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仇殺和赴約

第121章 仇殺和赴約

冰冷的聲音如鬼魅一般。

一股涼意瞬間從腳底板直衝腦門兒。

這都不死?

白宋緊咬牙關,用力攥著刀柄,用盡全力往這壯漢腰上桶。

但這壯漢身上肌肉如鐵打的一樣,只能進入半寸,便不得再進分毫。

這如何能要他的命?

白宋汗如雨下,平日裏思緒極快,到了此刻,腦子恍如短路,儘是空白。

「小心!」

牛大忽然一聲大喊。

白宋渾身一顫,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就見那壯漢已鬆開了牛大的領子,反手一轉,用手肘朝着白宋小腹去撞。

白宋立即鬆了刀柄,雙手相扣護在腹部。

白宋知道此人力大無窮,與之硬抗怕是要直接斷了雙臂,與之手肘一擋,索性不做任何反抗,順着他的一股怪力,身子倒飛而出。

這一下,白宋算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輕於鴻毛、重於泰山!

一股怪力襲來,似乎感受不到身體的重量,自己如鴻毛一般輕飄飄就飛了出去,幾乎能肉眼瞧見什麼身體撕開了雨幕。

也不知飛出去多遠,有感覺全身如山嶽一般重重砸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白宋只覺得滿嘴腥甜,抹了一把嘴,除了血還是血,思緒都變得飄忽,宛如墜入夢境。

朦朧之間,白宋依稀聽到牛大的聲音在喊:「快跑!快跑……都快跑!」

除了雨聲,天地間彷彿只有牛大的嘶吼,有些單調,也有些慘然。

白宋視線逐漸模糊,感覺意識在飄散。

「不要睡!不要睡!不能睡!」

思緒間,白宋不斷地提醒著自己,甚至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迷離的目光才有了一絲聚焦。

他看見小混混們在逃跑,有一人被那壯漢丟出來的石頭打翻在了雨里,也不知生死。

但好在大部分人走了,跑了。

也許這就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吧?

白宋趴在地上慘然一笑,擠出了三個字:「咳咳……浪死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或許只有這種自嘲的調侃才能讓自己變得稍稍體面些吧?

如果一個穿越者在這個世界都活得那麼艱難,那些窮苦的百姓又會面對怎樣的生活?

冰冷的雨里,白宋有些倦了,忽然覺得來古代也沒什麼好的。

若是一切都不發生,自己還是那個優雅的研究生導師,享受着美好生活,一輩子也不會遇到如此血腥和生死一線的情況。

如果就這麼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

忽然,一個人影從身邊跑過,那人哭喊著:「牛哥!」

絕望的喊聲瞬間驚醒了迷濛的白宋,白宋一驚,知道是采荷,看到一支小腳就在手邊,白宋一把將她給抓住。

噗通。

采荷摔在了地上,卻還哭喊着想要衝上去。

「咳咳……」

白宋情緒激動,又是一陣亂咳,又咳出血來。

但堵在心口的血吐了,心裏反而好受了些,抬頭一看,瞳孔跟着一縮。

層層雨幕交織的背後,牛大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雨中緋紅,血腥漫天。

隨着壯漢的一聲狂笑,遠處那本該鐵打的男人竟被生生撕掉了一條手臂!

那斷臂被人隨手一扔,在雨幕中劃過一條弧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落在了白宋眼前。

「啊……牛哥!」地上的女人叫得更為尖銳,雙腳死命地踢著白宋。

白宋僵在了地上,看着一條斷臂放在面前,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傷勢。

「快走!快走……」

雨幕中只有重複又單調的字眼。

白宋聽着那聲音越來越遠,牛大拖着殘軀朝着反方向跑着,那壯漢卻在後面追逐。

「牛哥……」

采荷哭得嘶啞了,掙扎著要起身。

白宋緊咬着牙,青筋直跳,看着面前的手臂,趕緊撿起。

想着先前那一絲泄氣,白宋羞愧無比!

來了這裏,早已不再是一個人,生不為一人,死也不為一人!

解脫?

來了這裏,早已無法解脫了!

白宋強撐身體,從雨中爬起來,將牛大的斷臂揣在懷中,另一隻手將采荷緊緊壓在懷裏。

「走!不能讓牛大白白拚命!」

「白少爺,牛哥會死的……嗚嗚嗚……」

「所以我們更要活着!活着為他報仇!」

「我們真的還能報仇嗎?」

「能!一定能!」

……

這是一個漫長的雨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

渭河終究沒有決堤,雨水沖刷了所有的痕迹。

刺史大人又帶着各家官差返回,途中又少不了在百姓家中一番探望慰問。

這一夜,給刺史大人贏了不少美名。

直至清晨,暴雨終是小了些。

初晨微光下,榕樹下多了一頂小油傘,長街的盡頭是鄭宅老爺出行的馬車,遠遠地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小油傘下的姑娘帶着一臉倦意,打扮的卻是精緻漂亮,昏昏沉沉,又強作精神,望着馬車的反方向,痴痴地微張著小嘴。

