」薛宗越覺得自己快要被嚇死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小美人的刀子距離薛宗越的脖頸,只有毫釐之距,只要稍稍用力,薛宗越就能近距離的給他薛家老祖宗磕頭了!

「別、別!」薛宗越急了,「別殺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小美人這會倒是一點都不矯情了,只問了句,「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薛宗越連連答應,「你要怎樣?」

小丫頭雖然瞧著年輕,辦起事來卻極為老道,「煩勞小公爺隨我走一趟,進山寨!你們都別動,否則我就是拼得一口氣,也得帶着你們的小公爺去閻王殿,若然不信只管試試,反正我這賤命一條的,比不得小公爺如此尊貴。」

「都別動!」薛宗越急了,「我要是掉一根毫髮,我就、我就找你們算賬,我爹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就死定了!都別動,聽她的!聽她的!」

小丫頭用匕首抵著薛宗越的脖頸,「都站着別動,小公爺,請吧!」

梅長松急了,幾欲往前沖,「小……」

「別!」扈崇貴趕緊把人拽了回來,「要是小公爺有什麼閃失,你我擔待不起。現下指揮使不在,切莫輕舉妄動,惹出禍事來,吃罪不起!」

這可是元國公府的小公爺,若是真的有什麼閃失,那可是會要命的!

聞言,梅長松頓了頓。

小小縣丞,哪有這般能力,擔得起這般責任。

「都別動!」扈崇貴一開口,便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放他們走!」

寨門。

早已有人等待,小丫頭拖着薛宗越一回來,就被人接了進去。

寨門,重新合上。

「原來這就是小公爺啊?」耿虎居高臨下,瞧著被人快速綁成粽子的薛宗越,眉眼眯起,「就是你,領着人攻打我蛇山?」

薛宗越瑟瑟發抖,這會哪還有之前的威風勁兒,「你是山匪、山匪頭子?」

「沒錯!」耿虎上下讓人將他從地上拽起,「看清楚了?認清楚我這張臉,來日秋後算賬,只管來找我,別牽累無辜的人。」

薛宗越自然是討饒,「不敢,不敢!」

瞧着他這副慫樣,耿虎便也沒了折辱的興緻,難怪方才慕大俠稱之為草包,果然是十足十的草包,壓根都無需辯解。

有眼睛的,都能看明白。

遠遠的,沈東湛立在蘇幕身邊。

「你滿意了?」他側過臉看她,「抓住了薛宗越,外頭的軍士就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我也不在,這場仗根本沒法打!」

蘇幕輕呵,「我壓根就沒打算,讓沈指揮使出戰!」

「你!」沈東湛裹了裹后槽牙,「你是想借皇上的手,對付錦衣衛吧?」

蘇幕一臉的無所謂,「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現在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別拆穿我,我也不拆穿你,兩兩相安無事,周南可活,小公爺也能活!」

言外之意,你若輕舉妄動,大家一拍兩散。

若是換做旁人,沈東湛必定不受威脅,但蘇幕不一樣,蘇幕可不是開玩笑,她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這閹狗素來心狠手辣,翻臉無情,就沒有她做不出來的事!

「你少陰陽怪氣。」沈東湛冷哼。

蘇幕瞧着他吃癟的樣子,扯了扯唇角,瞧著不遠處的光亮,腦子裏卻晃蕩著沈東湛一身紅衣的樣子。

頓了頓,她又下意識的扭頭看沈東湛。

應他要求,現如今的沈東湛,一身粗衣麻布,光亮落在他身上,削弱了他身上的淡漠疏離,讓他平添了幾分柔和。

有那麼一瞬,蘇幕想笑,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麼?

