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少年心事總是詩
「接下來有請高二一班的付疏為我們帶來鋼琴獨奏《月光》，掌聲有請！」
掌聲響起，付疏一身白色長裙從容優雅地走到台上，高挑緊緻的身材在裙子的包裹下婀娜多姿，細長的脖頸揚起，一張素凈精巧的面容。
比起其他奼紫嫣紅的裝扮更顯純凈，倒真像一束月光灑在了舞台上。
台下的男孩子看到她的樣子，連起鬨都不敢了，紛紛收起自己的輕佻和調笑，生怕驚擾了神女一般。
付疏坐到鋼琴前，素手輕揚，一個個音符從她修長白皙的手指里傾瀉出來，優美流暢，憂傷婉轉。
台下寂靜一片，都與演奏之人一起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世界。
女孩和她的鋼琴，在這偌大的禮堂里自成一體，宛若月光女神。
這場景落在聶南天眼裏，嘈雜的天地間似乎就只剩她一人，和她手指撥出的琴音。
偏生這種美妙的時刻，總有人跑來打擾，一個挑染著幾撮紅毛的矮個子男生跑過來，撞了撞他的胳膊道：「看什麼呢？這個你就別想了，海北校花付疏，除了陸晏，還沒見她搭理過誰！」
聶南天沒在意紅毛的調笑，挑眉念著女孩的名字：「哦？原來叫付疏。」
紅毛對他的樣子見怪不怪，拍着他的後背道：「走了走了，抽煙去，別聽了，人家玩的都是高雅玩意兒，咱們又聽不懂，走走走！」
聶南天沒說什麼，跟着紅毛離開了。
快到廁所他才嘖了一聲，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就說聽過，月光，貝多芬的月光。」
紅毛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突然智障，根本懶得理，熟練地避開監控走進廁所，掏出煙抽了起來。
聶南天也走進廁所，口袋裏的煙還是之前那盒扁的，而他也依舊沒帶打火機。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把煙握在手裏掂了兩下又收進了口袋：「不抽了，外面等你。」
紅毛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咬着煙道：「發什麼神經！」
此刻付疏的鋼琴演奏已經結束，她掛起得體的笑容向觀眾鞠躬致謝，兩個梨渦顯露出來，為她添了一份靈動可愛。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台下的觀眾為她送出發自內心的掌聲，尤其是男生，恨不得把巴掌都拍爛了。
唐豆豆看着坐在旁邊的陸晏認真鼓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試探著問：「真的彈得那麼好嗎？」
陸晏不解地看過來。
她打着哈哈：「啊……我看大家好像都很激動的樣子……」
陸晏認真道：「比以前任何一次彈得都要好，演奏水平很高。」
能讓一向吹毛求疵的陸晏這樣讚揚，那說明付疏發揮得確實很好，可這並不是唐豆豆想聽到的答案。
自己喜歡的人當着她的面這樣誇一個前曖昧對象，她敷衍地笑了笑，心裏恨死了付疏。
同樣恨死付疏的，還有一直關注海北中學貼吧里校花投票的封曼依。
又是這樣！每次就算她已經用盡全力了，卻都還是會被付疏比下去！
這個舞蹈她整整準備了一個月，摔得腳上滿是傷痕，卻被一首破曲子打敗，讓她如何服氣！
封曼依握緊了拳頭，尖利的指甲刺進手掌心，她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眼神怨毒地看着付疏的方向。
付疏無所謂別人的眼光，比起其他人，她更關心自己的母親。
付菁菁儘管對付疏嚴厲，控制欲又極強，甚至她最後想要以自殺的方式結束一切，付菁菁也有很大的責任。
可本質上來講，付菁菁是沒有想過要害她的。
曾經的付疏患了抑鬱症，但她不知道，其實付菁菁也是因為心理障礙，才會變得如此偏執，如此不近人情。
她快速地換衣服卸妝，走出後台跑到付菁菁的座位。
付菁菁見她出來，一臉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蘇蘇，女兒，你做到了！」
付疏點頭，輕拍著付菁菁安撫她的情緒：「媽媽，你太累了，應該去休息一段時間。」
「說什麼呢，傻孩子。」付菁菁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摸了摸付疏的臉：「我不累，我還有公司，還有你，哪是說休息就休息的。」
付疏見她沒有強力拒絕，表情也有所鬆動，知道這事有得商量。
於是她繼續說道：「我們來打個賭吧？」
付菁菁被她的話逗笑了，問道：「你哪學來這些東西？要好好學習，不能和其他人學這些歪門邪道知道嗎？如果下次月考再考成這樣，以後繪畫課就不用去上了。」
提起付疏的月考成績，她就又皺起了眉頭。
「我正式要跟您說下次月考的事。」付疏笑着說。
付菁菁盯着她看了一會，正色道：「那你說說看。」
「媽媽不是一直想去墨爾本嗎？之前總說沒時間，如果我下次月考年級第一，您就給自己放個假，去那邊吧。」付疏真誠地說。
「墨爾本……」聽到女兒說起這個城市，付菁菁垂下了眼眸。
那的確是她很喜歡的城市，小時候同父母去過一次就愛上了，後來課業繁忙、她又忙着創業，就再沒去過。
年輕的時候發誓以後一定要帶着愛人和孩子過去，和馮威結婚時她也是這麼嚮往著：等付疏長大了，帶着丈夫和女兒——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去最愛的城市，是多麼美好的事。
就像自己小時候，父親帶着她和母親去一樣。
可誰知世事無常，到現在女兒都快成年了，她還沒去過一次。
付菁菁心口漲漲的疼，才發覺自己的失態，看向女兒的眼裏多了幾分柔軟：「年級第一？不是說還有陸晏嗎？」
陸晏她是知道的，陸家和她的公司有生意往來，陸晏又和女兒從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兩人總是第一第二輪著坐。
可是到高中之後，女兒第一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到現在，連第二也保不住了。
付疏笑：「如果沒有難度的話，我哪敢跟您討價還價。」
「既然知道難就好好學習，不能鬆懈。」付菁菁也笑：「如果你考了第一，真不用媽媽給你弄一張夕城展館的票？」
夕城展館是夕城最大的展覽館，最近有一批西方著名畫家的繪畫和雕塑作品在展館展覽，一票難求。
付疏這些年一直學畫，對此很是熱愛。
但她此時卻搖頭：「我不想媽媽那麼累。」仟韆仦哾
旅行有助於舒緩壓力，放鬆心情。
付菁菁每天綳得太緊了，一直在這個傷心的城市，時不時從親朋口中聽到馮家的消息，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女兒的樣子，半晌，付菁菁才答道「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