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不同

經過徐仁一說，桑無敵和沈騰雲才意識到之前徐仁都精準地說出那些人身上有多少靈石，那些靈石的數量甚至已經精確得到了幾個。

擁有如此強大的洞察別人心聲的神通，那些修士估計也不敢輕易動什麼歪心思。

「其實我倒是希望他們之中有一兩個人動歪心思，然後我再雷霆出手，這樣更能夠殺一儆百。」

徐仁現在其實並不太希望那些人真那麼聽話，如果有一兩個自恃修為高深，打算跟他過過招，讓他有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公子的心思果然細緻到了可怕的地步，比我們可強多了。」

桑無敵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還好他對徐仁沒什麼歪心思，不然估計會被整得很慘。

「你這話怎麼聽起來不像是在誇我呢。」

徐仁笑呵呵看着桑無敵。

「哪裏，我可是對公子佩服投地。」

桑無敵也露出了笑容，徐仁的心思雖然細膩，但是也要看對什麼人，對於敵人，那當然是不死不休，可是對待自己人，徐仁也絕對不吝嗇。

三個人走了大半個月之後，已經進了山。

按照桑無敵的說法，這裏已經算是他的家鄉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居住的那座山了。

果然就如桑無敵之言，在走了兩天之後，徐仁來到了桑無敵曾經生活過的飛熊鎮。

徐仁問了問這個鎮子名字的由來，桑無敵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說好像是很久以前曾有一個老者，騎着一頭會飛的熊在這裏落腳，並且在山上留下了四個腳印，兩個是那老者的，兩個是那頭熊的，後來這裏就被稱為飛熊鎮了。

故地重遊，桑無敵的心裏是萬分感慨，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才十六歲，如今歸來時卻已經二十過半了。

整整十年了，桑無敵的面貌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個子也比當年離開時高出了一頭。

最主要還是身上衣着，不再是山裏人的皮坎肩兒糙布衣了。

桑無敵也沒有刻意上前與這裏的人打招呼，他現在所走的路註定他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小鎮子了。

「你離開的時候，這個鎮子也是這樣嗎？」

徐仁看了一眼鎮子上的人，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因為這裏的人臉上都帶着疲憊，到好像剛剛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一樣。

「不是，我離開的時候這裏並不是這樣。」

聽徐仁一問，桑無敵也發現這裏的異樣。

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這裏可沒有如此破舊，而如今這裏好多屋舍都露出了破敗的跡象，連鎮子前頭那個巨大的牌樓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

在桑無敵的記憶之中，鎮子前頭的牌樓每年都會修繕，每一年都和新的一樣，從來都沒像現在這麼落魄過，好像隨時都可能會倒塌一樣。

「這裏出入的人好像都是老人，年輕人極少，這不正常。就算這幾年大荒王朝不斷向大寧王朝用兵，要徵集青壯男子去當兵，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個樣子，起碼應該有年輕的女子和孩子才對。」

沈騰雲的心思細膩，他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也發現了此間與其他地方的不同之處。

「別想太多了，老桑。既然這裏是你的家鄉，想必你對這裏的人也熟悉些，不如你去找個人打聽一下吧。」

徐仁自然也發現了這裏的與眾不同之處，可是他並不想瞎琢磨，於是乾脆讓曾經生長在這裏的桑無敵找個熟悉的老鄉去問問。

桑無敵其實也有自己所牽掛的東西，於是也多說什麼，直接找了一個看着面熟的老鄉閑聊起來。

大概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桑無敵重新回到了徐仁身邊。

「什麼情況？」

徐仁看到桑無敵的眼神，知道情況似乎不太妙。

「此時恐怕還與我有關，當日與我兩小無猜的一個女子，因為其家裏的原因不得不嫁給鎮子上的豪紳，可是在入門之後她就備受排擠，最後因為不堪受辱懸樑而死。

自那之後，鎮子上怪事不斷，先是家裏的禽畜不明因由相繼死去，後面連鎮子上的人也不斷凋零，尤其是那豪紳一家，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全部都死光了，只留下了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正是那個被豪紳家裏逼死的女子所生。

再後來，鎮子上的其他人也開始莫名其妙地死去，於是眾人便覺得那孩子是凶煞，將那孩子燒死了，可是那孩子死了之後不光沒有解決鎮上人丁凋零的狀況，反而變本加厲，而且死去的多是年輕男子。

本來鎮子上也還有些人，可是大家都怕自己也死在這裏，於是這些年也搬離的差不多了，留下來的都是些沒了兒女的孤寡之人，他們也不怕什麼凶煞，總歸不過是一死罷了，只是他們不怕了，反而一直都相安無事了，只是每當有人在夜晚經歷那被火燒毀的豪紳老宅子時，都能聽到哭泣之聲。」

桑無敵面色陰沉，他其實是村裏的孤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年幼時經常與那女孩過家家娶新娘。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兩個人後來產生了情愫。只可惜棒打鴛鴦，那女孩兒的父母收了豪紳不少的彩禮，將女孩兒許給了已經過了知命之年的豪紳。桑無敵也因此而傷心欲絕，徹底離開了這個鎮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桑無敵覺得自己已經將這些事兒忘了，沒想到再次來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卻聽到了舊人已逝的消息。

