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44章 壞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問題一個接一個，兩隻手着實接不過來，呆坐良久，決定先解決最最重要的。
回到寢宮，翻箱倒櫃，找出鑲金鏤彩小匕首一把，還是先前見秦域戴着覺得好玩要來的，眼下正好充當兇器。一路不停奔到御書房，不顧宮人的阻攔，掏出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沖遠遠坐着的秦域昂首：「你說不說，不說我就死給你看！」
「你拿把水果刀在幹嘛？」他愣了愣：「我說鳳凰，你怎麼連尋死都不會？這刀連蘋果皮都削不掉。」
跳腳，跳了一下又一下：「我真的會死，你以為我不敢，我這就死！看好了！」一用力，媽呀，好痛，想都沒想就把手縮回來了，再看刀鋒上果然蒼蠅大小一星血跡。我為這男人流血，流了這麼多血，我真是太愛他了。
那邊廂，他已經叫開了，幾乎同一時間奔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迅速將我手腕一翻，匕首落地。靠，這下又加一處傷痛，我蹲下，捂着手腕，冷氣絲絲進入口中，再吸入五臟六腑。
「愣著幹嘛，拿傷葯去！」他怒斥早已嚇呆的宮人。
「我會死的，再這樣下去活着和死沒分別。」好多年沒有嘗到崩潰的滋味，抬起頭，想字字有力也變成了徹底的虛脫：「你告訴我吧，求你告訴我吧，你擰我的腕子我可以不計較……我太想知道了，只怕是死了還會想。」
「真的這麼介意嗎？」傷葯拿來，他用手沾一點兒，輕輕塗抹在那星血痕上，又不住看我面色，生怕弄疼似的。
「除非我不愛你了，可是我還愛你。」眼淚決堤，嘩啦啦好不壯觀，咱如今也氣勢磅礴一回。
他看着我，良久嘆息道：「這麼多年，你的脾氣還是沒變，敗給你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招果然百試百靈，勝利在望，伸臂勾着他的脖子：「說啊，快說……」
「你知道，我大哥在位時，很倚重我，所以一直以來，我很感激他，他是我的親人，恩人，當然，也是君主。我不是他同胞的弟弟，他卻待我如同手足，所以這麼些年，即使千珏事事過分，與我唱反調，我也沒出手整治，全是顧念大哥當年之恩。可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大哥遺詔里的傳位之人，並不是我……再賞識我，也還有他的兒子排在前頭，你明白嗎？無論如何，他只會把皇位傳給他兒子，即使是事關江山社稷，榮辱興衰。我不怪他，為自己考慮是最正確的選擇，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於是我籠絡重臣，改了遺詔，因為我也是為自己考慮。」
嘎？不是說他英明神武所以繼承皇位？這麼多年，宮裏和民間，誰不是這麼說？事實也正好證明他是最適合當皇帝的呀！這一切居然由篡改遺詔獲得？我的天哪：「你，你好卑鄙。」不過他不卑鄙，哪有我今日的虛榮生活，突然發現我也變成個卑鄙的人，因為我好崇拜他啊。
「你危險了，知道的太多，是滅口的契機。」他摸著下巴，一個勁壞笑。
「誰管你當年幹了什麼壞事兒，這和你偷嘴有什麼關係？」想糊弄我，沒門！
他長長嘆息，耷拉眉毛，揪頭髮，被我逼瘋了似的，頹廢非常：「事情是這樣的……」
事情是這樣的，那一年他篡改遺詔，菱妃的父親是王府家臣，自然協助，所以菱妃知道其中秘密也很正常，那時她是他的女人，他也沒覺得是個隱患。然後呢，就是幾年過去，他抓了我，咳，情形嘛大家都知道，結局嘛大家也知道。菱妃被冷落，心裏很不是滋味，漸漸的越來越不是滋味，最後實在無法，拿出這張王牌，想重新回到秦域的懷抱，也算定秦域不會因此滅她的口，所以有恃無恐，投懷送抱的過程中，就親了這男人一下，但是據這男人說，他很把得住，知道這樣做是百分之百的對不起我，所以堅決拒絕了，還怒斥了菱妃。至於菱妃來我這兒大鬧一場，卻是他沒有想到的，最後得出結論，這女人已經瘋了，如假包換地瘋了。
呵，十分感人，十萬分精彩，不過，他以為我會相信嗎？
「呦，你的運氣倒是比我好得多嘛，就親一下，偏偏這麼湊巧，被我發現？你可以去賭坊了嘛，說不定能贏一個國回來。」
「你看，我不說你鬧騰，說了你又不信，不說有罪，說也有罪，我改名『秦有罪』得了。」
這麼些天，這麼多傷心與絕望，原來都是一場鬧劇？只是不曾娛樂別人，也沒娛樂到自己，還差點成為史上第一累死的皇后，如果情形真是如他所說，我多不值哇？
我承認我的心有如蛇蠍：「秦有罪，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是最恨別人威脅你嗎？遇到這樣的人你不是毫不猶豫除之後快嗎？你居然會被一個弱女子強上？豬說出來的話，看來只有豬信！」
