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夜泉
035夜泉
白毛鬼的吻極具有侵略性和壓迫感。
那是一個不容拒絕,也無法逃離的吻。
雙唇接觸的瞬間,南希就感覺到了對方的渴求——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按着她的後頸,比起愛.撫,更像是某種震懾與威脅。拇指搓揉着她的頸間,按壓着她不斷跳動的血管。
南希只覺得自己像是海洋中的一葉扁舟,被大霧迷了眼,找不到前路,只能被風浪操控,去往身不由己的方向。
按著後頸的手向下游移,最終落在她的腰間,攬着她,讓她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耳畔全是延伸向天空的植物長莖,別說是璀璨銀河,就連那些開在尖端的金色小花似乎都距離自己非常遙遠。
只有白毛鬼在不斷靠近。
他的容顏。
他的氣息。
一點點靠近,似乎要與她交.融為一體。
「公主……」白毛鬼薄唇輕啟,輕輕吮吸著南希的唇,挑.逗着她的小兔牙。
他的吻技熟練,每一次磨蹭都能帶起南希身上的顫慄和破碎低吟,在強勢叩開她的牙關后,他將那朵金色待宵草推進去一半。
待宵草花上沾染著冰涼夜霧,又帶着馥郁的濃香,古怪的觸感讓南希瞬間不適應起來。
她輕擺着身子,想要掙脫,可手腕卻被擒得更緊了些!
白毛鬼把她的手禁錮在頭頂,餘光一掃,看見南希手心兩個幾乎淡到看不清輪廓的水墨桃花,眸中墨色更濃,手上的力道卻放輕了些。
他修長的手指摩挲過南希的手心,靈巧插.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掠奪與侵.犯的氣息退散開去,他依舊含着待宵草的另一半,像是一個通過花托吸取人類女子精氣的魅妖。
他的動作輕柔,彷彿在與南希共吻一朵花。
「公主怕嗎?」他感受着南希急促的呼吸,也將自己的呼吸噴灑在南希唇角。
白毛鬼看着南希一雙大貓眼裏已經升起迷濛霧色,眼眸不由得眯了眯。
公主雖已十五,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但到底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或許是自己的急切嚇着她了。
白毛鬼撤回自己箍在南希腰間的手,輕柔地安撫她的額頭,像是小時候揉她腦袋那樣,一點點把她的碎發都抹向後方,粗糲指腹順着她的眉骨方向摩挲。
他舌尖一卷,把待宵草收回自己口中,細細咀嚼著,最後咽了下去。
一挑眉:「嗯,我記住待宵草味的公主了。」
白毛鬼一根根摘掉南希發間沾上的雜草,饒有興緻地打量著受驚小兔子般的小姑娘,語氣溫柔:「公主不是想要得到我的愛?我愛人的方式就是如此,天底下,男人愛女人的方式就是這樣,公主還是儘早習慣的好。」
夜晚寒露深重,白毛鬼注意到南希方才躺在草叢中時,背後衣料被露水沾濕。
他眉頭一皺,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袍,長臂一伸,就要給南希披上。
南希卻身子一側,慌慌張張地:「不要了,我不要了QAQ」
奶聲奶氣的聲音里滿是細細哭腔,眼尾也暈著令人瘋狂的迷離紅暈,有種極易摧殘的脆弱之美。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這幅模樣,有多誘人。
她身旁是成片的金色花朵,可這些嬌花此刻統統成了背景——可有可無的背景。
自從成為吸血鬼,白毛鬼就再也沒嘗過情不自禁的滋味。
有一團火焰在心底燃燒,那份熾熱與衝動順着血液蔓延全身,每一寸肌膚都能聽到心底的渴望,每個毛孔,每根髮絲都冒着燥熱。
只是在看到南希慌張失措的樣子的時候,白毛鬼攥了攥衣衫領口,長長嘆息一聲。
強行壓下自己的迫不及待,眉宇間反而染上一分憂鬱,眼眸低垂,就連聲音也染上一絲落寞:「原來公主是騙我……」
「我……」
南希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又抬了眸,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可我信了,也認定了。」
「我認定了公主,就由不得公主不要。」白毛鬼再度一抖外袍,給南希細心披上。
蒼白指尖在撥拉出南希頭髮的時候,輕輕在她後頸上一點,抹掉她後頸上最後一點水墨,抹在自己唇上,全數卷掉。
他挑起眉,語調輕巧不疾不徐,「公主已經是我的花了。逃不掉的。」
「好了,今晚便回去吧,公主不是說還想參加明天的桃花宴?」
