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洛王府

左相死後的兩天裏，碧霄翰始終沒有動作，次日的早朝甚至沒有提到過此事。這讓尚在朝堂之上的官員們十分的不解，臂膀都給人卸下了一隻，為何這位脾氣並不好的君王卻彷彿消了氣一般的神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

蹊蹺的是，殺手在左相死後便停了手，雪國皇城中沒再有命案發生，事情彷彿到了左相這就畫上了句號，這讓活着的官員們稍稍的有了些慰藉。

和皇都中安寧祥和的氣氛截然相反的，是洛王府。

洛王和府中的大小人物正緊鑼密鼓地為往後即將發生的大事做着各種各樣的準備，表面上像是在認真細緻地調查左相和各官員的死，這令近幾天時常來到洛王府匯匯流排索的邢部尚書有些側目，同時暗地裏點頭，十分滿意洛王作態。

碧景宏在皇城中四處地跑動，穿梭於各個暗道和暗道所通往的秘密地點。本身便忙的不可開交了，還要應付早晚各來一次卻沒有固定時間的刑部尚書，更令他想要吐血三升。

撂挑子不幹了算了！

更過分的是有兩個閑人天天就悠閑的窩在洛王寢宮的後院中，看着碧景宏灰頭土臉的從一個密道跑進另一個密道，過一會兒再灰頭土臉的跑回來。

賊有意思！

終於可以歇一會兒了的碧景宏攤在後院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並不粗的氣。餘光瞟見兩個閑出雅緻來的兩個混蛋，頓時氣節，掙扎著站起身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破口罵道：

「你們…兩..兩個混…蛋敢不敢再閑一點。」

風清寒盤腿坐在池塘邊頭都沒回，手中的魚竿一甩，結了冰的水面瞬間破冰消融，釣線順利入水。

「喲，後半句裝不下去了？」

商衍道更不厚道，直接揭穿了碧景宏裝出來的氣短。

碧景宏原本被風清寒的一系列舉動給看傻了，一聽商衍道出聲，瞬間一腳踢向身邊的太師椅。

商衍道身體一扭，椅子和人轉了小半圈，碧景宏一腳踢空，差點順勢摔下去。

艱難穩住了身體平衡后，碧景宏狼狽起身，對着那個依舊躺在太師椅上的人吼道：

「打一架吧，商衍道！」

商衍道不甘示弱，從躺椅上跳起，與碧景宏針鋒相對，兩顆腦袋都快挨到一起了。

「那就來啊，碧景宏！」

兩人的眼睛卻都看着風清寒。

風清寒在池塘邊上一扯鈎子，冰面融化，冰花消散，池水回暖。同時釣上一條鮮活的紅錦鯉，錦鯉奮力掙扎著，不滿足於自己往後的悲慘命運。而風清寒此時剛好感受到身後兩道熾熱的目光，一不留神，那錦鯉掙斷了魚線，跳回了池塘中，濺起了一掛水花。

池塘邊的風清寒看着手中無鈎的魚竿，有些發愣。平直的聲線中帶着幽幽的氣息。

「晚上，吃魚。」

直到被商衍道和碧景宏連推帶搡地移到洛王府地下的校場后，風清寒才好似漸漸知曉了他倆的目的，他問：

「裁判。」

「屁，你要上場的。」「屁，你來幫我的。」

雖說這是兩人無言的默契，但當碧景宏大言不慚說出口的時候，商衍道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幹嘛？現在就認輸？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表面上不要臉。」商衍道認真說道，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碧景宏臉不紅心不跳：「對啊，我從裏到外都是不要臉的！」語氣中竟帶着一絲驕傲。

風清寒聞言，默默走到商衍道身邊，一言不發，面龐一如既往地平凡平靜。

「開始吧。」

「你先給我過來，別鬧。」

「沒鬧。」

「我認輸。」

風清寒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又默默走回碧景宏身邊。

「開始了，你只能用死境之下的境界哈。」

「屁，風不是死境了。」

「還沒，風道差一點。」

風清寒的體內的丹田小世界有些異於常人，他雖然擁有比常人更加多且強的天力，但伴隨的是更加難以提升的境界以及一些更加嚴重的副作用，這和他丹田雲土下埋藏的事物有關。

特殊的體質使他必須要將風雪兩道都修至同一境界並且相互交融無礙後方才能正式晉入下一境界，也就是說，雖然風清寒的雪道已足夠到達死境門檻，但由於風之一道的不足，導致了他的境界依然停留在明陽境巔峰。

