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0章 誰也不能接受
顧天琪的話，令蘇玖瑤心裏一驚。
天琪不是顧家的孩子？
寒夜的父親顧長海，當年婚內出軌陳小鳳，才有了顧天琪這個私生子，難道不是這樣的？
又看了看顧寒夜，他也蹙緊了眉心，顯然震驚絲毫不比她少。
「到底怎麼回事。」顧寒夜問。
顧天琪嘆了口氣，就那麼坐在他們客廳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緩緩道：「該從哪兒開始說呢……」
他又停頓了一陣，才開始講述起來。
「我媽被警察帶走後不久，有個中年男人來我的公寓找我，他戴着大金鏈子，大背頭摸很多髮蠟，開一路虎，亮面的灰色西裝……」
他頓了下，看向顧寒夜和蘇玖瑤，「能想像吧？就那種暴發戶的樣子。」
顧寒夜點了下頭，等着他說下去。
蘇玖瑤坐在餐椅上，也繼續保持安靜。
顧天琪便繼續往下講，那男的問他，小子，你知道我是誰么？天琪說我不知道。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金牙，說我是你親爸，我叫萬強，看來你媽沒跟你提過我啊……
顧天琪聽了這話，一下子就火了。
放在以前，顧天琪一拳頭就打過去了，但這一次，顧天琪壓住了火氣。
他覺得，這個叫萬強的中年人，儘管令他非常惱火，但好像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不過，他還是不客氣地對那人說：「有病看病，沒病跑人家裏來認兒子，是會挨揍的。」
那萬強把一牛皮紙袋遞給他，說：「這是親子鑒定，你自己看吧。至於我為什麼是你爸爸，你可以去問問你媽，不然我說再多，你也不信。等你問清楚了，咱們再往下談。」
男人說完，拍拍他胳膊，笑了笑，吹着口哨走了。
顧天琪看着那男人一走三晃，斜腰拉胯，弔兒郎當的樣子，覺得這老混混搞不好是個詐騙犯。
但他不能忽視的是那人下巴的形狀，因為和他自己的一樣。
因此本想直接把手裏檔案袋扔掉的他，回到房間內，還是拆開繞在紐扣上的白線，拿出了袋子裏的文件。
那份親子鑒定是他17歲時做的，顧天琪並沒有任何印象。
但鑒定書上的內容很清晰，他和那個叫萬強的男人系父子關係。
即便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顧天琪也還是不相信，於是他當天就去了看守所，見了自己的母親。
他把萬強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母親，問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隔着探視玻璃，母親捂著臉哭了，她肩膀聳動，眼淚止不住地順着指縫往下流。
顧天琪從來沒見母親那麼委屈過，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個叫萬強的男人所說的話，恐怕是真的。
等母親平復了情緒，她說：「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瞞你了，只希望你聽完以後，不要怪媽媽……」
「您說吧，我能接受。」
他說這話時，聲音也哽咽了，但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還有什麼不能接受呢？母親是殺人犯這個事實，他都接受了……
顧天琪天真的以為，他是母親背着父親偷人的產物，卻沒想到，真相比他以為的還要殘酷。
他的親生父親，那個叫萬強的男人，其實是個強j犯。
說到這，顧天琪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一雙眼眸晦暗無比，像被雨水澆滅的火堆，一點光亮都沒有。
蘇玖瑤明白了，為什麼他有一種從內部被擊垮的感覺。
誰能輕鬆地接受自己是強j犯的兒子？
誰也不能。
顧寒夜握了握她的手，問顧天琪：「到底怎麼回事。」
天琪扭頭看過來，此時他坐靠在餐廳外的牆邊，距離蘇玖瑤和顧寒夜有一段距離。
他問：「有酒嗎？」
顧寒夜從餐椅上站起來，從餐廳酒櫃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坐在了餐桌旁的小吧枱前：「喝就過來。」
顧天琪從地上站起來，身子晃了晃，然後來到吧枱，坐下了。
端起顧寒夜給他倒的威士忌，還沒等加冰，一口就喝乾了。
藉著這杯酒，天琪對他們兩人說出了他自己的身世。
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緩緩在蘇玖瑤面前展開……
那時，陳小鳳還是個小護士，顧奶奶也還在世。
顧奶奶當時生病住院，住在了陳小鳳工作的醫院裏。
奶奶的病要動手術，手術過程中需要大量血液，而奶奶卻是稀有血型，血庫中的血液不夠。
陳小鳳和顧奶奶是同血型，她像以往一樣，毫不猶豫地就為這位老太太輸了血，那時候，她就是個樂於助人的小姑娘而已，給老太太獻血也沒別的目的，就是有人需要幫助，而她剛好能幫上這個忙。
為了感謝這個熱心的小護士，寒夜的父親顧長海，親自去向她道謝。
那算是兩人初相識。
陳小鳳對英俊帥氣，氣宇不凡的顧家少爺一見鍾情，只可惜，那時他已經結婚，而且非常愛自己的妻子，也就是寒夜的親生母親林婉清。
陳小鳳起初也只是花痴一下心中男神，並沒有奢望成為顧家的女主人。
直到一天晚上，她下了夜班，走過一段玉米地的時候，遇到了三個混混，她被那三人拖進了玉米地里……
那一夜之後，她就徹底變了一個人。
她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想變得更強大，所以她要有錢，要有地位。
在她的面前，剛好就有這麼個機會，如果她能抱住顧家這棵樹，攀上顧家的少爺顧長海，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實現，美滿的愛情，和無憂的生活。
儘管這目標看起來很難實現，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認為自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她先以自己開朗活潑的性格贏得了顧長海的好感，成了一個比陌生人更近一點的普通朋友，每次顧長海來醫院看母親，她都會跟顧長海聊兩句。
老太太的病一時出不了院，陳小鳳也做好了水滴石穿，慢慢打動顧長海的準備。
但一個月後，她還沒能撬開顧長海的心，卻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
孩子是欺負她的那三個混混中，其中某個人的。
陳小鳳本想拿掉孩子，但一個契機，讓她改變了主意，也改變了之前追求顧長海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