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人心隔肚皮

第一百零四章 人心隔肚皮

?跟着林敬文**後面走進了知州衙門,雖然老林已經卸任了,可是餘威還在,守門的衙役見了老知州來了,恭敬地請林老大人稍後,趕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就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從裏面傳出:「林兄,我正打算去拜訪您,想不到您竟然親自來了,哦,還有文進賢侄,真是太好了,快請進,我正有件棘手的事情要請賢翁婿幫忙協助!」

崔弘真是喜出望外,從府衙里出來后把著林敬文的手臂,雖然兩人私交甚好,可是如今一個是官一個是庶民,崔弘如此姿態,林張兩人心裏明白是怎麼回事,

「林兄賢翁婿來得正好,不知二位可知海陵除了一件大事!」剛剛落座,崔弘就迫不及待直入正題,很顯然,這件事情確實很大,雖然災民暴動之事每年都會發生幾次,但是這次崔弘憑着自己的直覺覺得事態嚴重,非同小可。從他各方面得到的消息來看,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個暴民為了發泄心中的怨氣……

「老夫也剛剛聽聞此事,想不到鹽場兵丁竟然做出了如此令人髮指之事!」

崔弘聽了一臉愕然,似乎沒想到林敬文如此說,正色道:「這鹽兵縱然有不對之處,可也是朝廷之兵,本官擔心一些刁民卻藉機鬧事,恐釀成巨變。」

崔弘顯示出一番憂國憂民的姿態。

「不知道崔大人有何安排!」林敬文不動聲色問道。

「林兄,實不相瞞,剛剛聽到此消息,本官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賢翁婿二人,林兄在海陵城德高望重,而文進賢侄也是後輩翹楚,所以本官還要仰仗二位!草堰鹽場的刁民鬧事,本官聞之那領頭之人叫張士誠,不知道二位可否認得?」

看着崔弘眼光一閃,林敬文哪裏不知道這是在試探。

「崔大人,這張士誠老夫不僅僅認識,而且前些日子因為毛青山圖謀造反一案立下了大功,老夫還親自獎勵他為義士!」

崔弘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心想如果你矢口否認,恐怕心中有鬼,如此這般爽快的回答,卻讓崔弘大大的放心了。

「林兄,這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也怪不得您!」崔弘安撫道:「想不到此人卻是忘恩負義之徒,朝廷如此厚待,卻還居心普測,圖謀不軌!」

林敬文沒有跟着一起憤慨,問道:「崔大人,不知崔大人打算如何行事?需要我等相助何事?」

崔弘坐不住了,有些急躁又略帶興奮站起身來,想憑藉着自己言語打動林張二人,只要成功了,他的仕途便會一片光明,這小小的知州之位似乎也可以不放在眼裏了。

他本是一介書生,在如皋知縣任上勤勤懇懇近十年,平日裏無功無過,本以為今生仕途便只能如此了。料想不到林敬文突然遷任台州,毛青山暴斃,一下子空出了兩個肥缺全部落在了他的頭上。

而今草堰鹽場的暴民鬧事,鹽場司令今早就送來密信,信中儘是哀求之言,期待他能夠發兵相救!

崔弘借報后大吃一驚,先甭提什麼出兵相救了,自己那裏來的兵啊,數十年之前海陵城還有一個衛所,可是早已荒廢了,如今那裏只要二百義兵,自己拿什麼去救?

崔弘經過一上午的忐忑不安,想到了不僅僅拿不出兵馬去救,更要命的是海陵離草堰如此之近,必定首當其衝成為暴民們攻擊的對象,自己好不容易混上了一任知州,難道就這麼白白的丟了?

可是也因為經過一個一番考慮,他漸漸發現,這是個禍害不假,可是對他來說,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很可能是一個極大的機遇!

因為他手中有一張牌,那就是那兩百義兵!

在如皋任上的時候他就聽說原來的知縣毛青山意圖謀反,暗中培養了近百死士,據說這些死士都身懷絕技。可是只有一天的功夫竟然在兩百義兵前被消滅得乾乾淨淨,連渣子都沒剩下!

雖然不知道毛青山這腦袋是怎麼長的,可是就算是一百頭豬,兩百人一天也不見得殺得完,可見這義兵的戰鬥力確實不同凡響(張文進的親衛之事一直是秘密行事,崔弘並不知曉義兵團在殲滅毛青山的戰鬥中,所起的作用僅僅是吆喝兩嗓子,然後就去抄家發財了)。

有了兩百義兵,加上兩班衙役,這還不夠,另外崔弘還想到了城中的富戶。

鹽民們暴動,最恨的是誰啊,那鐵定就是那些在他們眼裏「為富不仁」的富人,所以一旦暴民打過來,最害怕的也鐵定就是那些富民了。這些富民家中誰家沒有幾十個家丁僕役,沒有幾十個依靠他們生存的佃戶?如果能把他們召集來,曉以利害,徵召他們的僕役家奴佃戶,湊個六七百人不成問題!

