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告知真實之聲 全部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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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究竟要齋戒到什麼程度才能夠完全除去污穢呢?在對照了式盤和各種書目之後,他耷拉下肩膀,世界末日來臨一般深深嘆了口氣。

「敏次,可以進來嗎?」

板門那邊傳來了聲音。

他慌忙回答。

「不行,母親大人!我現在身上沾染了污穢,萬一轉移到母親身上就不好了!」

他彷彿能看到板門那邊母親擔心的表情。

「可是……都已經四天了,多少已經消除掉一些污穢了吧?除魔的咒符和器物也按你說的安置好了。」

「不,母親大人。這次齋戒與普通曆書中記載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說了這樣嚇人的話語,敏次想起什麼似的又急急忙忙補充道:

「不過沒有生命危險的!我查過,再在屋裏呆五天就行了。這期間飯食之類不便的地方還要多拜託您。」

稍微鬆了口氣,他又加了一句:

「放心吧,真的只是齋戒而已,沒什麼要擔心的。」

屏息著的母親,似乎鬆了口氣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

「嗯。」

感覺到母親的氣息漸漸遠去,敏次的耳朵里又傳來她溫柔的聲音。

「敏次……」

「嗯?」

正要開始翻書的敏次停下手。

「讓你想得太多了。請原諒媽媽的不周到。」

敏次一驚。慌亂得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他使勁搖搖頭。意識到光搖頭還不能代替語言,又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

「不,沒有!我沒有想太多啊……啊,當然母親大人的心情我會注意的,除此以外沒有想太多其他的……」

「沒關係的。自從那件事發生、我變得愛擔心之後,你就很注意體察我的心情,這個我是清楚的……這樣不好呢,這樣子……」

敏次站起身,向板門伸出手,卻又停下,沒有打開門。他必須極力避免和家人接觸,不讓污穢擴散到別人身上。

而且他也確實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讓母親擔心。

他心裏清楚,正是這一點,造成了對自己過於苛刻的這樣一個人。

下定決心,他開口了。

「啊,母親大人,拜託你一件事可以嗎?」

感覺到母親似乎吃了一驚。他少見的不知道該接着說什麼。

「關着門實在很熱……可以用桶裝些水給我嗎?還有手巾……」

說完之後什麼反應都沒有,敏次慌忙補充了一句:

「但是,那個,如果您忙的話,那就……

門的另一邊傳來了衣物的磨擦聲。

「你在說什麼啊。這種小事,多少都不要緊的。」

一邊聽着母親遠去的足音,敏次癱倒在板門前。

「……不行啊,怎麼這麼緊張……」

決不倚賴,決不任性,決不給人添麻煩。

這是敏次在行元服禮之前就立下的決心。

時間過得真快啊。敏次一邊想着一邊打開緊閉的懸窗,窗外射進來的耀眼的陽光讓他不由得眯縫起眼睛。

「很快就要和你同齡了,兄長……」

多年前死去的哥哥的面容在眼前浮現,一絲寂寞掠過心頭。

而同時,又想起和自己同時遭遇妖異,現在應該和自己一樣也在家裏齋戒著的那個後輩。

他也有兩個年齡相差較大的哥哥,年紀最大的那個其實跟敏次哥哥的氣質有些相像。

有時候會在陰陽竂里看到他們三兄弟在一起的情景。做為最小的孩子的那個後輩,雖然一直在為表現得像個大人而拚命努力,可是與兄長們站在一起就很明顯地顯現出他那孩子般的特徵。

那是敏次絕對不可以表現出來的表情,覺得忍俊不禁的同時又有一點點羨慕。

「他該不會……」

敏次的臉色突然一沉。

「昌浩他該不會不在家裏好好齋戒,跑到外面去了吧?」

以前曾有一次,向陰陽竂請了病假的他,卻在深夜獨自徘徊於都城的大路上。最近雖然沒有這樣的情況,但畢竟除了沾染污穢以外他的身體是健康的。這種為了提高精神、凈化身心而閉門不出的齋戒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悶了?

這是考驗一個人耐心的事情。

「應該不會。他中意的女子也已經接回家裏了,應該沒有什麼出門的理由。」

不過要是晴明大人吉昌大人有什麼事情差他去辦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不過晴明大人肯定已經知道他被暗色的妖獸包圍的事情了。

「嗯,是這樣,晴明大人知道他要齋戒的理由。所以即使昌浩想出去晴明大人也不會同意的。」

唔唔地獨自點着頭,他半自嘲似的按住額頭。

「不行不行,老是這麼悶着,想法也變得混沌了,或許還是乾脆請人給我祓禊(除災去邪的祭禮)一下比較好。」

遺憾的是,他發現自己找不到既能比較輕鬆地拜託這事,並且能力上又不成問題的人。

「細細算算,成親大人雖然跟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好歹他也算是藤原家的女婿……但是再怎麼樣也不方便這麼隨便去麻煩人家……」

前思後想一番之後,敏次深深嘆了口氣。

「祖父是晴明大人,父親是吉昌大人,伯父是吉平大人,兄長是成親大人和昌親大人……雖然不想說,可是昌浩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平時雖然不怎麼去想這些,但是到了這種時候敏次就會從心裏產生這樣的想法。

這樣的出身當然也有累人的方面,可是在遇到現在這種情況時,可以輕鬆地找到那麼多能為自己進行祓禊的陰陽師,這樣的昌浩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雖然是別人的事,敏次又轉念想到。

即使他本人不覺得怎樣,但是生在那樣出眾的家族裏,大概也會對他的生活帶來一些麻煩吧。

「在同齡人中間想要交到對等的好朋友,大概也會很難吧……」

不光志同道合,想要保持對等的關係,首先得有對等的能力。

昌浩究竟具有多大的能力,因為之前他一直沒有公開展示過,所以敏次也不太清楚。但是能肯定的是,今後他一定會不斷進步。生在安倍家,被那麼多有才能的人包圍,並且還進入了陰陽竂,決不可能是無能之輩。

「不過不管是不是他本人偷懶,完全不露頭角也是個問題啊。」

敏次在陰陽竂跟吉平、吉昌、成親他們也接觸過幾次,對他們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

安倍家的人都是實力主義者。即使是一家人,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也決不會得到認可。不管是不是家人,他們只用實力來評判。特別是在陰陽竂這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這一點更為明顯。

「如果不能德才兼備,是混不下去的啊。」

昌浩的勤勉已經可以挽回過去關於他不夠認真的評價了,讓陰陽竂眾人對他印象改觀也是他努力的結果。

現在正是他好好表現的時候。畢竟他才十四歲。也許是晚熟型也說不定。

要想發揮才能是需要機遇的。

「至少,要是能有個年紀差不多的對手互相切磋的話,就能互相促進了吧?」

要想交到朋友實在是太難了。

特別是像他們這種具有特殊才能的人。

或者是對等的能力,或者乾脆一點能力都沒有。

不然,除非一方人好得不行,或者互相都是很灑脫的人,否則心裏難免會夾雜着忌妒之情。

當然最理想的是交到不考慮得失的朋友,可是想要達到那樣的境界是十分困難的。

「這麼一想,出身於陰陽道世家的安倍一族,不管幹什麼都有很多麻煩哪……」

※※※※※

本以為,可以成為朋友的。

以往在自己身邊沒有年齡相仿的少年。

在這遠離都城的出雲之國,只要還有一點點的緣分,就一定還能再次相逢吧。

——你叫昌浩嗎?我是比古。

這麼說的時候,他的目光是溫柔的。

他所操縱的言靈,有一種讓身負致命重傷、奄奄一息的自己感到安心的溫暖。

要是能再次相見該多好啊——自己一直都在這麼想。

可是,那……

「昌浩,快躲開!」

太陰悲鳴一般的聲音刺痛耳膜。用身體撲倒昌浩的她栗色的頭髮在風中翻飛。

同時包圍着他們的水之波動化成了薄膜。

「波流壁!」

顯出實體的八歧大蛇,從它的一個腦袋射出的閃電幾乎就要擊中昌浩他們的時候,玄武放出的波流壁包圍了他們。

閃電的劇烈衝擊扭曲了波流壁,電光啪啦啪啦作響,向四方彈射。本來水是導電之物,現在能夠勉強防禦得住,全靠玄武的全力支撐。

「攻擊吧,荒神!不要留情!」

怒吼在風雨聲的間隙里傳來。而與之相呼應一般震怒的咆哮顯然是八歧大蛇發出的聲音。

昌浩愕然地睜大眼睛望着依然被雷電的餘波撞擊著的波流壁的外面。

「比古……」

要是能再次相見該多好--一直都在這麼想。

可是,那……

那不是為了變成這樣互相敵對的關係啊。

「早知道你是道反一夥的,我才不會管你……」

珂神毫不掩飾懊悔之情。昌浩茫然地注視着他,調整了好幾次呼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比古……你真的是,祭祀王……」

「昌浩,你在說什麼呢?剛才那匹狼不是說過了嗎?那傢伙是珂神比古!那匹狼可是要殺你的敵人啊!」

好不容易找到失蹤的昌浩時,那匹灰白色的巨狼正要把他扔到因下雨而變得湍急的河流中去。

昌浩睜大了眼睛。

原本在漆黑的夜幕中只有密集的雨聲,而現在又多了一個聲音,叫喊著「你是敵人」的聲音。

那是那匹灰白巨狼的聲音!

跑到珂神身邊的灰狼茂由良回視着昌浩身邊盯着自己的少女。

「啊,你是那時候的……!」

「你認識那個怪傢伙,茂由良?」

珂神大為驚訝。狼全身體毛倒豎。

「是她,馭風者!不過據說……」

哥哥多由良說過,那些非人的異類,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不會直接攻擊人類。

「多由良推測,可能是因為什麼規定,禁止他們傷害人類。」

「茂由良,太好了,多虧你想起這個來!很好,這樣的話就好辦了!」

直直盯住昌浩,珂神叫道:

「荒神啊,他們是封印你力量的道反的幫手!一個也不要讓他們逃掉!」

多道雷撃同時放射而出。

玄武咬緊牙關嘴唇。快要撐不住了。

「玄武,快擋住啊!」

「正擋着呢!」

用怒喝回應太陰的尖叫聲,玄武拼上了全力。

接連不斷的衝擊襲來。

雷鳴轟響,撞擊著鼓膜,讓聽覺變得麻木。

「……可惡……這樣下去……不妙……」

玄武的額頭滲出汗水,如他所說,波流壁正在不斷變弱。

這時候,太陰開口道:

「玄武,我出去,趁他們攻擊我的時候,你把昌浩帶到聖域去!」

昌浩和玄武都瞪大了眼睛。

「太陰,你在說什麼啊!」

「不行,你要是出去了……」

十二神將不能夠傷害人類。只要有這條禁忌的束縛,太陰和玄武就不能夠攻擊珂神。

可是這條禁忌只是約束十二神將的心靈規定。其實是他們只要一個念頭便可以違背的脆弱的東西。

「玄武不能戰鬥,昌浩也沒有恢復狀態。我是安倍晴明麾下的神將,我最清楚晴明會優先做什麼!」

斬釘截鐵的太陰,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著。玄武注意到了這一點。然後又很快地瞥了一眼敵人珂神比古以及狼和八歧大蛇。

轟鳴聲又一次襲來。大蛇放出的閃電忽然斜劈在旁邊的大樹上,一下子把樹劈作兩半。

那是距離珂神和茂由良所在位置不遠的地方。

昌浩扭頭望去,看着轟然倒地的大樹,皺起了眉頭:

「……他還不能完全控制……」

大蛇巨大的頭顱上血紅的眼睛放着光。這是好幾次在夢中見過的紅色螢火蟲。無數的螢火蟲,難道都是這妖孽的眼睛?

「比古,難道真的是真鐵追隨的王?」

聽到昌浩喃喃自語的太陰,厲聲喝道:

「昌浩,你還不相信嗎?你聽,他管八歧大蛇叫『荒神』,怎麼想都是與道反大神勢不兩立的存在!」

「可是!」

下意識衝出口中的話語,語勢強烈得連自己都感到吃驚。

「比古,他救了差點死掉的我啊!」

記不清這是第幾波再次襲來的雷撃。劇烈的衝擊透過障壁傳到他們身上,皮膚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玄武其實也是恢復健康並不多久,他一邊拚命維持着障壁,一邊帶着焦急的口吻說道:

「他救了他,那是事實,可是昌浩--」

被玄武的聲音催促着一樣,昌浩的視線投向前方。

那個與灰白色巨狼一起直直盯住自己的少年。那時候被篝火照亮,溫和微笑着的臉龐,此刻充滿毫不遲疑的敵意。

「操縱大蛇的力量攻擊我們.這也是事實啊!」

大蛇放射著閃電,與此同時風聲變得更緊,有時候大蛇通透

的身體被自己放出的雷光照亮。被雨水淋濕的成千上萬的鱗片反

射著光芒。

「昌浩,聽我說!」

毫不減弱的雨聲中,太陰的聲音格外震耳。

「那傢伙是敵人啊昌浩!他救了你我們也感謝他。可是,正是

他們喚醒了那個可怕的妖魔啊!」

太陰纖細的手指指向怪物閃著紅光的眼睛。

「可是……」

「昌浩!」

昌浩只覺得胸口憋得好難受。

在傾瀉不停的大雨中,太陰的話一遍遍重複著:

「是敵人啊,昌浩!是襲擊了聖域的敵人啊!」

昌浩捏緊了拳頭。和魑魅一起襲擊道反的聖域、搶走風音的

身體、給自己和紅蓮帶來巨大痛苦的——真鐵和灰黑色巨狼。

歸屬於這片土地正統的王的麾下。

這個王,便是珂神比古。

還記得,他說他擅長於藉助神的力量。

「敵人……」

太陰點頭表示強調,又回頭看看珂神他們。

他們的目的是讓八歧大蛇再次降臨。為此他們盜走風音的身體

作為鑰匙,而晴明他們正是為了取迴風音的身體而追蹤著真鐵

他們。

大蛇似乎還沒有完全復活。大蛇的妖力雖然充斥在這片土地上,

可是蛇體卻還沒有完全復原。

趁現在,或許還有機會扭轉局面。

「昌浩,太陰!」

拚命維持着障壁的玄武凝視着珂神和大蛇。

「我感覺操縱大蛇之力的,只有珂神一個人。所以,只要打

倒他……」

「明白了!」

太陰的雙瞳裏帶着凌厲的光。

她的全身神氣四射,像是要把傾淋在身上的雨水彈開一般。

掠過臉上的風,像是無形的刀刃一般刺痛皮膚。

昌浩睜大了眼睛。

思緒在心中糾結。

想起和那個怪僧丞按對峙的時候,自己立下的誓言。

決不讓十二神將陷入不得不攻擊人類的境地。決不讓他們觸犯

禁忌,也決不讓他們受傷。

那時候與丞按對峙的紅蓮、勾陣以及**的面孔在他的腦海

里不斷浮現。

以及現在,毅然與珂神對陣的玄武和太陰。

雖然長相是孩子般的模樣,但他們也是不容置疑的神將。

為了保護昌浩,即使觸犯絕對的禁忌也在所不惜。

這強韌高潔、決不改變的意志。即使是那個溫柔纖細的天一,

也最不願意違背自己的心。

率領十二神將最需要的是——決不會犯錯的心。

這時候,率領着灰白巨狼茂由良的珂神比古,高舉右手喊道:「八歧大蛇之荒魂啊,此刻你將要重獲上古時的身體和神力!」

大蛇高舉的頭顱緩緩地低下看着珂神。燃燒着的鮮紅的雙眼閃著冰冷的光,看不出一絲感情。

「我是你借予神力的九族之長,珂神比古!」

大蛇的眼睛裏光芒閃射。昌浩只覺得背上涌過一陣難以言說的戰慄。

「以銘刻在九流族的鮮血與魂魄中的約定之名,以我珂神比古之名,我命你——」

大蛇猛染張開巨鄂,吐出鮮紅的舌頭咆哮著。

昌浩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樣狂跳着。

「比古……!」

悲鳴般的叫喊聲從昌浩口中喊出,不光是玄武和太陰,就連珂神和茂由良都驚詫地回頭看去。

手扶著玄武設下的波流壁,昌浩叫喊道:

「比古!不要再叫出那個名字了!」

夾雜在雨聲中的呼喊,帶着強烈的迴響,讓人無法忽視。

「什麼……?」

珂神詫異地皺起眉頭。在他身邊的茂由良下意識地看了看昌浩和大蛇。

剛才昌浩所說的名字是?

八歧大蛇血紅的眼睛瞥了一眼茂由良他們。那一瞬,茂由良明顯看到那雙眼睛裏暗藏着類似喜悅的光。

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恐懼讓它渾身毛髮倒立。

察覺到茂由良的變化,珂神擔心地用手撫摩着它的脊背問道:

「茂由良,怎麼了?」

「不,不知道。不知道,可是……」

九流族是將八歧大蛇信奉為神靈的一族。他們相信被天津神殺死的荒魂總有一天一定會復甦,重掌這片土地的霸權。

珂神比古,這是九流族歷代首領相沿襲的名字。

「怎麼回事,我這是……」

「茂由良?」

珂神蹲下身注視着茂由良。它膽怯地將身子縮成一團。

「珂神……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害怕荒神……」

「誒?」

珂神眨巴着眼睛,向八歧大蛇望去。大蛇盯着珂神看了一眼之後,又將視線緩緩轉向昌浩他們。

一瞬間,珂神的腦里響起了低沉可怕的聲音。

「不要忘了,銘刻在你們血與魂魄中的約定!」

昌浩的叫喊聲還在繼續。雨聲像是要掩蓋他的聲音一樣變得更加激烈。

「比古,不能再念那個言靈了!」

八歧大蛇嗤嗤一笑。

——那個名字的繼承者啊,絕不要忘了那個約定!

像是被累劈中,從頭頂貫穿到下巴。

珂神不由得渾身癱軟跪坐在了地上。茂由良一驚,忙用身體抵住他。

「啊,珂神,不要緊吧?」

珂神用手按住發暈的腦門,仰起臉勉力點點頭。

「不要緊。這就是真赭所說的與荒魂的約定……」

從記事起他被反覆告知:能夠與再次降臨的荒神意志相通的只有九流族長,八歧大蛇第九顆頭顱的珂神比古一人。

下意識地握緊手掌,珂神咬緊了嘴唇。

繼承了首領之血的只有珂神一個人。即使真鐵比他更出色。

「珂神!」

茂由良一臉的擔心。撐着它的脊背,珂神勉強站起來,注視着昌浩他們。

被透明的屏障保護住的三人。屬於道反那一派的人們。

和同樣年紀的少年還是第一次相遇。偶然路過簸川,看到被亂石掛住的他,那實在知識純粹的一次偶遇。

「……如果……」

自嘲般的笑笑。珂神把內心湧上的念頭壓了回去。

如果,如果他和道反沒有任何瓜葛,知識哪個比古一族的話,或許可以跟他有所謂的「朋友」關係吧?這樣的念頭在心裏一閃而過。

珂神沒有見過真鐵以外的人類。從記事起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在真赭的養育下長大。兄弟般自小在一起長大的多由良和茂由良,以及山裏棲息的野生動物們就是他們所接觸到的全部世界。

「曾覺得跟昌浩有不可思議的緣分,難道這就是我們的緣分?」

搖搖頭,珂神抬頭望着大蛇。

「茂由良!」

「感到可怕是當然的!」

就連珂神自己內心也感覺到恐懼。

因為那時擁有太過可怕力量的凶神啊。

「可是即使這樣,要想從道反和朝廷手中奪回我們的國家,就必須得到荒魂的加護!」

茂由良無話可說,卻緩緩搖頭。

「恩,是這樣……」

它也明白這一點。

「可是……」

茂由良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聲音。

珂神啊,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那雙血紅的眼睛,好可怕……

撫摩著茂由良低下的頭,珂神將視線轉向不知道已經呼喊過自己多少次的昌浩。

比古,他是那樣呼喊自己的。因為只能告訴同族人自己的名字「珂神比古」,所以珂神只告訴他自己叫「比古」,就像山裏的比古們一樣。

那聲音,帶着強烈的力量。珂神眯起眼睛。

不管是誰,阻攔九流的宿願的人,都必須除去!

「荒魂,擊垮他們!——」

第二章

昌浩焦急地錘打着擋住前方去路的波流壁。

「比古!」

昌浩的臉色煞白。大蛇正用它紅色的雙眼睥睨著昌浩。感覺到這陣視線的昌浩不禁抽了口涼氣。

「……這……」

遠古時代的妖怪,八歧大蛇,此刻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大蛇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昌浩胸口掠過一陣顫慄。

他獃獃地望着,下意識地囁嚅著。

「啊……爺爺……」

不成聲的言靈還未說完便沒了聲音,但很明顯其中充滿了緊迫感,情況不妙。

「昌浩,你怎麼了,珂神究竟……」

太陰話音未落,珂神比古的怒喊聲便響了起來。

「荒魂,擊潰他們——」

響徹天際的咆哮聲彷彿要撕裂厚重的雲層和雨聲。

眾人猛地抬起頭,只見數道閃電飛弛而下。

「大蛇……」

太陰的聲音被淹沒在雷聲中。

波流壁被衝擊擊碎。悲鳴聲中,只聽見一聲大喝。

「——禁!」

所有的雷擊都被空中的五芒星反彈開了。

玄武和太陰嚇得蹲坐在地上,只見昌浩站在他們身前,抬手結成劍印直直地注視着珂神。

見大蛇的閃電被昌浩化解,珂神微微吃了一驚。

「……昌浩,你……」

昌浩急促地呼吸著,只聽見耳邊清晰地響起珂神的聲音。

「和我們一樣,也是繼承了神之力的人嗎……」

嘈雜的雨聲和大蛇的咆哮聲一同轟鳴著。

「不。」

被淋得全身濕透的昌浩回答道。

「我是,陰陽師。」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光芒中昌浩與珂神視線交匯。

珂神凝視着昌浩,目光充滿了恨意。

「……陰陽……師……」

「……森羅完象的陰陽之操縱者……嗎……」

茂由良眨了眨眼。珂神摸了摸它的頭,忽地嘆了口氣。

道反一派的人,陰陽術的操縱者。這兩種人對於珂神來說,都是他人生中從未接觸過的。他除了真鐵之外,根本沒見過其他人類。

兩人一動不動地對視着。跟隨珂神的茂由良,以及昌浩身邊的玄武和太陰,也都在互相算計著。

雨聲越來越大,與巨大的妖異發出的咆哮聲重合。大蛇不斷扭動着身子同時用那雙紅色的眼睛四處打量,忽然間它張開了大嘴。

昌浩下意識地動了動。

就在這時。

「——」

腦中突然閃過一幅場景。他的腦海中閃過在水鏡中出現的少女的身影。「荒魂想要其他的祭品。」雖然已經復甦,但還不能算完全復活。此刻的荒魂妖力尚且不足,力量也不夠。想要讓八歧大蛇恢復古時強大的力量,還需要其他的祭品來將它的魂魄與現世融合。「奉獻給荒魂的祭品必須仔細挑選。」「珂神,這樣的話。」摸了摸茂由良的頭,珂神點了點頭。狼朝着昌浩等人投去一瞥。「將他們奉獻給荒魂吧。那傢伙的力量挺強的,而且那些小的也不弱。」「啊?」珂神聞言卻表現得有些疑惑。茂由良眨了眨眼,不解地探頭問道。「啊?怎麼了珂神,表情真奇怪。趕快把祭品奉上就行了啊,這樣的話,母親和真鐵也就不會責備你偷偷溜出來了。」若能使真鐵所喚醒的荒魂完全復活,那麼珂神也就不會受到任何責備了吧。「就這麼辦吧,珂神。荒魂也在等著呢。這一事九流族長承擔的責任,不是嗎?」珂神眨了眨眼,像是在猶豫該怎麼回答。「……不……可是……」「珂神?」珂神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畢竟水鏡里都映出來了,如果不是荒魂所選的祭品,是不行的……大概吧。」茂由良的聲音迴響在耳邊。轟鳴的水聲在耳邊回蕩,嗤笑着將剛刃刺入自己胸口的女子雙目愉快的閃爍著——黎明到了。被拔出的劍被吞沒在滿是瘴氣的瀑布中。而那利刃上,沾滿繼承了生命之源——保護著大地的道反大神之女兒的稀有的鮮血。晴明和神將們為了從風音體內引出真鐵的靈魂,已經趕往了他那裏。如果失敗,整件事將一發不可收拾。昌浩的心臟猛地一跳。見昌浩呼吸急促而有些踉蹌,太陰忙抓住他的手臂問道:「昌浩,怎麼了!」他睜開眼睛,但視線沒有焦點,彷彿在望向遠方。大蛇的咆哮聲再次響起。玄武頓時注意到這咆哮聲於剛才有所不同,於是他連忙抬頭望去。「昌浩、太陰,那……」昌浩和太陰回過神來,在看到大蛇的瞬間立刻愣住了。大蛇的身體被紅色的妖氣所包圍。巨大的身體上出現了龜裂,那裂紋描繪出了數以萬計的鱗片輪廓。之前模糊不清的八歧大蛇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楚了。「真鐵,成功了……」灰白之狼忽然喊了起來。昌浩將視線猛地轉了過去。只見狼的雙目放光,而珂神的神色卻有點異樣。昌浩眨了眨眼。什麼時候才會做出這種表情呢。昌浩這道,那是……而另一方面,珂神握緊了拳頭,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奉上祭品的鮮血,荒魂終於再臨於世……不過。」

