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美的雪原很美
時間回到劉漠身亡后的瞬間。
浩凜城外那些還在負隅頑抗著的宗門聯盟弟子中，突然有超過三成的弟子停下了動作，他們身上的灰黑色天力開始紊亂，連帶着他們的身軀都開始崩毀！
大量的灰黑色天力逸散至天地間，隨後化作無色無味的樣子。
南部聯軍的眾人在見得眼前的部分敵人停止了動作之後，立馬抓准機會，手中的武器散發着耀眼的天力之光，向著他們攻去！
甚至不待南部聯軍的士卒的攻勢落到他們身上，那些天力紊亂的浩凜宗弟子們的軀體就已經炸開了，四散紛飛的血肉完全是一副黑紅的模樣！
渾身包裹在黑甲之下騎兵統領在此時率領着身後的騎兵部隊，向著宗門聯盟戰線的深處衝去，這次卻完全是一副摧枯拉朽的態勢，僅千餘人的部隊甚至衝到了浩凜宗的城門之外！
在衝鋒折返的途中，望着地上那些殘破的身軀，這位騎兵統領頭盔下的眉頭也是緊緊皺起，隨後搖了搖頭，微微嘆息了一聲。
「唉...！」
隨後帶領着身後的部隊回到了南部聯軍戰線的後方。
天空戰場中的陰陽境們也發現了地面上的情況，同時，在那批生境的宗門強者中，也陸續有人出現了異狀！
詭異的灰黑色天力暴走，那些宗門強者的身軀上浮現出了黑色的角質，但遠沒有劉漠與劉矢志來得那般猙獰，反而是一副後勁不足的樣子，僅長出了部分之後便停下了，但是這些人身上暴動的天力卻一點沒有平復下來的意思！
方偉此時被眼前的兩人聯手圍攻著，完全是一副還不了手的樣子。
他的身上此時也滿是黑色的角質，漆黑如墨的雙眼中閃動着異樣的神色。
方偉大約猜到了浩凜宗內發生的情況，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結果就在他精神恍惚間的片刻，被眼前的孫鍾抓住了破綻，一刀劈在了他的肩頭！
方偉吃痛，手中長刀想要將肩頭上的偃月刀別開，卻不想那宗域來的強者在同時施展出了強大的天技！
「破！」
隨着一聲清朗的聲音落下，磅礴的天力在方偉的胸前炸開！
黑紅色的血肉四濺，方偉的胸口上被生生破開了一個大洞，直直地能夠看見他身軀後面的光景！
「呃...」
方偉的嘴角流出一絲黑血，隨後便直挺挺地向下方倒去了。
他的身軀在半空中崩解，大量的灰黑色天力逸散，漸漸的，完全消失在了天地間。
隨着方偉的陣亡，地面上的宗門弟子中又有部分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身上的天力也開始紊亂，隨後，又是一團團的血肉崩毀！
大地上滿是血肉模糊的殘敗身軀，還有那些徹底喪失了鬥志的宗門聯盟弟子們。
空中戰場的僵局被完全打破了，在方偉陣亡之後，剩下的幾名陰陽境強者完全不是孫鍾和那宗域強者的一合之敵，很快地，便又有陰陽境的強者隕落，墜下了高空！
至此，南部聯軍的勝勢已定，祝熾在得知了前方的情報之後，迅速地下達了指令。
「全軍衝鋒！獵鷹騎進場！」
戰場的聲息稍稍停歇了一瞬，隨後便是一陣氣勢如虹的高喊聲響起！
「殺啊！！！」
南部聯軍的戰線開始迅速壓進，幽雲中的騎兵伴着降下的暴雨一起，衝上了浩凜城的城頭，很快便將城頭上的守城弟子們給收割乾淨！
地面上的士卒們很快便擺好了進攻陣型，面對着眼前潰不成軍的宗門聯盟弟子們，發起了強勢的突進！
雨水沖刷着地面上的血跡，身着黑甲的南部聯軍將士們的身上都映着一抹幽亮的微光，他們勇往直前，向著浩凜城城門衝去！
巨大的攻城車攀上了浩凜城的圍牆，不過此時的南部聯軍已經不需要這些器械的幫助了！
那些向後退去的宗門弟子們自己打開了浩凜城的城門，想要趁著南部聯軍還未到的間隙將大門關上。
只可惜晚了一步，南部聯軍一方的數十位死境強者搶先一步來到了城門前，手中各色的天力流轉，大量的天技轟擊在了將要閉合上的城門！
只聽見『轟——！』的一聲，浩凜城的城門應聲爆碎！
隨後，在那數十名死境的身後，大批的士卒沖了進來！
奇怪的是，哪怕宗門聯盟一方敗勢已定，再無獲勝的可能了，但無論是那些底層的弟子還是空中剩下的幾名陰陽境，都不曾有過逃跑的念頭。
雖然在節節敗退，但是所有人都還在負隅頑抗。
仔細觀察他們的雙眸后，不難發現，幾乎所有人，包括那些陰陽境強者在內，他們的雙眼中都難見清明的神色，有的都只是一汪的混沌與痴然。
天空上的戰局趨向收尾的階段，宗門一方所剩下的五名陰陽境強者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們身上都長出了部分黑色的角質，這讓他們的戰力有所提升，也是他們能夠撐到現在的原因。
「道友，這邊由我等處理即可，你們先過去吧，浩凜宗就在此城的後方。」孫鍾說道，此時他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
俊朗的宗域強者看了眼孫鍾，隨後點點頭。
「好，那便交給你們了！」
叮囑完后，這俊朗的男子迅速喚來了雲鶴，隨後向著浩凜宗的方向飛去。
隨行的剩下四名宗域強者也是在迅速處理完手邊的戰鬥后，跳上雲鶴跟了上去，漸漸消失在了雨幕中。
......
