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衝突
時間來到午後，張書理祭拜完了所有的佛像之後，又在那座最大的佛像前求了一簽。
「書理兄許的是什麼願呀？」夏長嵐迫不及待地想要湊上去看一眼。
張書理也不介意，伸手將簽子上的文字呈在了夏長嵐的面前。
上面也是四個字，只是與夏長嵐這個搗亂之人所得到的不同。
寫着『但憑君心』。
「我許的願可就不能告訴你了，說出來的願望可就不靈驗了。」張書理笑笑。
「哦哦，是這樣啊，那是我唐突了，抱歉。」夏長嵐雙手合十，做歉意狀。
「兩位接下來打算去哪裏遊玩呢？我要先行下山去了，過一會兒還有些事情。」張書理道。
夏長嵐笑道：「我們還要四處轉轉，最近都會在碧落皇都里，聽說最近有皇妃的壽辰，想要看看到時候皇都里的盛況呢。」
「那我們就此別過了兩位，有緣再見。」張書理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十分規整的告別禮。
「再見！」夏長嵐笑着揮了揮手。
風清寒也是罕見地點了點頭，「再會。」
雙方就此分別，風清寒帶着夏長嵐在山上又逛了一陣，直到太陽微斜時才下了山。
「啊風你好像挺喜歡剛才的那位張先生的誒。」夏長嵐忽然問道。
「還好，他比碧景宏討喜一些。」風清寒淡淡道。
「你這麼說他他一定會不高興的吧。」夏長嵐笑了笑，「我也覺得那位先生不錯，人挺好的，而且說話也很有分寸，比陳啟文少了一些聒噪。」
「他是禮部的侍郎，之前李天麟提到過他。」風清寒牽着夏長嵐的小手一路往下，不緊不慢，「他大約知道我們是誰，但沒有明說，很聰明。」
「他怎麼會知道呢？我們沒有露過氣息給他呀，而且這天下修道者多了去了，怎麼能確定我們是洛王府的人呢？」夏長嵐好奇問道。
「他不見得知道我們來自哪裏，所以他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
「那你別和我說呀！真是的！」夏長嵐氣鼓鼓地將風清寒的手前後甩起，卻並未鬆開。
風清寒任由夏長嵐用他的手發泄，淡淡道：「只是同你說一聲罷了，不用在意，再遇見時不用思考太多。」
夏長嵐點頭，「我肯定不會想其他的呀，畢竟洛哥和他兄弟們的事情和我們都沒有什麼關係，頂多是我們幫他做一些不涉及核心的事情而已，這又沒什麼。」
「這樣最好。」
......
時間一晃又是五天過去了，三皇子的皇都掀起的風雨還未散去，外出的六皇子則是終於回來了。
他顯得有些愉悅，似是收穫頗豐的樣子，身邊竟是又跟着兩位新來的不知名強者。
但六皇子回來之後，並未在皇都內捲起多少的波瀾，顯得很低調，每天若是沒有早朝就四處忙碌，以圖將之前商隊被劫之後的損失降到最小。
同時，他又與族域聯繫好了，一路上的護鏢部族也都安排妥當，準備再派一支商隊前往族域交易，算是為了將功補過。
而漸漸的，皇妃的生辰就要到了，皇都里的佈置早已妥當，除了生辰宴當天需要的一些裝飾和一次性的用品之外，整條輝煌大道都被佈置得十分華麗，甚至都可以比擬之前聖獸節時的樣子了。
平等王也在近幾天之內回來了，帶回了不少被流寇劫去的商隊財物，一時間聲望在皇都內甚至一度要超過了碧落皇本人。
但哪怕是如此，碧落皇都未曾出現過，似是一直待在皇宮之內，兩耳不聞窗外事，卻又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
皇都的氣氛自此變得愈發詭異了，百姓之間因為皇妃生辰的緣故而顯得歡鬧，但稍微上層一些的商人，以及那些真正的權貴則都感受到了這份詭異。
六皇子，四皇子，以及三皇子各自之間的黨羽也在暗自較著勁，哪怕是之前出手為三皇子的門客解圍的那兩人最近也不再將所謂的『立場之外還是朋友』這種話掛在嘴邊了，出門時也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而在這些人之中，有些人卻又是特殊的。
