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氣死他

第367章 氣死他

從院內出來,周南快速消失在巷子口。

無弦則在屋內坐了良久,眸色沉沉的望着明滅不定的燭火,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片刻之後,之前竄出去的黑影,這會又快速回來了。

這些都是江湖中人,蘇幕悄悄培植的心腹,畢竟東廠到處都是欒勝的眼睛和耳朵,她想培植自己的心腹實在是太難,即便有,也得小心翼翼到了極點,而且始終在欒勝的眼皮子底下……

「爺吩咐過,讓咱們跟着您。」為首的黑衣人俯首。

無弦回過神來,徐徐站起身,「收拾一下,天亮之前離開煜城。」

眾人面面相覷,「去哪?」

不是要配合他,幫着爺辦差?

「去一個,少主想去卻不敢親自去的地方。」無弦眸色幽幽,重新覆好遮臉布。

這一次,他斷然不能讓少主失望!

外頭,還在鬧騰。

黑暗中有火把明滅不定,城中百姓不明所以,但瞧著這陣仗,也知道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可誰也不敢,白日裏菜市口的事兒歷歷在目,哪個不要命的敢再議論?

「爺?」周南回到沈東湛身邊。

沈東湛與他一道行至僻靜處,「如何?」

「放心!」周南頷首,「事都辦妥了,以無弦的本事,想要出城不難,而且跟着他的又是一幫江湖人,不會招人懷疑,只要小心行事,就能避開欒勝的耳目。」

沈東湛面色微沉,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無弦慣來行走江湖,應該沒什麼問題,誰也沒料到,欒勝會忽然出現,好好的一盤棋都讓他給攪合了!」

「好在,侯爺夫人好好的收拾了他一頓。」提起這事,周南還覺得心內暗爽,畢竟這世上能讓欒勝吃癟的人,委實不多。

沈東湛想起蘇幕現下的處境,卻也高興不起來。

「爺,您說這欒勝回過神來,會不會……」周南有些擔心,「會不會懷疑蘇千戶?」

沈東湛也說不好,「欒勝生性多疑,心思詭譎陰狠,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不過一來就殺光了所有人,恰恰說明一點,他在害怕什麼?」

「害怕?」周南不解,「難不成這老閹狗跟當年的江府滅門慘案有關?若是如此,那他如果是兇手,豈非就成了、成了蘇千戶的殺父殺母大仇人?」

沈東湛不敢想,若是真的,蘇幕那性子,還不得拼了命的殺了欒勝?

奈何欒勝武功太高,蘇幕根本不是他對手。

「先別說了,做好眼前的事兒。」沈東湛瞧了一眼周南,「溜一圈,就回去罷!」

周南點頭,「抓不住兇手,真的沒問題嗎?」

「欒勝自己心裏有數,你覺得呢?」沈東湛輕哼。

所謂做賊心虛,欒勝終究也是下了手的,左不過下手不夠准而已,眼下太子都發了火,若是錦衣衛往太子跟前搗鼓兩句,太子還不得記恨他欒勝?

周南不再多言,自家爺心裏有算盤,他還費個什麼心?跟着便罷!

在大街上繼續瞎晃悠了一段時間,眼見着天都快亮了,城門口也沒什麼動靜,估計無弦等人已經平安出城,沈東湛這才領着人回了行轅。

太子殿。

「沒抓着?」李璟憋了一肚子火氣,「就這麼追出去了,怎麼會抓不住人?」

沈東湛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邊上的欒勝,「臣辦事不利,若當時是由欒督主親自去追,肯定可以抓住刺客!」

「沈指揮使年輕有為,沒想到竟也這般謙虛。」欒勝斂眸低笑,「太子殿下,人雖然沒抓住,但您也沒什麼大礙,自不會耽誤您回殷都的進城,還是聽老奴一句勸,早早的回殷都,這煜城啊愈發的不太平。」

李璟冷哼,「何止是不太平,簡直是跟本宮八字相剋,想當初還沒進城就已經遇襲,如今這三天兩頭的行刺,都快成本宮的家常便飯了!一幫廢物,一幫飯桶!」

「臣該死,請太子殿下恕罪!」沈東湛跪地行禮。

李璟還能說什麼?若是沈東湛撂挑子,回殷都路途遙遠,單靠東廠恐怕不夠周全,是以他這火氣只能強行摁壓。

「先回殷都再說!」李璟擺擺手,「你們都下去,本宮要靜一靜,各自去準備吧!」

聞言,沈東湛和欒勝各自行禮,「是!」

待退出殿外,沈東湛側過臉打量著欒勝。

「沈指揮使這眼神,可有什麼深意?」欒勝明知故問。

沈東湛勾唇,學着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欒督主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刺客會這麼快……消失了呢?」

「改明兒,雜家將刺客送到沈指揮使跟前,你就可以順便抓一把了!」欒勝冷嘲熱諷。

沈東湛懷中抱劍,「這倒是個好主意,東廠最不缺的就是人,死幾個刺客應該問題不大。哦,忘了告訴欒督主,咱也不是真的抓不住刺客,是怕抓住了,到時候沒法跟太子殿下交代!」

「沈指揮使這話,可真是有意思!」欒勝目色凝重的盯着他。

沈東湛眼角眉梢微挑,面色卻清雋冷冽到了極點,「多做點有意思的事,總好過做那些個沒意思的事,欒督主以為呢?」

「哼!」欒勝沒有回答。

這副模樣,真是與沈氏夫妻一個德行!

可見,言傳身教的重要性!

