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此戲難停

第122章 此戲難停

「白公子,你說的什麼胡話……你這般傷勢,如何能離開?」

鄭琪畫心亂如麻,瞧見心中的俊朗公子變作眼前這般,心痛難忍。

再聽白公子有自暴自棄之心,心痛之餘憂心更重。

說話間,姑娘使上勁兒,將白宋按在床上,給他裹着被子怎麼都不讓他有稍動。

白宋體虛,拗不過人家,只得老老實實躺着。

這人是躺了,但勝於的那點兒力氣,全用在唉聲嘆氣之中。

口口聲聲說愧對了姑娘,無臉見人云雲。

姑娘聽着,心中儘是愁思,小聲安慰:「白公子,不必嘆息。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還要能迷途知返,往後的日子是會好起來的,只是以後切勿再去賭錢了。」

白宋只是聽着,像是躲著床邊姑娘的眼神,把頭扭到了一邊。

鄭琪畫知道此時並非交談之際,小聲告了一聲,然後出門去了。

到了門外,丫鬟冬香就問:「白公子這是怎麼了?」

鄭琪畫的愁眉不展,只招呼不該問的不要問,然後就召集了方才知曉此事的一眾下人。

吩咐冬香給他們沒人一貫錢,然後叫他們不能跟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

她一個姑娘家,悄悄脫一個男人回府,傳出去不好聽。

再者,見了白公子如此模樣,她心中已有將白公子咱留下來的打算。

就怕沒有自己看着,白公子在外又作出什麼傻事。

大家小姐難得異想,心中有了打算,便是認定了要這麼做下去。

偏偏在這時候,外面傳回來父親的話,說是主家那邊有些麻煩事,各家主人都要去商議事情,怕是三日內都回不來了。

聽到這消息,鄭琪畫毫不關心,倒是心頭一熱,心說如此不就更便於留下白公子了?

鄭家小姐立即吩咐下去,除少數幾人外,其餘下人近幾日都不能去客房。

……

鄭琪畫安頓好一切,重新又回到客房。

而此時,白公子已起了床,正坐在桌前發獃。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必是還在為賭錢一事耿耿於懷。

「白公子,身子好些了嗎?」

「多謝鄭小姐,已經好多了。」

鄭琪畫眉頭輕皺:「不是叫阿豆的嗎?怎又變成了鄭小姐?」

白宋欲言又止:「如今白某已是身無分文,哪有資格跟鄭小姐再親近?」

這話說得,姑娘聽了揪心,想着爹爹不在家中,下人又已經打點安排,心下膽大起來,心裏藏着的情愫被心中刺痛微微一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坐在桌邊,與白公子相對,索性將手一伸,輕輕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我與白公子相交,難道還圖白公子的錢財?我這鄭家小姐雖不是正系,但好歹也管着鄭家上下命脈,區區金銀,與我來看,皆是身外之物。白公子切勿因此而與我生疏了,如這般,好叫人心痛……」

「鄭……」白宋微微一怔,看着握著自己的小手。

不曾想這姑娘如此大膽,這一身打扮雖是大家閨秀,可今日所見行事,卻無一般大家閨秀的忸怩。

這還真真是個不一樣的姑娘啊……若非生在鄭家,或許真能與之成為之交?

白宋思緒飄忽,想着一些不切實際的畫面。

隨着與鄭家的過節越發深了,他和鄭家之間終究無法調和。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騙人感情,就不可能因為這一時間的觸動而改變。

白宋看人沒錯,鄭家小姐雖是小姐,卻也跟一般小姐大大不同。

早年隨父母一道看過民間疾苦,過了不少苦日子。好不容易過上了好生活,娘親又走了。

從小如此,生就了一身獨立的性子,不然其父也不敢放心將其留在家中,還叫一個小姐來管家。

只是這小姐處處精明,唯獨不解情思,也不分此刻心中所念,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正喜歡,只是一見鍾情,那便義無反顧了。

想着,鄭琪畫便解開了錢袋,將錢袋小心地放在桌上,小手輕輕捂著。

她有些難開口,怕是這般又傷了公子自尊,但她心裏清楚,公子去賭錢,終究是為了錢。先前都自己承認了,現今是身無分文,叫她心裏如何好過得了?

「白公子,這些……這些……就當是阿豆暫借給公子的……」

想來想去,如此一說,才將小手鬆開,從錢袋中一五一十掏出錢來。

白宋想了說辭,未及開口,見桌上財務,不由得眼睛一瞪。

管家的小姐就是不同,小小錢袋裝得不多,掏出來的竟全是金子!

