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一抹金黃如約而至

第36章 那一抹金黃如約而至

「什麼?服用薛神醫的葯……快不行了……」

「這怎麼可能?難道連神仙水都治不好疫症?」

百姓們面面相覷,自有一股不安的情緒在人之間傳遞。

神仙水治療疫症還只是傳言,見證神仙水藥效的百姓畢竟是少數。

縣衙內,柴縣令表情也嚴肅起來,幾經猶豫,吩咐手下送自己去西郊,他要親自去看看情況。

此事關係重大,已超出案子本身。

若神仙水能治療瘟疫,不僅僅救了一方百姓,也可讓他數年如一日的官途有了一絲升遷可能。

縣令身份,接觸疫症患者,此乃十分冒險的行為。

但柴縣令心意已決,不顧師爺和眾官差的反對,疾步往西城去。

縣令一走,薛神醫也耐不住了,叫一聲隨行的小孫女,也想去看看具體情形。

……

西郊病人家中,兄弟二人睡在同一屋棚下。

距離兩人服藥已過去了一個時辰。

兩個兄弟本都患病嚴重,估計都撐不過兩天了。

選擇這兄弟二人試藥,主要是兩人病情危急,不管是誰的葯,只要能把人給治好,總歸是一件好事。

現在,同屋的弟弟已經躺在了床上,雖然極度虛弱,氣色卻比一個時辰前好了很多。

家中孤母並未因兒子好轉而面露喜色,反倒在一邊哭哭啼啼,無所適從。

一切只因同屋的大兒子奄奄一息,呼吸時急時緩,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外面守着幾個縣衙的衙役,數人監視病人情況,以求結果絕對公正。

傳話的衙役尚未返回,眼看着裏面的哥哥已經快不行了。

孩子的母親清楚,明顯是弟弟喝下的葯更有效果,忽然想到了辦法,央求着衙役把剩下的葯給大兒子喝。

但衙役不敢私自做主,一定要等縣令發話才行。

孤母為救兒子,拚命去搶,反倒被衙役打倒在地。

一時間,西郊留守的百姓都圍了過來,議論四起。

情況極度失控,柴縣令帶着一眾人姍姍來遲。

……

白宋雖是先走,但隨行的衙役知道大老爺要親自巡查,便拖着白宋不讓走,一定要走在縣太爺的後面。

白宋只能幹着急,這些人雖是滿口喊著人命關天,但誰又真正在乎過人的生死呢?

瘧疾發作,病人一口氣上不來就會沒命,即便治不好,只要搶救得當,就能有一線生機。

可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們只在乎結果,只在乎到底是誰製造了神仙水。

柴縣令到場,病人家中已亂作一團,外面有個百姓指指點點,隨處可見爭搶過的痕迹。

「什麼情況?」

柴縣令皺眉問道。

滿臉抓痕的衙役黑著臉,將先前婦人如何搶湯藥之事講述。

此人尚未把話說完,一旁同僚憤恨插嘴:「那簡直就是潑婦,為了搶葯,連命都不要了!外面又有那麼多縣民看着,小人攔不住,那道長配置的神仙水已被婦人搶了去,又給那奄奄一息的兄長服下了。」

柴縣令眉頭緊皺:「那情況究竟如何?」

「道長的葯救了弟弟,薛神醫的葯卻沒能救下哥哥。」

這可不是衙役的一面之詞,裏面兩位病人的情況,周遭鄰居都關心着呢。

兄弟二人情況截然不同,牽動人心。

誰的神仙水有效,大家已心知肚明。

薛神醫在隊伍之中,聽了此言,立即站出來。

直到此刻,他仍不願退步。

今日之事關乎家族興衰,從他立於人前起,便已沒了退路。

「等等!既然那兄長已經服下這道長的葯,且看看道長的葯能不能令其兄轉危為安?若老朽的葯無效,而道長的葯有效,那老朽才是心服口服。」

百姓們都知道,神仙水起效要一個時辰。

薛神醫這麼一說,豈不是又要等一個時辰?

大家可以等,但病人美不能等。

就裏面兄長的病情,估計等不到神仙水起效,人已經快不行了。

這一點,白宋心裏清楚。

可周圍的百姓和縣令不清楚。

白宋心中暗罵這老東西老奸巨猾。

正在此時,裏面的婦人哭着跑了出來,因先前跟衙役爭搶,身上已經帶傷,此刻卻不管不顧衝到柴縣令身前,跪倒在地。

「大人,快救救我的孩子的吧,我家阿大快不行了!」

柴縣令皺眉,看向薛神醫:「薛神醫,您看……」

薛神醫一攤手:「大人也看到了,並非老朽的葯不行,而是裏面的病人已經病入膏肓,神仙難治。這位道長的葯不過根據老朽的葯改良而成,老朽的葯治不好,他的葯也一樣治不好。」

