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思忖
只不過風清寒的某一部分的擔憂註定是徒勞，寒清雪在進入到考場之後，並未表現出多少的不適之相，相反的，她顯得很從容，甚至在盤坐下來之前還衝着遠處的風清寒等人打了個招呼。
如此，風清寒倒算是稍稍放下了些心來。
但沒過多久，隨着時間的推移，風清寒又開始逐漸地煩惱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寒清雪的表現有什麼異常，她一直在那處考場中盤坐着，精緻的小臉上一直都是十分從容的樣子，甚至還露出了些思索的神色，似是在好奇這考場中的道韻成分。
但風清寒卻恰恰是看到了寒清雪的這幅樣子，才有了現在的煩惱，就連一旁的東方律和夏長嵐都看出了些端倪。
風清寒在不停地按動着自己的指節，『咔咔』的響聲時不時地會響起，緊接着又是一段時間的沉寂。
最終，東方律有些看不下去了，一隻手搭在了風清寒的肩上。
「你在煩惱些什麼嗎？風兄弟？」
風清寒先是本能地偏過頭瞥了一眼東方律那乾淨的大手，眼角閃過了一絲嫌棄，但最終並未表示出來，而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是有關於寒姑娘的？」東方律又問，同時他的視線依舊在遠處的考場上。
「她不該過來。」
「嗯？」
東方律先是一愣，隨後仔細想了想，便明白了些其中的緣由。
「你是擔心她的天賦太過耀眼？」
風清寒點頭，「方才並不是她天賦的全貌。」
東方律忽然笑了，臉上帶着溫和的善意。
「你倒是十分信任我啊，這些都和我說，你就不怕我一會兒再給她測試一次？」
風清寒十分認真地搖了搖頭，「你不會。」
「你同嵐一樣，是好人。」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對於好人壞人的評判標準了。」東方律笑着說道。
「不抓我，就算是了。」
「嗯！」
東方律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確實與他們不是一路人，或者說嵐宗的立場與他們都不同。」
「都？」
「都！」
東方律又說道：「你莫要以為宗域中針對你的人只有一方勢力，你所知道的『契』，並不是鐵板一塊，同時，想要得到你的勢力也不止『契』和風族兩家。」
風清寒陷入了沉默，東方律話中的內容正是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問題，宗域的勢力錯綜複雜，各集團勢力之間的關係並不像明面上的那麼簡單。
尤其是那個名為『契』的組織，風清寒苦心調查了多年，卻依舊只能夠找到些皮毛的線索，而這份線索還在不久前差點就斷掉了。
「行了，你也不必擔心。」
東方律微笑着勸解道：「我嵐宗雖然只是十三宗之一，但只要你來了，我師傅他就一定能保證你的安全！同時，你想要的答案，他也會告訴你。」
風清寒淡淡點頭，但心底還是在猶豫着。
他是願意相信東方律的，從他連續兩次遇到自己時都幫助了他這一點上，就足以讓風清寒暫時地相信他對自己是沒有敵意的了，或者說，至少他不會是『契』組織中的成員。
但風清寒也知道，人有力窮時，無論嵐宗再怎麼強大，東方律的師傅哪怕是天地境之上的強者，也終究會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而風清寒身上的那道奇物牽連甚大，完全不是某一個宗門或是氏族可以單獨吞下的，哪怕是之前收容了他許久的風族也不例外。
「你慢慢考慮，反正在長嵐回去之前，你做好決定就行了，現在就不必煩惱了，寒姑娘還在測試呢。」
東方律邊笑着，又輕輕拍了拍風清寒的肩頭。
不過想來他還是太過於大意了，為身後的夏長嵐留下了不少話柄。
「師兄啊？我們不是一起下山的嗎？臨走前都在老爺子面前站着，怎麼你知道的東西遠比我知道的多呢？」夏長嵐面露不悅之色，嘴角微撇地問道。
「啊這...」
東方律將手從風清寒的肩頭拿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些慌亂的神色。
「這個嘛...作為師兄肯定是要知道些重要信息的嘛！」
「嗯？」
夏長嵐不依不饒，「什麼事情是重要到我不能知道的？」
「唉，這個你回去問師傅唄，我們還是來聊聊寒姑娘的問題吧！」
東方律最終只能選擇將話題引開，否則再牽扯下去，夏長嵐恐怕就要開始泄露他們宗門裏的一些內幕了。
「風兄弟，你剛才說寒姑娘不該過來，想必不止一個原因那麼簡單吧？」
風清寒先是看了眼余怒未消的夏長嵐，又看了眼滿臉求助之色的東方律，在權衡了兩個話題間的利弊之後。
他決定救一把東方律，因為他也不想面對夏長嵐接下來一連串可能波及到自己的問題。
「她是碧落平等王的女兒，他父親應該很寵愛她。」
東方律的臉上先是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隨後又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你的意思是，碧落的平等王不一定會允許她去宗域？」
