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未說出口的話
這是洛王的專屬理事第三次遇見有人拿着他的銘牌來流芳閣了，而且每次都只是在天層選了個包間，點些美食佳肴，其他的消費一概全無，而每次洛王都會單獨給她的小費，自然也是沒有的。
倒不是說她花若有多在意這份小費，只是洛王最近許久沒有光顧這裏，卻是其他人帶着他的銘牌來吃喝，回回都還記在洛王的帳頭，這是自從她成為洛王的專屬理事後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碧景宏當然不能過來，李明月回來了，他多少得有所收斂，況且他前些日子來得勤，並不是來單純來享樂的。流芳閣，也並不止是個風月場所這麼簡單。
風清寒和寒清雪可沒有考慮這麼多，他們就只是來吃飯的而已。毫無負擔的兩人將整個流芳閣稍微出名一些的菜全點了，當然菜單是寒清雪拿着的，風清寒只是在一旁等上菜而已。
不等所有的菜上齊，寒清雪就已經開始了胡吃海喝，雖然在風清寒面前她的動作有所收斂，盡量是以一個淑女的姿態在進食，但他們眼前的幾盤菜肴還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風清寒看得有些愣住了，他本身是不怎麼在乎口腹之慾的，除了甜食以外。在遇到寒清雪之前，他見過最能吃的也就是遠在虛炎國的那個「兄弟」了，碧景宏雖然也很喜歡美食，可他吃的其實不算多。
但無論是誰，在風清寒的認知中，都沒有眼前這個少女能吃，風清寒大概知道為什麼那天寒清雪會在宴會的半途中跑到他這邊來了。
或許是受到寒清雪的影響，亦或許是他們點的菜實在是太多了，風清寒不知不覺間也吃了不少，可能是有美人在，胃口變好了也說不定。
寒清雪其實是有話想對風清寒說的，所以她才會拉着風清寒出來。她很同情風清寒的遭遇，通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她能感受到風清寒心中那份想與這個世界好好相處的想法。但他之前太封閉了，整個碧落認識他的人用一隻手就能數清楚，風清寒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結交朋友。可能她和秦瑤，就是風清寒近幾年認識的全部了吧。
但是話到嘴邊，寒清雪又猶豫了，她看得出風清寒現在很高興，至少同她一起在路上閑逛時，他眼神中的那份冷漠與疏離在緩慢地消解，而且他還能和她一起分享吃甜食的快樂，這一切都表明風清寒現在並不需要有人再將舊事重提，揭開他的傷疤之後再在上面敷上一層藥膏，這是多此一舉的行為，很愚蠢，而且會適得其反。
寒清雪的思緒紛飛，漸漸地忘記了嘴上的動作，獃獃地望着風清寒，水靈靈的深邃大眼中閃爍著遲疑與猶豫。
「何事？」風清寒問道，他見寒清雪看着他多時了，連嘴裏的東西都忘記咽下。
「唔...嗯...沒事沒事，看啊雪你的頭髮有些長了，挺好看的。」寒清雪趕忙咽下口中的食物，隨便找了個由頭搪塞想過去。
風清寒很少受到他人的稱讚，尤其是在相貌上的，他長得一般，他自己知道，他也不在乎這些外在的東西，但突然間被人讚美說好看，一時間風清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才好，但他又覺得不能辜負這份讚美，於是，他說了。
「謝謝。」
「啊，啊，沒關係。」
這下輪到寒清雪尷尬了，她沒想到風清寒會為此很認真地說了句「謝謝」，在她眼裏，風清寒那一頭琉璃色的碎發確實很好看，所以就臨時拿來當做借口應付風清寒的問題，但沒想到他好像有點在意。
氣氛霎時間有些凝固，兩個年輕的少男少女不知道接下來說些什麼才好，風清寒還在糾結剛才說出的話會不會不夠有誠意，寒清雪則是不知道該怎麼讓風清寒把注意力從剛才的那句話中解放出來。
沒想到辦法的寒清雪又低頭吃了幾口飯菜，忽然想起幾天前碧景宏和她說過風清寒接下來的行程，於是便想到了話頭。
「啊雪你過陣子也要去虛炎是嗎？」寒清雪忽然問道。
