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韓

第2章 老韓

村裏的孩子們都不願和梅常鈞為伍,實在是這傢伙比他們還要蔫兒壞,餿點子忒多,經常在他手裏吃虧不說,還從來都撈不著好處,便沒有哪家孩子在這個時候去給老韓頭通風報信,以至於這場『驅鬼法事』進行到了傍晚還沒結束。

梅常鈞卻是心煩意亂,終於沉不住氣了,心說反正你們也進不來,老子也出不去,一氣之下就和這群老頭吐沫橫飛的開始對罵。

好傢夥,這一罵就停不下來,雙方都不含糊,罵戰持續半日也愣是沒分出個高低。

直到日落西山,村民們各自回家,老頭們也罵不動了紛紛離開,可梅常鈞卻還被關在這裏,只剩下王道長一直盯着這廝。

其實梅常鈞知道,這王道長心眼挺好,是個熱心腸的老人家,平日裏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願意幫助村民,人不錯,就是有點虎,執拗的不行,老頑固一個。

最重要的就是,老頭對於他自個兒琢磨的『道術』特別自信。

當他遇到真正的邪祟之事後,他每次都能憑藉一身不自知的假把式成功驅邪,所以他深信他這一身本領絕非浪得虛名。

這一點他並不清楚,包括梅常鈞。

所以梅常鈞估摸著如果老韓不出現,他今晚就甭想消停了。

「我說老王,您瞧瞧我這狀態像是被邪祟佔了身子嗎?」梅常鈞不顧被柳枝抽打的傷痛,生龍活虎的扭了扭身子。

見王道長沒搭理自個兒,他挑了挑眉:「別怪我沒提醒您啊,要是被老韓知道我在您這受了委屈,您可要做好被揍的心理準備了。」

「哼。」王道長冷笑:「我就在這守着你,看你能撐到啥時候,孽障,吃我一符。」說着就用火摺子點着一張鬼畫符朝鐵籠里丟了進去。

梅常鈞嗷了一聲,一頭長發險些被燎著,他怒不可遏的咬了咬牙,愣是沒再吭氣。

躲在一犄角旮旯里的老韓背着手弓著腰,得意微笑:「讓你小子一天到晚不著四六瞎胡鬧,也該吃吃苦頭長個記性了。」

說着,老韓將那雙佈滿皺紋的老手插進破棉衣的袖中,彷彿喝醉一般,晃晃悠悠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眯著笑眼,瓮聲瓮氣的說:「王雪花,差不多就得了,要是我家那小子真被鬼物附身,就你那些個假把式還真的不中用,算了,做過就算了。」

聽到這聲音,梅常鈞一喜,頓時就哭喪起來:「老韓,您可終於來了,快救我出去啊。」

「汪汪......」一旁的二狗子也興奮的沖着老韓直搖尾巴。

名叫王雪花的老頭踢了兩腳鐵籠,示意讓梅常鈞和狗子住口。

然後沉着一張臉看向已經站在自個兒跟前的老韓頭:「韓柯,你家這梅清流可是說了一天莫名其妙的胡話,我們這些個老傢伙也算是有些見識,他說的那些個歪門道理我們是聽都沒聽過,這不是著了道又是什麼?」

「不想放人?」老韓一直都是那副亘古不變的笑臉,看的王雪花是直發毛。

王雪花估計這韓柯可能是個練家子,為什麼要說可能,因為他並沒有見過韓柯出手,但有一次路過韓柯的小院時從半掩著的門縫裏意外發現,這姓韓的老傢伙居然渾身都是肌肉,忒嚇人。

一大把年紀了還練個球的身體啊?

莫非你也想修真?

他當時這般心說。

所以王雪花估摸著,倆人要是打起來的話自個兒絕討不到好處。

於是說:「那倒也不是,這梅小子你可以領走,等他身上的邪祟啥時候離開你才可以讓他出門,但要是連你也著了道就別哭着喊著來求我做法事。」

王雪花一臉的正氣,心中去卻根本摸不準這小子有沒有着道。

畢竟寧殺錯不放過,萬一這附身厲鬼的演技已臻化境,那可就壞事了。

韓柯哭笑不得,也懶得再跟王雪花拌嘴。

他朝鐵籠揚了揚下巴磕:「打開吧。」

王雪花沒有言語,打開鐵籠將這一人一狗給放了出來。

這梅常鈞剛一站在外面兒,二話沒有就踹了王雪花的屁股一腳,將老頭是踹了個狗吃屎,撒腿就跑。

待王雪花重新爬起來還不等開罵,眼前就已經沒了人影,不由暗道,這不要臉的一老一小也撒的太快了。

......

......

