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生於無受其制

看着空中逐漸凝聚的人形，戴添一恍然人形是宇宙中最適合高智慧生物存在的外表形態。怪不得不管是由植物、動物還是其他物質修出智慧的精靈鬼怪，最後都會演化成人形。

「你不是我的對手，我是已經吞噬了三個宇宙的存在！」銀光中凝就的人形物體開了口，帶着一股強大的威能壓迫，說的是咴咴的異界語言，但戴添一卻完全聽得懂。

「無窮之處無大小，到了這般境界，一個宇宙同兩個、三個宇宙，十個八個宇宙，有區別嗎？」戴添一沒有開口，但心中的意思，卻沁入銀光當中。銀光一抖，明顯得本來死寂沉沉的死星，都莫名地發出嗡音，整個死星群顫抖起來。

「三個宇宙同一個宇宙的區別，我讓你感受一下！」隨着這道意識，銀光中，一道神識帶着無窮的壓迫，直侵戴添一。

戴添一的身體突然就發出一聲嗡鳴，如同千億隻巨鍾同時被敲響。卻是在對方神識侵體時，戴添一的身體里里，三十三天神紋已經深入到身體的每一處，同時化為一個個大道雷音鐘的樣子，一方面護住自己，一方面將對方的無窮神識放大后，反擊回去。

附近的死星紛紛爆裂，銀光人形物更是一陣顫抖，發出一股刺耳的音波，如同金鋼鑽鑽陶瓷的那種感覺。那些被戴添一反擊出的大道雷音震成碎塊的星球殘體，在這道霸道的音波之下，立刻化為粉塵，一個巨大的空間就出現在兩人身邊。

在刺耳的音波當中，銀光人形物身上突然亮光大放，一道凝如實質的五彩毫光就毫無徵兆地擊在戴添一身。在毫光擊中的一瞬間，戴添一身上突然就顯出一道重鎧來，這道重鎧不僅在外表上融合了他所設計的雷神甲的所有靈性，而且將得自道尊的「陰陽魚」化威法體融入其中，並且，在雷神甲之內，卻是襯了那套上帝武裝之一的重甲。但饒是如此，那道毫光重壓之下，戴添一身上的雷神甲也片片崩潰，重甲一時變得千瘡百孔，身上無處數都被毫光化為精氣，散逸空中。與此同時，戴添一的身體連震，往後潰退不已。同樣是異界靈修的本能五色毫光，但此人施出，卻輕易突破了戴添一身上的三十三天神紋，讓已經進階了不知多少個檔次的戴添一吃虧不小。

銀光人形物發出刺耳的笑聲：「異界的螻蟻，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奴僕，我就赦免你殺我界修士的罪孽！」聲音中包含着無上的威嚴和得意。

戴添一在已經緩解了銀光人形物的壓力后，仍然沒有停下來，而是將自己的身體繼續往後退，一方面拉開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一方面也遠離那個空間之門。他不知道這個銀光人形物發出的異界威能，能否透過空間之門，對地球造成損害。但他不能冒這個險，因為畢竟對方號稱已經吞噬過三個宇宙，那麼小如地球，在其眼中也不過如芝麻粒一般的存在，一念即可被化為齏粉。他可不願意冒這個險。

要說太陽系，雖然是以太陽為中心的存在。但太陽只是物理中心，真正意義上的中心，是地球。一個星系的中心，是智慧之發源地，而非物理空間意義上的中心。如果沒有地球，沒有人類，不管太陽系的生命多麼長久，終會到破滅為死星黑洞的一天。沒有了有生死概念的人類，太陽系也就沒有生死，沒有存在的意義。

而且，對方剛才只是輕輕一擊，自己卻已經難以抵擋，他也需要一個較大的空間，來閃展騰挪。雖然空間在很多程度上對於高階的修士已經沒有意義，但對於兩個幾乎同樣的超強的存在，普通人間有意義的事情，也就一樣的有意義。

戴添一的身體急速後退，銀光人形物卻只是發出刺耳的笑聲。

在銀光人形物的心思中，這個異界的螻蟻顯然有些太好笑了，這樣大的差距，竟然敢拒絕自己的建議，而且還要強求一戰，完全是找死行為！不過，他並不介意這一點，因為吞噬戴添一對他同樣有意義。畢竟戴添一是整個太陽系中最智慧的綜合體，吞噬他，不但能得到他積累起來的宇宙之源的能量，而且能得到這個星系中億萬年的發展和最本源的本能。

銀光人形物往前跨步，咴咴咴地連叫十聲，一股難以言喻的蒙蒙大道就向戴添一籠罩而來。戴添一能感覺到，這是比三十三天神紋更高的一種道的存在。或者說，這是比三十三天神紋更高的一種不存在。

在常人的理解中，只有存在被打為不存在，即為消滅。

但此刻，戴添一感到了，存在與不存在，其實是陰陽的兩個方面。

存在不意味着有，而不存在，也並不意味着沒有。因為此刻，自己三十三天神紋的存在，就被對方的不存在包圍了起來。在這不存在中，一股壓力就滲透而入，直逼自己的三十三天神紋當中，如水滲沙，直往最中心，也就是三十三天之極小境壓來。