「如此就說得通了，我說怎麼到了這裏之後就感覺怨念叢生呢，看來我們也得去見見你那位舊人了。」

徐仁看了一眼桑無敵，知道他心裏還是沒有放下那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女子，於是也不等桑無敵要求，他便決定要去那地方看看。

桑無敵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放心不下。

於是徐仁、桑無敵和沈騰雲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趁著夜色到了那個小鎮上豪紳的家中。

當初桑無敵年紀還小，見識自然也不高，只聽人說那戶人家如何如何富有，家世如何如何顯赫，這次到了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對方也不過就是一家生活條件比較好的鄉紳而已，與所謂的豪紳相比，可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看着被火燒得殘破不堪的宅院，桑無敵心裏也有不小的感慨，人生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變化，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經歷什麼，就像他桑無敵，當初離開鎮子的時候形單影隻孤立無援，誰能想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柳筋境的修士呢？

嗚嗚——

徐仁等人才到那宅院，便聽到了一陣陣啼哭之聲。

「走吧，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曾有過一段情感，或許你能夠勸說她放下心中的執念，重新踏入輪迴呢。」

徐仁說話的時候，已經踏進了那個被燒成斷壁殘垣的院子。

桑無敵和沈騰雲也跟着踏進了院子。

「這位姑娘，過去已成往昔，縱然你心中有冤屈，仇也已經報了，就不要再在這裏盤桓不去了。」

徐仁看到在一棵大槐樹下坐着一個穿着紅色羅裙的女子，而在她的旁邊，有一個泥塑的小人。

「你來了？怎麼這麼遲？你為何那麼狠心就走了呢？」

那身穿着紅色羅裙的女子輕輕抬頭，對徐人露出了桃花般的笑容。

「哎，你這樣看我真不合適呀，你還是先看看他是誰吧。」

徐仁一把將桑無敵拽到了身前。

身穿紅色羅裙的女子是誰，徐仁當然清楚，只是如今的紅色羅裙女子還是桑無敵心中的女子嗎？只怕已經不是了，因為她現在已經迷失心智了。

「蕊兒，是你嗎？」

桑無敵抬起頭來看着那身着紅羅裙的女子，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桑……桑……」

那身穿紅羅裙的女子聽到「蕊兒」兩個字之後立刻將頭轉向了桑無敵，只不過此刻她好像變得十分痛苦，一張蒼白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這女子在生前名叫蕊兒，她的真名其實叫喬蕊兒，正是桑無敵兒時的玩伴，當時他叫她蕊兒，而她叫他桑桑。

此時的紅裙女子雖然在看到桑無敵之後仍然說出了兩個桑字，可是很明顯這兩個字帶給她的並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蕊兒，你如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桑無敵面色凝重，雖然眼前的女子選擇了嫁給鎮子上的鄉紳讓他覺得很傷心，但是他卻並未真正記恨過對方，當然那時的桑無敵其實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根本就配不上對方。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殺了我的孩子。」

那身着紅色羅裙的女子，確切地說應該是個女鬼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突然發起瘋來。

桑無敵還站在那裏，他知道對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神志，只剩下了怨念，可是他卻並沒有出手，不想也不忍。

「祭！……」

徐仁二指微動，捻出了一道符籙。

那道符籙瞬間飛到了已經發瘋的女子身上，那紅衣女子掙扎得更厲害了，只是這次時間不長便恢復了平靜。

「桑桑救我，仙師救我！」

在徐仁的一道符籙祭出之後，那身着紅羅裙的女子雖然依舊面目猙獰，卻終於恢復了幾分神志，而在恢復神志的一瞬間，她也徹底想起了桑無敵。

徐仁見自己的符籙有作用，便又祭出了一道符籙，而後便在周圍築起了一道隔絕靈陣。

徐仁覺得這個紅衣女鬼之所以會在這裏，只怕也另有隱情，並非她之所願。

有了徐仁的隔絕靈陣，紅衣女鬼似乎感覺舒服多了，一張扭曲的面孔也逐漸恢復，變成了一個端莊的女子模樣。

這女子生前的模樣應該還不錯的，也不怪這十年桑無敵一將其深埋於心中了。

「蕊兒，你究竟為何會這樣？我來的時候，向鎮子上的人打聽過了，說你自縊而死，是這戶人家欺負你了？」

桑無敵也不知道他心裏的蕊兒究竟有什麼心結，又遇到了什麼，但是看到對方如此境遇，還是會覺得焦急。

「這一家人不是好人，他們在背地裏做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是自縊而死，而是被他們勒死在這棵大槐樹下。我怨念不散，又因為槐樹養魂，所以神魂未散，於是我決定報仇。卻沒想到這家人請來了一個道士，那道士看上了這家人的財富，於是便趁著一個風雨之夜殺了這些人，在我的極力保護之下，留下了我的孩子，可是那孩子也沒什麼錯，卻硬是被那些人給燒死了。」

紅衣女鬼開始敘述自己的經歷，不過與桑無敵打聽到的卻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