他的腦海中閃過在水鏡中出現的少女的身影。「荒魂想要其他的祭品。」雖然已經復甦,但還不能算完全復活。此刻的荒魂妖力尚且不足,力量也不夠。想要讓八歧大蛇恢復古時強大的力量,還需要其他的祭品來將它的魂魄與現世融合。「奉獻給荒魂的祭品必須仔細挑選。」「珂神,這樣的話。」摸了摸茂由良的頭,珂神點了點頭。狼朝着昌浩等人投去一瞥。「將他們奉獻給荒魂吧。那傢伙的力量挺強的,而且那些小的也不弱。」「啊?」珂神聞言卻表現得有些疑惑。茂由良眨了眨眼,不解地探頭問道。「啊?怎麼了珂神,表情真奇怪。趕快把祭品奉上就行了啊,這樣的話,母親和真鐵也就不會責備你偷偷溜出來了。」若能使真鐵所喚醒的荒魂完全復活,那麼珂神也就不會受到任何責備了吧。「就這麼辦吧,珂神。荒魂也在等著呢。這一事九流族長承擔的責任,不是嗎?」珂神眨了眨眼,像是在猶豫該怎麼回答。「……不……可是……」「珂神?」珂神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畢竟水鏡里都映出來了,如果不是荒魂所選的祭品,是不行的……大概吧。」茂由良的聲音迴響在耳邊。「珂神真是不可靠。那是真的嗎?」「既然茂由良自己也不知道,那就不能說別人的不是吧。」「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灰白之狼自言自語着,抬頭望向巨大的蛇體。有時,大蛇放出的雷擊會落在珂神和自己附近,它認為,這是由於珂神還未能完全駕御尚未真正復活的大蛇力量所致。這樣的話,儘快奉上祭品使它完全復活,應該就能很好地掌控它的行動了吧。至少,自己也就不用為剛才的狀況而擔驚受怕了。「我覺得純潔的少女很合適……」茂由良一臉為難地看着昌浩等人,隨後皺起了眉頭。「這樣吧珂神,那個小女孩你看怎麼樣,先湊合著。」「湊合?什麼啊?」「不就是祭品嘛,情況緊急啊。」「什麼情況緊急,你真是……」珂神對茂由良的話語有些不可奈何。狼的耳朵忽然動了動。「……因為我總覺得荒魂很可怕,不知在想些什麼,有時候還會看着我們。而且你看,只要珂神能夠完全掌控荒魂的行動,讓它沉睡了我也就不用怕了。」珂神窘迫地彈了一下茂由良的額頭低語道。「茂由良,在九流守護神面前不能出言不遜。被真赭和真鐵聽見可就慘了,記住了。」「我只會在珂神面前說啊。」見茂由良臉上氣鼓鼓的很好玩,珂神小聲笑了。隨後,他便改了念頭。「但這想法應該也不錯。道反的女兒是神之血脈的繼承者,而那小個子……」

珂神注視着太陰,拔出了腰間的鋼劍。「擁有神籍。」彷彿與珂神的話語相呼應,八岐大蛇紅色的眼睛透出了凶光。同時,眾人腳下忽然被一陣轟鳴聲震動了。

陰暗的屋內只有雨聲在回蕩。閉着眼睛躺在榻上的青年忽然動了動手臂。在一邊坐着的赤紅色巨狼見狀立刻站了起來,用鼻子靠近青年的臉頰。「……很癢啊,真赭。」青年開口低聲說道。他的話中包含着強力的言靈。真赭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后將頭挪開了。青年撐起手臂想要坐起身,這樣一個動作卻顯得意外困難。真赭見狀皺了皺眉。青年不停地握著雙手,活動着肩和脖子。「……移植魂魄實在是有些吃力啊。」「因為是真鐵所以才能辦到啊。」真鐵扭頭望去,只見狼微微眯起眼睛。「只有九流族長的繼承者才能夠掌控……但是身負重任的王卻尚未成熟。」「別說了。」真鐵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但赤紅色巨妖狼卻接着說道。「我知道。但這樣下去,會浪費了好不容易才喚醒的荒魂之力的。」

「真赭,沒有第三次了,注意你的言行。」真赭陰沉地注視着青年。「……前代對你很期待。」「那也是在族長親生兒子珂神比古出生前的事了,而且,一族已經毀滅了,只剩下了我和王。」真赭抱以不自然的沉默。真鐵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脖子,只見真赭搖頭道。「……看來我說什麼都沒用了。」「明白就好。」「自己尚未成熟這件事,王自己比誰都明白。而能與荒魂相通,並能得到其力量的,也只有九流族長一人。」而且,只有身為族長的祭祀王死後才能讓他人繼任。空氣中充滿了沉重的沉默。數代族長都碌碌無為,使得隱居山間的九流一族人數越來越少。有很多人近親結婚,於是嬰兒的出生率也越來越低,就算生下來了,也會因為體質太弱而早夭。真鐵一家原是祭祀王的得力手下,但因為族中的蕭條,便成為了前代祭祀王堂弟的養子。前代祭祀王一直沒能生下孩子,他認為是天意,便將能力卓越的真鐵定為了繼承人。但就在真鐵八歲的時候,已經放棄了的祭祀王卻有了親生兒子。真鐵回到了自己家裏,開始輔佐珂神比古。在那之後,九流一族基本上死絕了。只剩真鐵和珂神活了下來。

「我們的祭祀王是珂神比古。只有繼承了這名號的人,才能駕御八岐大蛇的荒魂之力。」低語聲中,真赭靜靜地搖了搖尾巴。「即使是這樣,擁有成為祭祀王資質的還是你。」「你不是已經承認,說什麼都沒用的嗎。」「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靜靜說完,真赭轉過了身。「在你還沒回來的時候,王出去了。」真鐵無言地回過頭看着狼。「他是因為擔心多由良和你。」「他想的太簡單了。」剛回魂的身體此刻機敏地站了起來。「那個獃子……」

雷聲大作。比起尋找那振動的原因,昌浩等人更關注的是大蛇的雷擊。「……」太陰下意識地抬手擋在眼前,以遮擋炫目的閃電。有種預感,八岐大蛇的蛇體會發出比之前更為強大的力量。這時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叫一發不可收的事態。「大蛇……」下意識的話語忽然中斷了。頸間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爬了上來。太陰怯怯地向後退去,只見眼前閃過的鋼刃劃出一道弧線。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灰白色的身體朝她沖了過去。「太陰!」還沒來得及判斷這是玄武的聲音還是昌浩的聲音,太陰便尖叫着爆發出了通力。迸發出的神氣化為風刃向四面八方飛去。已經極為接近太陰的珂神和多由良卻好像預測到了她的行動一般巧妙地避開了。「比古……」昌浩飛身擋在了想要斬向太陰的珂神面前,同時橫向發出真言。「破裂!」神咒引起了爆炸,珂神和茂由良被氣浪推了回去。但這攻擊卻沒有直接指向他們,而是指向了珂神的腳邊。與珂神的攻擊相呼應,大蛇放出了數道雷擊。更有風暴的重壓向昌浩等人襲去。「可惡……」玄武趁勢築起的壁障勉強擋住了大蛇的妖氣,而大蛇畢竟是古時兇惡的妖怪,頃刻間就將剛剛恢復的玄武壓倒在地。「太陰,沒事吧!?」昌浩慌忙跑上前去扶她站起來,只見太陰面色慘白地點了點頭。好快,哪怕遲一下就會被利刃砍到,或是被狼牙貫穿。昌浩回過頭,只見珂神和茂由良以及大蛇放出的攻擊同時向自己襲來。「那些傢伙果然還沒能完全駕御大蛇的力量。」玄武確信地說道,他回頭看着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太陰。「太陰,用風之矛攻擊那妖怪,再作打算。」

玄武的壁障勉強地擋住了大蛇的妖氣。「總之先行動起來。」只要力量的平衡稍有傾斜,玄武的壁障就會被擊潰。如果在這之前不出手,那等到玄武的力量耗盡,三人就會面臨最糟的情況。「大蛇……」看了看在上空飄忽不定的蛇頭,太陰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己在天上飛時它向自己放出的雷擊,小小的肩膀下意識地僵硬起來。那時是白虎接住了無力落下的她,而現在,他不在這裏。這樣想着,太陰忽然瞪大了眼睛抓住昌浩的衣服。「昌浩,晴明他們怎麼樣了?」「啊?」「晴明和白虎不可能沒注意到大蛇的妖氣。可現在,他們都在哪裏?」昌浩和玄武對視了一眼。正在趕向這裏吧,或者……即使發現了大蛇,卻無法採取行動?真鐵的靈魂依附在風音身上。如果昌浩剛才所「看」到的是真的,那麼真鐵的魂魄應該已經離開了風音的身體。可是他們卻還沒有回來的跡象。「難道說……」昌浩猶豫的瞬間,地面又被轟鳴聲震動。第二個蛇頭從地底鑽出發出咆哮聲。「騙人,又是一個……」太陰大驚失色的喊聲傳入了玄武和昌浩耳中。擁有了實體的第二個頭。蛇頭憤怒地張開嘴,猛地扎入了樹林中。倒塌的樹木和飛揚的塵土中忽然迸發出了一陣灼熱的鬥氣,一陣風刃將障礙物一掃而光。

「白虎!」太陰話音剛落,龍捲中出現了白虎和紅蓮的身影。

紅蓮乘着白虎的風,高舉雙手將召喚出的火焰向第二顆蛇頭放去。「嘗嘗這個!」煉獄之將用盡全力召喚出的白炎之龍,在瞬間吞沒了巨大的蛇體。火焰中的蛇頭猛烈地甩動着,像是要把火焰揮滅。傾盆大雨中,紅蓮之炎隨着咆哮聲消失殆盡。看着漸漸熄滅的火焰,紅蓮狠狠咬着牙四下張望着。他在尋找第一顆頭和它的操縱者。而在第一顆蛇頭處,他的視線捕捉到了一個意外的身影。「昌浩?!怎麼會在這裏……」「連太陰和玄武都……這些笨蛋。」見白虎挑了挑眉,太陰皺起眉頭看着昌浩。見此場景,二人立刻明白了為什麼三人會出現在這裏。「那個笨蛋,是纏着玄武說要來的吧……」紅蓮有些怒了,只見白虎為難地低語道。「沒能阻止的我們也有錯。走吧騰蛇。」就在兩人下降的同時,第二顆頭從下方突襲而來。兩人反向迴避開攻擊。「可惡,真煩人。」風突然停了,紅蓮在下落同時召喚著煉獄業火。

「已經死了的傢伙,快點回那個世界去吧!」怒吼聲中放出的火焰向第二顆頭捲去。蛇頭咆哮著扭動起身體。被燒到雙眼的大蛇使勁揮動着頭部。失去了視力的蛇頭不停扭動着,嗅出了血肉味之後咆哮了起來。它發出怒號,向著那地方一頭猛襲了過去。那裏除了被第一顆蛇頭困住了的昌浩等人,還有珂神和茂由良。白虎先一步落下,爆發出神氣擋開了第一顆蛇頭的妖力。將無力跪倒的玄武擔在肩頭,隨後輕鬆地把太陰抱在腋下,白虎回頭看着昌浩說道:「退到大蛇妖力到達不了的地方!」「但是,紅蓮。」紅蓮的身影消失在了樹林中,還沒有回來。見昌浩一臉擔憂,白虎斷言道:「騰蛇你就不用擔心了,如果光那樣就死了的話勾陣也就不會理他了。」「啊?」還沒理清頭緒的昌浩不禁反問道。於是白虎解釋起來。「就在你下落不明的時候,我被她教訓了一通說我不要小看騰蛇。勾陣既然那麼說那就不會錯吧。」失去了理性的第二顆蛇頭變得瘋狂起來,第一顆蛇頭也憤怒地咆哮著放出雷擊,企圖阻擋昌浩等人的去路。「白虎,退下!」揮開木棍般粗壯的手臂,玄武從白虎肩頭跳下抬起手。「波流壁!」壁障在擋開閃電的攻擊后消失了。雷擊的餘波殃及了比古和茂由良。

「珂神,危險!」狼一躍而起,擋在貫穿了壁障的雷擊前。利刃般的雷擊撕裂了它的右後足。「茂由良!」被擊飛的茂由良發出了悲鳴,珂神見狀大聲喊了起來。茂由良呻吟著努力抬起頭,微笑地看着這個從小到大的夥伴。「沒、沒事的……還是母親和真鐵的斥責來得更可怕一些……」「笨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茂由良努力走到珂神身邊,怯怯地抬頭望着大蛇。「……不儘快奉上祭品,就危險了,珂神……」「嗯,我知道。」珂神正忙着為茂由良包紮,只聽見耳邊忽然想起昌浩的聲音。「比古!」珂神下意識地扭頭望去,終於發現雙眼皆盲的第二顆頭已經張開大嘴迫近在眼前。「荒魂!」因失明而瘋狂的大蛇卻只人的血肉的氣味,向著九流族長放出了閃電。撕裂天際的轟鳴聲響起,一道雷光直直襲了下來。珂神用全力築起了壁障,但還是被雷光擊碎了。「珂神……」珂神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茂由良的悲鳴。但忽然,頰邊吹來一陣清凈的風。下一刻,一個聲音刺入耳膜。「雷神招來!」珂神頓時瞠目結舌,他眼前的是。擋在八岐大蛇面前那個消瘦的身影,是昌浩。同時,樹林間火焰噴涌。

第三章

大蛇的落雷與昌浩召喚的閃電相撞,發生了爆炸。

勉強擋住了衝擊的昌浩在聽見身後的低語聲后回過頭去,但沒想到,在這之前右臂就被牢牢抓住了。

「哇!」白虎一把將昌浩拉到自己身邊,太陰怒喝着放出了風之矛。「嘗嘗這個——」無形的矛向灰白之狼襲去。

但是,一條腿受了傷的茂由良滾倒在地避開了。他退了幾步,威嚇地呲著牙。珂神單膝跪在茂由良身邊,疑惑地望着昌浩。

昌浩見狀,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於是放棄了。死死盯着昌浩的珂神一邊注意著神將們的行動一邊開口問道。

「為什麼救我。」「這是……」昌浩反射性地張口說道,但沒能說完。因為他看見了白虎和太陰眼中明顯的責怪和非難。

築起壁障的玄武正背對着自己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傳來的氣息,確實和白虎他們一樣。

耳邊回蕩的是太陰的話語,那是敵人。是的,他很清楚。襲擊聖域,從封咒湖底奪走大蛇第八顆頭上鱗片的,是九流的真鐵和他手下的狼群。

他們奪走了風音的身體,為的就是使八歧大蛇復活,再次成為統治這片土地的王。

而剛才昌浩所救的,是九流的祭祀王,珂神比古。「回答我昌浩,為什麼要救我?!」珂神憤怒地逼問道。

敵人居然從自己一族的守護神的雷擊中救下自己,這重重地打擊了珂神的自尊。「這是……因為……比古……」不知為什麼,聲音再也發不出了。

明明有想要說的話,明明就堵在胸口,但就是怎麼也說不出。

好像有什麼在阻撓自己一樣,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珂神和茂由良睥睨著神將們,同時緩緩向後退去。

珂神全身發出了相當的靈力,雖不及真鐵卻依然強大。而大蛇的目光像是在注視着他的動向,神將們對它也有所懼怕。

第二顆蛇頭的火焰被雨澆熄,它似乎終於恢復了冷靜,時不時堤伸出舌頭試探著玄武所築的壁障。

時間在緊迫中流逝。他們沒能感覺到雨變小了。而雨滴中包含的大蛇妖氣也確實削弱了神將們和昌浩的氣力。

珂神睥睨著昌浩,忽然他的表情變了。

昌浩猛抽了一口涼氣,那表情與最初他抬頭看到大蛇的表情,完全一樣。

「——從今以後,我們兩清了。」「比古……」昌浩反射性地低語道,只聽見珂神忽然一聲怒喝。

「荒魂!」與此同時,珂神和茂由良周圍的土地也開始聳起,無數妖獸跳了出來。「魑魅……」白虎的聲音被太陰的喊聲掩蓋。「都去死吧——」

龍捲風將眾多妖獸們打飛了,而躲過了龍捲風向昌浩襲來的妖獸們,也被白虎的風刃以及席捲而來的深紅色炎蛇阻擋了去路。

灼熱的疾風扶過面頰。昌浩扭過頭,只見紅蓮的眼中憤怒地閃著光,再次向第二顆蛇頭放出炎蛇。

「最後一擊!」炎蛇張大了嘴向第二顆蛇頭的口腔突進,貫穿了頭頂。紅蓮又召喚出白炎之龍,第二顆蛇頭的巨大蛇身在頃刻間熊熊燃燒起來,灼熱的火龍鑽入了放出紅色妖氣的鱗片縫隙中。

第二顆蛇頭痛苦地扭動着身體,巨大的蛇體也翻轉了過來。蛇身在土中轟鳴著發出振動,它正在一點點退去。

「昌浩,我們根本沒法對珂神出手。」在陣前迎擊魑魅的太陰,示意昌浩上前進行一對一的戰鬥。

昌浩的雙肩猛地一顫。珂神和灰白色的狼正睥睨著自己。

他們的眼神應該是相同的,他們的意志應該也是相同的,但珂神的目光不時閃爍著。

就在昌浩躊躇的當口,一聲呼喝阻止了他。「可惡,居然……」珂神的表情變得扭曲,他用眼神示意茂由良。

而第一顆蛇頭也彷彿明白了珂神的想法一般放出了雷擊。雷擊打破了玄武的壁障,粉碎了紅蓮和白虎的神氣。

趁這間隙,珂神和茂由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雨中。被包含塵土的雨水淋得濕透的昌浩,無法追上前去。

他可以借口說因為雨水太冷,雙腳凍得冰涼而無法動彈,但他的心不允許撒謊。昌浩握緊冰冷的雙手低下了頭。

不是不能追,而是沒去追。昌浩任由珂神逃跑了。而神將們也看透了這一點。

「玄武!」在擊退第二顆蛇頭之後又立刻迎戰第一顆蛇頭的紅蓮,一邊擋開雷擊一邊喊道:「用波動之柵封鎖大蛇的行動!」拚命維持壁障的玄武聞言,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什……不要亂來……」「亂來也得試試,否則……」紅蓮高舉的手臂上纏繞着炎蛇,看見他臉上疲憊不堪的神情,玄武頓時摒住了呼吸。

即使是十二神將中最強的騰蛇,也很難與大蛇繼續纏鬥下去。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此。

玄武看了看天。雲層很厚。從那聚滿妖氣的雲中降下的雨正逐漸削弱神將們的神氣。

騰蛇的炎蛇是無法消滅那蛇頭的。第二顆蛇頭只是察覺到不利后暫時撤退,而不是逃走。其證據就是,第一顆頭見到第二顆頭遭到攻擊時也從未出手相救。八歧大蛇,擁有八頭八尾,能夠覆蓋整座山的巨大妖怪。

除了雨和雷,它還能像剛才那樣操縱風。而從它潛身地下這一點看來,無疑也是不懼怕土的。

「盡量拖延時間,在此期間……」「你找到擊退它的方法了?騰蛇。」紅蓮向玄武投去一瞥。「讓你們去找晴明。這種事是他的責任。」「的確,如此。」玄武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於是他閉上眼睛調整呼吸。

沒有進攻能力的神將玄武,在能夠築造結界的四名神將中,通力是最弱的。

即使他使出全力,又究竟能夠封住八歧大蛇多久呢。

「……但,不這樣乾的話……」現在能夠築起柵的只有玄武一人,所以騰蛇才會點名讓自己出手。

玄武向蛇頭髮出通力。感覺到異變的大蛇想在柵完成之前逃走,但在它逃走之前柵就圍住了它,蛇身被牢牢困在了地面。

玄武放出的水之波動隔開了雨滴,散發出暗白色光輝的神氣包裹着大蛇。大蛇如同凍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紅色的眼睛炯炯盯着這個小個子神將。

雖然閉着眼睛,但玄武依舊清晰地感覺到了它兇惡的視線。一股顫慄從腳底油然而生。他一邊呵斥這自己一邊鼓足勇氣站得筆直,他努力地想着。

神將玄武的力量是守護之力。

是為了封住大蛇,守護這片土地。是為了自己向唯一的主人發下的誓言,還有,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心。剎那間,玄武心頭閃過了一個小小的面龐。守護。這是沒有攻擊力的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昌浩剛想跑到正與大蛇同樣一動不動的玄武身邊時,一個高個子身影擋住了他。見紅蓮陰著臉,昌浩急忙開口辯解道:「紅蓮,我……」「你在幹什麼。」昌浩雙肩猛地一顫,紅蓮的語氣更加狂躁了。

「你為什麼要救那傢伙!?他在操縱大蛇,這點我那麼遠都看明白了。如果因為大蛇的雷擊而自討滅亡,那是他活該。你為什麼要特意擋在他面前救他。回答我!」

昌浩無言以對,紅蓮依舊不依不饒地說道。「還有你為什麼來這裏?勾他們知道你離開聖域到這裏來了嗎?!」昌鎬垂著腦袋,緩緩搖了搖頭。太陰被紅蓮嚇得不輕,但還是躲在白虎身邊努力辯解道:「白虎,啊,那個,不是昌浩的錯。是我不夠堅定,不管他怎麼說我都不該帶他來的,所以……」見太陰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白虎摸了摸她的頭嚴肅地說道。「只要是晴明和昌浩的真實願望,我們都不能拒絕。

但即使是這樣,不過這次騰蛇生氣也很在理,你越是想袒護昌浩,他就會追究得越深。」「……但是……」太陰越來越弱的聲音消失在了雨聲中。

太陰握著白虎的手低垂著頭,她的雙肩顫抖著。「玄武才剛恢復啊……」昌浩的脊背猛地一挺,他努力扭過頭,注視着一動不動的玄武。

他還記得玄武在他與真鐵對峙受重傷后,拚命地想要救自己。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著。掌心有些濕潤,那是因為掌心被指甲刺破,從那裏流出的東西將手掌浸濕了。「為什麼要救珂神!」紅蓮的追問聲中,昌浩猛地抬起頭。「不要說出這種言靈,紅蓮!」昌浩的語氣相當激烈,紅蓮一時沒了聲音。

「不能,說出來……」激烈的感情堵在喉嚨中,聲音也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悲傷,也不是因為疼痛。

可是,胸口有陣熱熱的東西涌了上來,頰邊有什麼隨着雨滴一起滑落。一邊在心中祈禱著不要被別人看出來,昌浩一邊重複道:「這言靈不好,因為,比古他……」就在這時。珂神抬起頭看着大蛇時的那一瞬間露出的表情,那是——因為自己的無力而自責,但卻無法將這說出口,無法對任何人訴說只能死死地埋在心裏。這種表情,自己比誰都清楚。

「總之,為什麼要救他,我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但是,就算或許比古他是我們的敵人,比古他……」昌浩也沒法說明白。想想自己的話語再看看天上厚厚的烏雲,要怎樣才能表達自己的想法呢。明明自己比誰都更能了解比古的感受,但是……「比古他……救了我……」「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是誰!」「就算是這樣!」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為昌浩激動的情緒而暗自摒住了呼吸。

就連昌浩自己也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明白了理由。「……他不是珂神。」「什麼?」「比古他,不是珂神。」珂神,那是多麼可怕的言靈。但在火堆邊聽到他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感到恐懼。狼叫他珂神比古。珂神、以及珂神比古這兩個言靈,都是與大蛇相同擁有強大妖氣的名字,但即使如此,他卻從來沒有感覺到過。

「——昌浩。」紅蓮的語氣變得平靜了,但卻透出了陣陣寒意。太陰死死抓住了白虎的手。昌浩克制住顫抖,直直盯着紅蓮。

自從他瞞着紅蓮偷偷為彰子承受詛咒之後,紅蓮還是第一次變得這麼可怕。金色的雙眸中透出了憤怒。

他確實是最凶的凶將啊,彷彿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將人打擊得體無完膚。

「為什麼要救祭祀王。」他陰沉地眯起了眼睛,彷彿不允許昌浩有任何閃躲。「就算他救了你,你也沒理由要如此做。

什麼叫珂神不是祭祀王,你給我解釋解釋。如果你的解釋我無法認同,那不管怎麼樣這回我都饒不了你。」紅蓮冷冷的語調,比他大聲的斥責更有殺傷力。昌浩猛地摒住了呼吸,努力從喉中擠出聲音。「……我做不到。」「什麼?」昌浩如同兒時一般拉下了臉。「我自己也不明白,紅蓮更不可能認同了……可是……」沒有根據。但是……「比古,不是壞人……我是這麼想的。沒有理由,是直覺。」紅蓮和白虎對視了一眼。沒有根據的直覺。就像他本人說的,單憑這個很難被人認同,但是————昌浩是陰陽師。「……襲擊道反聖域的,就是祭祀王的手下,即使是這樣?」「是的。」「祭祀王的手下真鐵奪走了風音的身體,還想置你於死地,即使是這樣?」「是的。」「那些傢伙也說過,喚來這雨的就是祭祀王,即使是這樣?」「是的。」「在我們面前,他與八歧大蛇狼狽為奸,借他之力攻擊我們,即使是這樣?」「……是的……」面對這一連串的逼問,昌浩回答的都是同一句話。

昌浩曾聽他說過。——道反那幫人,還有從我們手中奪走了這片土地的虛假的王,都去死吧……珂神確實懷有敵意。

面對身為道反盟友的昌浩等人,他帶着明顯的殺意下令大蛇發動攻擊。他回憶起比古的面容。

那被篝火照亮的平靜眼神,以及目光銳利的憤怒神情。但不知為何,昌浩從中看出了一種近乎絕望的無助。

那是昌浩在遭受挫折時體會的感覺。因為自己的無力而自責,但只能默默忍受的時候,他總會無意識地做出這種表情。

自己的心裏總是不能確信,是不是真的這樣就行了。

但即使懷疑着,還是無法停下前進的腳步。那時只有抱着這種想法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或許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昌浩並不想自以為是地說他能夠完全讀懂人心。

比如現在,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夠讓紅蓮認同。但是,心在呼喊著。面臨這幾乎將自己壓垮的沉重決斷時,昌浩心裏這個聲音迫使他說了出來。

「比古不是珂神——他不是壞人,絕對。」在說出珂神這個言靈的同時,昌浩心中也在詠唱着神咒。

這是為了消除這個可怕的言靈所具有的妖氣。只怕紅蓮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吧。神將位列神之末席,比人類的言靈要強上許多。

既然能夠往言靈里注入力量,那應該也能消除力量吧。見兩人沉默著對視了許久,白虎靜靜地開口道:「……騰蛇,是你輸了。」紅蓮眯起眼睛,陰沉地撩了撩粘在額間的短髮,隨後嚴肅地嘆了口氣。「——陰陽師的直覺。但我是不會認同的。你給我記好了,昌浩。」紅蓮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厲。昌浩點了點頭。「我明白。」這時,身體的顫抖終於停了下來。空氣中如此銳利的神氣也總算消失了。太陰頓時鬆了口氣,她苦着臉抬頭望向白虎。向那團即使被雨淋濕卻依然膨鬆的白毛伸出手,昌浩抱起了幾乎沒什麼重量的小怪。小怪半垂下眼皮前足搭着他的肩,抗議般來回晃着尾巴。昌浩拍了拍它的背,小聲說道,對不起。與紅蓮鬧成這樣,這還是第一次。

珂神騎在茂由良背上,不停地向後確認是不是有人追上來,隨後他拍了拍它的背。「茂由良,休息一下吧。」不顧傷痛一路飛馳的茂由良聞言,在繁茂的樹木邊停下了腳步。兩人已經被淋得渾身濕透,避雨已經沒有必要了,不過現在不是這問題。珂神讓茂由良坐下,隨後開始包紮傷口。

「如果是普通的傷很快就能好了,可……」見珂神皺起眉頭,茂由良連忙搖著頭說。「沒事的!那是荒魂的雷啊沒辦法的,珂神。應該慶幸腿沒有斷吧,一定是。」「茂由良……對不起。」茂由良對垂頭喪氣的珂神若無其事地擺了擺前足。「珂神怎麼能道歉呢!珂神是我們的王,你應該打起精神對我說,能成為我的盾是你的榮幸啊。」珂神一遍遍撫摸著茂由良的頭,忽地嘆了口氣。「……這種王,我還是不當的好……」雖然這聲音比雨聲小很多,但茂由良一定聽到了。狼不解地探過頭去,凝視着這個人類好友。「……當珂神真的很辛苦嗎?」珂神瞪大了眼睛,隨後困惑地苦笑了起來。他靠在一棵粗壯的樹榦上,伸直一條腿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能說是辛苦……我覺得。這種話我原本不該說的。」茂由良聞言閉起了一隻眼睛。「啊,我記性很差的,母親總是為這生我的氣,多由良也很厭煩我這點。」

「是這樣啊。」

珂神輕聲笑着,往茂由良頸邊靠了靠。

茂由良隨意地張望着,忽然發現了什麼。

「啊,那裏……」

「恩?」

「看,還記得嗎?很早以前,我們迷路的那次。」

珂神眨了眨眼。

「……啊!記得那時我們兩個一邊哭一邊走,直到累得動也動不了。」

「對對。」

茂由良點着頭,這動作與神情完全和當時一樣。

那時珂神哭着責備它說,你是狼,怎麼不能靠氣味找到回家的路呢,而茂由良則哭着說因為我很笨嘛。隨後連人只能無可奈何地靠坐在岩石邊。

那時是冬天,還下着雪,天氣冷得讓人受不了。

走到哪裏都是雪白一片,不管怎麼走都回不了他們的家,他們絕望了。

——怎麼辦,雪再接着下的話,我們要被活埋了。

——笨蛋,不許這麼說,真不吉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在只有寒風呼嘯的山中,他們甚至覺得再也回不去了。

珂神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時候,他聽見了呼喚自己的聲音。

——……啊?

