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洛希極限(三合一)

022 洛希極限(三合一)

022洛希極限(三合一)

【那宿主總得做點什麼吧?】

系統小心翼翼地勸道,一想到自己瞬間蒸發的十五點任務進度,它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任務在最後關頭翻車,那多凄慘啊……】

它甚至學會了南希的說話語氣。偷師一句,然後悄悄觀察南希的反應,看看這句話是不是真的好用。

南希笑得樂不可支。

她懷疑自家這位小笨蛋根本不知道「因材施教」這四個字怎麼寫。

南希摁了摁系統的小腦袋,輕笑:「凄慘?不凄慘。哪個反派都在我這裏翻不了車。」

布蘭登別說翻車,連朵浪花都翻不出來。

察覺到小傢伙依然忐忑不安,她點着自己心口解釋:「明明是你塞給我的金手指,結果你忘得比我還快。」

「這次任務進度大幅回落,但我心疼了嗎?」

系統:【!!!】

系統給的金手指觸發條件十分另類,只有當反派產生黑化心態、或做出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行為的時候,南希的心臟才會劇烈疼痛報警!

可這一次,她卻毫無痛楚,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布蘭登沒有黑化,只不過是遇到了阻礙,他退縮了,不想當英雄了。」

南希揭下面膜,漫不經心地劃了划「林里」,沒有在上面找到布蘭登的新動態,就隨手扔到一邊:「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逃避困難是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痛苦沮喪也是正常人類常有的情緒,只要他在絕望中不產生拖着別人共沉.淪的黑化心態,就說明我們成功了。」

南希給了系統一個WINK,安撫它:「別操心了,早點睡吧,不就是十五點的進度條。看我明天給你變魔術。」

她在手機上快速搜索了一個人名,發送信息。

既然是變魔術,道具可少不了。

南希有心臟病金手指能隨時分析布蘭登的心理狀態,可遠在穀倉地窖的鐵憨憨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它甚至都沒看出來,布蘭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沮喪中,對它的提議沒有絲毫興趣,依舊孜孜不倦地誘導著。

鐵憨憨甚至給自己的外星同胞描繪了一張宏偉藍圖:偌大的地球已成廢墟,布蘭登身披紅色戰甲,高傲地懸停在半空。

包括小騙子南希在內的數十名人類正恭敬地向他膜拜,虔誠地彷彿是他的信徒。

【布蘭登,這樣的未來你看怎麼樣?】鐵憨憨興奮邀功。

布蘭登隨意掃了一眼,皺起眉頭。

以前被人欺負時,他最喜歡和鐵憨憨一起描繪那些垃圾被他踩在腳下的景象,可如今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卻莫名發堵。

他撇撇嘴,有些嫌棄:「不怎麼樣。」

布蘭登強扯出一個笑容:「我該回去了,爸爸媽媽他們不喜歡我來穀倉。」

懷中小橘貓也立即喵嗚回應一聲,似乎在說它也不喜歡。

【再等等!】

鐵憨憨見勢不妙立即修正,它面前的圖案迅速變化,很快又換了一副模樣。

這一次圖像中的南希不再卑微,而是一臉愛慕地站在成年版布蘭登身邊,與他共同檢閱怪物大軍在地球上四處橫行。

這回總妥了吧?

鐵憨憨驕傲得恨不得馬上跳起來繞地球飛個十圈八圈。

天底下還有比自己能牛逼的推銷員嗎?沒有了!

布蘭登想要的未來,它這裏都有!