他剛要上前抱住南希,小公主卻警惕地後退半步,雙手緊緊拉着他的外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緊張兮兮地瞪他。
白毛鬼一怔,啞然失笑。
看來自己真把小姑娘嚇得不清。
他捂臉笑了片刻,也不惱,反倒是偏頭看了看山頂上的小屋,故作擔憂:「夜路不好走,小屋又那麼遠,公主想自己走回去嗎?」
南希呼吸急促幾聲,貓眼裏水盈盈的,小兔牙輕咬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在白毛鬼手碰上她的時候,她像是被火星燎到,猛地一彈,聲音細小,面色卻相當倔強:「我、我就自己走!我可以!」
她慌慌張張瞪白毛鬼一眼,越過他快步走向來時路。
就如同白毛鬼說的那樣,就算有月光照耀,夜裏的路依然難分辨路況。
南希還沒走幾步,就崴了數下,雖然沒有造成傷害,卻也讓繡鞋沾滿了泥巴。
她抿了抿唇,把帶着白毛鬼氣息的黑袍又裹緊了些,一雙大貓眼不安地四下轉着,就連樹林間鳥兒的撲騰都能嚇她一個激靈。
正當她發着抖,不知是不是該沒骨氣的回頭去找白毛鬼時,眼前突然一亮——不遠處一株桃樹上突然亮起燈火。
那個熟悉的身影倚在樹下,手中轉着一朵金色小花。
夜風拂過時,桃花花瓣也似乎受到驚擾,漫天飛舞。
當男人轉過臉來,南希詫異地發現,白毛鬼給自己繫上了黑紗,緊緊地蒙住眼睛!
他伸出手來,唇邊笑意淺淡:「老夫是個活了兩百年的可憐老頭子,眼睛不好使,走不了夜路,不知公主能否幫忙領路呢?」
第二天。
深河居士的桃花宴如約舉辦,只是往日都在山腳河谷中召開的宴會如今卻搬到了山巔之上的小屋裏。
一個小書童不斷對抱怨的書生們鞠躬作揖,表示這都是居士的要求,讓大家爬山也是為了考校眾人的心性。
不少身子骨孱弱的書生直接選擇了放棄,還有一些來桃花宴只是打算沽名釣譽的傢伙更是不屑的甩手離開。願意登山、最後登上山頂的都不過寥寥數人。
其中李煊和金聖烈就是其中之二。
兩人早就聽聞深河居士的顯赫文名,若是能被他指點一句,必將受益終生。
待聽到守門童子邀請大家進入小屋時,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志得意滿的歡欣。
童子一邊引路,一邊與眾人說道:「前些時日,我家居士結交了一位忘年交,那位大人學識淵博,對天下大事的見解猶在我家居士之上,居士想在桃花宴上將諸位引薦給他。諸位書生大人,等見到白大人時一定要恭敬有禮!切莫因為白大人看着年輕就有所怠慢。」
年輕的……白大人?
柿子李煊腳下一頓:「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金聖烈:……我也是。
等進了屋子,看到坐在主座上,帶着黑笠,有模有樣穿著書生服的男人,還有對方身邊面上矇著紗,看着眼前糖糕眼睛發直的女子時,李煊和金聖烈徹底裂開。
所以他們騎了三天馬,翻了一座山,結果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自家書店」?!
在他們進門的瞬間,南希也注意到了。她的注意力馬上從糖糕上移開,撐著膝蓋就要起身,想扯掉讓她不自在的面紗——
人還沒動,白毛鬼就掀唇笑了笑,湊到南希耳邊,看似親昵地與她說話:
「公主敢摘面紗,我就在公主臉上畫烏龜,說到做到。」
言語中的邪氣與威懾簡直要溢出來,拿還有昨晚那個「眼睛不好使需要人領路的可憐老頭子」的半分無害。
南希:「……」
她也想裂開了。委屈巴巴地勾著白毛鬼的手指好一會兒,見男人鐵石心腸,哼哼唧唧一聲,苦着臉老實坐好。
看到南希乖巧,白毛鬼心情舒暢,眼神依舊冷漠,卻不再凌厲入刀。
他看了眼座下的年輕書生們,據深河居士那小老頭兒說,這些都是附近聞名的書生,心性也不錯,雖然並非兩班弟子,無法參加謁聖試和春塘大試,但日後也必能通過每三年舉行一次的式年試進入朝堂成就一番事業。
略一思忖,又掃了眼身邊的南希,白毛鬼有了決策。
深河居士面帶微笑,明明身為長者,卻相當恭敬:「白大人打算考校什麼?」
白毛鬼提筆寫了一行字,交給童子傳閱下去:「就考策論吧。」
他抬眉望向李煊和金聖烈二人,唇角似笑非笑:「一個時辰內,選出最優秀的點評,至於其他人……我要收些利息。」
「利息?」
「嗯,我平日喜歡聽志怪故事,若是策論寫的不好,就講個讓我滿意的故事。」他揮了揮袖子,不願再多說,示意眾多書生可以開始寫了。
其他學生們不知上座者是何人,只從對方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威懾力中感覺到白毛鬼身份的高貴。
就算未穿官服,也肯定是漢陽城來的高官!只有權傾天下之人才有這樣的霸氣!