片刻過後,茂由良動了動它白色的耳朵,臉上寫滿了詫異。

——剛才那是……

那是珂神和茂由良都認識的聲音,但那聲音所呼喚的名字,卻顯得很陌生。

茂由良有些疑惑,但身邊蜷成一團的珂神卻頓時雙目放光。

——有人在叫我……是真鐵。

不理會瞪圓了雙眼的茂由良,珂神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那確實是真鐵。

——啊,珂神……

比人類更敏銳的狼的聽覺所聽見的呼喚聲,不是「珂神」。

茂由良回過神來,以為自己會這樣被扔下不管,於是急忙追了上去。在看到那名喘著粗氣跑向他們的少年時,安心和喜悅將一切疑惑都拋到了九宵雲外。

——真鐵!

而真鐵見到年幼的珂神和狼時,卻一下子板起了臉。他按住兩顆猛衝過來的腦袋大聲喝道。

——珂神,茂由良,回那兒站好!

「……那時候的真鐵,好可怕。」

見珂神露出苦笑,茂由良也恩恩點着頭。

「因為若他生氣了啊……」

兩人回憶起之後真鐵讓他們在寒風中正坐,然後說教了正正一夜的事情(某夜:!!!!真鐵比白虎還要厲害!!!!)。珂神和茂由良不禁感慨起來。

在那之後三人都感冒了,多由良以及無可奈何的真赭對二人又是一番教導。(某夜:他們那裏是白虎窩么?一幫子白虎……==|||)

傍晚過後六歲的珂神和茂由良還沒回來,於是眾人四處尋找,終於還是十四歲的真鐵頂着嚴寒,在冬日下大汗淋漓地找到了他們。

「真鐵比我厲害多了,為什麼我是王呢。」

聽見珂神的自言自語,茂由良為難地歪下脖子恩了一聲。

「這個嗎……我覺得……還是因為珂神是族長的直系繼承人吧。」

「但在我之前真鐵就已經被定為祭祀王的繼承人了,真赭說的。」

那時仍活着的所有族人,沒人對此發表異議。

但是,就在真鐵八歲那年珂神誕生了。既然族長有惡劣直系繼承人,那真鐵也就得將繼承人的位子讓出來。

珂神有時候想。

真鐵不是族長嫡子,但卻擁有非常優越的資質。比起珂神操縱的魑魅,真鐵的魑魅更為細緻,簡直能以假亂真。

像是要鼓勵垂頭喪氣的珂神一般,茂由良用尾巴輕輕敲了敲他的腳。

「但是,能聽見荒魂聲音並且能自由操縱它的力量的,只有祭祀王的直系繼承人才行。所以,珂神當王正好啊。」

「九流只剩下了我和真鐵,即使這樣還算王么?」

珂神自嘲似的垂下雙眼,只見茂由良無奈地看着他說道。

「還有我、多由良和母親啊……不過我們只是狼罷了。」

「但茂由良是只笨狼啊。」

想起年幼時自己哭着說出的話,茂由良皺起了眉頭。

「珂神怎麼能這樣說別人呢。」

「恩……我也算是個半調子吧……還得再加把勁。」

珂神閉上眼睛垂著頭,腦中回想起的,是那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

因擔心真鐵和多由良而下了山的珂神面前,昌浩穿着粗布衣服再次出現了。原本他還沒認出昌浩。看來衣服不同使得印象也變了。

輕輕握著拳頭,珂神咬住了嘴唇。

如果自己知道他是道反的人,那自己是不會救他的。真應該扔下他不管,任他被急流吞沒。

但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問他,這是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在發現了昌浩的瞬間,他腦中想的就是,得儘快救他。

而他也看出來了,昌浩會衝到自己面前救自己,也是沒有經過考慮的反射性行動。

他們或許,真的很像。

「能聽見荒魂的聲音並操縱它力量的只有我。而實現九流的夙願也是我的責任。不能再讓真鐵背負更重的擔子了。」

這是生為族長直系繼承人的使命。但反過來說,如果他沒有作為繼承人出生,那也不必擔負如此重任了。

看着珂神茫然地將這些說給自己聽,茂由良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珂神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對方雖然是敵人,但在面臨生死關頭還是會做出違背原意的行動的。

如果能夠使用神的力量來避免無謂的流血,那不如就順着九流族的意願讓荒魂復活吧。茂由良知道,珂神抱着這樣的想法。

想起那條可怕的巨蛇,茂由良微微顫抖了一下。

「茂由良,怎麼了?」

茂由良怯怯地低下了頭。

「珂神,我……」

「恩。」

頓了頓,茂由良終於小聲地嘟囔起來。

「……我還是,害怕荒魂……」

那雙紅色的眼睛,讓人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章

玄武所創造的波動之柵,究竟能困住蛇頭多久呢。「不知道,畢竟對方是遠古時代的妖怪。」聽了小怪的話,昌浩摒住呼吸望向大蛇的蛇體。「紅蓮擊退的那顆頭躲到哪兒去了呢?」搖了搖白色的尾巴,小怪眯起雙眼回答道。「它被我們逼得很緊,應該是回老巢了吧……」究竟有什麼地方能容得下那巨大的身體呢?小怪不快地睨視着昌浩。它想要儘早回到聖域,而昌浩卻不同意。雖說是昌浩才逼得玄武只能賭上性命封住大蛇,但他依然固執地不肯離去。太陰躲在白虎身後,像是極力想要避開小怪。看來是剛才激烈的爭執,把太陰嚇壞了。小怪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但它本人也不是有意要嚇她,只是她自己不自覺地害怕,所以它也就裝作沒看見。如果有時間在這裏與同胞計較,那還不如去追逃走了的大蛇,攻擊它的老巢來的好。小怪對此雖然有所自覺,但還是緊緊鎖住了眉頭。玄武的柵,在沒有攻擊能力的同胞中是最弱的。「……沒辦法。」小怪若有所思地抬起頭,只見白虎開口道。「雖然不太想這樣做,但還是把天一叫來幫助玄武吧。」「只有這樣了嗎。」

「啊,與其你我聯手攻擊,不如天一的結界來得更實際。」抖去身上的雨水,小怪皺起了眉頭。如果被在都城中的朱雀知道了,他肯定要鬧翻天了。不如乾脆把朱雀叫來,他還會為了保護天一而大大活躍一番。朱雀的戰鬥力是十二神將中不可取少的。但是,大蛇是水屬性,與紅蓮和朱雀相剋。水克火,用火將來對付大蛇相當失策。就算紅蓮使出渾身解數,恐怕也僅能擊退而不是打倒大蛇。這時,躲在白虎身後的太陰舉手說道。「那我去叫她來。」「也是啊,那拜託了。」白虎點了點頭,小怪也表示同意。太陰發動神氣捲起了旋風。昌浩凝視着她,不好意思地眯起眼睛。「太陰,我……」太陰已經知道了他要說什麼,只得苦笑着聳了聳肩。漂浮起來的太陰上升到能夠平視昌浩的高度開口說道。「笨蛋,已經過去的事情,不甘心又有什麼用,太消極了。」「但是。」「告訴你一件事情……晴明以前也和你一樣,總是犯錯。」啊的一聲,昌浩瞪圓了眼睛。太陰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飛上了天空。所以,她也總是用手中的溫度告訴他,不要總是垂頭喪氣的。昌浩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次。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呢。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與守護妖們齊心協力,將咒物送回聖域。這是他們在到達道反聖域的當日,道反大神的話語。昌浩在腦中整理著思緒。「小怪,白虎。」兩對視線同時集中到了昌浩身上。「真鐵奪走的咒物……是什麼東西。」回答他的,是與晴明一同從道反大神口中聽到真相的白虎。「大蛇第八顆頭前額的鱗片。」「鱗……」昌浩抬眼向被封住行動的蛇頭望去,只見紅色雙眸的正中,有一片大小與其他完全不同的鱗片。「那是最後斬落的頭上的鱗片。因為其中充滿了怨念,即使流入簸川也無法消逝,所以被封印在了道反的聖域中。」在經過長久的歲月之後,怨念會磨滅,鱗片也就會變為無害的東西。而這可怕的蛇神之怨念,卻穿越了時空在現代復甦了。對於沒能阻止它這一點,昌浩身上也有責任。剎那間,一股不安的瘴氣在山中轟鳴起來。轉眼望去,只見第三顆蛇頭也漸漸有了實體。「喂,不會是八顆頭真的全都復活了吧……」小怪說完便沉默了。昌浩和白虎茫然注視着第三顆蛇頭,在感覺到隨風而來的那陣強烈妖氣后終於回過神來。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傾軋的聲響。發出聲響的,正是玄武所封住的第一顆蛇頭。第三顆蛇頭的妖力使得第一顆頭活性化了。那蛇頭向眾人方向望了片刻,忽然轉過身消失在了森林中。隨着時間流逝,八岐大蛇將完全蘇醒。必須想辦法阻止它。

晴明和**的去向也讓人擔憂,總之還是先匯合比較好。「白虎,我和昌浩去找晴明他們,你幫玄武。」玄武交給白虎后,小怪便和昌浩進山去尋找起晴明的身影。

飽含泥沙的雨依舊傾盆落下。「當心點腳下昌浩,地面很滑。」貴船完全不同感覺的出雲之山比想像中更險峻,不光腳下坡陡路滑,而且就連白天山中也沒什麼光亮,視野很差。小怪在前面尋找著相對好走的道路,跟在後面的昌浩則一步步小心前行。這時昌浩深切地感到,沒有太陰和白虎的風,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在雨中走山路相當消耗體力。不僅如此,這雨中還包含着八岐大蛇的妖力。只是接觸一下就會削弱神氣和靈力,所以他兩人更是覺得疲憊。「……那個,小怪。」「嗯?」小心翼翼向前走着的昌浩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比起在都城中穿的狩衣,還是道反巫女借給我的這衣服更方便活動。」甩了甩被泥水泡髒了的尾巴,小怪扭頭回答。「啊,就是這麼回事吧。只要看一下天一和勾的服裝,就能立刻明白誰是斗將了啊。」

昌浩點了點頭,隨後眨了眨眼道。「但**的披風,不會很礙事嗎?」「那也是他需要才會穿的。不過至於無法戰鬥的玄武會穿得那麼輕便,那也純粹是他的個人愛好罷了。」玄武很討厭那種拖沓的長擺服裝,嫌那太過礙事。「是這樣啊。」果然神將的衣服都是有緣由的。昌浩嗯嗯點着頭,將手伸向小怪,摸着它髒兮兮的腦袋。「哇,你幹什麼。突然之間嚇我一跳。」「我在想,被弄髒了啊。原來是白色的。」小怪順着自己的背向後望去,頓時拉長了臉。因為個子太矮,在雨中視野太差。而且因為靠近地面,連臉上也佈滿了泥點。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恢復原來的樣子不就行了嘛。現在想到這點的是小怪。首先,這裏不是京都,不需要提防與人類接觸。但為什麼還要保持小怪的樣子呢,也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只是連自己都沒發現罷了。一邊自問這到底是怎麼了,小怪一邊嘆了口氣。「小怪,你好象累了吧,不如坐在我肩上,那樣視線還能高一些。」小怪閉起一隻眼睛小聲念叨了些什麼,隨後嗖的一下便跳到了昌浩肩頭。「啊,被泥弄髒了。」「啊?!」「想一想就知道了,這是當然的啦。」昌浩連忙抓起小怪的後頸將它從肩頭扯下來,只見肩頭赫然出現了幾個泥腳印。

「哇……」「不用在意嘛,反正身上都已經髒了,多一兩個我的腳印也根本沒什麼啊。」小怪舒展着四肢搖著尾巴輕巧地說道,於是昌浩立刻鬆開了手。嗙的一下,落到地上的小怪背上沾滿了污泥。「昌浩……」小怪半垂下眼皮,趴在地上低聲說道。「借來的衣服被弄髒成這樣,我該怎麼道歉才好啊……」見昌浩抱着頭一臉困惑,小怪毫不介意地轉換了話題。「——十二神將是不能傷害人類的,所以不能殺他。」昌浩只覺得頓時空氣都變了色,它不禁摒住了呼吸。「但現在與我們戰鬥的就是人類。」小怪的眼中閃爍著凶光。「昌浩,說真心話。與其讓你和晴明收拾他,不如讓我去幹掉他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違背禁忌了。」「小怪……」這是小怪——紅蓮毫不掩飾的真心想法。「但你們兩個從不顧及我們的心情,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們今後能稍微考慮一下我們。」嘆了口氣后,小怪垂下腦袋。昌浩無言以對,只得久久注視着小怪的背影。無論何時,小怪——紅蓮最先想到的都是昌浩。比起自己和自身的性命,他總是最先為昌浩擔心。其他的神將也是,總是將晴明、彰子和昌浩放在最優先的位置上。對於神將們來說,昌浩出手救了身為敵人的珂神,是對他們的背叛。昌浩明白這一點。但即使如此,有些東西還是無法讓步的。昌浩握緊拳頭咬緊了嘴唇,忽然聽見小怪無奈地說道:「但是你、你們,就是這樣的傢伙。」昌浩抬起頭,只見半垂着眼的小怪正對它露出一臉苦笑。「既然知道這點卻還是心甘情願為你們賣命,那也沒辦法了。」昌浩眨了眨眼,唔地垂下了頭。不管是哪一次,神將們總是這樣寬容地原諒自己。「但願能在天黑前找到晴明他們。快走吧。」小怪說完,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轉過身邁出腳步。昌浩沉默地點了點頭,急忙跟了上去。雨聲中混雜進其他的水聲。首先察覺到的是小怪。它抖了抖長耳朵,警惕地眯起了眼睛。「瀑布……」這麼說來,晴明之前說過。大蛇再次降臨的地點,應該就它所棲息的瀑布。確實,這裏的妖氣密度比其他地方更大。昌浩剛想走上前去,只見他停下腳步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氣息?」有什麼微弱的氣息好像正順着腳邊爬上來。這種彷彿滲透皮膚的感覺,應該是恐懼感。小怪窺視着四周的情形,忽然抖了抖耳朵轉過身。「小怪?」「有狼。」鮮紅的雙眸敏銳地探視着四周,隨後,他捕捉到了潛伏在樹林中的灰黑色身影。小怪全身迸發出了深紅色的鬥氣。那就是擄走昌浩,並重傷勾陣的狼。小怪屏息傾聽,發現雨聲和水聲中還混雜着一種低吟聲。「……奇怪。」昌浩壓低身子不解地皺着眉。既然已經如此接近,那麼感覺敏銳的獸類肯定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但即便如此,多由良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難道說它沒發現他們?不,這不可能,小怪的鬥氣已經引得狼發出了威嚇的吠叫。昌浩和小怪調整好呼吸,同時衝出了樹林。只見灰黑色巨狼站着一動不動,只是雙眼包含敵意瞪着他們兩人。但多由良只是口中念念有詞,卻一動都不動。兩人警惕地打量着它,它卻並沒有逃跑,也沒有攻擊,只在不住地發出聲響。「……怎麼了?」小怪詫異地自言自語,而一邊的昌浩卻眨了眨眼說道。「啊……爺爺的縛魔咒?」小怪也眨了眨眼。被他這麼一說,仔細看來確實是有靈縛之網束縛住了狼。既然晴明對它施了法術,那就說明他確實來過這裏。「小怪,爺爺和**去追真鐵了吧。」小怪聞言對他點頭確認道。聽見真鐵這個名字,狼的眼睛立刻死死地盯住小怪。「為了奪迴風音的身體,**追了上去。晴明也跟在了後面,但不知道有沒有追上他。」

從分別後過了相當長的時間。既然大蛇已經開始復活,那麼**和晴明沒能阻止真鐵的可能性相當高。「真鐵和風音的身體怎麼樣了呢……」小怪自言自語道,昌浩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幅畫面。心臟咚的猛跳了一下。落在瀑布里沾滿鮮血的劍。真鐵親自貫穿了風音的身體。那之後,風音的身體怎樣了呢?「吞沒了劍的,是前面的瀑布嗎……」昌浩茫然望去,只聽見一個飽含笑意的聲音直刺入耳膜。「是嗎,那麼真鐵成功了。」昌浩和小怪同時回頭向灰黑之狼望去。多由良眯起眼睛。「荒魂再臨了吧,所以你們如此焦躁不安……已經太晚了,我們的王必將奪回霸權。」狼呲牙嗤笑着,只見小怪狠狠放言道。「胡說什麼!不管是大蛇還是什麼,不過是已經死過一次的妖怪,再打倒一次就行了。」昌浩回頭望去,只見小怪的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雖說被晴明的法術困住了,但讓它活着很危險。殺了它。」白色的身體中噴湧出灼熱的鬥氣。感覺到這強大的神氣,多由良靜靜眨了眨眼。就在這時。「——你倒是試試。」一聲高喝突然響起,同時,激烈的靈爆徑直襲了下來。千鈞一髮之際向後退去的小怪和昌浩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多由良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開口道:「真鐵……」昌浩立刻瞪大了眼睛。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是個青年。雖然不如紅蓮,但作為人類來說個子也相當高。大約二十多歲,相貌精悍。未及肩的黑髮被雨淋濕,直直地垂了下來。他身上的衣服與珂神相似,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們是同族。他手中的寶劍由鈍色的鋼鐵製成,顏色與刺穿風音胸口的那把劍相似。「真鐵,對不起。我失敗了。」「別在意,多由良。」一邊用劍刃指向昌浩和小怪,真鐵一邊向後緩緩退去。他退到多由良身邊,緩緩撫摸着它的背脊。那看不見的束縛發出了龜裂的聲響,隨後化為碎片消失了。晴明的靈縛被打破了。輕鬆打破了安倍晴明法術的真鐵,向昌浩投去一瞥后翹起了嘴角。「沒死啊,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真好。」受了那樣重得傷,落入河中。能夠活下來還真是奇迹。昌浩凝視着真鐵。這就是真鐵的本來樣貌啊。就像守護妖們說的那樣,這是個人類男子。他突破了千引磐,從聖域解放了封印的咒物並且奪走了風音的身體。只是站在那裏,就能夠讓人感覺到他身上強大的靈氣。面對強敵,昌浩不禁有些緊張,小怪見狀低聲說道:「與手持武器的對手徒手戰鬥很不利。」昌浩瞥了一眼小怪。確實就像它所說的那樣。在他依附在風音體內時,光用雷擊就已將昌浩逼到了那種地步。而現在,看似隨意站在那裏的真鐵,其實身上毫無破綻。

恢復了行動自由的多由良擋在了真鐵身前。晴明沒有直接攻擊這隻狼,而只是縛住了它。恐怕是為了儘早奪迴風音的身體才這樣做的吧,只是稍遲了一步。「我不會讓道反的人活着的,你就死在這裏吧。」真鐵的聲音穿透了雨幕,同時,他的全身迸發出靈氣的旋渦。雖然威勢不如他佔據風音身體的時候,但也已經相當強大了。「比比古還強……」昌浩下意識說道,只見真鐵眼神中透著疑惑。與真鐵抱着同樣想法的多由良忽然開口道:「他說得比古,難道是王……」真鐵用眼神回應了它。「你是在哪兒碰到他的……這麼說來,他好像說過在河邊救了一個孩子。」真鐵忽然想起,只見多由良神情苦澀地說道。「真鐵啊,你不會是想說我們的王救了那個身為敵人的孩子吧,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這不好笑的笑話,貌似是真的。」真鐵無奈地說道,只見多由良表情變得有些扭曲。「再三囑咐他呆在家裏等著……」狼不住抱怨著,真鐵輕輕敲了敲它的頭。原本嘟嘟嚷嚷滿腹怨言的多由良也終於放棄地嘆了口氣。這些話,等把這裏收拾完了再說。手持鋼劍的真鐵與多由良一同逼近過來。真鐵的目光忽然移開了,望向發出轟鳴聲的瀑布方向。就在剛才,他將劍刺入了風音身體的胸口,並將沾血的利刃投入了這瀑布中。瘴氣不斷升騰著。真鐵和多由良對視了一眼。或許是從他眼中讀懂了他的想法,灰黑色巨狼忽地低下了頭,後足用力猛地跳了起來。真鐵騎在如同疾風般飛馳而去的多由良背上,舉劍橫斬了過來。風壓如同利刃一般向昌浩和小怪襲去。二人後退幾部避開了攻擊,接着便追了上去。「不是說要幹掉我們,為什麼……」「不知道。但也不能就這麼讓他們跑了。」聲越來越近了。昌浩和小怪面前終於出現了瀑布。懸崖對面的瀑布飛馳而下,那是不斷放出瘴氣的紅色瀑布。昌浩見狀不禁停了下來,小怪也吸了口氣後站住不動了。紅色的水。飽含泥沙的雨水注入了這條河流,河中可以看見正在逐漸變得清晰的蛇體。以及之前看到的,第三顆蛇頭。多由良和真鐵正站在蛇背上。從多由良背上走下的真鐵,舉起劍高聲喊道:「荒魂啊,服從於我族祭祀王珂神比古者。」聽見了珂神比古這個言靈,昌浩只覺得背上頓時一片冰涼。河中的蛇體微微動了動。「讓想要阻撓汝復活之愚者見識汝之力量吧!」多由良咆哮了起來。與這撕裂雨幕的狼嗥相呼應,土中瞬時鑽出了無數妖獸。「去吧!」魑魅們以昌浩和小怪為目標,隨着多由良的號令向他們發動襲擊。

小怪白色的身體被紅色的鬥氣包圍。暗色的妖獸們一起湧向現出真身的紅蓮。將它們一把揮開之後,召喚出灼熱業火的紅蓮怒吼道:「消失吧!」熊熊燃起的炎蛇將妖獸們驅趕開了。趁這時候,真鐵舉劍向昌浩襲來。昌浩猛地一驚,只見利刃正朝自己刺來。他反射性地向後退了一步艱難地避開了攻擊,抬手結成刀印。「臨兵……」必須反擊,但同時一個聲音卻在昌浩耳邊響起。那是晴明的聲音。——不能用法術傷人。從年幼時起晴明就一遍遍地教他。因為他擁有常人沒有的力量,所以雖然法術可以傷人,但你不能這麼做。不能習慣於傷害別人,這樣會使你的心埋下陰霾。「受斯吧!」真鐵的叫聲直刺入耳膜。昌浩眼前是迫在眉睫的利刃。但,就在鋼刃刺到他的瞬間,用神氣擊飛妖獸的紅蓮沖了上來,猛地撞向了真鐵。「紅蓮!」昌浩摒住呼吸。燃燒的鬥氣化為了灼熱的炎蛇。真鐵一邊向後退去以迴避炎蛇的攻擊,一邊舉劍斜砍下去。炎蛇被斬為兩半,又在真鐵的靈爆中消失了。就在這時,只聽見一聲咆哮。已擁有了實體的第三顆蛇頭抬了起來,凝視着紅蓮和昌浩。它紅色的眼睛透著凶光,張開了大嘴威嚇著二人。「大蛇……」被無數鱗片覆蓋的蛇體扭動着向昌浩撞去。昌浩剛想轉身避開背後卻緊逼着真鐵的劍刃,而不知何時,多由良也堵住了他唯一的退路。「昌浩!」紅蓮放出的炎蛇擋在了多由良和昌浩之間,但是被大蛇和真鐵夾在中間的昌浩卻動彈不得。除了跳入滿是瘴氣的河流之外,已經沒有了退路。真鐵殘忍地嗤笑道:「和道反的女兒一樣,選擇被那河流吞沒吧。」昌浩頓時瞠目結舌。他想起了那把落入瀑布的染血的劍。風音拔出了那劍,隨後將它扔進了瀑布中。那麼,風音之後怎樣了呢。見昌浩獃獃地一言不發,真鐵冷冷地說道:「那女孩,還有追隨屍體跳下去的男人,都已經被滿是瘴氣的河流吞沒了。不可能還活着。」死死盯着昌浩,真鐵接着開口道。「同樣的,你們也成為荒魂的餌食吧。」「閉嘴!」紅蓮怒吼著放出了白炎之龍,炎龍向著迫近的蛇頭直襲而去。一陣熱風驟起。「不會讓你得逞的!」真鐵爆發出靈力,受到靈壓的紅蓮幾乎快要站立不住,但他仍死死堅持着。與他依附在風音的身體時相比,這靈壓根本不算什麼。紅蓮猛地迸發出神氣。灼熱的鬥氣捲起了漩渦,數重漩渦直指多由良狠狠襲去。「——」被打飛的多由良,身體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落在河邊。他勉強站起身,呲起牙怒吼道。「真鐵,殺了那孩子!」「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昌浩一動不動地看着真鐵的鋼刃越逼越近。他忽然想起元服禮之前自己曾經嘗試過很多科目,劍術就是其中一項,可自己對劍一竅不通。現在想來,那時真應該為了以防萬一稍微學習一點的。「昌浩!」紅蓮伸出了手,但在他的手碰到昌浩之前,真鐵的利刃就先到了。滿是砂土的雨中回蕩著大蛇的咆哮聲。昌浩瞪圓了眼睛,獃獃凝視着閃著光芒的鋼刃尖端。「混蛋……」多由良的聲音忽然傳入了耳中。一陣疾風從真鐵面前劃過,細瘦的白色背脊將昌浩從敵人面前擋在身後。斬下的利刃被細長的劍身脆聲擋開了。

第五章

紅蓮睜大金色的眼睛,從嘴裏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勾……!」

十二神將勾陣用自己黑曜石般的眼睛瞥了一眼紅蓮和昌浩,

將真鐵揮舞過來閃著寒光的劍,用雙手拿着的筆架叉擋住。

「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還這麼精神啊。」

「看來你也只會耍耍嘴皮子而已。」

勾陣和真鐵互相爭鬥,不分上下。而在他們後面,紅蓮一把抓住發獃的昌浩的衣角,把他拉到自己身邊。

「別發獃了!」

昌浩被紅蓮喚回到現實中。此時的他,剛好看到紅蓮轉身向著真鐵發出三道炎蛇。

昌浩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那條叫多由良的灰黑色巨狼,

現在已經後腳撐地站了起來,在它周圍的那些黑色狼群們,正在虎視眈眈地看着這邊。

突然,劍戟發出了劇烈的撞擊聲響。

即便面對單手拿劍的真鐵,勾陣仍然抵擋得非常吃力。還沒有徹底痊癒的雙手每次在抵擋攻擊的時候,都會劇烈地震痛。

「我之前砍到的,應該是你這邊的肩膀吧?」

嗤笑着避開勾陣的攻擊,真鐵揮動着劍柄狠狠地敲擊勾陣受傷的肩膀。

「……!」

勾陣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瞬間,身體失去了力量。真鐵趁機發動攻擊,將原本握在勾陣手中的筆架叉給彈飛。筆架叉劇烈地旋轉着,墜向遠處滿是紅色瘴氣的河流。

「糟糕……!」

從真鐵的劍刃下逃脫的勾陣,將自己的腰帶揮向正往遠處飛去的筆架叉,險險地把自己的武器給套回來,勾陣有些不支地撐在地面上。雖然自己的右手還沒有完全廢掉,但是如果不能忍受右肩的疼痛的話,自己的兵器將會再次被彈飛,那樣的話一切就都完了。

怎麼辦?