沈東湛拂袖而去,沒有回頭。

「督主?」奈風心虛的上前,「是奴才……」

話還沒說完,面上已經挨了一巴掌,清脆而響亮。

奈風撲通跪地,「奴才該死,奴才辦事不利,誰曾想竟是都落在了錦衣衛的眼睛裏,倒叫他們拿捏住了把柄。」

「廢物!」欒勝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奈風伏跪着,不敢辯解,更不敢起身。

「欒督主這一大早的,生了這麼大的氣?」顧西辭慢慢悠悠的行來,面色瞧著倒是不似昨日蒼白,只是還有些憔悴,病容不減。

欒勝眯了眯眸子,鼻間冷哼,「顧公子倒是挺喜歡管閑事的。」

「欒督主多慮了,這若不是太子寢殿門前,顧某定不會多說半句。」顧西辭的意思何其明顯,不管欒勝有多囂張,在太子寢殿門前總該收斂。

太子始終是太子,欒勝到底只是奴才。

「顧公子真是思慮周全。」欒勝轉身就走。

顧西辭躬身作揖,目送欒勝離去的背影。

「公子?」雲峰有些惱火,「他……」

顧西辭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說,有些事兒擱在心裏就好,何必戳破呢?至少就目前而言,欒勝是不會再對他動手了。

他到底是太子跟前的人,欒勝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計劃被打破,不高興才是正理。」顧西辭朝着李璟的寢殿走去,眼下只有哄好了李璟,才能讓欒勝投鼠忌器,打消殺他的念頭。

左不過,這一大早起來沒瞧見蘇幕……顧西辭的心裏隱約有些不安,別是被欒勝看破了,這會又在哪受罰吧?

不只是顧西辭擔心,沈東湛也有此擔慮。

晨起就沒見過人,也沒敢打聽,畢竟是在欒勝的眼皮子底下。可若只是晨起見不著面倒也罷了,到了晌午也沒見着人影,這就有些奇怪了。

「卑職去瞧了一眼,連年修都沒瞧見。」周南偷摸著扒了一下牆,「真是奇了怪了,門窗緊閉,院子裏面沒人,外頭倒是守得嚴嚴實實,卑職還是趁著換班的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瞧的這麼一眼。」

沈東湛立在後窗位置,心裏擔慮至極,「你是說,年修也不見了?」

「這小子跟蘇千戶形影不離的,莫不是被老閹狗給差遣出去,辦什麼差事?」周南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間人就消失了,而且還是主僕二人一起消失的。

委實,怪異!

「盯着點,且看看再晚些,會不會出來。」沈東湛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關心則亂的緣故,他隱約覺得蘇幕出事了。

可是,蘇幕能出什麼事呢?

「難道是又被罰了?」周南低低的開口,「早些時候不是一直這樣嗎?這老閹狗動不動拿底下的人出氣,哪怕蘇千戶受了傷,只要沒完成任務,該打的還是得打,這鞭子狠狠抽下去,嘖嘖嘖,鮮血淋漓的。」

沈東湛狠狠剜了他一眼,「閉上你的烏鴉嘴。」

周南慌忙捂嘴,「……」

好,閉上!

「太子就在這兒,欒勝不太可能會動手,要不然蘇幕身上帶傷,太子那裏沒法交代。」沈東湛緩步走出房間,「欒勝沒那麼蠢。」

周南這便不明白了,「既是如此,蘇千戶為何不見了?」

以蘇幕往日出現的頻率,這個點不知道在行轅里晃了多少圈,又或者出了行轅,在街頭晃悠,絕對不會老老實實把自個關房裏。

「他們什麼時候換班?」沈東湛緊了緊手中劍。

周南想了想,「午後換班結束,下一次換班……多半要到日落時分。」

「知道了!」沈東湛疾步離開。

周南:「……」

自家爺不會是想,守株待兔吧?

後來,周南覺得人世間有句話說得真是太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這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但凡招惹上了「情」這一字,就把什麼清醒理智都拋諸腦後了,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滿世界都是你與我的。周南搖頭,再這樣下去,自家爺的腦子還會好使嗎?

興許,會變成傻子?

唉,這該死的愛啊!

一直到了日落時分,沈東湛終於等到了換班,這才得了機會踏入蘇幕的院子。

不過,沈東湛嫌棄周南礙手礙腳,便着他在外頭接應,免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兀自一人進去找蘇幕。

天色暗了下來,院子裏更顯安靜。

只是,沈東湛一靠近房門口,便隱約聽到了奇怪的聲響,彷彿是什麼嗚嗚聲,不像是哭,倒像是被塞住嘴之後,發出的悶聲嘶吼。

沈東湛心頭一緊,慌忙推門而入。

然則下一刻,耳畔驟然響起了刺耳的聲響,若不是他反應快,縱身躍上了房梁,只怕這迎面而來的冷箭,定會讓他血濺當場。

沈東湛心裏捏了把汗,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蘇幕,你們干什……」他蹲在房樑上,瞧著嘴裏塞著布團,不斷的地上翻滾著的、被繩索捆綁的人,瞬時面色全變,「蘇幕?」

年修倒是真的沒想到,外頭防守這麼嚴,沈東湛竟還能進來?心頭駭然,方才那箭差點奪了他的命,真是好險!

「蘇幕?」沈東湛縱身跳下房梁,瘋似的衝到了蘇幕跟前,快速將她抱在懷裏,轉頭便狠狠瞪着年修,啞著嗓子低喝,「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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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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