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他才不是你爸爸
「黎錦煦同學，你是否爭取保送到我校外語系的機會？」另一位京外的老師問。
黎錦煦眉頭微蹙，並沒有馬上給出答案，而是猶豫道：「我可以考慮一下再回答你嗎？」
「當然。」對方將名片遞給了他：「學校這種事還是要跟家長商量一下的，希望三天之內能得到你的答案。」
黎錦煦接過名片，禮貌地退出了房間。
他知道京外的人既然來問他了，就絕對會問付疏，畢竟沒道理放着那麼個第一名不招收，反而來搶他這個第三名。
他也知道，付疏多半是會答應這個要求。
之前他們研究演講稿的時候她曾說過，以後想要當一名外交部的翻譯官，代表日益強大的國家去跟國外交涉，參與到國家進步的每一步當中。
他無疑是想跟她去同一所學校的，但他對外語的興趣僅限於作為一種交談或閱讀的工具，而那些更深方面的研究，並不是他想去探索的，他也有自己的夢想。
京外是一所好學校，這毋庸置疑，但並不適合他。
付疏很清楚這點，所以肯定不會希望他為她而放棄自己的夢想，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一段好的關係是兩個人能齊頭並進，而並非是其中一方犧牲成全另一方。
因而黎錦煦想，他需要去徵求一下付疏的意見。
決賽過後，兩人在外面的餐館吃飯，他就說起了這件事：「有京外的老師聯繫我，說要給我保送名額。」
付疏點點頭：「我猜到了，你是怎麼想的呢？」
「你知道，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材料工程這一塊，京外在理工科方面還是有些弱勢。」黎錦煦理智分析道。
「當然，我本意也不建議你去京外。」付疏認真地看着他：「比起京外，我覺得央清大學更適合你，以你的成績，考到央清不是問題。」
黎錦煦不明顯地勾起嘴角：「原來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你可是校霸男神，我對誰沒信心也不會對你沒信心。」付疏笑吟吟道。
她的眼睛很亮，鑲在精緻古典的鵝蛋臉上，烏溜溜地閃着迷人的光，鼻背挺直，紅唇水潤，看起來美得驚人。
任誰被這樣明媚的眼波掃過，只怕都會恍了神。
黎錦煦看痴了，耳朵泛起薄紅，凌厲的眸子也溫柔下來。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整個天地間彷彿就只有自己，和眼前的人。
咳嗽聲響起，付疏回頭，經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剛才還晴空萬里的臉色頓時轉了多雲。
黎錦煦也朝她看的方向看過去，眸中閃過驚訝：「付叔叔？」
不是他眼神不好，而是現在的付志恆比離婚之前看起來，差得不是可一星半點。
在他的印象中，離婚之前的付志恆向來是性格溫文爾雅，打扮乾淨整潔，氣質卓爾不凡，而此刻的他不僅胖了邋遢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下降不少，西裝褶皺頭髮油膩，看起來就是個四十多歲的普通的中年男子。
付疏心中也感嘆，如果當初喬莉莉認識的是這樣的付志恆，想必也不會急着上位吧。
不過被付志恆攙著的人也確實是喬莉莉，她此刻挺著大大的孕肚，面容沒怎麼變，依舊是圓圓的蘿莉臉，但精神狀態看起來也不怎麼樣。
付志恆進門咳嗽只是因為感冒了，並沒有認出付疏和黎錦煦，兩人對視一眼，想從對方眼中看出到底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付疏自然是不願的，自打付志恆和佟鈺離婚之後，雙方各自安好各過各的，他是好是壞都和她們母女沒關係，打招呼什麼的，簡直浪費口舌。
付疏怎麼做都情有可原，但黎錦煦卻不好不上前去，畢竟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做這樣沒禮貌的事。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齊齊走了過去：「付叔叔。」「付先生，喬小姐。」
付志恆抬頭，看到付疏后眼中爆發出驚喜：「蘇蘇，你怎麼在這兒啊？」
付疏淡淡回應：「和錦煦哥來吃個飯，最近還好嗎？」
眼中閃過尷尬，付志恆努力組織著措辭說：「還挺不錯的，你喬阿姨懷孕了，我的伙食跟着也好了不少。」
「那恭喜你了。」付疏淡淡地說，眼中無喜無悲。
看女兒如此陌生的樣子，付志恆心中一痛：「蘇蘇，你還在怪我嗎？」
「您想多了，付先生。」付疏平靜地說：「自從出生起，在家帶我最多的就是媽媽，七年前你們決定分居兩地，每個月見你的日子，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我的成長本就沒你參與，又何來怪罪呢？」
這話越說，付志恆心中就越不是滋味，他一直知道是他辜負了佟鈺母女，卻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忠和背叛，於是就把責任都推到了原配和孩子身上，認為是她們狠心她們無理取鬧。
可越和喬莉莉生活在一起，他就越發察覺到佟鈺的好。
離婚之後，早上再沒有人叫他起床，也沒了熨燙好疊好的正裝，沒人給他做可口的飯菜，沒有了所有一切曾經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細節，可就是這些細節，正在一步步將他壓垮。
前期每日都是精緻的，每次見她她都畫好適宜的妝容換好與妝容相配的衣服首飾，即便是懷孕期間，也都保持着良好的衛生習慣和安全的打扮手法。
也正因如此，在見到終日蓬頭垢面的喬莉莉后，他就傻眼了，後來喬莉莉憑藉懷孕胡亂髮脾氣，像個一點就著的炸藥桶，更是讓他心力俱疲。
為了逃避這種生活，他甚至連續幾天睡在辦公室不回家，卻被她叫魂似的電話叫了回去，回去之後滿地的狼藉無人搭理，整個房間都散發着一腐臭味，而曾經有趣可愛的美嬌娘，變成了這些腐臭里最噁心人的垃圾。
日復一日，付志恆就變成了現在這幅尊榮，邋遢憔悴，油膩頹廢。
「對不起……」他喃喃道：「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媽。」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必要了，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吧。」
然後看我如何一步一步，登頂你爬不上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