看着戰場中咬牙堅持的勾陣,紅蓮喊道:

「勾,把你的兵器借給我!」

勾陣聞聲看去,操縱着炎蛇攻擊著大蛇腦袋的紅蓮,已經殺紅了眼,正在拚命構築阻擋狼群的結界。

「騰蛇!」

勾陣毫不猶豫地將筆架叉扔了過去。

接過旋轉飛來的筆架叉,紅蓮和真鐵正面對峙起來。

紅蓮手中的筆架叉和真鐵手中的劍長度差不多。

紅蓮將自己所有的力氣全部使出,回擊真鐵迎面劈來的劍。

「可惡!」

真鐵被紅蓮的全力抵擋逼退了好幾步。紅蓮單手拿着筆架叉

迎戰的姿勢,沒有一絲破綻。

一眼看去,就知道紅蓮是一個強敵。

真鐵本身的劍術不錯,對此他有相當的自信。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看出紅蓮的強大。

「……讓你拿到了稱手的兵器,真是我的失算啊。」

真鐵小聲嘟嚷着,將自己的劍高高舉起。

「回去了,多由良。荒魂啊,這樣的炎火,是不可能打敗你的……不過,現在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而已。」

後半部分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真鐵的自言自語。說完這些,

真鐵沖着紅蓮釋放出了靈爆。

紅蓮揮舞著兵器,將攻擊劈到一邊,當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只看到了穿越過瘴氣之川的真鐵和多由良遠去的背影。

紅蓮狠狠地砸了咂嘴,扭頭看向大蛇的第三顆頭。

大蛇全身被炎火包裹,渾身震動不已,憤怒地咆哮著,抖動

著全身將炎火驅散。之後迅速地潛入充滿瘴氣的水中。

「騰蛇,要追嗎?」

勾陣看着遠去的真鐵他們問道,紅蓮向勾陣搖了搖頭。

「不用,尋找晴明他們才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

說完這些話,紅蓮注意到昌浩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直低頭看着眼前的瀑布。

「昌浩!……怎麼了?」

對忽然怔怔發起呆來的昌浩感覺很驚訝的紅蓮,忽然用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這個是……」

紅蓮蹲下身子,撿起草叢裏面的東西。

這是**經常戴在左手腕上的銀環。在戰鬥的時候會根據**的意識變化成一柄銀槍。

為什麼這東西會掉在這個地方?

難道?

看着不由自主地望向瀑布下面的紅蓮,昌浩用嘶啞的聲音說到:

「道反的女兒,還有尾隨而至的**都已經被這潭水給吞沒了……那個真鐵……」

從真鐵咒術中解放出來的身體,落進了寒潭之中,而追來的

**也被噴涌著瘴氣的潭水吞沒。

紅蓮和勾陣都啞口無言,昌浩歪著一張蒼白的臉,扭頭看向他們。

「十二神將們,遠遠要比人類強悍得多,這我是知道的。但是……」

但是被含有大蛇毒血的瀑布吞噬之後,他們真的還能夠安然無事地活下來嗎?

紅蓮和勾陣彼此看着對方。

十二神將確實有着強悍的軀體。但是,並不意味着不死。

昌浩再次扭頭看向瀑布,覺得要喘不過氣來了。

「即便是風音的身體,也是這樣的……即使是道反大神的女兒,

如果沒有靈魂的話,結果會是怎樣呢?」

昌浩不由得咬緊嘴唇,雙手緊緊地握著。

復活大蛇的關鍵就是風音的身體。而將大蛇復活的就是九流一族的祭祀王珂神比古。

瀑布轟鳴的水聲,淹沒了大雨的聲音。

雨勢根本不見小,雨不但帶走了昌浩他們的體力和體溫,更削弱了他們的神氣和靈力。而隱藏在雨滴中八岐大蛇的妖力則

似乎一刻比一刻強大。

大蛇的三個頭顱已經實體化。它的妖力級數也正在慢慢增加。

如果它所有的妖力都恢復的話,就無人能敵了。

「……騰蛇。」

聽到某人靜靜的呼喚,紅蓮扭頭用金色的眼眸看向聲音的來處。

一直低頭看着瀑布下深潭的勾陣,滿臉嚴肅接着說道:

「就算是你的炎火,要想打倒大蛇也很難吧?」

「……大蛇和我,天生相剋啊。」

聽到紅蓮不爽的回答,勾陣的表情愈發地嚴肅起來。

大蛇是水屬性,而紅蓮的炎火屬性則剛剛相反。如果從五行來說的話,那就是水克火。因此,按照五行來說的話,擁有着可以對抗大蛇力量的是具有土屬性的土將勾陣。

但是,那個大蛇的力量即便拋開五行相剋的說法不談,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剛才騰蛇灼熱的地獄業火只打傷了大蛇的兩個腦袋。不過即便是把所有的神將靈力聚集在一起,要打敗大蛇依然是很困難的。

如果神話傳說屬實的話,先把大蛇灌醉之後用神劍將喝醉酒

的大蛇頭顱給砍下來。而砍下來的頭顱和尾巴最後會被簸川給沖走。

但是,眼前這個大蛇的力量,使用這個方法明顯不可能。真恨不得就當時的詳細情況去問問對此事很清楚的天津神。

「騰蛇,給我筆架叉。」

「嗯?啊啊。」

拿過還回來的武器,勾陣自言自語地說着:

「糟了啊……」

昌浩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向勾陣。勾陣想起自己的武器在第二次進攻的時候,一隻筆架叉落到紅色河水裏的事情。想要從噴涌

著瘴氣的河流中拿回自己的武器似乎很困難啊。

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凈化河水的話,情況或許會有改變吧。

「如果不是兩個的話,就不行嗎?」

「雖然並非如此,但是……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踏實。算了,

畢竟現在手裏只有一個而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勾陣嘆著氣,自言自語地接着說。

「沒辦法啊,難道要拜託天空嗎?」

十二神將天空擁有創造無機物的力量。青龍的大鐮也是天空製造出來的。如果拜託他的話,或許可以將自己需要的東西給

準備好。

「勾陣,你的肩膀沒有事吧?」

看着滿臉擔心的昌浩,勾陣告訴他,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傷勢,然後將自己的武器插回腰間。但是疼痛還是使勾陣不由得用左手按住右肩,大口地喘著氣,狠狠地眯起了眼睛。

實際上自己的右手已經抬不起來了。剛才真鐵的攻擊,使得自己的右手已經廢掉了。

因為道反聖域不受大蛇妖力的影響,所以在那裏的話自己的神氣可以恢復,傷勢也可以很快地治癒。好不容易可以動彈,卻又不得不回去了。

最好還是不要長時間地暴露在這場大雨中。就連神將都已經精疲力盡了,那麼作為人類的昌浩,受到的影響想必更加明顯吧。

「昌浩,你的臉色好像不是太好的樣子,我們會聖域去好了……」

話說一半,勾陣的臉色突然變了。

「……這麼說的話。」

「哎,怎麼啦?」

一副吃驚的表情低頭看着沉思的昌浩的勾陣,突然變得非常嚴肅。

「昌浩,你瞞着我們擅自行動了呢。」

聽到勾陣低聲的話語,昌浩睜開了眼睛。

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所以幾乎都要把這個事情給忘了。這樣說來確實如此。勾陣和天一的離開或許還是一件好事但是連太陰和玄武也被卷近來的時候,事情就已經向著意想不到的復活大蛇的方向發展下去。

在那裏他們和比古再次相遇,知道了比古正是崇拜大蛇的九流一族的繼嗣王珂神比古。

勾陣的眼神非常嚴肅。

「在聖域裏的時候我和天一找了好幾遍呢。」

正因為這樣,所以天一他們才會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顯得這麼焦急。臉色蒼白的天一為此差點昏過去,迅速地趕回聖域。

「就在這個時候,太陰來了,當知道發生了如此糟糕的事情時,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昌浩,你到底怎麼想的?」

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紅蓮,突然一把抓住了勾陣的左肩。

「騰蛇?怎麼拉,我正在給昌浩……」

紅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扭頭抗議的勾陣。

「……你明明也是身體並未康復,可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紅蓮聲音嘶啞地問道。勾陣楞了一下,平靜地回答道。

「如果我不來的話,那麼昌浩豈不是很危險。我來你不用說感謝,如果我不來的話恐怕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看着勾陣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彷彿在說我的事情你不用管,紅蓮還能再說什麼呢。

看着滿臉意外的勾陣,紅蓮小聲嘟囔著。

「那個時候,就算是把真鐵殺了恐怕也阻止不了事情的發生啊。」

「你不會是打算觸犯神將的禁忌吧?要說夢話的話,還是在你睡覺之後再說吧。你這個傢伙。」

笨蛋啊,你。原本應該說的。我和其他的神將相比同他屬性相客,所以束縛要小得多,如果必要的話,當然是由我來做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看着憤怒的紅蓮,勾陣毫不客氣地回嘴道。

「或許有在聽吧。但是,在你尊重這個事實之前,不要對我說其他事情。」

紅蓮的目光顯得更加冷峻。

「總之,無論是你也好,還是昌浩也好,都趕快給我回到聖域裏面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無語地看着兩個人的舌戰,昌浩突然反射性地開口說道。

「我……」

昌浩扭頭看向川流不息的瀑布,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深潭岸底。

升騰的瘴氣宛如濃霧一般覆蓋了整條河流,越是往下流看去,視線越是模糊。

不愧是大蛇的居所,整個瀑佈下的深潭有着驚人的深度和寬度。

「……我想去找爺爺、**和風音他們。」

緊緊握著自己的拳頭,昌浩扭頭看向紅蓮他們。

「我知道紅蓮你們說的事情是對的,但是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可能就這麼獃著。什麼都不做躲在聖域裏,我做不到……」

在一旁一動不動聽完昌浩的話,勾陣靜靜地開了口。

「我了解你的這種心情。當時我們找你的時候,心情也是同樣的焦急啊。」

昌浩睜大眼睛看着勾陣。比自己還要高的苗條身材,在前幾天和真鐵的打鬥中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滿身的傷痕,連行動都很困難,想讓你去都不行。所以你的武器才會落下去,沉入水底。因為你重傷在身無法行動,不會有什麼作為的。現在趕快治癒你自己的傷勢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現在,不是我可以離開的好似后,在這裏說了這麼多,無非想要說服我脫離戰場,不是嗎?」

「我只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在這件事情上,根本沒有必要做什麼辯解,所以我為什麼要做什麼無謂的說服呢。因為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所以你就閉嘴好了。」

勾陣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讓紅蓮說不出一句話來,之後,勾陣又扭頭看向昌浩。

「如果沒有辦法全身而退,只是說想做才去做的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你出手保護我們的敵人祭祀王,我也不能夠理解啊。昌浩。」

「那是因為……」

昌浩的眼光晃動着。

「你是從太陰那裏聽到的吧,勾?」

「啊啊,天一也知道的。」

看着點頭的紅蓮,勾陣皺着眉毛問道。

「那個幫助過昌浩的少年就是祭祀王珂神比古,應該沒錯吧?」

聽到珂神比古的名字,昌浩的肩膀顫抖起來。

「勾陣,不要說那個人的名字。」

「勾陣,不要說那個人的名字。」

勾陣低着頭看着昌浩。

「這也是從太陰那裏聽來的。所以,一直很在意。昌浩,如果珂神比古並不是祭祀王的話,你會怎麼辦?」

昌浩搖搖頭。

「不可能的……我認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真的想不出來要怎麼辦。」

但是。

「比古不是珂神。比古就是比古。」

勾陣看着堅持着自己想法的昌浩,滿臉擔心地將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邊。

那雙高貴的黑曜石般的眼睛裏面,沒有絲毫責備昌浩的意思。如果要責備他的話,反而會讓他更加固執己見,所以勾陣什麼也不能說。

思考着,過了一會,勾陣輕輕地嘆了口氣,扭頭看向紅蓮。

「如果讓你們就這樣回到聖域的話,或許又會跑出來。」

那些下定決心做事情的人類,他們的決心有時候會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而且,昌浩本人就相當的頑固。在說服他以後,等他冷靜下來,肯定又會冒失地採取行動了。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保持一致行動,按照你的願望進行搜索比較好。」

紅蓮想了一會,表情有些愁眉苦臉。

剛才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勾陣之所以以昌浩為託詞,是為了自己也不要回聖域,堅持在這裏戰鬥的緣故。

看着手裏拿着的**的銀鐲,紅蓮嚴肅地皺起了眉頭。

真鐵奪去了風音的身體,**追蹤而去。之後,有是晴明。如果真鐵他們說的話完全屬實,那麼風音和**就是落進了這個瀑布的深潭裏面。

那麼,晴明呢?

將多由良用靈力束縛之後,晴明去了什麼地方呢?

紅蓮閉上眼睛思索著。

晴明不可能不尾隨**而去。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不可能捨棄自己的神將朋友們。

那麼,晴明應該也是跳進了這汪深潭中。

紅蓮的目光追隨着深潭中流淌出來的水流,手裏緊緊地握著**的銀鐲。瘴氣瀰漫,樹影班駁,紅蓮他們不可能看到晴明和同伴。

大雨依舊嘩嘩地下着。

昌浩此時已經渾身冰冷,臉色蒼白,嘴唇也已經變成了紫紅色。勾陣也同樣如此。自己的血氣正在消失。不過話又說回來,難道這樣的變化只是因為這場大雨嗎?

如果按照紅蓮的想法,身邊的這兩個人都應該回到聖域,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去尋找晴明他們。但是,從昌浩身邊離開的話,又會讓自己擔心不已。

自己甚至還很擔心在大蛇的一個頭顱旁邊的玄武他們。

那個守護結界,在玄武神力用光的一刻,將不攻自破。雖然還有太陰,白虎,天一在旁邊,但是因為大蛇的妖力攻擊而精疲力盡的玄武,他的生命是沒有保證的。

不可否認,無論怎樣都不可以還手。以人類為對手的戰鬥,那種無法出手的無力感和憤怒,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神將們的精神。

人類,必須要身為人類的陰陽師來對付。但是,神將們也知道讓晴明、昌浩他們對着人類釋放法術,他們也不會高興。

儘可能地避免積極的進攻,這是他們內心的真心話。因為如果受傷的話,在心裏造成的傷痛對於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紅蓮似乎放棄了似的,嘆了口氣。

這裏距離瀑布的潭底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繞個***下去的話,實在浪費時間。

「勾,給你這個。」

將**的銀鐲交給勾陣,紅蓮回頭看向昌浩。

「我們去找晴明。」

「紅蓮。」

看着滿眼興奮的昌浩,紅蓮嚴肅地對昌浩說道。

「但是,一旦找到了晴明,你就必須回到聖域裏面。**沒出什麼事。我們都知道。」

他們沒有感受到那種同伴瀕臨死時帶來的心靈衝擊。即使是被大蛇的毒血吞噬,**的神氣也會自動包裹住身體,守護著自己的身體。

而且,**還有一條充滿靈氣的披風。如果用它來包裹着**的話,即使有毒血也應該會平安無事的。

「關於風音的事情……我們只能相信**。行嗎,昌浩。」

紅蓮的口吻不容反對,昌浩默默地點了點頭。

「如果繞路的話無疑浪費時間。我們就從這裏跳下去好了。昌浩,抓緊我。」

紅蓮用一隻手抱住昌浩,和勾陣互看了一眼之後,縱身跳了下去。

毫不猶豫地跳下懸崖的勾陣和紅蓮,將昌浩放下來之後,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打量著四處的環境。

在現在所處的地方,感覺不到大蛇的氣息。那種令人恐懼的氣息,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三個頭的傢伙,跑哪去拉。」

那個墜落在河水中消失的大蛇的腦袋。復活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或許只是還沒有完全恢復。

還需要其他的祭品,昌浩突然想起了珂神和多由良說的事情。

如果在奉上祭品之前行動的話,大蛇或許會就此消失。

「其他的祭品……指的是什麼東西呢?」

灰白色巨狼茂由良,曾經說過可以把太陰當作臨時的祭品,那只是在找到真正祭品之前的權宜之計,所以,有可能還是要尋找作為祭品的巫女。

為了不再產生犧牲者,首先必須要和晴明他們會合。

「那邊。」

紅蓮在一瞬間變身為小怪的模樣,跳到了昌浩的肩膀上。

在它如同晚霞般的眼眸里,充滿著憤怒。

是什麼東西使得小怪如此憤怒呢,昌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當夜色降臨,人類的眼睛看不到世界上的萬物之後,隱藏在密林中的黑色妖獸靜靜地走出來。

妖獸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當發現沒有什麼讓自己逃回去的危險信息之後,就挑進了紅色的水流中。

妖獸的身體慢慢地沒進了水中,只有雨聲和瀑布的飛沫聲音回蕩在周圍。

不久之後,水面上浮起波紋,妖獸浮了上來。

上岸來的妖獸,嘴裏叼著的竟是原本掉入水中的勾陣的筆架叉。

第六章

是你。

是你。

你就是最好的祭品。

你的身體是我的食糧,是我連接這個世界的楔子。

陽光斜照。

敏次透過格子窗確認了太陽的高度之後,哎呀呀地嘆著氣,坐在了書桌的前面。

在齋戒期間,雖然自己不眠不休地學習著,但是將自己手中所有的書籍全部讀完仍舊是遙遙無期。

雖然自己積攢下了很多符咒,但是在齋戒期間使用自己做的這些東西好嗎?

喃喃地念叨著的敏次的房間前面,傳來慌慌張張的腳步聲。

「敏次。」

「是?怎麼了。母親大人。」

敏次感覺到母親的語調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敏次非常驚訝,似乎感覺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透過緊閉的大門,

母親告訴給敏次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參議大人的女婿來了……」

「什麼?」

敏次傻傻地張大了嘴巴。

參議。雖然在藤原一族中也有地位達到參議的人,但是到底是哪家的女婿大人啊。

敏次的家族雖然也屬於藤原一族,但是因為地位並不是很高,所以並不太和參議打交道。和敏次走得比較近的是藤原行成,不過他是右大弁。

「他說想要見你一面,怎麼樣呢?雖然我告訴他,你現在正在齋戒期,不方便見面,但是他說沒有關係,一定要見你……」

「不行,不能見他。」

敏次不由自主地嘟嚷着。因為之前遭遇到了異形而身染污穢,現在正在齋戒凈身。和外人相見,豈止是沒有問題,簡直是

太有問題了。如果隨便和現在的自己接觸的話,污穢就會轉移到對方的身上,那時候就不得了了。

「雖說只是一個不認識的參議的女婿,但是到時候不單是他自己,連參議大人都會傳染到污穢的,這種傳染是不分地位的。

如此輕率的舉動未免……」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敏次已經自顧自地憤憤不平地嘟嚷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客人似乎已經來到了房間的門前。

作為陰陽師一個人在屋子裏的敏次正要站起來,突然眨了幾下眼睛,看向了門口。

那個參議的女婿。藤原一族,斷言說即便是在齋戒期間也沒有任何問題的那個男人。

難道是。

敏次睜開了眼睛,在他的耳朵里傳來了心中浮現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敏次,你能不能打開門呢?」

敏次跳了起來。

「啊啊,好的!啊,不行,不可以的,成親大人。我現在正在舉行驅除污穢的齋戒,如果把這些污穢都傳染給你的話,我會非常內疚的!」

安倍成親彷彿看到了敏次在屋子裏面轉來轉去地嘮叨的樣子,

隔着門爽朗地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啊,沒事的。我從陰陽博士那裏得到了驅除污穢的神木。即便是在鬼門關前待上一個晚上,第二天的時候所有的污穢也都能清除乾淨。」

不知所措的敏次聽到這句話時,之所以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是因為——

「哎?博士……?這個,怎麼可能啊……」

所謂的陰陽博士,指的就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長子安倍吉平。

作為成親伯父的吉平是一個非常豪爽而且有才能的人。

「如果作為陰陽生的代表一直都不露面的話,對大家的士氣是個多麼大的打擊啊。我跟博士說了這些之後,博士就把這個交

給我讓我來看你了。」

敏次感激涕零,渾身顫抖。將自己顫抖的雙手握成拳頭放在胸前,在自己的心裏反覆迴響着陰陽博士所說的話。

「而且,行成大人也托我帶話來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早日康復,早點會寮里努力學習。」

敏次的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了。

「啊……連行成大人都……」

想到右大弁大人如此地關心自己,敏次不由得眼眶一熱。

現在的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所以呢,你就開門吧。」

隨着爽朗的聲音,大門也被推開了。敏次都來不及阻止。

「成親大人!」

成親走進了滿臉蒼白的敏次的房間,嗒嗒地走到格子窗戶的前面,啪嗒一聲打開了窗戶。

「你這樣緊閉窗戶的話,會有暑氣的,空氣也會渾濁,身體會不舒服吧。換氣通風可是很重要的,驅趕陰氣,迎接陽氣啊。」

「不,那個,不是這樣的啊。」

「如果空氣混濁的話,陰氣會變得更重啊,會對身處其中的人們產生危害。即便是在齋戒中,也要注意換氣通風啊,我的祖父安倍晴明可是這樣說的。」

聽到對方隨口說出的人名,使得敏次再次嚇了一跳。

「哎!晴明大人也!」

單純的人真好啊。成親心裏自言自語着,笑着點了點頭。

「是啊,我的祖父。啊啊,陰陽博士給我的驅除污穢邪氣的神木。說要讓你插在鬼門的方向。」

伸手接過綴著符紙的神木,敏次顫抖著雙手將它插在了地處

艮位的格子窗戶上。

成親看着如此做的敏次,對着他的背,單手結印,開始唱吟神咒。

「……神明降世。」

感覺到全身為之一輕,敏次扭頭看向成親。而此時的成親,正把單手結成的刀印放到自己的嘴邊,輕輕地吐出咒語。

「萬惡皆退……」

整個房間裏面原本沉鬱的氣氛,瞬間為之一變,全部都消失不見了。雖然整個房間沒有點燈,但是卻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感嘆著如此神奇的法術,敏次說不出一句話來,滿眼閃著興奮的光芒。看着這樣的敏次,做完法術的成親眼睛眨了眨,一臉不舒服的樣子。