「你幹什麼?」沈東湛問。

蘇幕負手而立,沒有做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如意盤算。」沈東湛呵笑,「蘇幕,你最好別落在我的手裏,否則今日所受羞辱,他日我必定如數奉還。」

蘇幕勾唇,「我且等著這一日!」

驀地,小豆子急急忙忙的跑來。

「恩公,恩公!」小傢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幕皺了皺眉,「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叫我恩公,可以叫我慕哥哥!」

「慕哥哥!」小豆子呼吸急促,「那邊出事了!」

蘇幕神色平靜,「哦,是嗎?出了何事?」

一扭頭,沈東湛身形如箭,率先一步跑了過去。

「方才被帶回來的那人,忽然吐血了!」小豆子拽著蘇幕往前跑。

蘇幕趕到的時候,沈東湛已經伸手制住了薛宗越的幾處大穴。

「怎麼回事?」蘇幕問。

年修就在邊上立着,「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不知道發生何事,不過瞧著應該是中毒了吧?誰知道他此前是吃過什麼?用過什麼?喝過什麼?」

聞言,蘇幕不解的望着耿虎。

耿虎那叫一個冤枉,「這跟咱們都沒關係,他剛才還好好的,忽然間就倒在了地上,咱們只是踹了兩腳,絕對沒有暗下毒手,還指着他退了外頭那些人呢!」

「還愣著作甚?金大夫呢?」蘇幕追問。

耿虎這才回過神,「快,抬進去!」

方才,是真的嚇懵了。

要知道,萬一這元國公府的小公爺死在這裏,這事可就鬧大了,朝廷就不只是這樣小打小鬧的派人來,定然會大軍來襲,到時候一個都活不了,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

屋內。

金大夫在床前診治,蘇幕默默的站在一旁,與年修對視了一眼,年修悄然退出人群。

沈東湛皺了一下眉,不知道蘇幕讓年修去作甚?可惜周南不在,沈東湛分身乏術,無法以一盯二。

「金大夫?」耿虎急了,「如何?」

金大夫搖搖頭,「情況不太好,諸位還是先出去吧,我得用銀針為其逼毒,若是大家都在這裏,難免會影響到我,所以還請大家先出去,可以嗎?」

「自然是可以的!」耿虎一揮手,「快,都出去,別在這兒圍着了!」

蘇幕側過臉,「耿大哥,這事斷然不能傳出去,否則外頭的人知道,就會襲擾山寨,萬一他們不顧一切,咱們就不好收拾了!」

「對!」耿虎連連點頭,「我這就去處置。」

走出屋子的時候,蘇幕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邊,快速取出針包的金大夫,目色微沉。

房門合上,蘇幕就站在房外的空地上,瞧著檐下被風吹得肆意搖曳的燈籠,眉眼間凝著淡淡的涼意。

「你在等什麼?」沈東湛問。

蘇幕扭頭看他,「想知道?求我。」

「等著吧!」他說,「也許等到你死的那天,你能等到!」

四目相對,誰也不肯相讓。

屋子裏會有什麼動靜,沒人知道。

但是寨子外頭會有什麼動靜,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要知道,薛宗越被帶進了寨子,外頭那些人就更不可能撤兵了,只能找個機會,與山匪談判。

談判,就意味着有籌碼和勝算,便也算是一條生路!

蘇幕立在那裏,一雙眼眸灼灼的盯着緊閉的房門。

「為什麼無端端的,會中毒?」沈東湛忽然盯着她。

蘇幕斂眸,不語。

「是你?」他問。

蘇幕,依舊沉默。

「計策是你所獻,人是你要求帶回來的,可出了事你半點詫異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沈東湛音色低沉,「蘇幕,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蘇幕挑眉,「方才是誰說,知道我打的什麼主意?」

沈東湛:「……」

忽然間,後窗一聲「砰」響,蘇幕驟然飛身而起。

「哪兒去?」沈東湛緊隨其後。

後院位置,空空如也。

唯見着後窗大開,金大夫驚慌失措的立在窗口,手中還拿着一根銀針,驟見着蘇幕一身冷戾的出現在後院,他更是變了臉色,捏著銀針的手,止不住的輕顫。

然則下一刻,蘇幕並未作過多停留,縱身竄出了牆頭,彷彿是循着什麼而去。

「怎麼回事?」沈東湛問。

金大夫連連搖頭,慌忙合上了窗戶。

見狀,沈東湛心下陡沉,只覺得離蘇幕的秘密,愈發近了些,思及此處,疾追蘇幕而去。

牆外漆黑一片,年修恨恨的立在樹下,「該死!」

「如何?」蘇幕翩然落下。

「爺!」年修撲通跪地,「奴才無能,跟丟了!」

蘇幕眉心擰起,黑暗中一雙冷眸,快速掠過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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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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