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奇怪的收據
葉寄北輕輕拍着他的肩頭,「是非黑白,公道自在人心,你要相信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絕對不會讓簡老太師,不明不白。」
「好!」簡鞍拭淚,「寄北兄,沈指揮使,這邊請!」
沈東湛跟着二人進了簡老太師的房間,因為出了命案,暫時需要保護現場,周遭半點都沒有挪動,且用厚重的帷幔覆住了門窗。
「祖父一個人住着,爹出使在外,家裏都是由我一人照料,進進出出都是我一手操持。」簡鞍解釋,「聽聞長姐出事,祖父痛不欲生,但他始終不相信,長姐會自盡。」
沈東湛看向他,「為何?」
「我母親過世是為了生我,所以難產血崩,臨走前握著長姐的手叮囑她,務必要照顧我和父親,要顧好家裏。」簡鞍提起這個,就哽咽不止,「所以長姐不會自盡,睿王後院無數,也不是一日兩日,只要祖父還活着,家父還在朝為官,就無礙於她的睿王妃位置。」
既是如此,為何自盡?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忽然就想不通了?
葉寄北抿唇,「東湛兄,你且來看看。」
「仵作有說過,是什麼毒嗎?」沈東湛近前查看。
簡老太師的屍體就在床榻上躺着,從表面上看,除了口唇指甲發黑,唇角還有涎沫,倒是沒什麼異常,翻看周身,也未見着外露傷口。
「是服了毒。」簡鞍道,「仵作說,這毒應該發作很是緩慢,但一旦發作便容易讓人動彈不得,且看床褥上的抓痕便可知曉,祖父當時應該是掙扎過,但是……」
沈東湛細看,床褥凌亂,被褥歪斜的貼在身上,的確是有所掙扎,但是掙扎的力度不強,這毒入了身子之後,沒有讓簡老太師當場斃命。
對一個耄耋老人而言,何其殘忍!
「昨天夜裏,伺候的人呢?」沈東湛問。
按理說,簡老太師都這般年歲了,身邊應該隨時都有人伺候的,怎麼偏偏昨夜沒人照顧,以至於發生了這樣的事,底下人不能第一時間知曉?
「昨夜是莫安在伺候,可是出事之後,我就沒瞧見他,派人去找了,也沒找到。」簡鞍也是很納悶,「這人已經伺候祖父很多年了,按理說是祖父最貼心的奴才,不太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沈東湛仔細勘察周遭,沒有任何的搏鬥痕迹。
「昨晚吃的是什麼?」葉寄北問。
簡鞍頓了頓,「祖父這兩日腸胃不太好,大夫讓吃點清淡的,所以這兩日吃的都是青菜粥之類,每日都是新鮮的,絕對不會放過夜,剩下的早就倒掉了,藥渣確實還在,只是……」
「都被帶走了?」葉寄北知道他的意思。
簡鞍點點頭,「太子殿下督辦,東西都被府衙的人一併打包帶走了,你們若是要查,怕是要去一趟府衙才知道。不日,祖父的屍身,也會被送往府衙寄存,等到查明真相才能入土為安。」
對此,簡鞍半點都不猶豫,只要能查清楚祖父的死亡真相,其他的……他都可以忍受。
這才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
「父親不在,我身為長孫,理該為祖父討個公道,不管是誰殺了祖父,都要血債血償,以命抵命!」簡鞍恨得咬牙切齒。
葉寄北點點頭,「你放心!」
「對了,沈指揮使!」簡鞍又道,「我長姐之事……」
沈東湛緊了緊手中劍,「簡公子應該知道,錦衣衛直隸於皇上,所行必須皇上親自下令,才能着手去辦,此番來簡家,也是因為我與寄北乃是摯友,施以援手的緣故。」
「我知道!」簡鞍當然明白,「我的意思是,既然我長姐與祖父先後離世,您幫着查祖父之死的緣由,能不能留個心?」
他說得很是婉轉,但意思還是很清晰的。
既懷疑簡老太師之死跟睿王府有關,那麼查到睿王府的時候,能不能一併留心睿王妃之死?