這樣算下來,自己手中可掌之兵便達到千人之眾!而草堰的暴民聽說也就是三四千眾,但是這三四千人中,拋去老弱病殘之流,剩下的也就千把人,而且這千把人平日裏只懂得煮鹽啥的,哪裏懂得拼殺。

一千人對一千人,其中二百義兵是生力軍,這樣的兵力對比崔弘心裏還是有底的,說不定不需要堅守海陵,殲敵與海陵城下,平定叛亂,那就是大功一件,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恐怕不陞官都難。

崔弘心裏明白,面前兩人就是自己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的依靠。

雖然自己是一州之首,可是這義兵團的首領黑虎是張家之人,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現在就連義兵團所需糧餉全部由如意坊一力承擔。

再說說這城裏的富戶,林敬文和張文進在海陵城士紳中的影響力不是他這個剛上任不久的知州能比擬的,林敬文不需說了,海陵為官近二十載,再加上卸任前一連串的「政績」,被士紳們視為真正「父母官」。再說說張文進,經商有道,海陵城裏大大小小的行會都跟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不僅僅義兵團指揮自如,那些富商們肯定也會鼎力相助,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何愁海陵城不能自保,何愁暴民之亂不能滅呢?

……

「林兄,本官已經接到鹽場的求救密函。可是我手裏哪有兵馬可調。您也知道,如今海陵衛所早已經荒廢,城中有的僅僅是二百義兵,這還多虧了文進賢侄的提供的糧餉。可是本官還有一事想請林兄和文進賢侄多多幫忙!」

林敬文道:「崔大人有事請講!」

「這暴民聽說有數千之眾,可惜城中可調用之兵卻只有區區兩百人,林兄德高望重,文進賢侄也是年輕有為,本官聽說這行會之舉便是文進賢侄一手操辦,這些行會都是本地富有聲望的士紳,這暴民一旦入城,受害還是他們,所以想請林兄和文進賢侄相助本官召集海陵城的士紳,邀請他們共襄義舉!只要眾人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人人有護家愛國之舉,何愁暴亂不平。」

「崔大人,不知道您對這鹽民為何暴動了解幾何,有為何有如此必勝之心?」

崔弘想了想道:「如今海陵城中有義兵二百,鄉紳們如能召集家丁僕役可得兵六七百餘人,加上州府衙役,共可得兵千餘眾!而暴民雖然有數千,可是據探子回報,其中可戰之人不過千餘人。所以本官自信,有一千義兵在手,便可剿滅暴民!」

林敬文終於忍不住了,「霍」地站了起來道:「不知道崔大人口中的暴民,是否還是我大漢子孫,也不知道崔大人這建功立業建的什麼功,立的什麼業?」

崔弘騰地一下臉漲得通紅,剛剛還意氣奮發,見林敬文突然間變了臉,頓時不知所措:「林兄,你這是何意?難道保境安民不是我等職責所在么?這義兵可是您在任之時所招募,難道不是為了防止暴民么?」

林敬文感到自己剛剛語氣似乎太重了,他慢慢地做了下來,緩緩道:「崔大人,不瞞您說,老夫今天來,就是為了全城的百姓請求你一件事?」

崔弘不知怎麼地,心中感覺得有些不妙,抱着一絲希望問道:「林兄有話不妨直言!」

「崔大人,你我相交已有六七年了,一直兄弟相稱,所以今天老夫跟你掏心窩子說幾句話。草堰鹽場的鹽工為何造反?還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咱們漢人忍辱負重做官,不就是想能為他們說上話么?」

「也許你覺得老夫因為罷官了才說此番言語,可是老夫自認為官二十載,沒有欺壓過一個漢民,生活已經如此清苦,你還忍心對他們舉起屠刀么?」

林敬文話音剛落,張文進接過了話。

「崔大人,剛剛聽了您一番話,小侄有幾句話不得不提醒您,你所說草堰聚集了數千鹽民,這個消息是昨天的,今天恐怕已經不止這個數了,恐怕您比我清楚。從草堰到海陵城,一路上又會有多少人跟隨,就算說咱們海陵城外的災民,恐怕就有四五千之眾,所以小侄粗粗算來,如果他們到了海陵城下,恐怕已經不是數千之眾,而是數萬之眾了!」

崔弘聽了張文進的「驚悚之言」,漲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跌坐在椅子上頓時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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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感謝月關大大的章推,不過我傷心的是,竟然把書號給寫錯了,怪不得看不到收藏BIUBIU的往上漲呢,腸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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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品上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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