好像從來沒有接受過如此羨慕的眼光。

這種程度的法術,以祖父晴明為首,伯父吉平,父親吉昌,還有自己的兩個弟弟都可以很容易地做到。

不,昌親的話應該不會太快地完成吧。那是因為與退魔的修鍊相比,他更加註重星見和占卜的修鍊,所以在那方面更加的優秀。

成親也自認為「自己的性格並不適合修鍊法術。」但是,因為自己家族的實力受到了官員們的承認,所以經常會有一些人拜託自己做些陰陽師的事情。

而成親的妻子參議的女兒,對於自己的丈夫總是幫別人的忙也並不是太在意。

他現在之所以在這裏,也是因為聽到了好朋友藤原行成說起的這個事情。

「那麼,明天就沒有問題了,應該。」

作為最後的一個步驟,成親輕輕地拍了拍兩下手,回蕩在屋內的聲音將沉寂的陰氣殘渣都驅趕走了。

「麻煩您,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我能夠更加刻苦地修鍊的話,應該不會做出如此有失陰陽師體統的事情吧。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看着垂頭喪氣的敏次,成親爽朗地笑着,拍著敏次的肩膀。

「你在說什麼啊,你已經很努力了。至於我嘛……啊啊,應該說是被現實所迫,或者說是不得已而為之呢……」

在昌浩出生之前,成親總覺得繼承祖父衣缽的人應該是自己,所以即便成為一個大陰陽師是多麼的困難,自己也要必須成為有名的陰陽師。成親認為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

但是,自己並沒有成為天才的能力。早就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繼承晴明的衣缽,所以就毫不猶豫地就改變了人生道路。

說實話,追隨祖父的足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自己的實力越是高強,和祖父之間的差距越是像浮雕一般清晰,映襯出自己的不成熟。

所以,成親暗中決定就算很討厭,也要必須尊重這個事實。

因為他是昌親和昌浩的哥哥,承擔這個最讓人討厭的任務的人選只能是自己。

「……啊!一直沒有請您坐下,真是我的失禮啊。」

成親看到敏次慌慌張張坐下的樣子擺了擺手,也坐了下來。

雖然沒打算要呆很長時間,但是也不忍心拒絕對方的邀請。

坐在成親前面的敏次,正襟危坐,一副認真的表情。一直這樣僵硬坐下去的話,人會很累的。

「這是你的房間,所以放鬆一下不好嘛……」

敏次眨了眨眼睛,苦着一張臉說道:

「是嗎……我似乎總是這樣僵硬。不怎麼聰明,不太懂得隨機應變。」

「是嗎?可是在陰陽寮裏面,對你的評價可是隨機應變,靈活性很高啊。」

敏次滿臉的不高興,有些垂頭喪氣。

「我只能說謝謝你們的誇獎。在這個方面,我的哥哥更加……」

敏次苦笑着,眼神為之一暗。

「啊啊……」

成親看着敏次,只是微微地笑着,垂下眼睛。

「你太心急了。是啊,你到明年才到你哥哥現在的年齡啊。」

敏次閉着眼睛,點了點頭,不過之後又搖了一下頭。

「今天真的是太失禮了。謝謝您特意前來。」

「……這個就算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了。」

苦笑了一下,成親突然閉起一隻眼睛笑着說道。

「剛才行成所說的什麼學習努力之類的,都是說着玩的。不過它確實說過什麼好久不見你了,被異形的妖氣纏身,不知道有沒有搞壞身體啊,注意身體之類的。」

「行成大人他……」

看着目瞪口呆的敏次,成親點了點頭,滿有興趣地眯起了眼睛。

「行成大人,可是把你當成弟弟一樣看待啊。啊啊,我自己

有兩個弟弟,所以我非常了解這種心情。」

雖然現在自己作為參議的女婿已經不在家裏居住,和兩個弟弟很少見面,但是,即便如此,在陰陽寮里碰到的話,還是很關心他們兩個人的身體。特別是自己的三弟一直做着不為人知的大事,所以一直很關心這個弟弟的身體。

雖然自己也很想幫幫這個弟弟,但是對方無論是在才能還是在實力方面都在自己之上,成親即使想要幫忙,也很少能夠幫得上,所以為此一直苦惱不已。

「這麼說來,你有沒有去昌浩住的地方啊?」

「沒有,我想之後再去好了。」

「那麼,明天,昌浩也會回去工作的吧。我們兩個如果不努力追上寮里進度的話……」

看着對面的敏次不斷地點頭說着話,成親也笑着說道。

「是啊。不過,聽說打倒襲擊你們的異形的是我的祖父晴明大人啊。」

「是的,就是這樣的,成親大人。」

敏次用力地點着頭,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晴明大人有着看穿一切決勝千里的慧眼。雖然我沒有見鬼的靈力,不知道晴明大人是如何操縱式神的,但是在式神打倒異形的瞬間所展現的那種靈力,是如此的強大,我全身的肌膚都能夠感受得到。」

那樣的式神,竟然可以指揮十二個之多,真不愧是世間少有的大陰陽師晴明大人。

那種和高齡不相符合的驚人靈力,真的很讓人憧憬啊。

看着不斷地發表著熱情演說的敏次,成親不斷地附和著,點着頭,然後接着說道:

「式神們也接觸了妖異。所以指揮那些式神的祖父理所應當也在齋戒中,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昌浩的齋戒恐怕要比你更長一些吧,我想。」

敏次認真地盯着成親。

「如果真如您所說的話……!確實如此啊,我都沒有想到……」

敏次非常失望地握緊了拳頭,咬緊嘴唇。

真是一個有意思的認真的孩子啊。成親在心中小聲地自言自語着,拍了拍敏次的肩膀說着。

「大家對於你的評價真的很公正,你無愧於陰陽生代表的稱號。

行成對於你也是非常期待啊。如果過分地譴責自己的話,就真的是太無聊了。」

似乎聽到了意想不到的評價,敏次驚訝地呆住了。

「這才是真正的言靈啊。與其吟唱驅除邪惡的言靈,自己更想要吟唱可以帶來好運的言靈啊。唉呀呀。」

成親似乎要告辭似的站了起來,站起身來要送客的敏次此時眼睛看着成親。

「這麼說來,成親大人。」

「嗯?」

為了以防萬一,環顧著房間的成親扭過頭來。明明周圍沒有一個人,但是敏次卻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個,之前我遇見了,那個昌浩的未婚妻……」

成親愣了一下。

自己在此之前,在街上遇見了出門買東西的彰子,看來敏次也遇見了她啊。

知道敏次所指的人是誰,成親回答說那是自己三弟未來的妻子。

「啊啊,她怎麼樣呢?」

雖然表面上裝作很平靜,但是成親的眼眸中卻隱藏着嚴肅的目光。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事情。

敏次沒有發覺成親語氣中那一點點的顫抖,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晴明大人和昌浩身染污穢,正在齋戒,這對於他們的家人

沒有影響嗎?之前遇到的昌浩的未婚妻看上去很嬌小,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看着發自內心擔憂的敏次,成親真的很想要好好地揉揉他的頭。

自己努力地抑制住嘴邊的笑意,很嚴肅地說道:

「哎呀,應該沒有這個必要吧。我的祖父和父親,已經注意不要讓這個影響到我的母親和昌浩的未婚妻……對於你的擔心,

萬分感謝。」

被成親按下了腦袋,敏次的想法明顯地動搖了。

「啊啊,哪有啊,那個,我只不過是擔心而已。作為我自己,反而還要你們來看望我,不是嗎……」

看着一直努力解釋的敏次,突然眼睛裏有股奇妙的神采。

「……好像是今年年初的時候吧。昌浩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那個時候,一直擔心或許是因為他的未婚妻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憔悴不已吧。不過總覺得現在好像好多了。」

成親的眼睛眨了眨,心裏感嘆著。

昌浩悵然若失的表情。成親知道那是因為什麼。那雖然不是因為彰子,但也是因為一個對於昌浩來說不可失去的重要的存在。

雖然敏次沒有見鬼的能力,但是絕對不是沒有成為陰陽師的才能。對此,成親非常期待的。

「今天謝謝你能來。明天我會去寮里的,所以請多關照。」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是藤原家族的親戚啊。而且,如果陰陽生的代表總是不露面的話,這種氣氛就會傳染給整個陰陽寮,士氣就會低沉下去的。」

聽到成親如此輕柔的語氣,敏次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在門口敏次深深地鞠了一躬,和自己的母親,把成親送出了大門。

走向安倍府邸的成親,突然想起了說給昌浩的那個夢。

那是什麼來着呢。

傍晚的斜陽,漸漸變得血紅。那預示著逢魔的時刻。

「喂,孫子的哥哥——」

聽到如此狂妄的叫聲,成親瞬間停下了腳步,之後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往前走。

在成親的腳下,一群黑色的影子飛快地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啊,竟然無視我們的存在啊。」

「就是就是啊。明明可以看見我們的。」

「孫子的哥哥啊,你現在要去孫子的家嗎?」

又往前走了一會的成親,哎呀哎呀地嘆了口氣。

「你們啊,能不能叫我一個好聽的名字啊。」

打着滾跑過來的小雜妖笑了。

快步跑過來的龍鬼得意地抬起了頭,另外一個蹦蹦跳跳着來到成親身邊的猿鬼則露出了它的牙齒。

「那還不是因為你是晴明的孫子的哥哥嘛。」

「雖然我們也可以叫你成親,不過這樣孫子會抗議的啊。」

「孫子正因為是孫子,所以才叫他孫子的啊,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成親苦笑着。

就像是稱呼變化后的騰蛇為小怪一樣,這些小雜妖們稱呼自己

的三弟是孫子也有它們的理由。

它們的稱呼,不單單是因為昌浩繼承了晴明的血統,晴明的孫子,更是暗示著昌浩是晴明的唯一繼承人。

「你們啊。如果好好解釋的話,或許他就不會那麼不高興吧?」

三個小雜妖互相看了看。

「唔,這個不能說。」

「孫子就是孫子。如果自己想不明白的話,是不——行的。」

「你和昌親明明都可以想的很明白啊——」

「那是當然的了。我和昌親畢竟年紀大一些啊。」

小雜妖們笑了,紛紛跳上了成親的肩膀。

「不要老是突然跳上來啊。如果我無意中把你們給抖落下去的話,我可不道歉啊。」

眯起一隻眼睛,成親的手,將即將滑落下去的龍鬼抓住,放到右手的腕關節。

小妖們並不是很重。雖然到達安倍府邸還有一段距離,但是也不是很辛苦。

「晴明的孫子不在的話,公主可是會很寂寞的啊。」

「他什麼時間回來啊?」

「我們,也好久沒有見到他,所以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想到昌浩被這群傢伙當成了玩伴,成親不由得嘆了口氣。

「被你們這群小妖喜歡,不知道算是好事呢還是壞事啊。」

「啊啊啊。我們很少見到他了啊,如果不經常和他玩的話。

畢竟那個傢伙會先我們而去的啊。」

「確實如此啊。」

聽到成親的回答,這三隻小雜妖點着頭。

人類和妖怪的壽命是不一樣的。

彰子約好了要做年糕給它們吃的。在安倍家裏,一直都會這樣。每年的正月,在她的有生之年,只要她還活着,就會給這些小雜妖們做年糕吃。

雖然不知道會有幾次,但是每年都能品味着年糕的味道,這

些小雜妖就這麼一年一年地看着眼前的人類一點點地長大,變老。

能夠如此對待它們這些小雜妖的人類,真的很少見,所以真的很高興。

「……只不過,啊啊。」

突然,猿鬼的臉色陰沉下來,小聲嘟嚷着。

「自從來到安倍府邸之後,公主的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昨天明明看着很健康,但是今天確實一直都在躺着。」

成親愣了一下。

「是嗎……?」

回到九流府邸的珂神和茂由良,被那裏等待多時的真赭和真鐵迎進了屋子。

比珂神高很多的真鐵,瞪着任意妄為的王,默默無言。

「王,不知道你有沒有自覺性啊?」

真赭抑制着自己的氣憤,淡淡地說着。而珂神張了好幾次嘴,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在一旁沉默不語。自己也明白自己的錯誤。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在一旁看着雙方講話的茂由良,想要幫助珂神似的張開了嘴巴,但是被旁邊的真赭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聳拉下了耳朵。

茂由良雖然也很害怕八岐大蛇,但是自己的母親才是最可怕的。

珂神垂頭喪氣地,從自己的喉嚨里勉強擠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

「正因為王能夠悠然地在後方準備着,所以我們才可以毫無顧慮地奮勇戰鬥。如果你自己衝鋒陷陣話,我們保護你就很難了。」

「……您想得太簡單了。」

「失去了要守護的東西的士兵,就失去了生存的必要。繼承九流血脈的,除了您已經沒有其他人了。請您牢記這一點啊。」

默默地點了點頭,珂神偷偷地看着真鐵。

真鐵則是毫無表情地一動不動地看着珂神。他們兩個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之後,珂神一副想要說什麼的表情。

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真赭的訓斥是對的。現在的自己無論多麼擔心,都不能像以前一樣隨隨便便地出去了。

但是,這樣的話,自己會很寂寞。明明知道自己這一方不佔優勢,為什麼我們還要必須做這件事情啊,珂神一直想不通。

「荒魂的復活,還沒有完全完成。荒魂自己選擇的祭品就在這裏。」

真赭的眼睛發着光。

一直沉默的真鐵,此時快步地走過去打開了祭殿的大門。

那是一間沒有地板,裸露着地表的房間。

在屋子中間有一汪為了進行水占的泉水,從那裏冒出一股水流,沿着牆壁流到了外面。這股水流不久之後會流入到簸川。

水占如果不是清澈的泉水的話是不行的。在簸川的源頭投進的大蛇鱗片的妖力也到達不了這裏。

當看到倒映在泉水中的東西時,珂神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真鐵,這個是……」

扭頭看向失聲叫起來的珂神,真鐵淡淡地說着。

「之後,就是你的任務了。祭祀王。」

「……」

珂神一下子握緊了拳頭。

荒魂盼望着自己的祭品。

呼喚著。

可以聽到呼喚的聲音。

而所呼喚的,並不是她的名字。

但是,確實是在呼喚她。

螢火蟲飛舞著。

螢火蟲所描畫出來的軌跡,緊緊地纏繞着她的身體。

她知道這些東西吸引著自己的心。

無論自己怎樣反抗,這種力量都會很執着地纏繞着她,不放她走。

呼喚著。

反反覆復,反反覆復。

你就是我想要的祭品。那個可怕的聲音說着。

在黑夜中,紅色的螢火蟲來回飛舞著。

而且,這個聲音。

到這裏來。

祭品啊,到我的身邊來。

一直在周圍迴響着——

第七章

在呼喚著。

在呼喚著。

不斷、不斷地重複著。

那是從神話時代起就降臨此地的神之聲。

決不離開那裏,寄宿在千引磐里的天津神。

在無數的歲月中,這神明曾如此呼喚過別人嗎。

--比古。

--比古。

--比古神啊。

對無法相容的比古,身為天津神的道反之神有什麼請求呢?說要藉助他們的力量,那又是為了什麼。

比古神們感到了那可怕的蛇神再次降臨此地的威脅。

天津神啊。

在這個時候,為什麼連你都來呼喚我們。

發生了什麼事。

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比古啊。

比古神們啊。

該怎麼辦。

該不該回應天津神的呼喚呢。

有很多意識接收到了天津神·道反大神的聲音。

但是,因為想起不可觸犯的約定,他們在躊躇著。

在此地靜靜生活的山之比古們絕對不會相互干涉。

那是延續了幾百年的不成文規定

--但是,也不能夠這麼說

比古神之一時隔幾百年之後在此地現身了。

祭祀他的比古們,就隱居在已化為蛇神之血的簸川下游。

威脅到那些人的話,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要去嗎?其他的比古神問道。

比古神點了點頭

啊啊,這河被污染的話,祭祀我的子民也將會滅絕

投入河中的咒物將河流變成了紅色的毒血。

到底是誰想要讓那可怕的大妖怪再次降臨此地?落入黃泉之國的蛇神沾染上了死氣,應該無法返回人界了。

唯一能夠呼喚它的鱗片,被封印在了與世隔絕的道反聖域裏。

--祭祀蛇神的九流一族攻破了聖域。

--將鱗片投入河中,而且為了讓它再次降臨獻上了血。

--擁有力量驅除死氣,能夠讓它創造出實體的血。

--那不可能是人類的血。

他一邊聽着可以說是同胞的比古神們的聲音,一邊在漂浮着瘴氣的河邊蹲下身子,將手直接伸進了染成紅色的水中。

手上冒起了白煙。

比古神面無表情地瞪着河面,尋找著被吞入其中的人影。

雖然自己沒有親耳聽到天津神發出的請求,但是放任擁有天津神之血的身體沉入河中的話,大妖怪的身體將會形成實體。

被比古神的神通力吸引的鋼劍浮出了水面。

被神通力包裹的劍滴著毒血,落到比古神的手中

使這個嗎……散發出能夠形成大妖怪蛇神的力量……毫無抑揚的聲音突然中斷了。

水流中出現了包裹着神氣的人影。

那散發着的神氣看來馬上就要耗盡了。

比古神再次將手伸入水中,將那神氣吸引過來。

環繞着微弱光芒的人影從水中升騰出來。

那人影緊緊抱着被黑色披風包裹着的東西,擁有和人類相同姿態的超凡存在。

他已經耗盡了力量,喪失了意識

就算這樣也沒有鬆手,真是了不起啊

蛇神的毒血會燒毀所有接觸到的東西。

全身沐浴在那妖氣下卻沒有明顯的外傷,大概是因為神氣阻隔了妖氣吧。

但是,如果長時間接觸那妖氣的話,就算沒有受傷也會確實地削弱生命。

雨水沖刷了青年沾染的毒血。

喪失血氣的肌膚像紙一樣白,緊閉的眼睛一動不動。

在水中微微放出的神氣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

放着不管的話,生命之火大概也會熄滅吧……這邊又怎麼辦呢?比古神一邊警戒着一邊伸手撥開黑色披風察看裏面。

他發現間隙里露出了纖細的手指。

白皙而纖細。

應該是女人吧。

青年的手臂抱得很緊。

比古神使勁拉開縫隙一看,裏面是一個面孔白皙的年輕女性。

他為了保險起見摸了摸她的口鼻,結果完全沒有呼吸

……這面容是……凝視着女人的比古神,發現自己對她似乎有印象而眯起了眼睛。

儘管和印象中有些不同,但那面容和天津神道發大神的妻子·道反巫女一模一樣。

這麼說來,大神和巫女之間應該有個在幾十年前行蹤不明的女兒。

那麼,這屍體就是那女兒的嗎

不放開屍體,這到底是什麼人?既然擁有神氣的話,應該是神的眷屬不會錯。

但是,在比古神的記憶中沒有這樣的人。

那麼,是從屬天津神之人嗎。

不管怎樣,這青年大概很快就會成為黃泉之國的居民了。

道反公主的屍體里連魂魄的碎片都沒有留下。

可為什麼道反大神會如此請求幫助呢?比古神們也知道道反大神無法移動的事。

不過,只是那個原因的話實在叫人無法接受。

驚訝的比古神被青年胸前的勾玉吸引住了目光。

寄宿著些微力量的勾玉,是用受到道反大神加護的瑪瑙製成的。

比古神發現了那勾玉中的光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是這樣啊……是這樣的話我就明白了

頷首的比古神放下手中的鋼劍,拿起了掛在青年胸前的勾玉。

比古神們在這裏誕生,在這裏生活。

他們操縱神之國出雲的呼吸,偶爾會喚回前往黃泉之國的人。

切斷黃泉之國的鎖鏈,將生命帶回這世界

……這個身體沒有落入黃泉之國

瞥了一眼那美麗的面容,比古神閉上了眼睛

道反大神。

你欠我一個人情了

從說出嚴肅宣言的比古神身體迸發出神氣,包裹住了道反的公主。

雨在下着。

打在身上的雨好痛。

只有雨聲和水聲響着,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僵硬的喉嚨發出了微微的呻吟。

拚命支撐著沉重的眼皮,確認了覆蓋視野的夜色

好……暗……明明是在說話,可嘴唇發出的卻只是微微細語。

明明想要活動身體,可身體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無法動彈。

一使勁呼吸,胸口中央就隱隱作痛。

好重。

好像被什麼纏住,無法掙脫。

拚命活動的手臂,將手指移動到眼睛可見的位置,窺視着眼完的空隙

哎……?那不是夜晚,是夜色的東西包裹着自己。

她發覺到這點,睜大了眼睛。

她認識這顏色。

因為雨水變得沉重,緊貼著肌膚的東西,本來應是隨風飄動的。

她扭動着身體翻過身來,用手肘支撐起上身,總算從黑色披風中探出了腦袋。

她終於知道是什麼包裹了自己的身體。

她看到了絕不鬆手的意志。

緊緊抱着她的身體,那手指表達了決不把她叫給任何人的意志。

風音忘記了眨眼,用顫抖的手指向眼前的面孔伸去

……彩……輝……?觸到了的臉頰就像冰一樣冷。

總算從**手臂中掙脫的風音,發現刺穿自己胸口的傷癒合了。

她環視四周,發現了放在草地上的鋼劍。

大概就是那把鋼劍刺穿了自己

為什麼……?應該有人把他們從紅色的河流中拉了上來。

可就算環視四周,也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氣息。

茫然了一會兒的風音,察覺到隱藏的雨中的妖氣正不斷從自己身上奪走熱量和靈力,臉色變得鐵青

彩輝……彩輝,振作一點……!她用不聽使喚的手拍打着**的臉頰。

因為她的靈魂一直脫離身體,所以沒法使勁。

僵硬的身體還沒有適應靈魂。

就算搖動**的肩膀,那結實的身體也只是微微晃動,緊閉的雙眼完全沒有睜開。

風音感到背上湧起一陣寒意。

**的面孔血色盡失。

浮現的難道是死相嗎

彩……輝……?她小心翼翼地呼喚着他的名字,為他撥開貼在額頭上的茶褐色頭髮。

他的嘴微微張開,但是按在上面的手指完全沒有感覺到呼吸

……風音發出嘶啞的聲音,抱住了**的頭。

喉嚨被凍住了,只能發出不成聲的喘息,就好像忘記了發聲的方法似的。

風音使勁咬破自己的手背(話說不是手指嗎?)從破裂的皮膚滲出了鮮血。

以前,她曾聽母親說過。

繼承道反大神之血者的血,擁有救活瀕死之人生命的力量。

那是因為其繼承了可以說是大地化身的千引磐之神力量的緣故。

你要小心。

你身體里的血擁有喚回死者的力量。

決不能讓其被邪惡利用--風音用嘴含住滲出的鮮血,親口給**喂下。

(間接KISS啊)漏出的血從**的嘴角流下,很快被大雨沖刷得無影無蹤

求求你……!求求你了……!喝下去……!風音的眼睛湧出了淚水。

像是全力組織被漸漸拖向黃泉之國的**魂魄一樣,她緊緊抱住了他的腦袋

……彩……!那個時候,當自己生命之火即將消失時得知的名字。

從晴明那裏得到的至寶。

沒有任何人知道。

如果自己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的話,他會一直伸出手。

他是這樣說的。

還有,絕對不會放手。

正如他所說的,就算瀕臨死之深淵,他也沒有離開自己。

就好像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一樣,用自己的披風包裹住風音,從大蛇的毒血中保護了她

……彩……輝、彩輝……!求求你了。

不要帶走這個人。

他會被帶入黃泉的。

再這樣下去,和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這個人就要消失了。

自己並不是為了這樣的命運才請求父親,讓自己呆在他身邊的

求求你了……父親……有誰……!救救這個人--雨聲中夾雜着搖動樹木的聲音。

風音驚訝地摒住呼吸,緊緊抱着**轉過身去。

樹叢搖擺,出現了一個人影。

人出那人影的風音驚訝地看着他。

喘著氣的青年茫然地看着她。

風音認識那個人。

之前被自己毫不懷疑當作是敵人的陰陽師。

風音的表情扭曲了

……晴明……大人……!現在是最值得依靠的、母親的友人。

終於找到兩人的晴明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風音抱着的**一動不動。

纏繞在他身上的濃重瘴氣在吞噬着他的生命,將他拖向死亡。

晴明趕過去蹲下,把手搭在**的額頭上。

像冰一樣寒冷的肌膚露出死相

晴明大人,彩輝……!晴明的手因為彩輝這個詞停頓了一瞬。

看着風音的晴明馬上領會過來,為了讓她安心而露出了笑容

不用擔心。

十二神將**不是那麼容易落入死亡深淵的人

但是……彩輝那個名字意味着朝陽的光輝。

驅散暗夜死氣的光輝。

風音獃獃地盯着晴明。

眼睛裏不斷湧出淚水,和雨滴一起滴入了**的嘴裏

總之,先找個避雨的地方吧,這樣下去連你也會被凍僵的

晴明背負起比自己高很多的神將,朝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

然後將**靠着樹榦放下

晴明大人,那法術……棉隊擔心恢復年輕姿態的自己而開口的風音,他點點頭

離魂術……雖然長時間發動的話身體會出現問題,不過現在還不要緊

他用手摸了摸胸口,微微笑道

從道反巫女那裏得到了出雲石,這個幫了我大忙

風音注視着**胸口的勾玉。

那是媽媽的耳環。

**從大百足那裏得到這個勾玉以後,一直寸布不離地帶在身上。

就好像和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呆在他身邊的自己心意相通一樣。

淚水再次話落她的臉頰。

明明終於蘇醒了,明明想再次看到那朝霞般的眼睛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從她嘴唇里傳出悲痛的呻吟。

晴明默然地搖搖頭。

這時,有人影出現在他們身邊。

大吃一驚的晴明為了保護**和風音站了起來。

晴明一邊將兩人擋在身後,一邊開口說道:--什麼人

出現的男人服裝很奇異。

雖然和道反大神有相通之處,但是嚴格來說並不相同。

似乎是太古的服裝。

那漂浮於全身的氣息帶着異於人類的莊嚴。

很快察覺到什麼的晴明,用疑問的口氣說道:……比古、神……?比古神用眼神表示了肯定。

他走近緊張的晴明,蹲下身子觀察著**的臉色

……剛才的確看到了死相

風音用僵硬的表情凝視着比古神。

感覺她強烈的視線,比古神瞥了一眼她那白皙的面孔

是道反大神的女兒嗎。

名字是?風音聽到那可以算是妄自尊大的聲音,用嚴肅的表情瞪着比古神說

我沒有可以告訴給不自報姓名者的名字

比古神似乎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突然高聲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不愧是神的女兒。

真是毫不遜色於我們的矜持

旁觀比古神和風音對峙的晴明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發現風音破碎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看起來慘不忍睹。