這姑娘知道,那公子常從這裏來。

姑娘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從破曉到了……到了……

姑娘望着陰沉沉的天,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前方府里,丫鬟冬香撐著傘跑了過來:「小姐,還是別等了……那小子不會來了。」

阿豆還看着那方向,沒有絲毫動靜,臉上淡然又堅定,只是撐傘的小手指甲不時地掐一掐手指嫩肉,自是心中有所想。

「不急,昨夜大雨,興是遇了什麼事。」

「便是遇了什麼事,那也可以回去等,小姐何必……」

「與白公子說好的,在這榕樹下相會。這時回去,若白公子來了,興許還以為我未曾出迎,先前那等的時候不是白等了?」

「說是辰時,這都不知過了多久了!那公子油腔滑調,沒個正形,哪值得小姐為他枯等。」

「好了好了!你回去,自在此處候着,該回之時,自當回。」

難得小姐也有不耐煩的時候,冬香見了不好再說,只得一甩手回到院子去了。

冬香剛走,小傘下的阿豆再看痴了許久的方向,忽然眼睛一瞪,空蕩蕩的雨街忽然出了一人。

遠遠的,看不太清,但那身形和心裏想的公子相當。

只是這雨幕還在,為何那人沒有撐傘,且一路過來時還一步一步攙扶著牆壁。

鄭琪畫感覺不對,忙起身,朝着那來人小跑了過去。

隨着距離接近,那人影也越發清楚,那不就是自己等了許久的人嗎?

可從對方的狀態來看,明顯有些不對勁。

阿豆急了,飛快地跑上前,認定了身份之後便急不可耐地喊著:「白公子,白公子,你怎麼了?」

雨中的白宋異常狼狽,拖着一口氣,一步一步走着,直至看到了跑來的姑娘,方才慘然一笑:「阿豆姑娘……小生來遲了。」

一聲之後,如是抽幹了氣力,身子一軟便朝面前姑娘的身上倒去。

阿豆一驚,丟了傘,雙手一張,將白宋攬入懷中,連連喊著:「白公子,白公子……」

白宋半眯着眼,無精打采,嘴角透出一絲血,染在阿豆的袖擺上。

見了血,阿豆嚇得一顫,險些坐倒。

「白公子,到底發生了何事?」

再問時,白宋已沒了多少反應。

阿豆眼眶濕了,不及多想,拖着白宋就往自家走。

走着也不忘往家裏大喊:「來人,快來人!」

不多時,鄭宅之中來了幾個下人,幫着小姐將白宋送到府中客房躺下。

冬香聞訊趕來,見了床上的白公子也是嚇了一跳。

鄭家小姐皺着眉頭:「快,快去請大夫來。」

「不……不用!」

一直沒多少動靜的白公子忽地掙扎著說出口。

鄭琪畫趕忙回身,蹲在床邊:「白公子,你還好嗎?你別嚇我……」

「咳咳……」白宋輕咳著,「不要緊,我只要幾片干參便好。」

「快,快去庫房裏取最好的干參來。」

等含着一片干參之後,白宋氣血才有了一絲好轉。

鄭琪畫打發了所有的下人,只留自己在客房守着,叫貼身的丫頭冬香在一邊用熱毛巾給白公子擦拭身上臟污。

「今日叨擾府上,該去給老爺夫人感謝才對。」

「白公子,你別動。現家中只有我一人做主。」

「鄭老爺呢?」

「去了主家辦事,今日怕是回不來了。」

「主母呢?」

「娘親早年……去了……」

「……」

「白公子,你究竟怎麼了?」

「沒……沒什麼?」白宋作為難的模樣。

這表情,分明是有難言之隱,鄭琪畫越發地着急:「白公子,你若是信得過小女子,便將事情告知。小女子雖無本事,但鄭家在薊縣絕非尋常,必然為公子主持公道。」

「無關他人,一切乃我咎由自取。」

「……」鄭琪畫更是不解,看看冬香,小聲說,「冬香,你先迴避一下。」

「小姐……」

鄭琪畫表情嚴肅,不待反駁。

冬香只得離開。

「白公子,這下可以說了吧?」

白宋故作為難,小聲說:「途經賭庄,欠了賭債,沒了盤纏,還不上,被人打了……」

「公子,你……你……你怎能去染上賭病?」

「阿豆,是我不好,辜負了你的期望。你……你……一定瞧不上我這樣的賭鬼吧?我……我本無臉再見你,只是念著昨日相約,不想姑娘在認定我為無信之人。今日來了,便是有了個交代,就請阿豆讓我離開,別再搭理我這般爛人了。」

【作者有話說】

心態爆炸,昨日上傳章節晚了20秒,全勤沒了,損失慘重,五六天白寫!哎,無法形容的心情,之後就盡量寫吧,多更點,能找回多少損失算多少了,所以先加更再說了……之後會逐漸調整更新時間,不想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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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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