「上官菱很可憐，畢竟是我冷落她這麼多年，一看見她，我就覺得對不起她，再說，她又是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那麼歇斯底里，那麼惹人厭煩，又那麼可憐兮兮，當年夫妻一場，能眼都不眨殺掉了事嗎？鳳凰，我殺她，你就不會唇亡齒寒嗎？」
當然會，可是被她一通氣，卻也夠嗆：「真的沒上床？」
「倘若我騙了殷凰，叫我國破家亡，生不如死。」他及其迅速地舉掌發誓，發完還昂着頭，很問心無愧的樣子。
拜託，你發誓不要把我扯進來嘛，你國破家亡我不是也得跟着倒霉？好罷，看在如此毒誓的份上，勉強暫時相信：「那你……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原想着終歸牽扯到國事，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隱患，承認和菱妃有過一次就算了，落個省事，沒想到你那麼不依不饒，尋死覓活，再要否認先前的話也遲了，說了你也未必相信，今天若不是你拿把小刀逼過來，又流了血，看着不忍心，我會帶着這秘密進棺材。」笑了笑，刮著我的鼻子：「現在你也要帶着它進棺材了，你看，咱們有了共同的陪葬品。」
要不要徹底相信呢？這個男人還是可靠的嗎？矛盾，相當矛盾。
「菱妃知道你的秘密，這事兒總得有個了結。」試試他，如果他堅持不動手，就說明龍葵的血緣有問題。
「她……還真不好辦，我不想對這樣的女人下手，要想滅口，她也不會活到現在。」他沉默一會兒：「其實很後悔年輕時太隨便，見菱妃漂亮便納了她，後來又對不住人家，才釀成今天這場禍端，後院起火，說起來都是我的不是。」
旁敲側擊是行不通了，因為我急，太急了，索性開門見山：「龍葵是菱妃的兒子吧？我做了冤大頭很多年吧？」
他側目，滿面詫然：「你為何會這麼說？」
「就算問你你也不會承認，哼，我都知道。」甩開他的手，順帶甩一下飄逸的秀髮，轉過頭。
「鳳凰，哈哈，你的想像力非同一般，絕對非同一般。」他拉過我的胳膊，笑嘻嘻地：「哎，太后近來老是抱怨戲文老套，不如由你主筆，寫一段新穎別緻的唱本，我覺得你有這天賦，真的，也許這北國宮中，就要誕生一位光耀千秋的文壇巨匠。」
討厭，逮著機會就諷刺我，顯得我很好欺負么？狠狠白他一眼：「說正經的！」
「你衝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看一份密報，當年派去物色孩子的人忽然全家暴斃，死狀像是身中劇毒，我懷疑有人先對他逼供，又怕走漏風聲，殺人滅口。說龍葵是我親生兒子的，是千珏吧？」
呃，呃呃呃，我中計了？被人挑撥離間了？雖然不斷暗示自己這是敵人的陰謀，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半信半疑……為什麼我但凡做出一個決定都是失敗的寫照呢？
「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你是皇帝，九五之尊，又是辛苦打下的江山，怎會讓一個野孩子即位，這不像你做出來的事兒。」凝望着他，生怕事實就是如此，就連手也顫抖起來，又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決提，淚如瀑布。
他一笑，甚是凄苦：「你忘了？當年我們商議，先用龍葵擋一陣子外界流言，以後總會有自己的孩子，只是時間問題，卻沒想到這麼多年……哎，這不怪你，沒遇上你之前，我不是沒有女人，當時年輕力壯，也是半個子嗣沒有。都是命啊。」
對嘛，我這麼正常的女人，怎麼會不孕呢？先前和高璟在一起，也懷過一次胎，不過就是後來失掉罷了。不過他不說我也不會自責，我要說什麼來着，怎麼被他三繞兩繞就找不到方向：「你再發誓，龍葵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又不是糖，吃了一顆又一顆。」他不滿。
「秦有罪！你沒有選擇的權利！」暴喝一聲，正義凜然地指着他鼻子：「被女人親，貞操蕩然無存，還想逃避制裁嗎？」
他眨幾下眼睛，然後雙眼一翻：「那我也死好了。」撿起地上的小匕首，做捅心狀。
嚇不倒我，大冬天的，匕首扎進去也扎不到底，全被衣裳擋住了，所以淡然地無視他的苦肉計，絕不鬆口，堅決要求他發下重誓，在我的百般折磨下，他終於逃無可逃舉手投降，委委屈屈地發了誓，其間連說了幾次真丟臉，還一個勁讓我保證絕不把今天的言行說出去，不然他撞死。
真相大白，而他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壞人得到了應有的下場，正義終於戰勝邪惡，老天爺是賞罰分明的，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