白宋瞥了一眼老傢伙,冷笑一聲,直接把寫着「專業打假」的旗子插到了薛神醫的面前:「老東西,你看好了,今日就叫你見識一下什麼叫醫術。」

說完,白宋徑直進屋,到了奄奄一息的病人跟前,拿出準備好的一副銀針。

「那位道長要做什麼?」

外面的人見白宋進了屋棚,都湊近了想要看看。

屋棚裏面空間不大,即便在屋外也能看到白宋的動作。

當白宋拿出一副銀針準備給病人針灸的時候,外面的人就有些不理解了。

百姓心中,身為道士的白宋,不應該是開壇作法嗎?怎麼像個大夫針灸起來?這可是疫症,無數名醫都束手無策,如果薛神醫都治不好,估計也只有道家玄術能有效果。

見白宋用針,百姓心中多有失望,覺得此法行不通。

薛神醫離得更近,看此人用針,便想到了那個用針灸之法救回林小姐一命的高人。

一想,薛神醫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

薛家孫女一路相陪,少有開口。

她本不屑此道士,認定了這道士就是旁聽了爺爺的配方,才敢出來叫囂。

可見爺爺露出如此嚴肅的表情,心中忽然疑惑:「爺爺,疫症乃無葯之症,僅僅針灸就能治好?」

薛神醫沒有回答,只是看着白宋,人卻一點點地靠近。

薛神醫想知道,此人到底有着什麼神奇的針法?難不成真有令人起死回生之能?

他這一看,臉上頓時輕鬆下來。

「還以為是什麼事外高人,原來不過是些順氣的基本功夫。道長,實話告訴你吧,你這法子不過是強留他的性命,徒增病人痛苦,再怎麼拖,也拖不過一個時辰。依老朽所見,不如讓人痛快一些。」

所有人都在注意白宋下針,卻沒注意到他在這個過程中悄悄收起了一支注射器。

針灸只是幌子,不過是一些順氣理療之法。

真正的殺手鐧還是昨夜於夢中所取——青蒿素!

能治療瘧疾的不是青蒿,而是從青蒿中提取的青蒿素。

這比青蒿湯的功效強百倍。

一支青蒿素下去,治療瘧疾就跟治療傷風感冒一樣簡單。

只是提煉青蒿素的過程相當複雜,就在再過千年,華夏醫學工藝都沒法完成。

古時中醫記載之青蒿湯,可治瘧疾輕症者。

若欲重症之人,青蒿湯則收效甚微。

好在有神秘空間,用殘存能量換了一支青蒿素。

就算那薛神醫有妖孽之能,僅憑嘗一嘗就能完美複製白宋的青蒿湯,他也不可能治好重症之人。

不到一刻鐘,白宋收針。

昂首闊步走出屋棚,看了看天色,傲然道:「黃昏之前,病人必舒緩如初!」

「黃昏之前?」

眾人一驚。

心說午時審案,光製藥,試藥都過了三四個時辰,還有中途耽誤的許多時間,黃昏時候不過半柱香而已。

半柱香的功夫,讓一個命懸一線的疫症患者和緩如初?

這是什麼天大的玩笑?

「我看這道士得先去治一治自己的癔症才行。」

「這道士莫不是個瘋子?他可知自己所言所行在為何?」

「如此簡單的案子,被此人出現硬生生拖了足足半日,他會不會是來搗亂的?」

「若是故意搗亂,便是縣太爺願意繞過他,我等也不能繞過他!」

外面議論紛紛,柴縣令卻沉下臉來。

「道長,你可知擾亂公堂是什麼罪狀?」

「大人,不過片刻功夫,我是否胡說,稍後便有揭曉。」

此話之後,柴縣令亦不便多言,只得冷眼候在一旁。

「薛老頭,我再問你一句,那神仙水的方子到底是誰的?」

「哼!」薛神醫一甩衣袖,對白宋不屑一顧。

「年紀大了,臨了丟了一世英名,值得嗎?」

「臭道士,少裝神弄鬼!」薛神醫不說,一邊的小孫女耐不住低聲反駁,「你先前不過是簡單的針灸,不見用什麼新葯,根本不會對病人有絲毫幫助。」

「喲,小姑娘還懂得針灸?可別跟你爺爺學,小心學了一身心術不正!」

「你!」

小姑娘氣得滿臉通紅,還要爭論。

忽然,屋中傳來一聲驚呼:「阿大,你醒了?!」

「大人,我兒子醒了!我兒子醒了!」

婦人的喊聲如巨石墜入鏡湖,轟然一泄,窸窸窣窣的人群中驚呼之聲炸起。

「醒了?」

「怎麼可能?」

「開什麼玩笑!」

柴縣令臉色大變,直接衝進了屋棚,看着逐漸清醒的病人,目瞪口呆!

婦人衝出屋子,直接跪在白宋跟前:「道長真是活神仙吶!」

一聲之後,當場叩頭,哭聲震天。

而此時,正是一抹昏黃灑落,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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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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