那是從真鐵的劍傷處滲出的血跡。

是雨水無法洗刷掉的。

就算是為了道反大神和巫女,也必須儘早把她帶回聖域。

仍未恢復意識的**也讓人擔心。

晴明拿過**的披風,一邊唱着咒文一邊輕輕一撣。

披風裏的水份一下子擴散出去。

應該不需要本人的應允吧。

晴明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把披風披在了風音的肩膀上。

風音雖然有些驚訝地仰望着晴明,但是並沒有拒絕。

她用手擁抱着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咬着嘴唇低下頭。

她對晴明想要幫她遮住血衣的體貼感到高興。

比古神瞥了一眼草地上的劍,皺起了眉頭

……要讓蛇神再次降臨的,果然是九流一族的人嗎

聽到未知的名詞,晴明疑惑地望着比古神。

青年樣貌的比古神做出把劍拿來的手勢,站了起來。

等晴明拿過那劍,比古神指著刻在那劍柄的花紋說道:圓中擺放着九個腦袋。

那是崇拜蛇神、呼喚荒魂的祭祀王的九流之紋樣

九流……?比古神點點頭,看了風音一眼。

她沒有注意到那視線,緊緊地握著**冰冷的手指。

神將視線移回晴明身上,淡淡地繼續說道:因為在和天津神的戰鬥中失敗,九流被趕出了此地。

對九流的人來說,蛇神是能夠給予利益的神。

但是對其他人來說卻是有害的可怕怪物

斷言其是怪物的比古神眼裏充滿了厭惡。

甚至不願將其同稱為神

神需要祭品。

我們也接受祭祀我們的人們奉上供品,與此交換給與他們加護。

但是,蛇神想要人類的生命。

九流遵從那個願望,從而得到龐大的力量

不能讓那樣的人一直掌握此地的霸權

我們比古神們和天津神定下了約定。

作為將此地交給天津神的交換,要將那可怕的蛇神趕進黃泉之國。

天津神答應了,之後蛇神消失,我們也移居到了深山之中。

那全部都是在約定的基礎上履行的

晴明茫然地開口說道

那麼……九流的人們要復活大蛇是……比古神不太介意地仰望着雨雲說

大概是復仇吧。

對天津神、對我們比古神,還有如今統治此地的人類們

依靠大妖怪八岐大蛇之力得到的霸權充滿了血腥。

就算天津神不出手,總有一天也會出現問題的。

但是,九流的人們執迷於霸權,蛇神也仍未忘記怨恨

再次降臨的蛇神是不完全的。

為了讓那大妖怪恢復原本的姿態,只有道反大神的血是不夠的。

不過--比古神瞄了風音一眼,眯起眼睛說道

那女孩的身體如果完全的話,奉上獻血並且吞噬魂魄,就應該能形成連接此地的楔子吧

純潔的祭品包括魂魄和身體兩方面

血中的生氣應該會代替身體。

再獻上擁有純潔魂魄之人的話,蛇神的八頭八尾就將得到實體,毀滅這出雲

比古神瞪着眼前簸川流淌的紅水,低聲說道

打倒蛇神之後,我們也絕沒有迫害九流。

可就算這樣,還是要將在此地生活的一切當作敵人嗎,九流的祭祀王……比古神憤怒的雙眸閃著危險的光芒

以雨的形式散佈詛咒,實在是卑鄙之至

晴明緊張地仰望天空

包含在這雨里的妖氣,會危害生活在地上的所有生物嗎……?沒錯

比古神恨恨地皺起眉頭,睥睨著被瘴氣的霧靄掩蓋的烏髮峰

大蛇的身體,大概很快會覆蓋那山峰現身吧。

就算被瘴氣隱藏得看不見,在這裏也能感覺到漂浮的妖氣在變濃

那是居住在著國家裏所有的比古神所感覺到的威脅

神話時代打倒蛇神的天津神已經不在了。

打倒蛇神的劍也被從此地帶走。

現在已經沒有害怕天津神之力的人了

道反的女兒風音如果狀態萬全的話也許可以對抗蛇神。

但是,現在的她是大量失血、魂魄剛剛歸來的脆弱之身。

很難說能否和蛇神、還有祭祀蛇神的九流術者相對抗

祭祀我們比古神的山之比古們,也因為血脈徐徐淡薄而失去力量。

大概無法對抗傾注全力保持力量的九流的執著吧

直到有一天擁有喚醒八岐大蛇力量的人在一族中出生。

然後,將出生的孩子賦予珂神比古之名,直到他能夠完成作為祭祀王的職責為止。

九流族不和任何人交流,雖然人丁稀少,但是確實地延續著正統血脈。

就算如此,生活在山中的人們也能夠通過大地的呼吸明白各個血脈的狀況。

九流在幾十年前突然幾乎滅亡了

繼承九流之血者居然還活着……當代的祭祀王身為末裔,因此也許生來就擁有喚醒蛇神的力量

於是,九流的末裔襲擊道反的聖域,奪走蛇神的鱗片,讓出生就定下宿命的孩子召喚蛇神再次降臨。

沒有退路。

因此九流現在採取了行動

……能操縱神之力的話,就能阻止大蛇和九流族的野心嗎?比古神望着靜靜提問的晴明,懷疑地眯起眼睛說

你是說除了出雲的比古以外還有那樣的人嗎?雖然可能不及比古,但是有借用神之力的法術

晴明對驚訝的比古神說

我們陰陽師的話,應該可以召喚神之力,與蛇神和九流抗衡

比古神凝視着晴明。

陰陽師到底是什麼人。

隱居在出雲山中的比古神不知道那是什麼。

但是,那名字的言靈里確實擁有力量。

在時間的流逝里,也許誕生了比古神們不知道的力量。

看着被霧氣掩蓋的烏髮峰,比古神思考着。

蛇神是在遙遠的過去被消滅的邪惡。

是不能降臨到現在世界的東西

……打倒蛇神嗎?比古神們已經沒有那力量了。

如果陰陽師不回答是的話,就毫無辦法了。

晴明對那重要的問題點點頭

一定

需要神之力的話,就把神召喚出來

……但是……比古神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合適的語句。

雖然比古神以人的形態出現在這裏,但他其實是看不見的存在。

神是怎樣的存在,完全取決於人們的想像。

坐鎮道反聖域深處的道反大神會以人的姿態顯現,其道理也是一樣的。

這個國家有無數的神存在。

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八百萬。

人們認為這土地、石頭,就連一根根草都有神明存在,並且祭祀他們

就算依靠人的力量呼喚出的神之力能夠打倒九流,應該也很難將蛇神趕回黃泉之國吧

並不只是陰陽師

晴明掃視了一下四周,眯起眼睛說道

還有位列神族末席的十二神將……他們的力量應該可以打倒蛇神的

比古神順着晴明的視線望去,看到了靠在樹榦上的**與低頭顫抖著的風音。

她握住**的左手,將其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一直沒有動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在晴明和比古神默默的注視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漫無目的的彷徨著的眼睛發現了將握緊的手貼在額頭上的纖細肩膀

……他緊盯着那濕漉漉的漆黑秀髮,慢慢抬起右手去撫摸那還未恢復血色的白皙臉頰。

微微一顫的風音屏氣凝神地抬起了頭。

她看到了朝霞般顏色的眼眸

……一動不動的眼睛因為淚水而激烈搖晃着。

滑下臉頰的淚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一邊撫摸著無法出身的風音那滿是淚痕的臉頰,拭去那淚水,一邊露出了微笑。

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用無力的雙臂將緊緊依偎著自己的風音抱緊。

這樣的**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在心裏發誓和她再不分離。

再也不了

--十二神將……晴明朝嘀咕的比古神點點頭

位列神族末席的存在--他們在身為神的同時,也是人類思念的具現

如果人類從心底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保護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命的話。

他們就一定會回應那思念的吧。

第八章

聽得到聲音。

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有未曾聽過的聲音。

竊竊私語地說着什麼的聲音,似乎是少年發出的。

……朦朧睜開的眼睛漫無目的地徘徊了一會。

好黑。

天花板上有着木材組成的好幾根大梁。

冰涼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肌膚上,讓人產生了不協調感。

意識逐漸變得清晰。

眨了好幾次眼的彰子,發現視野里的天花板完全是陌生的。

……哎……?聲音很嘶啞。

她活動着腦袋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是從未見過的地方。

慌忙起身的彰子發現自己所穿的衣服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是什麼啊……她試着觸摸著奇妙的服裝,似乎和在古代繪畫故事中的眾神所穿衣物很相似。

這衣服與自己習慣的打衣和單衣完全不同,在胸前用帶子將合起的上衣結起,用細腰帶綁緊腰部。

裹住腰部的結裳和上衣是相同的布料,只有腰帶是鮮艷的硃紅色。

頭髮也在腰部被繩子綁起。

為什麼……沒有……!彰子為了確認摸了摸上衣和結裳,結果發現本該在左手腕的瑪瑙飾品不見了,頓時變得臉色鐵青。

在哪裏……她握着手在四周尋找著。

這裏是哪裏。

為什麼自己會是這副打扮。

儘是些不知道的事,腦袋都快要不正常了。

在因為混亂幾乎哭出來的彰子背後,有什麼東西動了。

連忙轉身的彰子一下瞪大了眼睛。

啊……!那東西似乎在一直隱藏氣息等着她。

兩隻巨大的狼一副很有趣的樣子盯着彰子。

恐怖得讓人無法出聲。

灰白色的狼站起來朝拚命後退的彰子靠近過來。

……後背碰到了堅硬的物體。

轉身一看,那是木製的牆壁。

她被逼到了房間的角落。

灰白之狼靠近無處可逃的彰子,可疑地皺起了眉頭。

眼前就是野獸露出的牙齒。

彰子嚇得閉上了眼睛。

心臟跳得飛快,被那牙咬到的話,一切都完了。

她害怕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昌浩、昌浩,這裏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昌……浩……!無意識呢喃的名字因為淚水而扭曲。

灰白之狼皺着眉歪起腦袋,用可疑的眼神盯着彰子看個不停。

茂由良,不要嚇唬她了。

要是沒法用了怎麼辦

茂由良朝一副責備口氣的多由良轉過身去,很不高興地半睜着眼睛說。

只是看看啦。

這是珂神和真鐵好不容易準備的祭品,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啊

惹荒魂生氣可是很可怕的。

茂由良搖著尾巴說道。

灰黑之狼無奈地嘆了口氣,動作機敏地站了起來。

這裏就交給你了

怎麼了,多由良。

你要到哪去啊?多由良一邊轉身一邊說。

去向母親大人他們報告。

還有,茂由良

嗯?多由良對不解的茂由良嚴厲地說道。

從今以後,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稱呼珂神為王。

你難道忘記母親大人的命令了嗎?在捅出婁子之前給我改掉

茂由良不高興地吐著舌頭目送開門離開的灰黑尾巴。

真是的。

大家都好羅嗦啊。

這有什麼啊。

珂神就是珂神啊……發着牢騷的茂由良發現背靠着牆壁的彰子驚訝地注視着自己,轉過身來。

怎麼了啊

充滿驚訝的眼睛凝視着灰白的皮毛。

……說話了……茂由良露出驚訝的目光,一下斜過身子說。

當然了。

我們可是出雲的九流一族、服侍祭祀王的妖狼族末裔

彰子向驕傲地挺起胸膛的狼問道。

出雲……?等一下,吶,這裏是出雲嗎?沒錯。

出雲的九流宅邸。

因為你是荒魂的祭品,所以才被帶到這裏的

灰白之狼抬起尾巴,一屁股坐了下來。

啊,想逃跑是沒有用的。

由我在看守,還有剛才的多由良在,母親大人和真鐵也都在,你絕對會被抓住的。

要是不想受傷的話就老老實實地獃著

狼說着一下子逼近彰子,彰子連忙點頭。

很好。

要是你老實的話,在成為祭品之前是不會受苦的

祭品……是……茂由良一邊輕輕拉着臉色鐵青的彰子的衣角,一邊搖著耳朵說。

我覺得你不知道比較幸福……而且我也不太想提起

狼露出一臉苦澀的表情。

與其說是不想嚇唬彰子,還不如說是給人一種不想說出來的印象。

彰子不解地歪起腦袋。

雖然這隻狼非常大,但讓人覺得不像是會突然襲擊過來的野獸。

而且和自己語言相同,表情也和人類一樣豐富。

如果不打算逃走的話,你可以在這屋裏自由行動。

啊啊,但是母親大人的心情有點不好,你還是呆在這裏比較好

彰子一邊窺探著狼思考的樣子,一邊眯起眼睛環視起房間內的情況。

果然哪裏都沒有。

因為一直都戴在手上,所以左手腕空着的感覺讓人靜不下心來。

用右手按住左手的彰子顯得非常狼狽,所以茂由良不可思議地望着她。

怎麼了?彰子看着狼,不經意地張開了口。

不過又感到有些躊躇。

看着猶豫的彰子,感到不耐煩的茂由良故意使勁用前足按住了她的衣服。

茂由良一下逼近過來,半睜着眼仰望着她說。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啦。

我剛才說了現在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吧。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可就撤回前言了

雖然不是真心話,但是作為威脅似乎發揮了作用。

彰子屏氣凝神,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

那、那個……戴在手腕上的瑪瑙飾品不見了……你知道在什麼地方嗎……?因為彰子老實地開口,所以茂由良向後退去。

他搖了搖尾巴說。

……那個……糟了糟了

茂由良用前足捂著嘴自言自語道。

自己說了多餘的話要被訓斥的。

因為你是祭品,所以不能戴着多餘的東西。

就是這樣

彰子看着不打算告訴自己飾品下落的狼,很失望地低下了頭。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做了下深呼吸。

總之,看來自己現在不會很快被怎麼樣。

彰子一邊按住狂跳的胸口努力恢復平常心,一邊儘力抑制住不斷從體內湧上的東西。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自己明明應該在安倍邸睡覺的。

是在睡覺時被帶走的嗎?不過安倍邸施有結界,而且就算突破了那個,也有跟從晴明的神將們在。

完全沒有出現騷動。

因為自己沒有被吵醒,所以應該是沒有被發現的。

那樣的話,就是巧妙地在神將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把自己帶出宅邸的。

完全沒有留下痕迹,留下身邊的所有東西帶走了自己。

因為你是祭品,所以真鐵和珂神把你召喚到這裏……我直呼珂神名字的事,要對多由良保密啊。

他知道了會生氣的

嗯……知道了

彰子老實地點點頭。

茂由良看來心情不錯。

它覺得太嚇唬她也很可憐,於是和她拉開了距離。

彰子看着拖着右後腿行走的茂由良,關切地說道:你的腳怎麼了……?茂由良回頭望着受傷的腳說。

這是勳章。

為了保護珂神不受荒魂之力的傷害……雖然有點疼就是了

他說着垂下了耳朵。

就算拚命舔傷口還是很疼,荒魂之力真是可怕。

被直接打中身體可不是鬧着玩的,而且珂神也說過,光是保住了腿就是萬幸了。

荒魂……?彰子感到一陣寒意,打了一個冷顫。

茂由良剛才說自己是荒魂的祭品吧?她感覺好像有未知的戰慄拉住自己的四肢一樣,惡寒一直擴散到手腳的末端。

彰子搖著頭驅散了那個念頭。

吶,要是痛的話,治療一下比較好吧。

放着不管的話,也許會化膿而不能走路的……茂由良眨了眨眼睛,看着彰子說。

……你真是個好人呢

狼不知為何高興地搖著耳朵,一屁股坐下舔起了傷口。

但是,珂神已經幫我治療過了,沒問題的

珂、神……彰子確認似的念著,環視了一下四周。

空無一物的房間。

狹窄、也沒有窗戶。

感覺好像在塗籠里一樣。

集中精神的話聽得到雨聲。

好像下得很大,傳來敲擊般的聲音。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茂由良

發覺她是好人之後,一下子變得和氣的狼問道。

彰子有些困或地回答說。

……彰子

彰子嗎。

女孩子是叫這種名字的啊

彰子不可思議地問道。

哎……你們不是有媽媽在嗎?有是有……不過只有我的媽媽。

真鐵和珂神的媽媽已經死了,所以我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

從茂由良未加說明的話來看,真鐵和珂神似乎是人的名字。

這麼說來,剛才離開的灰黑之狼好像也說過珂神的名字。

茂由良……這裏是出雲嗎?沒錯。

出雲烏髮峰附近的九流宅邸

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彰子嚇得縮起身子閉上了眼睛。

茂由良也打着哆嗦四下張望。

雷……小聲說話的彰子臉色發青。

茂由良搖著尾巴弱弱地說。

……我也好怕

因為感到它是真的很害怕,彰子慢慢地靠近茂由良,膽怯地伸出手摸了摸狼的腦袋。

好溫暖。

茂由良雖然驚訝地看着彰子,不過卻老實地沒有動彈。

大概是判斷人類的少女什麼都做不了吧。

的確是那樣。

再次傳來雷鳴。

茂由良和彰子同時縮起了身子。

心跳開始加速。

茂由良覺得自己明白了害怕的意味。

這不是單純的雷聲。

灰白之狼蜷縮著身體露出困惑的表情。

好可怕……這樣下去真的好嗎?什麼意思?茂由良斜視着彰子,稍微考慮了一會說。

……不告訴你。

母親大人和真鐵是不會錯的,而且就算告訴你也於事無補

但是,茂由良在心中說道。

雖然知道是獻給荒魂的祭品,不過她真是個好人,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遠處傳來巨響聲。

像是與之呼應似的,雨也下得更大了。

……要是雷打下來該怎麼辦啊……茂由良搖著前足對害怕的彰子說。

啊,不要緊的。

荒魂是九流的守護神,這裏不會被雷打中的。

絕對……大概是

茂由良想起荒魂放出的雷擊打中自己和珂神的事情,沒什麼自信地補充道。

把這少女當成祭品的話,這種事情就應該不會再發生了吧。

茂由良想起漸漸現出全貌的八岐大蛇荒魂,困惑地小聲嘀咕道。

因為九流族長是能夠自由操縱荒魂之力的祭祀王,所以茂由良認為荒魂也應該遵從王。

雖然茂由良是這樣想的但是到底是怎樣的呢。

有八個腦袋的荒魂似乎擁有各自的意識。

九流是荒魂的第九個腦袋。

但那只是操縱力量,也許並不能讓荒魂遵從自己。

道反公主的血使得八岐大蛇荒魂得以再次降臨。

但是並不完全。

獻上彰子的話,那蛇神就能夠在這個世界降臨。

如果只是降臨,不是遵從的話。

茂由良一邊發出唔、唔的聲音,一邊挖掘著記憶。

在從小就學習一族的規定和荒魂的祭祀的珂神旁邊,茂由良也一直無意地聽着那些事情。

祭祀王珂神比古肩負着誰也無法代替的任務。

所以那名字才代代相傳。

先代的珂神比古去世的話,下一代的族長便成為珂神比古。

那名字就這樣繼承下來。

珂神比古的任務是統率一族祭祀荒魂。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茂由良的腦海里唐突地出現了曾經迷路的冬日情景。

--……耳朵里蘇醒的,是真鐵呼喚珂神的聲音。

--……唔……它想起回答著跑過去的珂神小小的背影。

絲毫不對未知的聲音感到奇怪,一直朝着真鐵跑去的身影。

為了不被丟下,茂由良也在雪上蹦跳着跟了過去,兩人同時朝真鐵飛撲上去。

真鐵在好好教訓了他們之後,抱起珂神和蜷縮著的茂由良嘆了一大口氣,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所以……才必須好好看着你們……!一直僵硬著身子的珂神和茂由良,眼淚像是斷了線似的開始抽泣,大聲哭了出來--茂由良眨眨眼低下了頭。

那時的真鐵語氣雖然嚴厲,但是內心非常溫柔。

真鐵現在也很溫柔。

但是他對王卻必恭必敬,一直和珂神劃清界線。

茂由良知道珂神因此非常寂寞。

因為真赭和多由良說那是正確的,所以茂由良什麼也沒說。

可是它也時常會想:明明是只剩兩人的一族,這樣不是太寂寞了嗎?珂神從懂事開始一直被灌輸九流的宿願,被教育要完成它。

但是,茂由良知道他心裏最深處的想法卻是完全不同。

不只是茂由良知道。

其實,真鐵和真赭、多由良也應該知道的。

珂神很溫柔。

所以他其實不想去復仇。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溫柔,所以才不想讓真鐵背負起一切。

才不想讓多由良和茂由良去做。

才覺得讓自己背負起一切就足夠了。

無論怎麼跟他說不用一個人背負起這一切,背負王的重擔的珂神也不會接受。

就算知道那個,茂由良也不斷重複著。

因為不說出來的話,不發出聲音的話,想法是決不會傳達出去的。

荒魂好可怕。

不過,能夠不讓珂神一個人背負的話,自己會忍耐的。

因為茂由良很重視珂神,所以比起自己的恐懼,他選擇了消除珂神的痛苦。

完成宿願的話,珂神就將從宿願的枷鎖中解放出來。

將出雲的霸權得到手,奪回這片土地,然後再將荒魂送回黃泉之國的話。

王的任務只到荒魂返回黃泉之國為止。

在那結束之後,祭祀王就不存在了。

恢復到珂神比古的話,就算叫他的名字,應該也不會被真赭斥責了吧。

真鐵也應該會像以前那樣坦率地對待他,能夠和平地生活了。

為此,珂神才決定襲擊道反的聖域。

茂由良閉上了眼睛。

當大家還很小、振鐵比現在的珂神還要小的時候就約定過了。

只剩兩人的九流一族。

為了不讓他們寂寞。

--我們也要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灰黑的小狼和灰白的小狼站在一起,仰望着真鐵說道:--約好了喔。

為了不感到寂寞,要一直在一起喲

真鐵眨着眼睛,苦笑着摸著多由良和茂由良的腦袋。

珂神也一起摸著小狼們的腦袋,赤色巨狼則和藹地看着他們。

為了回到那一天,茂由良決定要努力。

在一直看着白色尾巴的彰子被響聲嚇得抬起頭的同時,灰黑色巨狼打開門跑了進來。

茂由良,王不見了!哎!?灰白色巨狼連忙站了起來。

準備衝出房間的茂由良停下腳步對彰子說:絕對不要離開房子喔。

外面有魑魅在……荒魂的雷也可能會落下

後半句是只有彰子才聽得見的耳語。

彰子默默地點點頭。

狼離開了,只剩下雨聲和雷鳴。

彰子觀察了一會情況,慢慢站起身來走出房間。

她在空蕩蕩的走廊上走着。

看來這裏比想像中要大。

如果茂由良提到的人們住在這裏的話,除了那兩匹狼之外,應該還有叫做珂神、真鐵和真赭的人在。

但是,剛剛多由良說王不在了。

王應該是指珂神,所以應該只有真鐵和真赭留在這。

慢慢走着的彰子發現從牆壁的縫隙里傳來光亮。

她走近一看,發現那不是牆壁,而是微微打開的門。

在激烈的雨聲和轟轟作響的雷鳴中,聽到小聲的交談。

彰子輕輕用手扶著牆壁,仔細聽着那聲音。

在裏面的應該是真鐵和真赭。

到底在想些什麼啊,那傢伙

壓抑著憤怒的說話聲中帶着責難。

赤色巨狼望着抱着胳膊苦着臉的真鐵,進諫似的說道:他對你感到了悔疚吧。

痛感自己的能力不足,為了能盡量挽回而去討伐敵人。

根本沒想過會力量不足

真鐵冷冷地瞥了狼一眼。

靠王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敗所有道反的追隨者的。

連這個都弄不清的話,反只會被打敗

真赭聽到那冷酷的發言,歪了歪腦袋。

--相當刻薄的說法呢

是真赭你讓我說出來的

真鐵用滿是怒氣的聲音說道。

我們的王是怎樣的性格,養育他長大的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經常以責難的言行對待他的話,會把他逼到那個地步也是當然的

以身為九流族長的祭祀王來約束自己、磨練力量、為了彌補不足而拚命努力,因為就算這樣也無法企及。

所以時而懊悔,時而變得消沉。

是真赭本人強烈要求大家不要給那樣的珂神好臉色看的。

真赭平靜地面對真鐵激烈的目光,搖著尾巴說:那是當然的吧。

繼承珂神比古之名者,必須擁有比任何人都要強大的力量和內心。

因為我們崇拜的荒魂是那樣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的

在牆壁另一側屏住呼吸的彰子,感到無法控制的顫抖傳到了腳尖。

她對狼的聲音里包含的意味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怖。

沒有察覺到在牆對面偷聽的彰子,真鐵和真赭繼續著嚴肅的對話。

既然那是荒魂所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的,就沒有辦法了

……真鐵抑制住因為激動而準備大吼的自己。

他握緊拳頭瞪着真赭。

……你變了呢,真赭。

以前的你對他是溫柔而慈祥的

如果那是為了實現九流宿願所必須的,我自然不會那樣過份。

但是,溫柔是和荒魂無法相容的東西喲,真鐵。

為了真正喚醒荒魂,溫柔和憐憫都是必須捨棄的東西

真鐵搖搖頭說。

與生俱來的性情是不可能改變的

那樣的話,不是應該考慮為了捨棄那性情該怎麼做嗎?真赭重重地嘆息著,用奇妙的平靜眼神看着真鐵。

……本來,應該是你繼承珂神比古這名字的

真鐵的面孔扭曲了。

現在談那種過去的事情……你繼承珂神比古之名的話,應該能夠將自己的心變為背負那名字的殘酷之心吧。

殘酷,但是純粹、毫不動搖的珂神比古之心

真鐵疑惑地俯視着歌唱般說話的狼。

什麼意思

想要復活荒魂,王的心還很脆弱

說着,真赭的眼睛閃過光芒。

那是和瘋狂很像的厲光。

屏住呼吸的彰子被那聲音中的恐怖纏住腳。

心臟跳得飛快。

明明完全聽不明白,可那言靈卻化為束縛心靈的恐怖。

彰子握緊不再感到安心的左腕。

全身的顫抖沒法停止。

雖然覺得不能再繼續聽下去,可腳卻不聽使喚地動彈不得。

時斷時續的雷鳴間隔開始變短。

雷雲正在接近。

雖然茂由良說過絕對不會劈到這裏,可就算這樣也非常可怕。

附近遭到了雷擊。

地動聲傳了過來。

噼里啪啦的破裂聲刺激著耳膜,彰子拚命地忍住不發出尖叫聲。

心臟的聲音好吵。

儘管明知道不可能被聽到,那聲音卻咚咚地響得讓人擔心會被牆對面的真鐵他們發覺。

--荒魂正在生氣

真赭聽着隆隆作響的雷鳴,靜靜地斷言道。

王的心在迷茫。

荒魂對此憤怒了

真赭指示真鐵打開木製的窗戶。

一打開窗戶,激烈的風雨便吹了進來,吹滅了***。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落山。

完全黑暗的天空偶爾會閃現出扭曲的電光。

那亮光照亮室內,刮進的風雨打在地板上發出聲音。

……真鐵,你還沒有忘記珂神比古的名字

面對真赭責備的話語,真鐵在黑暗中微微顫抖着眼瞼。

你說什麼

真赭用毫無抑揚的口氣告訴恢復平靜的真鐵。

所以說,沒能完全改變--那是具有瑕疵的王

真鐵在漆黑的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真赭閃光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