村東頭的一座石砌小院裏。

韓柯坐在井邊的凳子上打量著一副老實巴交模樣的梅常鈞:「把上衣脫了,褲子碼高」。

站在他跟前的梅常鈞老實照做,也不怕這初春的夜裏著了涼。

待他褪了衣服,韓柯扒拉着他轉個圈。

除了四肢外側綁着的鐵板部位和前胸後背沒有受傷,雙手,肩頭,脖頸,小腿肚和大腿肚,全部都是被柳枝抽打的淺痕。

韓柯的臉上卻一點沒瞧出心疼樣,反而笑罵:「我知道你小子心眼兒多,在我面前瞎搗鼓幾句不夠,還要跑外面吆五喝六,你真當那些個老東西好糊弄啊,今天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我看你還真就被那老神棍給活活玩死了,把衣服穿上。」

梅常鈞重新穿好衣服,憋著嘴,兩條眉毛蹙成倒八,半低着頭打眼瞅著韓柯,一臉的鄙夷神色:「我說老韓,您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我是誰?我可是您半個兒子,您這麼干就別指望我以後給您養老了。」

「嘿!」韓柯抬手就是一個爆栗:「咋的?還不服氣啊?」

「不服!」

啪!

又是一個爆栗。

「服不服?」

「我就是不服!」

啪啪!

「我服了。」

趴在一旁的二狗子咧著嘴,瞧的是津津有味。

......

......

二月二,龍抬頭,狗窩裏,戲二狗。

「小狗小狗,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汪汪?」

「老韓這傢伙不是尋常人。」

「汪?」

「他今天讓我背了一段文章,說以後有事沒事都要掛在心裏頭默念,這段文章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啊。」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他還跟我解釋了這段話的意思,大概就是,心態要像水那樣平靜深沉,處事要想水一樣無所不能,行事要善於把握時機,如此才能心平意沉沒有煩惱。」

「這可是道德經中的一章道文,你說說,老韓為什麼會知道這玩意?」

「汪汪?」

「難道這個世界上也有道德經?不過要是說老韓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倒是一百個不信,而且一個農村的老頭居然識字,還會搗鼓一些詩詞歌賦,最重要的是他一來不種地,二來也不出去賺錢,唉你說,我們吃的那些個糧食他都是從哪弄來的?二狗子,你不覺得老韓很不一般嗎?」

「汪?」

啪!

梅常鈞照着狗頭上扇了一巴掌:「別用那種疑問的聲音好嗎?還著歪腦袋?咋不聰明死你?」

說着就抬起雙手溺愛的揉了揉狗子的臉。

「清流,清流啊?」韓柯找不到梅常鈞開始在院子裏吆喝起來。

梅常鈞從狗窩裏爬出來,見老韓的手上拿着把剃頭刀正端坐在凳子上等著自個兒,就一邊哼哼著:「二月二,龍抬頭,大人小孩要剃頭。」一邊來到老韓身後,接過剃刀開始有模有樣的幫老韓剃掉了腦袋兩邊的發茬,又修了修那一縷可憐的山羊鬍。

老韓喜歡光頭,說是方便利落。

片刻后,爺倆調個個。

韓柯只是在梅常鈞的那一頭長發上削去三刀發片就算是剃了個喜頭,完事後,這龍抬頭的節日也就算是過了。

韓柯回屋忙自己的去了,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麼,神秘的很,梅常鈞則按部就班開始每日的訓練課程。

日子一天天的過,韓柯教給他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除了讀書練字兒、寫詩畫畫、戴着鐵板在山上亂跑、默誦那段道文之外,扎馬步、踢腿、打拳、翻跟頭、挨揍、甚至是做飯,一樣都沒落下。

雖然這些個訓練毫無章法,也很苦,但梅常鈞樂此不疲,也算是有個正事兒,這時間一久,存在感也就越低,村子上的人幾乎都忘記了他被鬼物附身的那檔子邪乎事兒。

而自從知道這世界上可以修真之後,梅常鈞也是打心眼裏頗為嚮往。

那栗色錢袋上的『梅山修真界』五個小字就是最有利的證據。

他也曾在鎮子中聽到過有關於修真者的故事,也親眼瞧見到過有修士踩着各式各樣的器物從天上飛過,所以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所在的這片區域有一名兒,叫做十八山山脈。

真正的十八山地界屬於修真者雲集之地,宗門頗多,散修遍地,居住着凡人的村鎮也是不計其數,而十里村只是距離十八山較遠的一處消息閉塞的偏僻村莊。

要知道修真的好處可不僅僅只是強大根本,它可以延壽。

而即便梅常鈞即便想入修真一途卻沒有門路,不由來了心思,琢磨著等再過兩年和老韓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離家一段時間,去那些個仙山寶地叩叩仙門啥的。

雖然只是個構思,但萬一成了呢?

長生不老的吸引力尤其之大,可見一斑。

於是,為了擁有一副好身體,梅常鈞是更加努力更加聽話,按照韓柯給他佈置的任務勤加練習,為了尋仙之路早做準備。

這一日。

梅常鈞進行完訓練課程,從村背後的那座山林將將下來,便在山下的河邊遇到了一位老熟人。

這人是隔壁小廟村的黎老主持,韓柯便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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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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