「嗯。」風清寒淡定點頭。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碧景宏把他的事情給說出去了，但他也不在乎，知道他身世的人多了去了，碧景宏是有分寸的人，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而且他覺得讓寒清雪知道也不是件壞事，畢竟朋友之間是可以相互依靠，福難同當的，至少他理解中的朋友是可以如此的。
「那我們順路誒，你去哪兒？我們一起走吧？」寒清雪很大方地提出了同行的邀請。
「我去南邊，你去國都不方便。」風清寒很「盡量」的在婉言拒絕，他的行蹤不能太過張揚，身後的追兵可不會在乎他身邊其他人的死活。
「這樣啊，那我們在碧落境內還是能夠一起走的嘛，多點人熱鬧不也挺好的嗎？」寒清雪很輕易地就否定了風清寒的拒絕理由，她笑着再次發出了邀請。
風清寒陷入了沉默，有些為難。他實在不忍心拒絕寒清雪的好意，他知道寒清雪是想讓他多和外界接觸，但他確實不能和這麼多人一起走，首先他獨行時的速度就不是他們能比的；其次，他身後的追兵肯定不止一波，而且他還要考慮宗域的動作，寒清雪和他同行和可能會引火燒身，雖然她身邊的護衛肯定不少，但在宗域眼裏肯定是不夠看的。
寒清雪見風清寒不說話，知道他有些難言之隱，便立刻換了個話題。
「啊雪你去虛炎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是。」風清寒回答得很迅速，他很感謝寒清雪的理解，這個聰敏的少女看出了他的為難，沒有糾纏於那個問題。
「有人需要我的幫助。」風清寒淡淡說道，他不介意多和寒清雪分享一些他的行程與目的。
「應該不是像我景宏哥這樣的吧？」寒清雪問道，他顯然是知道最近皇都發生的那件大事的。
風清寒搖搖頭，眼前的少女意外的敏銳，他剛才只是說他不去皇都，便分析出了他的目的與來碧落不同，但首先寒清雪並不知道，其實他來碧落，是為了殺人而來的。
「有位強者需要我的幫助。」風清寒說的很模糊，這件事情並不是可以隨意透露給外人知道的。
「哦，這樣啊，啊雪果真好厲害呢。」
寒清雪很有分寸，她知道風清寒沒說明白，是因為這件事不好外傳，於是也就不再深入。
「去虛炎時，稍微小心些，不要輕易同陌生人交流，那裏與碧落不同。」風清寒忽然叮囑道。
寒清雪展顏笑了，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也不是那麼的木訥疏離，至少他還會關心自己。
「嗯，我知道哦，我會注意的！」寒清雪笑着說道。
長相瑰麗的少女笑起來眉眼彎彎，深邃的雙眼微眯，翹長的睫毛上灑落了點點的閃光，十分醉人。
風清寒忽然被擊中了心臟，他好像有些理解心頭的那些關於寒清雪的情感為何物了，但還是十分模糊，只是恍然間有了些不一樣的悸動。
「我們走吧，回去咯！」寒清雪起身，笑容不變，看着風清寒。
「嗯。」風清寒點點頭，帶着寒清雪出了流芳閣。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此時正值午後，陽光正好，嬌艷的太陽難得能在冬日的雪國展現它的明艷與溫熱，灑在行人身上的陽光暖融融的，十分愜意。
寒清雪看着身邊這個身材欣長的少年，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她本來想和風清寒說些這個世界的美好，想讓他能夠直視這個世界，現在想想確實是有些不切實際了，還有些不負責任，風清寒需要的不是這些，旁人不能夠去教他怎麼去接觸這個世界，而是要帶着他一起去感受那些他們都能感受到的美好，讓他自己去體會。
不過寒清雪左顧右盼之後，還是覺得有些話不得不說。
「啊雪，我們再去買些好吃的吧！那邊有甜點賣誒！」
半大的少女好像永遠吃不飽，雙眼發光，拉着風清寒就往街邊的甜點鋪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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