葉寄北有些猶豫,睿王府的事,若無帝王下令,怕是沒人敢輕易查察,尤其是柔妃得寵於御前,睿王又是她唯一的兒子。
「我儘力!」沈東湛還是這句話。
簡鞍苦笑,卻也沒有咄咄相逼,如今父親在朝中,整個簡家只剩下了他一人獨自撐著,他得撐住了,才能為姐姐和祖父求個真相。
沈東湛這人,他不曾接觸過,但是心知葉寄北為人,沈東湛能與葉寄北深交,並且年紀輕輕就坐在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置,肯定是有過人之處。
「東湛兄,你覺得眼下應該怎麼做?」葉寄北問,「那莫安……」
簡鞍忙道,「太子已經派人去找了,不過,能不能找到,還得兩說。」
「你形容一下他的音容相貌,我們派人去找。」沈東湛道,「雙管齊下,也許找得更快一些,簡老太師出事,他這個貼身伺候的奴才,本身就有嫌疑。」
簡鞍連連點頭,「是的,這話我也跟太子和葉大人他們說過,簡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瞧見莫安的蹤影。」
「帶我們去他房間看看!」葉寄北道。
簡鞍在前面領路,「這莫安是伺候祖父的,所以他的房間距離祖父的卧房並不遠,走兩步就到,前面拐個彎便是。」
的確,距離很近。
「他們之前已經搜過了,你們看看,還能看出點什麼嗎?」簡鞍自己心裏也沒底。
這莫安是伺候祖父的老人了,簡家待他不薄,按理說也不至於這般心狠手辣,連主子都殺。
如簡鞍所言,這屋子裏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被褥都被掀翻在地,桌椅板凳更是零散肆意,柜子的抽屜懸空掛着,瓷器碎片到處都是。
兩個字:凌亂!
「這麼亂?」葉寄北覺得,自個都快地方下腳了,兩道眉都皺到了一處,「搜屋子跟抄家似的,這麼大的動靜,什麼痕迹都被破壞了,還能瞧出什麼?東湛兄,你怎麼看?」
沈東湛沒說話,唇線緊抿,目光如炬,視線在屋內逡巡,將屋子裏的所有一一掠過,有用的、沒用的,都撒在了一處。
在屋內走了一圈之後,沈東湛立在柜子前面,瞧著被抽得亂七八糟的懸空抽屜,從抽屜邊上的縫隙里,扒拉出一張紙。
「這是什麼東西?」葉寄北湊上來。
簡鞍近前,「好像是什麼收據吧?」
「甄寶齋。」沈東湛瞧著二人,「都聽過吧?」
二人皆是一怔,齊刷刷點頭。
「這甄寶齋可是個好地方,聽說它的掌柜,是宮中珍寶局的老師傅,所教出來徒弟,手藝極好,尋常人家是進不了這甄寶齋的,唯有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女子,才能買得起這裏面的東西。」葉寄北笑了一下,「去年我母親生辰,我特意去過一次,這才曉得如此清楚。」
沈東湛兩指夾着這張收據,「忽略了這麼重要的證據,可見殷都府和刑部的郎官,都光顧著伺候太子了。」
葉寄北的面上掛不住,無奈的撓撓額角,「真是一幫飯桶,不過……簡兄,你們簡家對待奴才,這般大方?」
「不……」簡鞍愣了愣,「我不知此事,而且簡家奴才的月例銀子,怕是得攢上幾年,不吃不喝的,才能買上那樣一件珍寶吧?」
葉寄北頓了頓,「既是如此,這莫安為何忽然這般有錢?這錢,怕是來路不正。」
「唉!」簡鞍長長嘆口氣,「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沈東湛將收據收入懷中,「順藤摸瓜,應該會有收穫!你且保護好這屋子,尋常人不許入內,免得到時候有人圖謀不軌,添點什麼或者偷點什麼,那可就麻煩了。」
「我知道!」簡鞍連連點頭,「你放心就是。」
跨出房門,沈東湛在迴廊里站了站。
不遠處,周南急吼吼的跑回來,手裏似乎還拎着什麼東西。
只見他一抹額頭的汗,喘著氣開口,「爺,卑職方才去了小廚房,廚房擦拭得乾淨,府衙的人把該帶走的都帶走了,所以卑職就去了廚房後面的竹林,在那附近繞了一圈,結果發現了這個!」
周南抬手。
沈東湛驟然眯起眸子。
簡鞍與葉寄北面面相覷。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