「那折中一下，我用准死境的力量總可以了吧？」

風清寒用行動回答了他。

無端的風吹起，使校場周圍的火光搖曳，顯得有些暗淡。

碧景宏不知何時執起了一支玉蕭，琥珀色寶光繚繞其周圍。

悠揚的蕭聲響起，音節之間充滿了風之一道的意境，旋律慢慢成形，無端的風開始有了變化。

風清寒在風起之時便已沖向商衍道，身形時隱時現，一個呼吸不到，已然靠近商衍道身旁，右手琉璃色寶光繚繞，開始形變。

商衍道不慌不忙，絲毫沒有因為風清寒的極速近身而自亂陣腳。他的雙手在一瞬間浸染了耀眼的紫光，呈折線狀環繞在他的左右手周圍。

然後，商衍道伸出了雙手，迎上風清寒的右手。

雙方的肢體接觸的一瞬間，風清寒右手上正在形變的琉璃色光芒便消散了，而他也像是被商衍道吸住了一般無法脫身而去。

緊接着風清寒側過身，向商衍道伸出了左手，蒼青色的劍之雛形即將化為風狂刺出。

令風清寒有些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商衍道分出右手，帶着耀眼紫光抓住了他左手的手腕，蒼青色光芒消失，風狂凝聚失敗。

碧景宏的笛聲幽幽，危機暗藏。

風清寒身後飛來了數十道風之鐮，劃分在左右兩側，以曲線軌跡夾擊商衍道。

商衍道想都沒想就把風清寒甩了出去。

笛聲驟變，風之鐮緊急變軌，卻是有些來不及了。

風清寒在被甩出的一瞬間便開始駕馭身旁的風，在風之鐮觸及他的前一瞬化風躲過。風之鐮繼續前行，轉眼來到商衍道眼前。

商衍道不躲不閃，憑空抓住一柄長劍，灌注天力，向漫天飛來的風之鐮揮去，在空中拉拽出一道紫色流光。

那是雷屬性天力外放所顯化的樣子。

僅是這一道電光，便擋住了所有飛來的風刃。

被抵消的風刃化作狂風，將商衍道的衣擺與髮絲吹起。

風清寒在第一道風刃撞擊在那道紫色流光時便出現在了商衍道身後，形變完成的風狂架在了商衍道脖頸上。

商衍道並不為其所動，紫色流光開始縈繞己身。

風清寒在更進一步時，手中風狂接觸到了商衍道身上的電光，轉眼便被彈了出去，連帶着右手上再次即將凝聚的雪魄又一次消散。

演武場上遊盪的無序狂風接住了被彈飛的風清寒，轉眼他又一次融入了風中。

商衍道夾裹着滿身的電光向碧景宏奔去。

蕭聲並未停止，一道道風刃再次凝聚，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堵厚實的風牆。

商衍道不管不顧，徑直向前衝去，手中長劍凝聚紫色流光。

碧景宏的身影在蕭聲中漸漸模糊，即將化風而去。

但商衍道速度駭人，破去了風牆，撞散了風刃，道道紫光刺向碧景宏。

狂亂的風中伸出了一隻手，拽住了碧景宏的袖子，一瞬間，碧景宏消失在了原地。

商衍道的攻勢撲空，紫色的電光在碧景宏之前站立的地方爆發出了威能，一時間場地內光芒四射。

蕭聲依舊在繼續。說起來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不到三息，卻已經來到了白熱化階段。