就比如風清寒和夏長嵐，他們似乎完全沒有作為洛王派系的自覺，每天在外面閑逛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避諱，去過六皇子的茶樓，四皇子的店鋪，三皇子的酒館，總之是哪裏敏感去哪裏。
好在是幾乎沒有人認得他們，哪怕是知道他們住在洛王府中，卻因為很少在皇子們聚首或是一些其他重要的場合見過他們，也沒有過多得在意兩人。
夏長嵐對此是毫不知情的，她壓根不知道自己住在洛王府上的事情早就盡人皆知了，不過這也無所謂，因為就算其他人知道了，也完全不知道她是誰。
風清寒雖然對這些事情略知一二，但他和夏長嵐在某些地方十分相似，他才懶得管這些，反正自己和夏長嵐什麼都沒做，要是他們來找茬，那就是他們有錯在先，自己再想做什麼，也都有理。
不過也並沒有人不長眼到去招惹他們，畢竟這兩個傢伙的凶名早就在皇子們的門客圈子裏傳開了，能夠輕易制服兩名陰陽境後期的強者，顯然他們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而另外一位稍顯的有些特殊的，則是張書理。
六皇子最近的態度十分曖昧，或者說是搖擺，有些事情他難以下定決心，張書理作為臣子來說也沒法勸他什麼，只能是默默為他做好了後續各種決定的準備。
而張書理自己本身卻並不覺得自己和其他的臣子有什麼不同，所以外出時也沒有什麼避諱，遇到了同僚或是其他部門的官員，都依舊是熱情地同他們打招呼。
但顯然有些人並不這麼認為，在遇到張書理時總是用退避或是其他的態度來面對他，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眼下三位皇子之間的關係逐漸變得緊張，無論是站隊了還是沒站隊的官員都需要謹慎一些。
顯然夏長嵐和風清寒並不屬於需要謹慎的一方，他們依舊如常，在城西附近的鬧市街區里閑逛。
風清寒曾經是十分討厭這些地方的，他覺得這樣的鬧市十分吵鬧，而且周圍都是些他不熟悉的人和事，很容易就會被偷襲或是其他的云云。
但當夏長嵐在他身邊時，風清寒忽然又覺得這樣的街道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夏長嵐會覺得很新奇，哪怕來過了好多次都依舊會在臉上掛起笑意，這就是風清寒想看到的畫面，周圍的一切怎麼樣就不重要了，或者說是不需要介意了。
正午時分，兩人又晃蕩到了流芳閣的附近，發現流芳閣門口有許多官員聚集，三五成群地又走進了流芳閣中，像是在門口做了一次分門別類一般。
而恰好張書理從街道的另一頭也走到了附近，見到有些熟悉的官員在前面，當即又是上前去打招呼。
「劉大人，好久不見了，近來您的寒疾好些了嗎？」
「是書理啊。」
面對張書理的熱情問候，那位劉大人顯然是有些彆扭和尷尬的，看了眼身旁的其他人，勉強笑了笑。
「我挺好的，就是還有些事情，我們改天再聊吧。」
隨後，幾人就這麼拋下了張書理，走進了流芳閣中。
張書理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見此情形也是將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並沒有走進流芳閣，而是徑直地離開了，雖然以他的身份在這裏吃一頓也沒什麼，但顯然張書理不太喜歡流芳閣。
忽然，有一隻白凈的小手輕輕拍了拍張書理的肩頭，張書理偏頭，看見了兩張有些熟悉的面孔。
「喲，好巧呀！書理兄。」夏長嵐笑道。
「是你們啊。」
張書理也笑了，拱手道：「我光顧著走路沒注意到二位，抱歉。」
夏長嵐擺擺手，「沒事沒事，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我本來是去給其他大人送些文書之類的東西，現在午休，想找個地方吃午飯呢。」張書理笑道。
夏長嵐順勢道：「那一起吧，我之前看街角那裏有家小飯館挺不錯的呢。」
「夏姑娘也覺得那家飯館不錯啊，真是好巧啊，我也喜歡那裏。」張書理笑了笑，忽然又有些遲疑，伸手指了指身後，「但兩位不是要去...」
夏長嵐搖頭，「不去呀，我們就是看見了你，走上來和你打聲招呼而已。」