風清寒點頭。
「然後這位平等王殿下現在也不在瀟雪城中對吧，所以你們才將她帶過來測試。」東方律繼續分析道。
風清寒再次點頭，「她說來試試而已，但顯然不可能不通過。」
「確實。」
東方律遙望了一眼還在考場中堅持的寒清雪，篤定地點了點頭，「以寒姑娘的表現和所展露出的天賦，那些山腰宗門中的師長們怕是會爭着收她為徒。只是她適合的是星道，能夠真正教她的人恐怕並不算多。」
「不過這一切還是得要看寒姑娘最終與我宗域有緣與否，倒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事情。」東方律最終又補上了這麼一句。
「回去時我會同她說明，一切看她的決定。」風清寒淡淡說道，臉上儘是些平淡的樣子。
「我倒是有些好奇啊。」
東方律忽然又笑了，「你如此重視她，就沒有過一些對她好的想法？或許她會聽你的也說不定呢？」
風清寒想都沒想就搖起了頭，他明白東方律的意思。
身為宗域招生會的領隊，他肯定是希望寒清雪這樣的好苗子進入宗域修行的，而他估計也認為風清寒也會這麼想，所以希望風清寒能去給寒清雪一些能夠動搖她本身決定的建議。
「我...欣賞她，感激她，她的天賦或許還在我之上。」
風清寒淡淡說着，平凡的臉上露出了些堅定的神色。
「但她的人生如何精彩，我無權干預，只有，她認為是好的，才是好的。」
東方律溫和地笑着，盯着風清寒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他聳了聳肩，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或許你說的也對，倒是看不出來你會有這麼深沉的思量。」
風清寒輕輕搖頭，顯得十分平靜。
「這並不深沉，人生皆是屬於各自的精彩，非是他人口中的泡影。」
「嗯！」
東方律贊秀地點頭，「這倒是句十分有道理的話。」
隨後兩人皆是沉默了，只是靜靜望着眼前考場中的寒清雪，期待着她最終的成績。
而另一邊，在看台稍微靠後一些的夏長嵐此時卻有了些別樣的思緒在腦海中徘徊，久久不能散去。
她的臉上重新覆起了黑紗，但黑紗下，那無人看得清的雙眼中，卻蒙上了一層迷茫的神色。
同時，夏長嵐那嫣紅的小嘴輕啟，正呢喃著些模糊的話語。
......
最終，在正午的艷陽高照之時，寒清雪結束了她的考核之旅，和那些與她同一批通過了所有考核的考生們來到了東方律的身前。
東方律此時還是一副溫和的樣子，只是並沒有像單獨對待寒清雪時那樣細緻了，而是隨手就將儲物寶器中的大量問道玉拋到了每一名考生的手中，當然這之中並不包括寒清雪。
此時的寒清雪在角落中夏長嵐的示意下，悄悄地從隊伍的後方溜到了風清寒與夏長嵐的身邊，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啊雪，你剛才有看到我給你打招呼嗎？那個考試好有意思啊，我發現了火道和宇道的道韻呢！」寒清雪笑着說道。
「看見了，你剛才做的很好。」
風清寒點頭，原本沉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我能通過嗎？雖然剛才那位前輩說我天賦很好，但我看外面的那些考生也有好些厲害的呢？！」寒清雪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遲疑，還有一絲怯意。
「能。」風清寒淡淡答道。
他知道這個答案會帶給眼前少女愉悅心情的同時，也會讓她陷入到其他的煩惱之中，但無論如何，他沒辦法對她撒謊，而且這也是她必須要自己去面對和決定的事情。
果不其然，寒清雪在得到了風清寒肯定的答覆之後，臉上先是閃過了喜悅的神采，但很快又散去了，精緻的小臉回歸了平淡。
「我們去吃東西吧，我好餓啊！」
一旁的夏長嵐在氣氛即將沉寂下來之前開口將話題成功的帶偏了。
不過這卻非常的有效果，寒清雪的臉上轉眼又浮上了笑容。
「好呀，那今天就由我做東，帶夏姐姐你去瀟雪閣吃些好吃的！」
「欸？這裏還有我沒吃過的好吃的嗎？那可太好了，快走吧！」
夏長嵐笑着催促着，嫣紅的嘴角又咧起了明媚的笑容。
「那我的成績...」
「沒事兒，我讓我師兄晚些送過來！」夏長嵐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樣可以嗎...」寒清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的，我師兄晚上可閑了！」
夏長嵐邊說着，邊拉起了寒清雪的手臂，「走吧走吧，我真的餓得不行了！」
寒清雪點了點頭，同時又笑着看向了風清寒。
「走吧，啊雪。」
風清寒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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