戴添一本能地收縮三十三天神紋，佛陀之光，三清之意，上帝武裝，無上鬥氣，一件件一種種法寶術法被他模擬出來，但卻都被對方的不存在圍融分解，化為烏有。在對方至高神紋之下，三十三天神紋似乎不堪一擊。

而此刻，戴添一不僅要以三十三天神紋對抗對方的壓力，而且，他還得不斷地將自己體內的界中界，一重一重地往三十三天最內重搬挪。因為，界中界還在他體內。

吞噬過三個宇宙，也就得到了三個宇宙中不知多少智慧星系的本源之能，這無數星系的本源之能，自然也就是道的無窮演化之一。也就是對方肯定有無數的匪夷所思的道法，自己所得的太陽系本源之能，與其相比，自然如萬里瀚海中一粒微砂，怎麼能與整個沙漠爭鋒。

此刻，戴添一的眼光，不由地看向空中的空間之門。

他知道，在門后的那個世界中，地球已經重新有了陽光的普照，所以並不需要界中界來提供物資。不過，界中界裏，卻有自己的親人、朋友。雖然這些親人朋友，放在浩蕩的宇宙中，只是一隙之間的存在，但他卻不忍就此將他們犧牲。

戴添一將身體緩緩地向時空之門靠近。

意識到很難戰勝對手，他希望自己能靠近時空之門，將界中界投入其中后，打破時空之門，應該能阻礙銀光人形物進入自己那一界中。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身上有佛陀之光，有上帝之心和上帝武裝，也有三清之氣和地球數十種簇之精神，這些都是太陽系中的宇宙之源之本能，自己毀在這裏，也不知道要過多少歲月，才能重新煥發這些精神。

但這似乎是唯一阻止對方的辦法。

「螻蟻一般的智慧之光，還不放棄你無謂的抵抗！」銀光人形物發出一聲咆哮，顯然對戴添一在根本無法對抗自己時，還這麼不識進退而惱怒。也顯然他對戴添一抵抗的堅韌而感到厭煩。

戴添一心中有了計較，但一動起來，就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做到。

因為他這個有，在對方的無當中，根本無法移動。

一陣絕望的情緒不由地在他心頭生起，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打碎時空之門，偏要赤逞這個強。佛陀之光，有上帝之心和上帝武裝，也有三清之氣和地球數十種簇之精神，包括裝了自己親人的界中界，難道真要被這個銀光人形物吞噬。而接下來，地球、太陽系、銀河甚至自己所在的這個宇宙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

本能地一重重地將界中界深入到三十三天之內，戴添一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他想起了自己這一生，想起了佛陀等無上存在的犧牲，想起了謝思的那一聲我愛你，想起了自己的親人，想起了陪伴自己的雁魄和神秀，想起了界中界的主人。自己還欠為雁魄和神秀凝體，也欠著幫界中界主人重聚其夫人的魂魄，讓她重入輪迴。

自己已經無力完成佛陀、三清及諸族領袖拯救太陽系的希望，那麼將這些自己已經能完成的承諾，都完成了吧。

戴添一將自己的神識深入自己體內，進入神秀和雁魄所在的那個靈戒空間中。他默默地用神識解析著二人的魂靈，然後運用自己為自己塑體的經驗，為他們塑造完美的法體。新塑造的法體，不僅要在三魂七魄上契合，而且戴添一盡量讓身體合乎於道，完美於道。

先是雁魄，然後是神秀。

當兩人的身體完全塑造完畢時，戴添一卻陷入了沉思中。

就兩個人的身體來說，神秀的要比雁魄的更完美。不過，戴添一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這上面，而是他發現，自己剛才為二人塑體時，將種種物質化為二人身體的胞粒信息，卻發現世界萬物，包括人分解到最根本時，都是同一種東西組成的。窮至無窮處，可以說一人與一木，組成的根本粒子都是完全一樣的東西，只是信息排列不同。甚至種類也只是那樣十幾種，這些東西，才是宇宙最本源的東西。

這個意思也就是說，組成火和水的最根本的東西，是一樣的。他們只是那些物質根據不同信息要求的排列。

這個認知能不能幫助自己打敗這個銀光人形物，戴添一思索良久，沒有答案。不過，此刻他一念即永恆，雖然整個三十三天神紋在對方的侵蝕當中，這片刻時光，倒也不放在眼裏。不過，想不明白的，他就不再想，而是將神識再次進入界中界裏，進入第八十一重。他要完成另外一個承諾，為界中界主人的妻子凝魂塑魄。

此刻，以他的修為，自然可以洞穿界中界重重映像，而不必管界中界主人設在第八十重的禁制。他先要按界中界主人的設想，將界中界每重的時空變化設為十全之數，那就自然要先增加界中界的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