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離席

除夕的無雙城也是十分地熱鬧，大紅的囍字貼滿了各家各戶的院牆和家門，沿街可見各種各樣的窗花綻放。

「啊風，你看，我沒騙你吧，我就說了有這麼一家做甜品的鋪子！之前只是我忘記怎麼走罷了！」

夏長嵐十分自豪地指了指眼前的店鋪，嬌俏可人的臉蛋上彎起了明媚的笑容，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對於自己不認路這件事的窘迫。

風清寒淡淡地點了點頭，周歧也是在一旁無奈地捂住了臉，要知道哪怕是今天，他們能夠走到了這裏，也是他帶的路，和夏長嵐一點關係都沒有。

「行了，晚點在過來，先去聚緣樓。」周歧催促道。

他早在前一天便在聚緣樓定好的位置，邀請了一眾好友前來，其中大部分都是與周歧世家交好的家族子弟，以及一些嵐宗或是嵐宗分支宗門的弟子。

不久之後，周歧帶着風清寒和夏長嵐再次來到了聚緣樓內，門外的小廝這次並未跟來，以他的級別，還沒辦法到達周歧將要去的樓層。

「我之前就想問了，你到底在這酒樓里預存了多少錢啊？用不完的嗎？」夏長嵐有些好奇地問道。

「嗯...」

周歧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反正我是吃不完的，但是我家其他人也會過來宴請朋友，每年反正都會再續存一些進去。」

「有家族就是好啊。」夏長嵐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嚮往。

周歧安慰道：「大小姐，你也不差好嘛？整個嵐宗幾乎都圍着你轉了，你看看老爺子平時是怎麼對你的？」

夏長嵐一聽這話就來氣，「怎麼對我了？除夕夜都不讓我下山，我都幾歲了，還沒怎麼過過年呢！」

「行行行，不提老爺子了，我們上去，我訂的隔間在頂樓。」周歧趕忙打斷了這個話題。

「頂樓有什麼不同嗎？」夏長嵐轉而又問道。

「菜單上的東西會再多一些，然後位置也多一些。」周歧如實答道。

「你等等？位置會多一些？」

夏長嵐心頭閃過了不妙的預感，「你叫了多少人？」

「不多，也就十來個吧？」

「那你還叫我過來？！」夏長嵐有些詫異地問道。

周歧趕忙說道：「今天是除夕，大家不會無故觸霉頭的，你好好吃就行了，放心！」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觸霉頭啊？！」

夏長嵐感覺自己被特殊化了，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她在宗域中的名聲甚至要比風清寒還臭，風清寒是因為身世的關係，而她，則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性格和曾經的行徑。

當周歧好說歹說將夏長嵐帶上了頂樓隔間時，裏面已經坐了不少的人了，他們都是受周歧邀請而來，全都是宗域頗有天賦和實力的年輕一輩。

當他們看見周歧進來了，頓時紛紛起身，迎着他走了過去，隔間中的氣氛開始變得熱鬧。

「周兄來了啊，好久不見了，你們宗域大比的成績不錯啊！」其中一位來自宗域南端的弟子笑着說道。

「噁心兄弟是吧？！」周歧笑罵道：「你們組的排名還在我們前一位呢！好意思說這話！」

那名弟子笑着擺了擺手，「害，也就兩分之差罷了，不過到時候遇到你們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

「你們儘管來試試，到時候可別折在我這兒了就行！」周歧朗笑着說道。

隨後他踏進了隔間中，同時露出了身後的夏長嵐和風清寒。

一時間歡鬧的氣氛卻忽然冷卻了下來，人群外圍的一名弟子在見到了夏長嵐之後，整個人的臉色忽然就變的難看了起來。

他就是左青，夏長嵐曾經在兒時打過他一頓，但是夏長嵐本人卻早就不記得這件事了。

而其他認識夏長嵐的弟子此時也是微微收斂的笑容，紛紛看向了夏長嵐和風清寒兩人。

周歧見情況不妙，趕忙介紹道：「這兩位我同組的隊友，相信大家也不會陌生了，他是風清寒，這位是夏長嵐。」

「我們都認識，周兄你不用介紹了。」其中一人淡淡說道。

「認識就行，大家都坐吧，酒菜一會兒就會上來了，都給我使勁兒喝啊！今天不醉不歸！」

周歧熱情地張羅了起來，周遭的年輕弟子們在周歧的招呼下，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風清寒和夏長嵐則是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縮了起來。

隔間的中央被空了出來，一來說會有舞者在賓客酒飽飯足之後上來表演，但周歧今天特地取消了這個環節，他叫這群好友過來為的是敘舊，用不到這些表面功夫。

但隔間中的氣氛並未隨着時間恢復，相反地，透露出了些詭異。

年輕的人們雖然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着，但總會有人是不是地將目光投向那兩道格格不入的人影，他們和其他為了會友敘舊而來的人不同，只是默默地大快朵頤著，幾乎不怎麼說話。

但就算是如此，所有人依舊不由自主地將注意力分了一部分給他們，哪怕周歧已經在很賣力地在暖場了，想將身邊好友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但卻並沒有什麼作用。