憑空地，一道道龍捲開始凝聚，場地內的狂風依舊無序。碧景宏的身影在龍捲的包圍之中緩緩顯現。

「嘿嘿嘿...」

碧景宏不要臉地笑着。

「你~過來呀~！」

「你出來呀！」

商衍道回嘴，但他始終未去關注碧景宏所營造出的陣勢，反而警惕著周身的狂風。

碧景宏發現自己被忽視了，有些惱怒。

「要和你打架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悠遠空洞的蕭聲再次響起。

商衍道周身的氣壓開始升高，宛如天塌一般的壓力擠壓着他。

商衍道感受到了些許的壓力，卻依舊關注著無序狂風的走向，周身的電光四溢，隨時可以爆發出巨大的威能。

風清寒藏身於狂風之中，面對高度警惕的商衍道，有些無從下手。

局面並未因此而僵持，商衍道率先出手。

環繞着大量電光的左手緩緩抬起，商衍道向外界釋放大量天力，遊動迅速的雷屬性元素在一瞬間浸染了商衍道頭頂的風壓之牆。

「呵！」

商衍道左手握拳，一聲大吼。

風牆破碎，氣壓消失，大量電光遊走於空中向四周擴散著。

碧景宏的蕭聲不止，大風開始聚集。

風清寒卻無法獨善己身了，大量的雷屬性天力鎖定了他，沾染上狂風，正向他蔓延而來。

無奈之下，風清寒再次出手。

狂風席捲商衍道，夾雜着道道紫光。

風清寒身影浮現於商衍道眼前，轉眼又消失不見。

下一瞬間，商衍道身後的狂風歇止，一道寒光朝着商衍道後頸襲去。

就在商衍道回身抵擋之時，寒光卻詭異地消失了一剎那后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後身。

商衍道回防不及，只得將手中長劍向後揮去。

期待中的碰撞並未出現。商衍道只覺得身後的壓力一空，心中暗道不好。

大量風刃從四面八方襲來，風刃后是更加堅固強大的風壓之牆，成球狀包圍商衍道。

商衍道無奈之下催動了繚繞於身的紫色電光，風牆內一時間電光四射。風刃再次消散。

無序狂風並未隨着風刃散去，在商衍道周身紫光消失的同時，碧綠色的寒芒吞吐，即將命中。

「唉~」

商衍道無奈嘆息，搖了搖頭。

風清寒手中風狂刺入一片電光之中，身軀被雷電纏繞困在原地，而商衍道則一頭撞在了幾步之外的風牆上。

「我去！」

商衍道此時才覺察出了周圍環境的異樣。

「你這犯規了吧。」

風清寒將寒氣依附於碧景宏的風牆之中，為的就是讓商衍道無法安然行走於瀰漫在空氣的雷電中。

風清寒的僵直只持續了短短几個瞬間，狂風再次席捲商衍道。而風牆外，道道風刃又一次襲來。

商衍道忽然間露出了一抹慶幸奸詐的笑容。

狂風中的風清寒看到了，驀地明白了，但為時已晚。

就在風清寒出現的一瞬間，身後狂風中的雷元素轉移至風牆中，熱烈的雷蒸騰了寒意，風牆夾裹了些許的水漬。

「溜咯！」

風清寒又一次刺中了一片電光。

冒着紫光的風牆將風清寒擠壓在內，牆外的風刃撲空。

商衍道化作一縷電光迅速接近碧景宏。

風牆內的風清寒有些無奈，搖了搖頭，校場內開始飄起了雪花。

碧景宏的蕭聲仍舊悠遠，但染上了一抹急促。

道道風牆浮現，但卻阻擋不了那一抹耀眼快速的電光。

藍紫色的流光穿過風牆，透過龍捲風眼，直指龍捲陣中心的碧景宏。

碧景宏在風牆浮現后便模糊了身影，妄圖化風而走，但依舊慢了些許。

風牆內，風清寒化作一抹寒氣消散了，領域內的狂風歇止。

商衍道攔下了即將化風而走的碧景宏，手中長劍即將架在他的脖頸上。

「我贏......」

一抹蒼藍色的寶光橫在商衍道咽喉。

「輸了。」

風清寒收回雪魄，徑直向演武場外化風離去。

「我要靜靜。」

空氣中回蕩著四個字。

剩下的兩人停下動作，收回武器，相互對視了一秒后。

「就他媽的差一點啊啊啊！！！」

碧景宏坐倒在地上，不甘地大叫着。

商衍道則是一臉的笑意。

「誰叫你太弱呢？嚴重拖了風的後腿啊~」

「聽你丫放屁，真打下去肯定是我們贏，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碧景宏不憑。

「是啊，可是你會死，所以他放棄了，你看看人家對你有多好。」

商衍道懟道。

「如果沒有你，他估計真的能殺了我。」

碧景宏有些驚訝，問道：

「如果你全力以赴呢？」

「我八成還是活不了，只是有點把握換掉他而已。」

商衍道望着風清寒消失的方向看得有些出神。

「他真的，開始擁有絕對力量了。」

「是，但是還差得遠呢。」

碧景宏應和道

「而且代價太大了。」

「所以啊，他還需要我們幾個的幫助。」

「嗯，是啊。」

「不過看樣子，接下來的事情倒是不用太過於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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