你沒有忘記王本應捨棄的真正名字。

本來是必須忘記的,你卻喊了那名字。

因此,珂神比古所包含的束縛沒有完全發揮作用

停頓了一會,真赭突然厲聲說道:黃昏之怒,真鐵,全都是因為你--!真赭好像落雷似的怒吼打碎了真鐵的目光。

同時,彰子感到目眩幾乎癱倒。

遠處傳來轟隆聲。

彰子的腳步聲幸運地被其掩蓋了過去,真鐵他們沒有發覺彰子。

從窗戶刮進的風雨也成了掩護彰子的夥伴。

彰子慢慢地移動着腳步。

不能呆在這裏。

雖然茂由良說過不能出去,但是心裏卻發出尖叫。

好可怕、好可怕。

茂由良不是也說過嗎。

好可怕。

也許茂由良感覺到的東西和彰子不一樣。

不過,那狼可怕的聲音攪亂了彰子的心。

一邊屏住呼吸一邊移動的彰子耳朵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珂神……是……的……人……風微微吹來。

彰子順着風找到了出口,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風雨中。

雷鳴響起。

真鐵聽到真赭的話語,眼神被無聲地凍住了。

就算刮進來的雨擊打着臉頰打濕了衣服,他也一動不動。

忘記眨動的眼睛喪失了感情而變得昏暗。

……是這麼回事嗎?真鐵低吟著看着自己的手。

感到胸口被利刃刺入。

雖然那不是自己的身體,但是刀劍的冰冷和湧出鮮血的溫暖卻留在了這手上。

……珂神比古……真鐵的嘴唇用乾涸的聲音吐出了那個名字。

真赭的雙眸直直地盯着青年。

赤色巨狼望着打開的窗戶。

紅色的螢火蟲在黑暗中蠢蠢欲動。

劃過天空的閃電一瞬間照亮了巨大的蛇身。

那身體被黑霧似的東西纏繞着。

像是從蛇身上溢出來似的,有什麼東西飄蕩着落了下來。

看到那個的真赭,淡淡地眯起了眼睛。

……完成宿願是賦予你們末裔的使命

真鐵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赤色巨狼示意他看看外面。

同樣朝外望去的真鐵看到了在雷光中浮現的蛇身身影。

--荒魂在渴望祭品

從面無表情的真鐵喉嚨里,發出了異於以往聲音的言靈。

第九章

雖然**終於醒來,可是仍然處於無法活動的狀態。

不能繼續藉助比古神的力量了。

基本上,山之比古們是不與人類和天津神接觸的。

晴明從心底里感謝著已經離開的比古神,開始考慮該怎麼把精疲力竭的**帶回聖域。

經過一段時間后,魂魄與身體相適應的風音漸漸可以進行簡單的活動。

就算有虛弱的風音幫忙,但要搬運比自己還高的神將應該是相當費勁的。

是把守護妖叫來呢?還是想辦法和白虎或太陰取得聯繫呢……望着道反的方向,晴明困惑地嘀咕著。

雖然用道反巫女的出雲石補充了自己的力量,但也並不是完全不會給身體造成負擔。

再不回去的話,會有問題發生的。

不過就算要回去,這裏離聖域也相當遙遠。

無論如何,都要先確定神將們的位置才行。

晴明決定后,朝**望去。

結果那情景頓時讓他大驚失色。

**,不要胡來……!

**看着說不出話的晴明,自己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扶著樹榦激烈地喘息著,冷汗不斷從臉色鐵青的額頭冒出。

不要緊……竭力從喉嚨中發出的聲音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真讓人不敢相信他是僅憑自己的氣力站以來的。

彩輝,抓住

風音將**的右臂搭在了自己肩上,想要讓他輕鬆一點。

可是**卻搖了搖頭說:我能走,不用擔心

可是……**,不要逞強。

大蛇的毒血應該徹底奪走了你的神氣。

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就恢復

晴明走到他左側,像風音一樣扶住**。

踏出一步的**膝蓋一沉。

晴明和風音連忙支撐住差點跌倒的他。

果然,看來這樣走是不行的。

晴明大人,我回聖殿去找幫手

可是……風音打斷正要開口的晴明,望着天空說。

這雨在削弱人的力量……不能再增加晴明大人的負擔了。

我的話不要緊的

可是,**沒有放開正要離開的風音。

等等……**用真摯的眼神看着驚訝的風音。

大蛇的妖氣正在增強。

它就藏在什麼地方

風音和晴明連忙環顧四周。

因為包含妖氣的雨,感覺好像變得遲鈍了。

就算大蛇隱身於飽和的妖氣里,現在的兩人也應該很難察覺吧。

因為身心俱疲,使得感知能力變得遲鈍。

**能夠察覺到,完全因為他是身出神族末席的神將。

好像故意刺激他直覺似的妖氣在漸漸逼近。

**想起掉在懸崖的銀槍,咬緊了嘴唇。

要是沒有武器,和那大蛇對峙是非常困難的。

夾雜在風中的妖氣漸漸變濃。

與此同時,身旁的簸川掀起了大浪。

只感到全身汗毛倒豎。

從水中突然躍出的蛇頭朝人類咆哮著。

紅色的巨眼盯着獵物,銳利的牙齒反射著雷光。

大蛇召喚的雷電朝着人類擊來。

散!

晴明放出的真言勉強彈開了雷擊。

破碎的雷光向四面飛去,擊倒周圍茂盛的樹木。

唔……!

在風音的視野里閃過一個發光之物。

她定睛一看,發現那是曾刺穿自己胸口的鋼劍。

那是能輕易刺入守護妖們岩石般堅硬身體的武器。

風音眼睛一亮。

晴明大人,彩輝拜託了

什麼……在晴明開口之前,風音瘦小的身體便已經放開**沖了出去。

風音用右手撿起扔在地上的劍,朝大蛇一躍而去。

風音……!

**的喊聲消失在雷鳴中。

風音躍上蠢蠢欲動的蛇身,手中劍光一閃便貫穿了大蛇閃光的右眼。

大蛇頓時發出瘋狂的咆哮。

風音的身體被失控的大蛇甩到空中。

唔……!

她在空中調整姿勢,翻落在河邊。

她一邊喘著氣一邊用劍支撐著站了起來,因為背部的劇烈疼痛而使面孔扭曲。

風音瞥了一眼手中的劍刃,只感到一陣戰慄。

多麼銳利啊。

這鋼劍里寄宿著神之力。

她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從劍柄傳來的波動。

在確定那不是自己懷疑的妖氣之後,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蘊涵着神之力的武器應該是神劍。

能夠對異形奏效的武器實在是鳳毛麟角。

襲擊道反的真鐵大概是為了對付守護聖域的守護妖,才選擇了神劍做武器。

如果知道自己被當作仇視人類的妖怪的同類,那些善良的守護妖們大概會很憤怒吧。

居然會使用敵人丟下的武器,真是讓人感到諷刺。

苦澀的感覺在風音心中擴展開來。

冷靜下來的大蛇,用剩下另一隻眼睛狠狠地瞪着刺傷自己的風音。

蛇頭朝着屏住呼吸的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晴明一隻手扶著**,用另一隻手結印。

御安平……那聲音和唱着相同咒文的其他真言重合了。

御安平運,邪者落膽!

從樹叢中跳出的昌浩一邊跑向風音,一邊朝着突進的蛇頭揮下了刀印。

臨柄斗者皆陣列在前!

放出了新月般的風刃。

掠過風音身邊的靈力橫切入大蛇的下顎。

蛇的嘴深深地裂開,扭動着的身體飛散著體液。

接招!

這時,伴隨着怒吼,紅蓮的白炎之龍激烈燃燒着襲向大蛇。

被白色火焰包圍的大蛇為了滅火遁入河中。

風音朝水面發出靈爆。

紅色的水流因為爆炸而飛散。

--禁!

濺起的毒血被晴明築起的屏障彈開。

水面掀起巨浪,那波浪朝着烏髮峰涌去。

還不解氣的風音又繼續放出靈爆。

確定大蛇的妖氣完全離開之後,昌浩鬆了一口氣。

爺爺!

他轉身朝支撐著**的晴明跑去。

啞然看着昌浩突然出現的晴明,突然扳起面孔彈了一下昌浩的額頭。

痛……!

被冷不防彈中額頭的昌浩反射性地閉上眼睛。

久違的疼痛傳過頭頂,昌浩呻吟著按著額頭蹲坐了下來。

昌浩

頭頂傳來滿是怒氣的聲音。

本應在聖域休息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蹲坐的昌浩苦着臉噘起嘴。

勾陣也好、紅蓮也好、晴明也好,為什麼一看到人家最先說的都是這個啊?雖然瞞着大家出來不對,可現在自己已經完全康復。

大家實在是保護過度。

不過如果這麼說一定會被三人一起訓斥,所以昌浩只能呻吟道:好痛……晴明對呻吟的昌浩冷冷地說道:我用力打的。

當然會痛了

紅蓮一邊用鬥氣消滅著妖獸,一邊回頭對昌浩關心地說道:昌浩。

你的意思沒有變吧

比古不是珂神。

沒有變

昌浩斷言道。

他和紅蓮一起看着對面的珂神。

珂神也看着昌浩。

在那眼眸中,現在也依然隱藏着無法說明的東西。

驚訝的祖父在身後問握緊拳頭的昌浩。

昌浩,你打算幹什麼

昌浩轉過身去,發現本應在生氣的晴明正靜靜地注視着自己。

什麼。

祖父眼中平靜的光芒,似乎給心如亂麻的昌浩指出了一條路。

無數的思緒重疊在一起,因此之前看不見的東西突然冒了出來。

昌浩看着比古。

他散發出的敵意,還有,可以稍微窺視到隱藏在敵意里的東西。

昌浩鬆開握緊的拳頭,尋找起勾陣的身影。

支撐著風音的勾陣察覺到昌浩的樣子眯起眼睛。

昌浩指著勾陣腰上的筆架叉說道。

勾陣,那個借給我

什麼……?

拜託了

被請求的勾陣疑惑地皺起眉頭,不過還是借給了他。

細柄、比想像的要重。

能輕鬆使用這個的勾陣和紅蓮,果然不愧是十二神將。

自己在元服禮前曾學習過劍術。

但是因為沒有這方面的天資,沒能繼續下去。

現在想想,當時要能學習到一般程度的話就好了。

握緊筆架叉走過紅蓮,來到珂神面前。

昌浩?!

昌浩轉身對驚訝的紅蓮說:絕對、不要出手。

喂十二神將不能攻擊人類的。

所以,無論發生什麼,紅蓮,其他人都不要出手……!

所有人都因為以外的情況驚呆了。

風音輕輕推開勾陣的手,重新握緊了右手的劍柄。

晴明發現風音這細微的舉動。

他抓住她的手腕攔住她,無言地搖了搖頭。

珂神用疑惑的延伸凝視着走近的昌浩。

……你想幹什麼?

阻止你

珂神因為昌浩意想不到的諺語而睜大眼睛呆住了。

這麼看了昌浩一會後,珂神的眼神露出一絲動搖。

但只是一瞬間,取而代之的,是棉隊敵人的冷酷表情。

你說什麼蠢話……我是認真的

昌浩斷言道,用雙手握好不太西怪的武器窺探著對方的破綻。

沒有劍術的才能,有的只是自己想要行動的意志。

另一方面,富有經驗的珂神很快就看出昌浩渾身都是破綻。

和新手一樣的姿勢。

動真格的話,自己大概能輕易地解決他吧。

除了昌浩的眼睛是認真的以外,其他看起來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從聲音里聽得出晴明是真生氣了。

昌浩一下子僵直身子,戰戰兢兢地仰望着祖父。

就算用離魂術恢復了年輕的姿態,看着昌浩的眼神卻和原來一模一樣。

飽經歲月而變得深邃的雙眸顯露出嚴厲的色彩。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勾陣同意了嗎?

晴明的眼睛朝攙扶著風音的勾陣一瞥。

昌浩對意外的懷疑連忙直搖頭。

沒,是我擅自……正說着,昌浩突然猛地轉過身。

從樹叢中飛出一個疾風般的人影,其後還跟隨着無數的妖獸。

比古!

昌浩的叫聲在雨聲中回蕩。

在河邊站定的珂神拔出腰間的寶劍,向野獸們命令道:給我上!

暗色妖獸們一起撲了過來。

紅蓮出現在撲來的妖獸面前。

他迸發出灼熱的鬥氣。

我可不會留情的……!

因為憤怒而變得金黃的雙眸直盯着珂神。

珂神不為所動正面接下了紅蓮的視線,只是稍稍皺了皺眉表現出不快。

無法對人類出手的神將能幹什麼

珂神丟下那句話,看着昌浩。

昌浩察覺到那視線。

在那彷彿要突刺過來的激昂中,還混有少許其他的東西。

昌浩正確地讀出了那個。

珂神一邊慢慢拉近距離,一邊低聲問道:你在想些什麼?

昌浩一邊聽着自己激烈跳動的脈搏,一邊徑直回視珂神的視線回答說。

我在考慮比古在想什麼

你說什麼?

珂神反射性地反問道。

昌浩沒有放過破綻。

自己過去和快如疾風的妖魔們交手過多次。

也曾和以爪子牙齒為武器的妖魔對峙過,還和使用錫杖的男人對決過。

就算用劍完全是新手,在臨場戰鬥方面自己還是有自信的。

擋回昌浩的胡亂攻擊,珂神怒吼道:不要開玩笑了!給我認真點,我可是真的想殺了你!

昌浩也毫不示弱地怒吼回去。

騙人!如果你是認真的話,我現在應該早就死了!

昌浩也明白自己渾身都是破綻。

可就算這樣,珂神也只是抵擋而沒有反擊。

側腹、胸部和喉嚨都毫無防範,要瞄準要害的話機會數不勝數。

只是因為你的動作太生疏,所以忘記攻擊罷了

昌浩拚命擋住了橫切過來的斬擊。

珂神則在一瞬間被昌浩武器的奇怪形狀吸引了注意力。

這種細長的劍他是第一次見到。

細細的護手很長而且有些彎曲,應該比看起來要重。

從昌浩握着它的呼吸來看,應該和一把太刀的重量相當。

昌浩那完全生疏的劍法連珂神都覺得驚訝。

不過,那氣魄卻壓住了珂神的氣勢。

一次次交錯的劍身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準空擋痛下殺手就能了結他。

明明知道這一點,可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狠下心來。

直視自己的視線動搖了珂神的意志。

為什麼能夠露出那種眼神。

珂神咬緊嘴唇。

彈開細長的劍身、順勢刺過去的話,就可以刺到喉嚨。

為什麼自己無法那麼做呢。

昌浩彈開珂神的劍,大聲叫道:認真放馬過來啊。

如果你真想復活八岐大蛇毀滅出雲的話!

珂神的眼神凍結了。

昌浩用全身的力氣揚起筆架叉。

劍發出清脆的響聲,從遲疑的珂神手裏彈飛出去。

糟……細長的劍刃出現在珂神的視野里。

珂神在剎那之間彎腰躲過攻擊,同時向昌浩的腿掃去。

哇……!

珂神丟下倒地的昌浩朝彈飛的劍跑去。

他撿起劍就立刻轉身殺了回來。

起身的昌浩憑直覺揚起了筆架叉。

劍身擋住了珂神揮下的劍刃。

雙方的劍被彈開。

兩人都搖晃向後退去。

勾陣看着昌浩和珂神的交鋒,嚴肅地說道:……破綻多到都看不下去了

要是勾陣的話,第一擊就能分出勝負。

劍書水平本應不錯的珂神會和完全新手的昌浩幾乎打成平手,是因為他的心在迷茫。

因此出劍才會邊遲鈍。

紅蓮用火焰驅趕開暗色的魑魅,很不高興地回應道:彼此彼此

昌浩的多餘動作太多。

攻擊全都大開大闔,用力太大導致無法順利攻擊。

要是紅蓮的話,應該能用最小的力氣達到最大的殺傷力吧。

雖然兩名斗將因為眼前過於幼稚的交鋒而焦躁不安,不過還是在繼續觀戰。

晴明一邊看着他們,一邊追逐著么孫的身影。

晴明看穿了昌浩想要幹什麼。

珂神的眼裏有着和那劍術同樣的迷茫。

昌浩憑直覺發現了,但是珂神本人卻沒有察覺到。

為了讓珂神明白這點,所以昌浩才會無謀地直接挑戰他。

晴明知道昌浩和紅蓮定下的約定。

成為不犧牲任何人、不傷害任何人的最強的陰陽師。

那個任何人里,也許同樣包含着敵人。

但是,真的能夠貫徹那信念嗎?雖然命運對昌浩到現在為止還儘可能顯示出溫柔的一面,不過有時也會讓他目睹其殘酷的一面。

昌浩一邊激烈地喘息,一邊邁開步伐。

結果一不小心絆倒了。

昌浩半蹲在地上。

靠武器支撐沒有跌倒的昌浩聽到了劍刃揮舞的聲音。

昌浩馬上抬起頭,從正面注視着咬牙舉起劍的珂神。

昌浩盡全力大聲叫道:比古!你不是珂神!

珂神的動作一瞬間停止了。

昌浩揮起筆架叉,打飛了珂神手中的劍。

同時,因為雨水的緣故,筆架叉的劍柄從握力減弱的昌浩手中滑落。

珂神撞開失去武器的昌浩。

翻滾倒地的昌浩滿身泥水。

不過他馬上跳起來,朝珂神的腰部撞去。

失去平衡的珂神和昌浩同時絆倒,濺起了一片水花。

我是珂神!

不對!

珂神翻身騎到昌浩身上,揪住他的胸口怒吼道:珂神比古是我的名字!

不對!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感情激昂的目光直視着昌浩。

昌浩說道:比古就是比古!

那是虛假的名字!

不對,你是比古!珂神的言靈不是屬於你的東西,那是……昌浩突然瞪大了眼睛。

--在黑暗中飛舞的紅色螢火蟲。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珂神是……大蛇……!

揪住昌浩衣襟的珂神突然減弱了力氣。

……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明白呀,昌浩……昌浩仰望着茫然的珂神,困惑地扭曲了表情。

對不起……我也、搞不清楚……滿身污泥的珂神驚訝地搖搖頭,鬆開了昌浩。

他搖搖晃晃地起身,然後就那樣無力地坐下了。

他完全喪失了力氣,任憑雨水擊打着自己。

至少……只用自己的力量,讓大家看看自己一人也能做到……他用手抓着泥土,軟弱地縮成了一團。

珂神無力地搖搖頭說。

……大蛇已經開始活動。

我無法阻止了

比古,不要說謊了。

是你對大蛇下的命令,大蛇應該會聽從你的命令吧,那麼……珂神轉身望着激動的昌浩重複道:無法阻止……就算有那樣的法術,我也不知道

因為不需要記住那樣的法術。

昌浩露出焦急的表情。

那麼,有沒有知道的人呢……你是王,如果你不想的話,應該不必知道怎麼呼喚大蛇的

沒必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你只是用必須去做逼迫自己,封閉了拒絕的道路罷了。

但是,珂神甩開昌浩的手叫道:你知道什麼啊……!因為你是王,所以要學會呼喚荒魂。

只是一直被重複那些。

我一直都是那樣過來的……!

昌浩揪住了珂神的胸口。

那我問你,你有哪怕說過一次討厭嗎!?

珂神瞪大了眼睛。

昌浩對啞口無言的珂神繼續說道:明明連討厭都沒說過,不要發什麼牢騷!

珂神眨眨眼,半茫然地對生氣的昌浩說道:……你好嚴厲啊

閉嘴。

對連想說的話都不敢說、只會放馬後炮的傢伙,這麼說正合適

放開珂神的昌浩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珂神用難以形容的表情搖了下頭,用哭泣似的表情笑着說道:……討厭的傢伙……但是……到現在為止,珂神還沒向任何人坦露過心扉。

全身污泥的昌浩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站起來說:比古……我雖然不明白。

被紅蓮責備,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自己只知道一點。

比古不是珂神

昌浩慢慢地繼續說道:……比古,其實你並不想讓大蛇復活、也不想襲擊道反的聖域……我說得沒錯吧?

比古彎下的背開始不住地顫抖。

一直隱藏在敵意中的真正心情。

昌浩一直在思考着那不時窺探到的那感情到底是什麼。

他了解那種表情。

明明不是發自真心,卻被賦予的使命強迫着他的行動。

昌浩也經歷過好幾次。

所以他才能夠看穿。

背向著他的珂神竭盡全力地說道:什、什麼啊……!真不該救你……的……那是他一直隱藏在心中,一直不敢正視的想法。

九流的宿願使奪回出雲的霸權。

一族已經差不多全部滅亡,剩下的只有繼承祭祀王血脈的自己和真鐵。

那樣的話,他們必須在一族徹底滅亡之前實現宿願。

為了報復天津神和奪回出雲的侵略者們,從黃泉之國的深淵中喚醒那古時被打倒的八岐大蛇。

但是,自己早已明白那不會實現任何事情了。

那只是滅亡一族的人們留下的心愿。

九流之名里隱藏的無形執念。

在激烈的大雨中,昌浩拉住珂神的胳膊。

比古,大蛇應該還沒完全復活吧。

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回到黃泉之國去

第十章

站在泉水邊的赤色巨狼刨土堆成了一個小土堆,然後往上面灑上水。

--魑魅。

隨着一聲悶響,暗色的影子涌了上來。

凝視着這些從地面鑽出的黑影,真赭忽地眯起了眼。

站在滿是飽含泥沙的大雨中,真鐵冷冷仰望着天空。

雲中,紅色的光點在舞動。

……能夠自由操縱荒魂的、九流的珂神。

自言自語着,真鐵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的雙眸像是捨去了什麼東西,冰冷地凍住了。

看着被雨淋透的土地,真鐵靜靜開口道。

魑魅……暗色的影子一個接一個鑽出了地面。

彰子跑進大雨中,豆大的雨點使得她的視野模糊一片,她無法向前跑動,只得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這裏是出雲,那麼道反聖域又在哪裏。

彰子只覺得害怕,眼淚彷彿都要流出來了。

但彰子拚命忍着。

哭了的話,就走不下去了。

心要是屈服,那就動不了了。

以前也曾遇到過這種事。

那時自己被可怕的怪僧帶到異界,被幻妖追趕,自己拚命逃跑。

那時,自己堅信着。

一邊被左腕的瑪瑙手鏈鼓勵著,一邊堅信着努力奔跑。

而最後,就像自己所相信的一樣,他趕來了。

但現在又會怎樣呢。

昌浩肯定就在出雲,但他不知道現在彰子也在這裏。

……昌浩……彰子幾乎崩潰般低語着,忽地倒抽了口氣。

被雨淋濕的衣服阻礙著自己的行動,而衣服吸水變重也讓自己的動作變得遲緩。

隨着時間流逝,身上的體溫也越來越低。

如果能像那時一樣有小雜妖在身邊,至少心裏好受些。

……不行了,這裏畢竟不是都城……眼前是從未見過的樹木花草。

現在幸好不是冬季,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會凍死在這裏。

但繼續淋雨的話身體也會越來越冷,事實上,現在手指已經有點僵硬了。

彰子一邊劇烈喘息著一邊努力向前走去,忽然間,她察覺到一陣異樣的聲響。

她立刻四下打量起來,同時加快了腳步。

難道說,真鐵和真赭發現自己不見之後追來了嗎。

不能被抓住。

他們說過要用彰子當祭品,將她帶回去之後,就要把她奉獻給荒魂。

荒魂……是什麼……這名字裏充滿了可怕的言靈。

一股強烈的恐懼襲上心頭,她無法忘記這感覺。

耳邊響起了淅淅索索的聲音,有什麼在靠近。

彰子摒住呼吸,不禁小聲悲鳴道:哇!從樹叢中出現的茂由良渾身濕透,顯然它被這聲音嚇到了。

轟鳴聲驟然響起,一道白光劃破天空。

憑着這光影彰子認出了那身毛色后,彰子無力地坐了下來。

茂由良……心臟劇烈地跳動着,耳邊也似乎有什麼嘈雜的聲音在嗡嗡作響。

摸著那身被淋透的白色皮毛,彰子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安心。

啊,對啊,這毛色,有點像小怪。

想到這點后,彰子忽地笑了起來。

茂由良不解地探頭問道:什麼嘛,你真奇怪。

啊,對不起。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你和小怪有些像呢……茂由良眯起眼睛看着彰子的臉。

小怪?那是什麼。

小怪就是一個妖怪啊,一直和昌浩在一起的。

茂由良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用前足撓了撓脖子后,它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思索著。