「原來如此。」張書理這才釋懷，轉而又笑了，「那便一起吧，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但請兩位去那飯館里一敘還是可以的。」
「怎麼能讓書理兄請呢？明明是我們邀的你，該我們請才是呀。」夏長嵐笑吟吟地道。
「那便謝過兩位了。」張書理也不矯情，答應了下來。
三人很快便在街角的飯館二樓點好了菜肴，圍坐在了桌邊。
「最近皇都又熱鬧了些，輝煌大道上的佈置也很華麗了，是不是那個皇妃的壽辰就要到了呀？」夏長嵐把玩着手裏的瓷杯，問道。
「嗯。」
張書理點頭，靦腆地笑了，「就在這幾天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平日裏我幾乎不會刻意去了解這些，送禮也都是和同僚一起合資的，我雖然出錢，但禮物具體是什麼，我都不太清楚。」
「不需要親自過去慶賀嗎？萬一被問起，露怯了怎麼辦？」夏長嵐又問。
「我...」
張書理眉頭皺了皺，「我幾乎不去，那些場合不適合我，太鬧騰了，而且要說些阿諛的場面話，我很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那樣，明明大家都可以坦誠一些的，非要虛與委蛇就顯得很無趣，而且也還吃不飽！」夏長嵐吐了吐舌頭，似是深以為然的樣子。
張書理被逗笑了，道：「夏姑娘的角度還真是清奇啊。」
「她一直如此，太跳脫了。」風清寒忽然開口道。
他最近總想着找人說一說有關夏長嵐的事情，哪怕是張書理這樣不太熟悉的人也行，像是在炫耀。
「說什麼呢！」夏長嵐果真變得有些不滿了，氣勢洶洶地朝着風清寒揮了揮小拳頭。
「可別在外人面前詆毀我！」
風清寒面無表情地一攤手，似是無奈道：「你看。」
「哈哈...」張書理掩面偷偷笑出了聲，但很快又斂去了明顯的笑意，「兩位感情真好啊，想必平時也很恩愛吧？」
「恩愛？」夏長嵐聞言，大喇喇地揮了揮手，「別提了，你覺得這塊木頭能有愛到哪裏去呢？」
風清寒默默地伸手，將夏長嵐這略有些不夠優雅的手給握住了，輕輕放在桌上。
「書理兄，平時忙么？」
「不忙。」張書理明白風清寒的意思，笑了笑，順着他轉換了話題，「最近早朝都沒有了，公務自然是不多的，不然也不會有閑工夫出來吃這麼一頓。」
「不忙便好。」風清寒點點頭，他的話說完了。
本身風清寒就不擅長與人交談，若是修道方面的還好，但張書理顯然不精通這些，而他所擅長的，風清寒就幾乎是一概不知了。
好在是夏長嵐足夠健談，在被風清寒壓抑住了滿滿的表現欲之後，也是稍稍收斂了一些，「書理兄是在哪裏做事呀？六部嗎？還是什麼？我不太了解官府的構成。」
「我在禮部。」張書理倒也不避諱，畢竟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具體是在儀制清吏司，大約就是負責管理學務和科舉一類的事宜。」
「哦哦！」夏長嵐似是瞭然地緩緩點頭，「我聽說禮部也要負責有關國家祭禮之類的事情，皇妃的壽宴你們也需要參與吧？」
「是的。」張書理點頭，「但那並不是我所在的司所要負責的，所以我最近還挺閑的。」
「原來如此。」夏長嵐點點頭，「受教了。」
「夏姑娘客氣了。」張書理笑笑，忙擺手道。
張書理並沒有說他最近閑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源於三位皇子，也有說他曾負責商隊監督的事情，但這兩件事情的後者夏長嵐和風清寒都清楚，而前者則是他們完全不在意。
雖然各自都懷揣著些別樣的念頭，但雙方此時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到，眼下他們就只單純是再次相遇的友人，並不存在任何立場上的分歧與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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