風清寒此時正奔走在浩凜宗的山門小道上，他並沒有喚出清風趕路，一方面是他實在是沒有多少力氣了，另一方面，夏長嵐傷得很重，風清寒擔心涌動的風會加重她的傷勢。
雨勢愈發地強盛了，豆大的雨滴打在風清寒的身上，激起了點點水花，后又瞬間被凍結成冰，落在地上。
風清寒的衣衫下，大量的寒冰還未散去，正散發着駭人的寒氣。
丹田內的十殿與道閣都趨於平靜，死氣汪洋下的生機變得穩定，如一盞明燈一般照亮了死境道閣的底部。
兩道小小的靈體早已陷入了沉睡，它們也是夠累了，為了幫助風清寒突破那道奇物上的封印，他們倆幾乎是將最近吞下的能量全都用上了，這才讓風清寒能夠在最後關頭喚出雪鬼迎戰。
風清寒低着頭，手中緊緊抱着虛弱無比的夏長嵐，眼裏滿是感傷與焦急的神色。
事到如今他才發現，他的情感竟是如此淡泊，明明此時他的悲傷與心疼應該已經溢於言表，但他的內心中卻沒有那樣撕裂般的疼痛，而是一種，悵然若失的感傷。
說到底，風清寒到現在都還只是覺得自己與夏長嵐是剛認識不久的同伴而已，他沒法去為她的傷痛而感到心疼。
可在風清寒的腦海中，又有相似的畫面浮現，有些模糊，有些清晰，讓他分不清這些畫面的真假虛實。
望着夏長嵐那一黑一白的雙色眼眸，風清寒心中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瘋長。
眼角開闔間，虛弱的雙眼中浮現出一抹失神的幽光。一黑一白的眸子裏，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道讓人心悸的死色。
終於，夏長嵐感到疲憊了，她閉上了雙眼，久久未曾睜開。
風清寒腳步一頓，隨後加快了步伐。
「睜開！快到了！」他焦急地催促着，生怕夏長嵐就這麼睡過去！
風清寒的雙眼緊緊盯着那張慘白的小臉，看着那有着細細血絲的眼瞼重新打開，心頭的擔憂少了幾分。
「你，不該，殺了，他的。」
無力的低語響起，夏長嵐終於還是有那麼一分清明的意識，沒有徹底昏迷過去。
「我知道。」清冷的嗓音中帶着淡淡的悔意。
風清寒此時來到了浩凜宗山林間的中段，不遠處已經能透過雨幕看見那恢弘聳立的山門入口了。
「我有，些，好奇啊，有些......很奇怪。」
夏長嵐的的聲音斷斷續續，她的口鼻間吐出了少許的白氣。
風清寒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體溫太低了所導致的，內心中浮上一抹懊惱。
他並未聽清夏長嵐說了些什麼，只是快速且平穩的向前奔跑着。
「你怎麼，不說話呢？......有些累啊。」
夏長嵐低語着，微微顫抖的眼瞼又一次閉上。
她眼瞼上的那抹血色消逝殆盡了，只剩得滿臉的慘白，一副脆弱的樣子。
「雪原很美，你要自己去看。」
風清寒忽然說道，微啞清冷的嗓音中帶着些許的追憶。
夏長嵐的雙眼又睜開了，她聽見了自己所感興趣的事情。
「真，的？」
吃力且顫抖的問句自夏長嵐的口中吐出。
「真的，很美，都是雪，漫天的大風，還有雷凰。」
風清寒的辭彙貧乏，只能稍稍將雪原的樣貌描繪出來。
「雷，凰？」
這是夏長嵐從未聽說過的名字，她有些好奇。
「是風雪聖獸的名字。」
風清寒解釋道，同時他又強調了一遍。
「雪原真的很美，不親眼看，會有遺憾。」
「好，記得要帶我，去。」
夏長嵐的雙眸中出現了盼望的神色，一抹美好的笑意從她毫無血色的唇角浮現。
「好。」
其實在風清寒的眼裏，萬里雪原一點都不美，放眼望去儘是些沒有生機的死寂，慘白的雪與呼嘯的風是十分單調的，還有無盡的危機相伴。在那單調雪原的深處，則是常人無法承受寒冷與枯寂，甚至連一絲生命存留過的痕迹都沒有。
但誰叫夏長嵐她好奇呢？風清寒覺得，或許在這名少女的眼裏，雪原可能會是美麗的吧？至少，要讓她親眼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