「這……」白宋語塞,他甚至都不知道這金子能值多少。

鄭琪畫小心翼翼地將錢推到了白宋身前:「白公子,就請收下吧。阿豆無甚能耐,好在家中余錢頗豐,這些金子放在家裏不過擺設,但若能解公子的燃眉之急,方才是它們的大作用。阿豆並無任何折辱之心,只是……只是不忍公子如此難受……」

「鄭小姐……白某真不知……」

「白公子,都說了不叫小姐的。」

「阿豆。」

「嗯。」鄭琪畫脆生生應着,聽白公子語氣,知道對方並未因此事有多餘介懷,心情好了許多。

正待心情舒緩時,去又見白公子將自己輕輕地推了回來:「阿豆姑娘的的情誼,白某心領了,只是這些錢我不能要。」

「為何?白公子無需介意,家中真不缺這些錢。」

白宋苦笑一聲:「白某遊歷天下,心知天下大勢。如今的大唐天下之中,各地世家都在沒落。以我白家為例,早年間在蜀中可算富甲一方,吃穿用度毫無缺空。但隨着近年時局變換,天下文士多不為世家依靠,各地的世家都少了往日來錢的門路,家裏的錢財自然是一日少過一日。

最近兩年,家中更是生活艱難。我不得已才遊歷天下,想為白家另謀出路。只可惜走了大半大唐版圖,無論是長安洛陽,亦或是蘇杭揚淮,各地世家的生活都是相當拮据。幽州鄭家,我也有耳聞,鄭家也沒有什麼多餘門路,傳言和我白家一樣,都是靠着給各地文人篆書寫評謀個米糧錢。能保持表面光鮮已是不錯了,阿豆可不能為了我而偷摸拿家裏的存錢。」

「白公子,你說的什麼話?阿豆既是再不懂規矩,也不會幹出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這些錢都是阿豆自己的,阿豆愛給誰就給誰。阿豆喜歡公子,自願給公子,誰也賴不著……」

鄭琪畫說得心急,一句「喜歡」脫口而出,話音斷了方知羞澀,偏著頭看着一邊,臉上擦了一筆紅彩。

白宋心思放在別處,還真沒聽到這話,他現在心中疑惑,看這位鄭小姐的言辭,也不像是騙人的。這天下士族都過得不好,但這鄭家好像並不缺錢花。

而且鄭琪畫只是旁系,旁系的小姐就能隨隨便便拿出一袋金子來?這鄭家是得多有錢?

白宋已經打聽過了,鄭家沒有任何多餘的生意往來。

根本是找不出什麼進項。

唯一有小道消息說,鄭家有一部分錢在外面放債。

這放債利潤是不小,但也不至於這麼有錢吧?

鄭琪畫看白宋若有所思,趕緊將金子全塞了去:「公子不要多心,阿豆不求其他,只求公子得了錢,不要自暴自棄,就算不辜負阿豆的一片痴……一片好心了。」

白宋也不再推脫,拿了錢,反再一問:「那鄭家是真不缺錢?」

「公子,您就別想了。」

「不能不想,鄭家是如何不缺錢的?還請阿豆透露一二,我為家族謀生而遊歷天下。鄭家和白家皆為望族,若鄭家有什麼賺錢之法,相信我白家也能效仿之,阿豆……」

說道這裏,鄭琪畫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慌,身子後仰,連聲打斷:「公子,阿豆只是旁支的了解,哪裏……哪裏知道族中大事?」

「可聽聞阿豆也常幫着父親管賬……」

「這……」鄭琪畫更慌了,因為在意,不想敷衍,故而不知從何開口。

白宋說了之後也有些慌亂,一時情急,這話容易透露心跡,趕緊改口:「哎……算了……是白某唐突了。」

鄭琪畫倒是沒多想,只想着如何能快速了結了此事。

聽白公子又不談的意思,終是鬆了口氣。

鄭琪畫沒說,但白宋心裏也已清楚。

這鄭家小姐必然知道一些隱秘消息,或許就是鄭家的癥結所在。

她今日不肯說,總有辦法問出來。

在連番受挫之後,今日總算是收到了一些欣慰的消息。

本想今日再與鄭琪畫接觸,發現其身上沒什麼有用的信息后就不再糾纏。

白宋終是不願當個騙子,還是騙個小姑娘的感情。

可聽了這一切,白宋也只能在心中深深說一句抱歉,這場戲還不能如此就收場了。

「白公子,你身子尚未養好,還請在府上將養三日,且看看狀況再作去留。」

「這……怕是不方便吧。」

「不過是權宜之計,公子儘管放心,阿豆以打點好了家中下人,不會有風言風語傳出去的。」

「那白某就厚顏叨擾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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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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