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安能辨我
一邊是太宏皇子，一邊是知道幕後之人的阿木勒，付疏眉頭皺起。
但她也只猶豫了片刻，便轉身一把攬住顧懷瑾，將他帶離危險的境遇。
幕後之人還可以探查，可若顧懷瑾受了傷或者沒了命，皇上必然會降罪威遠軍，甚至有可能會牽連林蔚。
她不能冒這個險。
「噗」的一聲，那箭直取阿木勒胸膛，他連喊都來不及喊，就咽了氣。
眼睜睜地看着另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沒命，付疏握緊拳頭，垂了垂眸。
經過這段時間和顧懷瑾的相處，她多次觀察試探，發覺他是一個德才兼備之人，並不像通敵賣國之徒。
況且如若他這麼做是為了軍權的話，必然會想要除掉她，可這些天卻一直都沒人動手。
付疏自認為看人頗准，基本上已經排除了顧懷瑾是幕後黑手的可能。
可剛才那一下，她卻又不確定了。
如果不是顧懷瑾突然出現，阿木勒就不會死，她也能順利問出幕後黑手的情況，可偏偏他莫名其妙地出來擋箭。
明知以她的身手不可能躲不開，顧懷瑾怎麼會如此莽撞就衝出來？
在她心懷疑慮的同時，顧懷瑾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與付疏接觸的地方，剛剛那柔軟的觸感，絕非男子所有！
難道，難道？
他驟然抬頭，仔細盯着付疏的面孔，白皙俊美姿容無雙，連喉間的喉結都不甚明顯。
原以為是逸陽年歲尚小發育晚，卻原來……顧懷瑾大喜過望，露出個明朗的笑容。
難怪他從不跟大家一起洗澡，難怪即便訓練得大汗淋漓，他也依舊捂得嚴嚴實實，卻原來，他是她。
而付疏是何等的敏銳，見他神色如此，頓時知道自己怕是暴露了身份，眼睛微眯，眼神暗了暗。
將阿木勒的頭顱割下，付疏帶着威遠軍殺進胡營老巢，不僅奪回易鵬城，還成功抓捕大量胡人俘虜。
她下令將糧草和物資搜集起來，俘虜也都押送回瓦鵬城，至於那些平民百姓，除了負責幫忙運送糧草之外，並沒有為難他們。
走進阿木勒的主帳，看着原本掛着付顯彰頭顱的地方，她含淚跪到地上：「父親，孩兒定會揪出幕後黑手，為您報仇。」
三個響頭結束，付疏正要起身離開，卻聽見背後傳來利刃破空之聲，伴隨着一聲吼叫：「付逸陽，納命來！」
來人武功並不怎麼樣，她只是回首一抓一扭，輕易就卸掉了他的兵刃。
門口守衛頓時將那人制住，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眉目俊朗，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
「你是何人？」付疏淡淡挑眉。
那少年極為震驚地看了他一眼，怒吼道：「付逸陽，你以為裝作不認識我就能逃避你做的禽獸之事了么？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該阻止曲珍去救你！」
聽到他的話，付疏心中難掩激動，卻不能表現出來，當着眾人面冷淡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押下去，容后再審。」
「混蛋，付逸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叫罵聲遠去，付疏眼色深沉。
齊振恆走進來，見他神色以為他是在想女人的事，勸慰道：「不過是個胡人女子，想她作甚！」
對於大多數少年英才來說，有紅顏知己並不難以啟齒，反而是添了些風流韻事，供世人傳唱。
何況胡人欺侮太宏邊境百姓多年，逸陽作為太宏名門望族，當然絕不能娶一個胡人女子，當斷則斷才是明智。
付疏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雖然不贊同，但也沒有說什麼。
一來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問題不會因為她說了什麼而扭轉，二來她還需要從剛才那少年口中探查付逸陽的消息，此刻不能暴露打草驚蛇。
出帳門就有人報告那少年的信息，原來是阿木勒親弟的兒子，名叫伊明，他還有個妹妹叫曲珍，三個月前是失蹤了。
和身為戰俘的付逸陽一起。
難怪伊明剛才那麼說，看來的確是他妹妹曲珍救了付逸陽。
他又懷疑付逸陽是拋棄了曲珍而回來做將軍的，心生憤恨，才跑來刺殺付疏。
這樣看來，付逸陽的確有極大可能活着，但也不排除被追查到殺了滅口的可能，一切還要等到審問后才知道結果。
處理好戰後諸多事宜，付疏正要去審問伊明，卻見顧懷瑾推門走了進來。
「大戰方歇，懷瑾兄不忙着整理戰果奏明聖上，竟然還有功夫來我這，逸陽當真受寵若驚。」付疏淡定笑道。
顧懷瑾走近，仔仔細細將他打量個遍，篤定道：「你不是付逸陽。」
「宸王這是在說什麼糊塗話？」付疏面色絲毫未變，連語氣都與往常一樣雲淡風輕。
「別騙我了，我知道你不是付逸陽！」顧懷瑾眼中帶着莫名的期待：「你是付疏，對不對？」
付疏神色微冷，淡淡道：「宸王殿下，舍妹遭歹人陷害下落不明，你此刻提她，究竟是何居心？我知你惱我沒讓你戰功加身，可你也要知道，此刻威遠軍不能沒有我，太宏，更不能沒有本將。」
這話像重鎚一般將顧懷瑾敲清醒，是了，無論是付逸陽還是付疏，她的赫赫戰功早就傳遍太宏，震懾四方。
此刻，不論眼前的人是誰，是男是女，只要她沒失去民心，那麼百姓想讓她是付逸陽，她就是付逸陽，就算宏昌帝說她是付疏也沒用。
誰願相信堂堂太宏大國，萬千英勇男兒，卻要靠一個女人拯救國土呢？
「好啊，小將軍真是好算計！」顧懷瑾戚戚一笑，仔細看，步子都不似往日穩健。
付疏知道，只要他沒失了智，就絕不會在此時拆穿她的身份。
而身為帝王的候選人，任何時候，顧懷瑾都不會失去理智。
走出帳篷，他看向門外的林蔚，冷笑道：「林道長早就知道了？」
林蔚垂眸，沒有言語。
顧懷瑾卻懂了，難怪他與這位雲陵仙君往日素無交集，林蔚看他時卻總是充滿敵意。
他大笑一聲道：「罷了，本王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