來參加桃花宴竟然還有這等好事?那還等什麼?策論趕緊寫起來!
可李煊和金聖烈卻有些坐立不安,等策論題目發到手中,這份坐立不安又化成了迷茫狐疑。
兩人面面相覷:這題目,竟是白毛鬼在書店裏考過他們的!
不僅如此,白毛鬼當時還逐字逐句批改了李煊的策論!
就算金聖烈上輩子是成均館大學士,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白毛鬼兩百年的古籍不是白看的。
他修改後的策論,就算是金聖烈自己,也難再改得更好。
白毛鬼這是什麼意思?
公然幫他們作弊?
金聖烈環顧四周,看向身旁兩側那些苦思冥想的書生們,滿眼全是不可置信——
白毛鬼是想幫世子建立威信?!就算這些書生沒有折服於世子的才學,可只要世子獲取桃花宴頭籌的名聲傳出去,也絕對是一樁美名!
這妖怪……
金聖烈呼吸不穩,心頭猶如一團亂麻!
驀的,他聽到主座上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揶揄:「那位書生,自己寫自己的,不要四下張望。」
一抬頭,正好對上白毛鬼哂笑的嘴臉。
金聖烈:「……」
這妖怪果然還是很討厭!
金聖烈腦海中對白毛鬼的好感度升升降降,南希卻有些睏乏。
她昨晚上半夜陪着白毛鬼去山腳看花,下半夜,又為了那個吻輾轉反側,一.夜未睡。今天來看桃花宴本就是強撐著精神了,沒想到,自己想想中的飛花令,曲水流觴,全都沒有,只有幾個大腦袋埋頭苦寫。
簡直就是當年咬着筆桿抄《禮記》的自己嘛!
南希同情了他們許久,眼皮漸漸沉重起來,轉過身去,悄悄打了個呵欠。
白毛鬼注意到了,他斜瞥一眼,唇角發笑。他這人平日隨性慣了,只不過眼前的書生們將來很有可能會去做官,他無意在這些人面前毀了南希的名聲。只悄悄在小几下牽過南希的手,在她手心寫字:[公主,困了?]
[嗯,好無聊。]
[那我們做點有趣的事?]
[?]
白毛鬼唇角笑意更深,眼眸中劃過玩味的光芒。他面上不動聲色,手指卻在南希手心裏畫了朵桃花。
南希立即炸毛了!
皺起鼻子狠狠在他手背上一拍——卻沒拍著,白毛鬼快如閃電,將她柔若無骨的手攥緊,像是把玩無暇美玉,揉捏許久。
由於有小几的遮擋,下面的書生們都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常。
反倒是坐在側方的深河居士,一把年紀了,還被迫吃了一個時辰的狗糧。
考核時間一到,他迅速起身收拾好試卷,與白毛鬼一起品評起來。
結果毫無意外,一切都按照白毛鬼定下的劇本進行。
書生群演們也相當給力,在拜讀過李煊的策論后無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將他的作品裝裱起來掛在家中激勵自己繼續前行。
李煊第一次做這樣不道德的事,還有些局促不安,比起他來,白毛鬼就要坦然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吵嚷的書生們安靜下來:「考核結束,大家的承諾也該兌現了。」他隨手指了一個學生,「你先來。」
被他指到的學生有些靦腆,呆坐了好一會兒,才晃過神來。
又想了許久,終於在白毛鬼不耐煩換了個坐姿的時候,才開口道:「我、我聽說過一個異聞奇談,是在東海邊一個叫夜泉鎮的地方。」
「聽說、聽說那裏有吃人妖怪!」
「存放在夜泉鎮義莊的屍體都被妖怪咬斷了脖子,吸幹了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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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圖即將上線!
另外,希望這一章不會被鎖。晉江別搞我哦!
感謝在2020-10-0923:47:01~2020-10-1023:5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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