茂由良?怎麼了?瞄了一眼彰子,然後它又扭了扭脖子,終於想了起來。

啊,那傢伙也是叫昌浩來着。

彰子忽然瞪大了眼睛。

啊……一個人類帶着幾個很奇怪的小孩,和珂神差不多年紀。

這名字很常見嗎?彰子立刻追問道。

等等,那個昌浩是什麼樣的人?我認識的昌浩是個陰陽師。

陰陽師?茂由良再次轉過頭,這個詞語並不陌生,它確實聽到過。

茂由良嗯嗯地自言自語着,想起了那個身邊跟着兩個奇怪的小個子的昌浩所說的話。

啊啊,對了。

那個昌浩說自己是陰陽師。

彰子頓時雙目放光。

那就是昌浩!茂由良,昌浩現在在哪裏?在哪裏……等等,你得回九流邸去。

你不回去我會被罵的。

茂由良威嚇著呲著牙,可彰子卻回答。

不,我不回去。

我聽到了真赭和真鐵的對話了,他們說了很可怕的事情……他們說你口中的珂神的真名,其實不叫珂神比古……茂由良聞言挑了挑眉,盯着彰子說道。

你說什麼呢,珂神就是珂神,出生以來一直都叫珂神。

彰子搖了搖頭。

但是,真赭說了,因為真鐵曾經呼喚過一次珂神比古的真名,所以沒法徹底束縛。

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

茂由良以野獸特有的敏銳察覺到這點之後,困惑地眨了眨眼。

什麼嘛,可是,珂神就是珂神啊……不,我聽見了。

茂由良向九流邸的方向眺望過去。

彰子肯定沒有說謊。

如果是說謊,那一定有破綻。

彰子既然能被珂神和真赭帶來作為祭品,就不可能說謊。

茂由良神情有些狼狽,彰子趁勢央求道:拜託了,帶我去昌浩那裏,茂由良,求你了。

茂由良躊躇起來,即使彰子說的是真的,那也不能讓她就這麼逃走啊。

該怎麼辦。

腦中一片混亂的茂由良忽然目光一閃。

對了,去珂神那裏吧。

啊……看來是認為這主意很不錯,茂由良提高了聲音說道。

珂神是王,我覺得他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的。

究竟是不是把你當祭品,最後是由珂神決定的。

怎麼會這樣……見彰子向後縮了縮身子,茂由良猛地湊上去嚇唬她說。

如果你不去珂神那裏,那我就帶你回九流邸。

想起真赭和真鐵的對話,彰子不禁一陣顫慄。

比起回那個宅邸,那還不如去那個叫珂神的人那裏呢。

催促彰子坐在自己背上后,茂由良帶着她在森林裏飛馳起來。

珂神神情疲憊地坐了一會,忽然搖了搖頭站起身。

比古。

見昌浩也站了起來,珂神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去找讓荒魂回去的方法。

昌浩愣了,只聽見珂神悄聲說道:茂由良說害怕荒魂……其實說真心話,我也害怕。

那紅色的眼睛散發着冷冷的光芒,而其中究竟有些什麼,無論如何都看不透。

八岐大蛇是神,就算能夠自由操縱它的妖力,也無法讀懂神的思維。

因為還沒有奉上契約之祭品,應該還有補救的方法吧……我會把從道反那裏得到的鱗片還給你。

昌浩點了點頭,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笑了。

珂神用一隻手按著額頭,無力地接着說道:但是我沒有自信能保證真赭和真鐵會答應我。

自信這東西我也沒有,可比古不還是認真聽取了我的話嗎,這應該是一樣的吧。

會嗎?會啊。

……這樣啊。

珂神點了點頭移開了視線。

他拾起了落在泥中的劍,然後又撿起了落在水塘里的筆架叉,仔細打量起來。

一直沉默著的勾陣這時走近了珂神,向他伸出手。

默默將筆架叉交還給勾陣,珂神把自己的劍插回劍鞘后,轉過了身。

比古。

珂神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昌浩,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類少年對自己說道。

我會在道反聖域裏呆一陣子。

……知道了。

珂神跑了出去,而這次,昌浩沒有再叫住他。

昌浩吐出一口氣,再次坐了下來。

紅蓮不知什麼時候變回了小怪的模樣,只見他無奈地靠近了自己。

你這傻瓜,完全不懂劍術卻和人比劍,一點也不值得誇耀。

昌浩為難地答道:但我不想用法術對付人類。

晴明聞言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眨了眨眼,在心中默念道。

嚴格遵守了爺爺的教誨啊。

捕捉到了晴明唇邊露出的輕笑,勾陣又將視線轉到風音和**身上。

**像是比剛才稍稍精神了一些,穩穩地站在那裏。

而風音被**的披風裹着,是不願被別人看到她身上的血污吧。

她的血被獻給了大蛇。

畢竟她曾死過一次,現在得小心照顧才行。

勾陣向被烏雲覆蓋的烏髮峰望去。

雲間不時劃過閃電。

這裏大雨傾盆,恐怕那裏不止大雨,還有狂亂的雷擊。

……八岐大蛇就在那裏嗎。

勾陣低語道。

晴明表情僵硬地低聲回答道,恐怕是的。

昌浩將小怪放到肩上,抬眼眺望山峰。

珂神說重新讓大蛇沉睡,但八岐大蛇卻似乎還沒有完全聽從珂神。

珂神就是大蛇,這是他無意識的情況下說出的。

昌浩以陰陽師的直覺,感覺到了這裏面的言靈。

昌浩忽然眯起了眼睛,他感覺到一陣寒意。

這是怎麼回事呢。

……小怪,我。

嗯?不知為什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怪扭過頭去,只見昌浩滿臉的不安。

它搖了搖尾巴,眯起眼睛問道:剛才不是已經約好了嗎。

之前我無論說什麼你都堅持己見,現在反倒懷疑起珂神了嗎?是比古。

撫摸著小怪的頭,昌浩眯起眼睛回答。

……我相信比古……但還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陰陽師的直覺嗎?小怪吸了口氣回頭看着晴明。

晴明從剛才起就一直默默地眺望着烏髮峰,一動都不動。

小怪和勾陣對視了一眼。

晴明似乎也同樣感覺到了不安。

小怪環顧著四周思考着。

**暫時無法戰鬥,勾陣的傷也還沒痊癒,而長時間使用離魂術的晴明也該回到他的身體里去了。

因為聖域的神氣而逐漸恢復的昌浩,此刻卻因為剛才與比古比劍而疲勞不堪。

小怪半垂下眼睛低聲說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隨後,他想起了仍在努力封住蛇頭行動的玄武等人。

再堅持一會。

如果珂神比古值得相信,那麼大蛇很快就能消失了。

騰蛇,接下去該怎麼辦。

勾陣走了過來。

昌浩肩上的小怪思索著,忽然視線停在了她的腰帶上。

這樣想來,另一把筆架叉是落到河裏了。

在她的肩傷痊癒前,必須得做些什麼才行。

小怪邊想邊開口道:就算比古這個傢伙值得相信,那我們也得休息。

還是先回聖域去吧。

小怪轉移了視線,只見風音一臉的蒼白。

得告訴大神和巫女還有守護妖們,這傢伙尚且平安。

注視着努力讓壓抑著情感的小怪,風音眼中透著痛苦。

她曾經讓神將騰蛇飽嘗了煉獄般的折磨,現在她明明有權利責備自己。

風音得身體不禁變的僵硬,**用手搭在她的肩頭。

她有些意外得抬起頭來,只見**得雙眼正靜靜地注視着自己。

神將雖然面無表情,但他地眼神卻深深安慰了自己。

感覺道他眼神中的擔憂,風音默默點了點頭。

茂由良一邊奔跑一邊尋找珂神,忽然它察覺到附近有什麼動了動,彷彿是在追趕自己。

什麼東西?茂由良放慢了腳步猛地回頭。

那是無數的人影,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茂由良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那難道是......茂由良躲在了樹叢的陰影處,催促着緊閉雙眼的彰子從它背上下來。

彰子從狼背上下來,剛想開口問些什麼,卻被制止了。

灰白之狼壓低聲音,對彰子輕輕耳語道:你躲在這裏,我去把那傢伙引開。

彰子怯怯地顫抖了一下。

出什麼事了?茂由良,要緊嗎?

不用擔心,還有,如果遇到珂神,彰子記得把聽到的話告訴他,否則你會被帶到母親和真鐵那裏去的。

明白了。

彰子認真的點了點頭,茂由良注視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下來。

彰子的眼睛,和珂神有點像呢。

彰子詫異地眨了眨眼,只見茂由良輕輕舔去了她臉上的污泥,然後自顧自的點着頭。

彰子不解地探頭問去。

什麼很像?被別人說自己像個陌生人,所以不太明白。

灰白色的狼不知為何開心地笑了。

溫柔這一點很像。

雖然珂神因為現在身上地責任,經常會很嚴肅,但他其實真的很溫柔,笑的時候目光很溫柔。

因為它地表情很開心,所以彰子地表情也溫和下來。

茂由良很喜歡珂神吧狼誇張地點了點頭。

珂神,多由良,真鐵,我都很喜歡。

母親雖然有些可怕,但也很喜歡。

所以我一直努力。

它動了動受傷的腿笑道。

彰子伸手輕輕摸了摸它的傷口。

嗯?肩狼顯得有些意外,彰子笑道:碰一下啊,只要碰一碰,傷就不疼了,昌浩和小怪教我的。

彰子也很喜歡昌浩和小怪吧。

彰子沒料到它會這樣說,於是瞪大了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茂由良乖乖地讓她摸了一會,忽然抬起尾巴。

啊,真的不痛了,彰子,你真厲害。

厲害的是教我這些的昌浩和小怪啊。

茂由良一個勁的搖頭。

能記住就很厲害了,珂神教我的東西我很快就忘記了。

但珂神卻總是笑着說,真沒辦法,然後又教自己一遍。

那我走了。

彰子絕對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

剛抬起腿,彰子卻猶豫着抓住了茂由良的尾巴。

好痛!社么嘛,彰子........茂由良提出了抗議,隨後,才發現自己的尾巴被她抓住了。

彰子急忙放開它的尾巴,然後注視着它。

........你要小心。

溫柔的狼歪著頭看着彰子,伸出舌頭添了舔她的臉,之後便飛快地跑走了。

就在茂由良跑出去的同時,無數黑影也跟了上來。

確認所有黑影都被自己引出來后,茂由良終於安心地舒了口氣。

彰子是祭品,如果受了傷珂神他們一定會責備自己的。

但不只是如此,它不想讓彰子用有更多可怕的記憶。

她膽怯的神情是如此可憐,如果還可以的話真不想讓她當祭品。

不過決定這個的是珂神,我說什麼都沒有用。

就在他自言自語的瞬間,耳邊響起一陣風聲。

無形的風刃像是要撕裂雨幕一般向茂由良襲來。

茂由良勉強躲過,繼續拚命向前跑着。

另一波攻擊瞄準它的腿落下。

傷口被擊中,茂由良不禁發出了悲鳴。

它翻滾著撞在樹榦上,艱難地站起身。

黑影向自己沖了過來,它努力想要避開但沒能成功,身體遭到了重擊。

唔。

腹部遭受的衝擊相當堅硬且力量集中,感覺像是人類的拳頭。

妖狼茂由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視物,但現在,它痛苦的連眼睛都睜不開。

癱軟在地上吐著血的狼,被什麼東西給踢飛。

落在地上地茂由良努力睜開眼睛。

黑暗中襲擊自己地是一群擁有人類外形地傢伙。

但他們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氣息。

茂由良一邊堅持不暈倒,一邊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回到九流邸,回到母親和真鐵的家裏。

一定又會被罵了,身受重傷灰頭土臉地茂由良沒有辯解的餘地。

既是如此,無論會被罵得多殘,珂神肯定會心疼地為自己治好傷口,所以就算疼痛也不怕。

一個人影衝過來,將茂由良打飛。

胸口一陣發悶。

不知是誰抓住了自己地前足,狠狠地將自己向樹榦猛敲過去。

呼吸困難,意識也模糊。

血沫從微啟地嘴裏流出,染紅灰白色的毛。

一陣疾風劃過茂由良無法動彈地背脊,瞬間,數道傷口噴湧出了鮮血。

隨着心臟的跳動,血也在不斷湧出,它身上地毛被染的鮮紅。

撐起前足想要站立起來,卻因為無法抵抗地重力落揮了泥中。

狼艱難地呼吸著,不知是誰又抓起了它,向樹榦猛扔過去。

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了,茂由良滑落到地面,四肢顫抖著喘著粗氣。

....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怎麼辦,這樣就回不去了。

珂神一定又會心疼的。

對啊,至少該在河裏把這一身血污洗掉才行。

這樣躺着不動的話,背上的血能止住吧。

珂神總是這樣說自己。

沒事的,再努力一下,沒事的。

每當珂神說這話時,表情都很難過。

而每當自己說要放棄的時候,他也總會用眼神溫柔的鼓勵自己。

眼皮彷彿石頭一般沉重,好像再也睜不開了。

傾盆大雨依舊無情地落下,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隨後耳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忽然間,他想起了彰子的臉。

她害怕打雷。

女孩子的手指原來比珂神更小更纖細,也更柔軟啊。

但她眼中的溫柔,卻和珂神是一樣的。

然後,它想到了。

那個身為敵人卻飛身擋在珂神和自己面前的人類少年。

如果彰子所說的昌浩就是他,那麼他的眼神是不是也同樣溫柔呢。

啊對了,如果能告訴彰子就好了。

珂神曾把落在水中命懸一線的昌浩救了回來。

而他在回來之後,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如果能多聊會就好了。

原來朋友是這樣的啊-土中的爪子漸漸失去了力氣。

雨聲和雷聲中,茂由良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睏。

困到不行了,在這裏稍微睡會吧。

真奇怪,我明明是來找珂神的。

還沒找到怎麼就累了。

...珂神肯定沒事,所以就睡一會,他應該也不會責怪自己吧。

忽然,樹林中傳來一陣響動。

有誰向這邊走來。

茂由良用僅存的清新意識認出了它,小聲囁嚅著。

那是幾乎與自己同時誕生的,雙胞胎哥哥的名字。

人影低頭看着狼,隨後單膝跪下,舉起一隻手。

雷光瞬時照亮了當場。

那手中握著的尖刀,在電光中銳利地閃爍著。

第十一章

約好了哦。

在森林中艱難前行的彰子在心中不停說着。

茂由良……一定要……沒事……

從剛才開始,一種莫名的焦躁就充斥着胸口。

茂由良的背影在腦中揮之不去。

彰子抑制住想哭的衝動驅使著雙腿,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她不禁尖叫了起來,那人在看到她后皺起眉頭怒號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雷聲響起。

閃電照亮了他的身影。

那是張陌生的臉。

彰子小心地問道。

你是……珂神?

珂神憤然說道:茂由良和多由良在幹什麼,居然讓祭品逃了……

彰子瞪大了眼睛,忽然急急地說道。

茂由良,茂由良有危險!

哈?

珂神不解地回應道。

彰子見珂神還沒弄明白,於是指著灰白之狼跑去的方向。

茂由良有危險……不知被什麼追着,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趕快

等等,你等等,預感是什麼東西?

見珂神還是沒搞清狀況,彰子焦急地抓住了他的手。

快點……茂由良說的,如果見到了珂神,一定要告訴他……

茂由良……不對,喂,你怎麼會在這裏,真赭和真鐵究竟……

珂神清楚地看見彰子雙肩劇烈地顫動着。

那張失去血色的臉變得越來越蒼白了。

……對了……他讓我一定告訴你,你不是珂神

珂神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話剛才好像聽到過。

你是誰……為什麼會和昌浩說出同樣的話……

你認識昌浩?

珂神點了點頭,於是彰子立刻追問道。

昌浩在哪裏?我要回昌浩身邊去

彰子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一般,但還是努力央求道。

我不要留在這裏……真赭說了可怕的話,他說你的名字不是珂神,它對真鐵說你有真正的名字

什麼……

昌浩之前說了什麼來着。

--比古!你不是珂神!他不斷重複著,隨後。

--珂神……是大蛇!不明白,他不明白昌浩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無論他怎樣努力說服自己這是事實,無論他怎麼重複,但珂神找不到相信他的理由。

彰子搖了搖頭。

不相信也沒關係,但茂由良有危險是真的,拜託了,救救茂由良……

這時。

遠處傳來了狼嗥聲。

摒住呼吸,茫然自語道。

啊……茂由良?

彷彿要撕裂雨幕一般,遠嗥聲在山間回蕩。

它沒事了嗎。

彰子剛鬆了口氣,忽然珂神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他手上的力量使得彰子不禁扭曲了表情,她回頭看着珂神,頓時失語了。

珂神愕然瞪大了雙眼,凝視着傳來嗥叫的方向。

閃電照亮了當場。

彰子不禁閉上了眼睛,而她耳邊掠過了一個聲音。

騙……人……

珂……

過來!

彰子還沒說完,珂神就拽着她猛地跑了起來。

被玄武的波動之柵封住行動的蛇頭動了動眼睛,眺望着烏髮峰。

大雨不但淋透了全身,還在不斷削弱柵的約束力。

大蛇的妖氣正在漸漸恢復。

白虎和太陰瞥了一眼與玄武一同向柵中注入通力的天一,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兩人的力量快到極限了,不知還能撐多久。

……不知他們找到晴明了沒有

誰知道呢。

既然沒有任何報告,情況一切不明

白虎冷靜地說道,只見太陰困惑地低下了頭。

雖然是這樣……雖然是這樣,但讓我這樣什麼都不干我也待不住啊

那你就去追昌浩他們。

我無所謂

白虎瞥了她一眼,只見太陰艱難地說道。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昌浩身邊有騰蛇在,我不想去

白虎為難地嘆了口氣。

紅蓮與昌浩的爭吵看來真的嚇壞了太陰。

原本她對騰蛇的態度有所緩和了,但這樣一來反而又加重了太陰的恐懼。

紅蓮本人其實並非故意,而太陰這樣子也確實很可憐。

當然紅蓮沒有惡意,並非是他本人故意要嚇唬太陰。

這隻能說,事不湊巧了。

按白虎的意思,在看到昌浩這樣的行為後紅蓮發怒是正常而可以理解的。

昌浩一意孤行是錯的,這誰都看得明白。

昌浩自己也明白這點,但還是不肯向紅蓮低頭。

叛逆期吧,這是

在如此緊迫的狀況中吐出這不合時宜的話語,隨後白虎抱起了胳膊。

而就白虎所知,昌浩好像從來沒有對他的父親吉昌表示過任何的反抗。

叛逆期對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如果沒有叛逆期反倒讓人擔心,但昌浩對神將而不是對自己父親表現叛逆,這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嗯,只要昌浩和騰蛇不在乎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想起紅蓮自昌浩出生后一直和他呆在一起,兩人經常爭執不休,於是白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如果昌浩開始了叛逆期,那違抗的對象不是騰蛇就應該是晴明。

畢竟這兩個人比昌浩的父母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更多。

不,等等

白虎企圖修正自己見解中的錯誤。

如果對象是晴明的話,那昌浩的叛逆期早就開始了。

回想起來,昌浩在元服后就明確地對晴明說,我不會當陰陽師的。

雖然其中也有相應的原因,但晴明聽了還是顯得深受打擊。

當時還沒出現在昌浩面前的神將們都覺得,如果告訴他實情那也就不必如此了。

白虎無奈地聳了聳肩,忽然感覺到有誰在呼喚自己。

太陰,你叫我?

正注視着天一背影的太陰搖了搖頭。

沒有啊……怎麼,有誰在叫你嗎?

啊,是誰?

太陰漂浮起來與白虎對視着,隨後歪頭沉思道。

我沒聽見,要是你聽見了的話……

明白了太陰的意思,白虎點了點頭。

是晴明吧

大概

白虎抱起胳膊,驅風捲住了自己。

我去找找,這裏就交給你了

了解

太陰揮了揮手,白虎飛向了空中。

在昌浩他們趕去的方向,白虎遠遠感到了一陣灼熱的鬥氣。

升騰起的瘴氣如雲覆蓋着河面。

而在河邊,主人和同胞正抬頭望着白虎。

白虎無聲落下,隨後低頭饒有趣味地看着用鬥氣通知自己眾人位置的小怪。

怎麼了?

小怪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只見這名身材魁梧的風將目光中透著柔和。

沒什麼,只是在想,這還真是少見

明白了這是指自己用鬥氣代替狼煙一事的小怪,苦着臉瞥了同胞們一眼。

也只有這樣了,除了我還有誰啊

白虎看了看勾陣和**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的確如此

白虎走進靠在大樹下的同胞們,隨後打量起周圍。

沒想到情況會這樣嚴峻,白虎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聚集了三名斗將,其中兩名卻無法戰鬥。

白虎的目光停在了靠在**身邊的風音,其實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風音本人。

最先他看到的,是被真鐵附身的風音。

原來如此,白虎在心中暗暗認同道。

他明白**為什麼會那樣激動了。

靈魂不同,印象也會相特差這麼多啊。

白虎詫異道:道反的女兒啊,確實。

她繼承了大神和巫女的種種特點和靈力,讓人感覺到一種有內而外的清凈感。

此時的她,比在智輻宗主手下時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被安置在道反的這段時間裏,他體內的污穗被逐步凈化,讓她恢復了原本的光彩。

守護妖嘆息說情況不妙啊。

應該是指她身體未完全凈化前就覺醒一事吧。

原本失去了生命的身體想要恢復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雖繼承了神之血脈,與神一樣擁有近乎永遠的生命,但現在還很難判斷她尚未被完全凈化的身體是否會對着產生影響。

察覺到了白虎的視線,風音扭頭轉向風將。

或許是因為被雨淋濕而感到寒冷,被裹在**披風中的少女面色慘白。

晴明,回聖域吧

對白虎點了點頭,青年外貌的晴明站起身來。

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大蛇的第一個頭。

玄武和天一封住了它,沒意外的話應該暫時不會怎麼樣

那就能稍微放下心來了。

晴明吐了口氣,拍了拍凝視着烏髮峰的昌浩的肩。

昌浩,回聖域了

爺爺....

昌浩眼中帶着陰影,清明見狀不解的皺起眉頭。

怎麼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沒有,只是....

只是名為珂神的言靈依舊回蕩在耳邊。

世代繼承祭祀王一職的珂神比古。

其中的意味,究竟........不管怎樣想都得不到答案。

明知道如此,心裏卻總是放不開。

晴明思索著開口道:昌浩,你對比古說,珂神是大蛇。

為什麼這樣想?

昌浩瞪園了眼睛,隨後一言不發的搖了搖頭。

突然想到的?

嗯....真的只是這樣

神將們聞言,默默交換了視線。

只是突然地想法。

但這是陰陽師的直覺。

如果這是對言靈產生反應后出現的直覺,那不可能沒有意義。

看着奔騰不息的紅色激流,昌浩咬緊嘴唇。

燃燒的紅色河流,黑暗中飛舞的無數紅色螢火蟲。

珂神之名中飽含的神秘言靈,還有逐漸復甦的八岐大蛇。

這一切確實都是緊密聯繫着的。

昌浩搖了搖頭想換一下心情,突然他猛地屏住呼吸再次望向烏髮峰。

遠遠傳來野獸的微弱咆哮聲被雨聲和激流沖淡了。

昌浩的心臟猛地一跳。

不自覺得向前邁了幾步,昌浩在暴雨中茫然低語道:....比古.....

珂神拽著步履哴傖的彰子奔跑着。

有種不想的預感。

遠遠傳來狼的嚎叫,那是與珂神一起長大的,如同兄弟般的哴發出的叫聲。

胸中焦躁不安,明明堅信這是自己多慮了,但腦子裏卻總有個聲音在否定這個想法。

珂.......抓着呼吸急促的彰子的手臂,珂神終於趕到了。

閃電不時照亮黑暗。

因為一直在黑暗中奔跑,所以珂神即使沒有亮光也能看清周圍。

而且他夜晚的視力本來就不錯。

這是因為他自幼便與狼一起嬉戲,且經常一同穿過夜晚的樹林。

終於獲得解放的彰子一下坐在地上,用手安撫著焦躁不安的胸口。

喉嚨湧上了一陣血腥味。

努力粗喘著氣,喉嚨發出了細小的聲音,焦灼得彷彿這不是自己的喉嚨。

彰子好不容易略微平靜下來,於是她努力打量著周圍。

多虧一直呆在山中,現在雙眼已經習慣了黑暗。

順着珂神的目光,她看見不遠處坐着一隻野獸。

..良

她不連貫的話語被吞沒在雨聲和雷鳴聲中。

珂神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彷彿忘記了呼吸一般睜大眼睛凝視着那一動不動的野獸。

樹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沙沙聲。

彰子緩緩將目光移到那裏,只見出現在眼前的,師在九流邸中曾透過門縫瞄見得青年。

他比珂神的個子要高。

真鐵在珂神身邊停下了腳步,隨着他的視線看去,真鐵也倒抽了口涼氣。

一頭野獸,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作在那裏。

一道閃電劃過。

那頭一動不動的狼,全身覆蓋着近乎黑色的灰黑色毛。

那閃電在瞬間照亮了它。

彰子瞪大了雙眼渾身僵硬。

又是一道閃電,白銀色的光輝照亮了地面,那強烈的光芒亮的刺眼。

之後,珂神像是回過了神一樣,抬起僵硬的腳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少年的身影有些顫抖。

他的視線就聚焦在一點上。

它走到灰狼身邊跪了下來,雙手向地面探去。

那雙一眨也不眨的眼睛凝視着緊閉雙眼橫躺在地上的灰白之狼。

他黑曜石般純粹的眼中,帶着深沉。

閃電伴着雷鳴劃過。

這彷彿曜撕裂天空一般地轟鳴聲震撼了地面。

珂神緩緩向他伸過手去。

它背上的傷口一定流了很多血,但雨點卻洗凈了血跡,狼的身上依舊是灰白一片。

它無力地閉着雙眼,彷彿睡著了一樣。

眼前將頭放在前足上沉睡般地身影是如此熟悉,珂神下意識地開口喚道:......茂由良.......

每次見到珂神總是會不停晃動尾巴,此刻那上面的毛好像有些扎手。

那再也不會張開的嘴邊,透出一絲舌頭的粉色。

他伸出顫抖得手,抓住那殘忍的豎在它的灰白色勁邊的兇器。

珂神記得這東西。

細細的,形狀怪異的武器。

這細長的劍刃,彎曲的護

用盡渾身的力量將筆架拔出,珂神握緊了拳頭。

灰狼一言不發,只是凝視着灰白色毛的弟弟。

它們曾很久以前說過。

-約好了哦。

為了不讓彼此寂寞,一直在一起吧

難以置信地望着勾針地筆架叉,彰子頓時失語。

耳邊劃過一陣激烈的哀嚎。

灰色的狼高聲咆哮著。

凝視着他們地身影,真鐵握緊了顫抖地拳頭。

珂神握着筆架,靜靜的再次呼喚著那個名字。

茂由良......

它現在應該動一動耳朵,啪的站起身,睜開眼睛。

它應該向平時一樣,開心地回應自己的呼喚。

-啊,珂神。

但是。

那個聲音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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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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