「我就說我不該來。」

夏長嵐口中咀嚼飯菜，心頭卻在同風清寒傳音交談著。

「你看看那幾張臭臉，好像我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尤其是那個看着就腎虛的傢伙！」

她說的正是左青，由於修行的是水道的緣故，左青的臉色確實是要比其他人都沉一些，但絕對沒有到夏長嵐說的那麼嚴重的地步。

「我也覺得。」

風清寒罕見地和夏長嵐攀談了起來，雖然話不多，但卻還是讓夏長嵐感到頗為意外。

「你今天吃錯藥了？居然會回復我？」

夏長嵐一邊傳音，手上的動作卻一刻不停，又是端了一盤菜肴來到自己面前，張開嫣紅的小嘴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咀嚼。

「我覺得吧，他肯定是有病的，否則哪有人臉又白又暗沉的，明明看着一點光亮都沒有，卻那麼白凈。」

「嗯，體內水道道韻很豐富，打起來，手感會很好。」風清寒一本正經地回應道。

他甚至動用了一絲魂光去觀察了左青，大致知曉了他的實力層次和修道品類，頓時有了些新的見解。

「噗嗤——！」

夏長嵐沒忍住，笑了起來，好在是她將口中的菜肴咽下了，否則定是要因此而被噎到了。

結果這麼一笑，倒是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轉了過來，隔間中的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夏長嵐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她淡漠地環視了一周，發現除了周歧之外，其餘人看着她和風清寒的眼神都十分讓人感到難受，那一雙雙年輕的眸子中，竟是完全沒有善意的神色，有的只是冷漠和嫌惡。

「你們有病吧？」

夏長嵐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頓時讓周歧在內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但她的發言卻並未結束。

「只許你們歡笑，我就不能有開心的時候？！我笑一聲你們就全都轉過來這樣看我是什麼意思？你們剛才那麼吵鬧我都沒有說什麼，我笑一聲你就介意的不行了？」

「我們是害怕啊，萬一你這麼一笑，我們所有人回去都被禁閉了該怎麼辦呢？」

左青不陰不陽的嗓音緩緩響起，算是說出了周圍所有人的心聲。

「你說你一個不高興就要出手揍人，我們不還手還好，也就是事後被教訓一頓，我們要是還手了，還要搭著自己的師傅一起去和你道歉，你覺得，你適合與我們坐在一起談笑嗎？」

「左青！夠了！」

周歧淡淡呵止了左青的言辭，他的臉上並未露出多少難色，只是心中一樣是泛起了尷尬與苦澀。

他自然是知道左青與夏長嵐之間的過往的，同時也明白這些人對於夏長嵐的誤解有多深。

周歧本以為今天是除夕，至少大家能夠在此時放下前嫌，不說能夠相互釋然，但好歹吃頓飯是沒關係的吧？結果誰知還是變成了現在的這幅局面。

「周兄，我知道你是好意，無論是邀我們過來，還是帶着你師弟師妹一起過來。但有些人和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強求我們和平共處呢？！」

左青淡淡問道，這句話雖然像是對周歧說道，但其實話中所指的，依舊是夏長嵐。

夏長嵐反唇相譏，「我確實是不想和你坐在一起，那麼小氣，虧你還是個男子呢！真讓我噁心！」

「你再說一遍？！」

左青的臉色在瞬間就徹底沉了下來，他在隨後站起，身體周遭甚至開始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水光。

風清寒的反應很快，趕在夏長嵐之前便站了起來，同時釋出了一道寒意，擋在了他們兩人的面前！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你要是敢動手試試好了！」

夏長嵐也站了起來，刻意地重複道：「小氣鬼！」

「你...！」

左青氣急，但卻礙於風清寒的寒意和夏長嵐的身份，一時間想要動手卻又沒有那個膽子。

夏長嵐是絕對會說到做到的，要是他今天真的在這裏動手了，別說自己的師長了，就連周歧都不見得能保住他！

「好了好了，你們差不多夠了啊，在這樣下去我真的生氣咯！」

周歧的臉上依舊帶着淡笑，但語氣中卻帶着深深的寒意，任誰都能感受到，他此時壓抑的憤怒。

夏長嵐嘆了口氣，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周歧，「師兄，你彆強求了，他們不待見我，我也看不上他們。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今天確實不該來，哪怕只是在嵐山頂上待着都好過和這些傢伙一起聚會。」

「我也是。」風清寒忽然開口說道，平凡的臉上滿是認真的神情。

夏長嵐十分意外，風清寒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幫她說話，要知道這麼一來他可就完全得罪了眼前的這些人了，這對於一個剛來宗域的人來說，可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對風清寒自己而言，他敵人夠多了，這樣再次樹敵可是個十分不智的選擇。

「風兄弟...」

周歧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知道這事不是夏長嵐他們的錯，自然也不會將火發到他們身上，但這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

「行了，我也吃飽了，很感謝師兄你的款待，我先走了，祝你們玩得盡興。」

夏長嵐說罷，邁步走向了隔間的門口，風清寒在隨後也跟了過去。

臨行前，夏長嵐回過頭，補了一句。

「今天是除夕，我不會和你們一般見識的，放心！」

之後，在一眾年輕弟子的矚目下，夏長嵐和風清寒離開了聚緣樓的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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