可即便它已經如此媚粉性營業,布蘭登也不過多看了兩眼——目光還是停留在南希身上的。

「我對毀滅地球沒什麼興趣,你別再勸了。」

「走吧,我們回家。」他揉揉懷中小貓腦袋,甚至連句道別都不願同鐵憨憨說了。

布蘭登頭也不回,爬上懸梯,他鎖好大門,嘆了口氣。

最近這段時間,鐵憨憨越來越奇怪了。

不僅不像以前那樣,與自己心意相通,還總是攛掇他去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以讓人變得可愛嗎?明顯不能。

看來就像父母所說,這個鐵憨憨不行,不能要了。

還是改天找個收廢鐵的把它賣了。

不然老任由它在這裏半夜擾民,散佈恐慌,也挺鬧心的。

毀滅地球?他才不要。地球上還有那麼多可愛又溫暖的人。

有養育他十六年的父母,有「今晚月色真美」小組裏那些與他同樣暗戀着某人卻不敢表明心事的小可憐,有會吹彩虹屁的同學們,有弱小無助但能吃的小橘貓,還有……

還有南希。

布蘭登飛回房間,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手機屏幕反覆亮了數次,全都是同學的催問。

——「聽說南希明天要穿紅裙子,肯定很好看!」

——「你送什麼出院賀禮?好多人都打算送奶茶了,你換點別的吧?」

——「卡特他們在中餐館定了烤魚,正在統計人數,你要是來的話就把你算上!」

——「布蘭登?快點回復,我這邊顯示私信已讀了!」

每一句都往布蘭登的心裏灌入一片陰霾,它們匯聚在一起,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大白鵝們沒有了家,馱著筷子君四處漂泊遊盪。

看到站在大雨中的他,迅速衝過來,委屈巴巴地蹭著。領頭的傢伙翅膀展開,露出怯生生的粉色小紙鶴。

就算風雨再大,小紙鶴也被保護的很好,一丁點都沒有淋濕。

漫天雨幕里,它依然嬌俏可愛,自帶微光。

是那扇窗上永不凋零的待宵草。

也是照耀在布蘭登頭頂上那片絢爛星河。

布蘭登強撐起精神,快速打字:「我去。」

這一.夜既短暫,又漫長。

當南希看到病房前黑壓壓的那一圈人時,心中瞭然,總算知道昨天布蘭登的沮喪從何而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果然,布蘭登神色懨懨地綴在人群最末,也不和身邊人搭話,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自卑敏.感的小可憐,肯定是覺得自己被無情的欺騙了。

【宿主,說好的魔術呢?】

系統整晚沒睡,聲音都透著疲態。

它戳了戳南希,抱着任務進度條可憐兮兮地賣慘。

南希沒搭理它,不緊不慢地在眾人臉上掃過一圈,又驚又喜,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纖長濃密的睫毛快速眨了幾下,眸子水亮亮的:「你們怎麼都來了?」

「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我還想明天突然出現在教室嚇你們一跳呢!」

南希喜歡惡作劇捉弄人,這事兒就和她喜歡喝奶茶一樣出名。

她這麼說,也沒有誰察覺有什麼不對。

少女踮起腳尖,伸長脖子,似乎四下搜尋什麼。

沒看到人,輕輕跺腳,嬌俏地哼了一聲:「肯定是布蘭登大嘴巴說出去了,出院的日期,我就告訴了他一個人!」

這魔術變得相當有水平。

布蘭登希望自己在南希心中是特別的,那她就毫不吝嗇的想所有人展示,沒錯,你的確很特別。

此話一出,觀眾們反應各有不同。

腦海里系統抱着躥高一截的任務進度條美得冒泡,同學們則是統一震驚地向後方望去,露出同樣豎起耳朵、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布蘭登。

好一會兒,有人回過神來,胳膊肘拐拐布蘭登:「原來你早就得到消息了?你昨天怎麼不說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凱瑟琳在群里提了一句,我們還不知道呢!」

「竟然就告訴了你一個人?這信息量……值得細品!」

……

眾人七嘴八舌的,有人抱怨,有人指責。

這些責怪並不算重,有些甚至帶着揶揄的成分。

若是放在往常,就算只有一句,也足夠讓布蘭登垂下腦袋無地自容了,可現在,小外星人經過這段時間的洗禮,對這些不認同的聲音也不再那麼脆弱敏感。

他站在原地,臉上掛着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可系統一聲又一聲的賊笑卻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等眾人聲討聲弱了些,布蘭登才壓抑下快要綳不住的欣喜,輕聲道歉:「抱歉,昨晚沒告訴大家。」

他偷偷看一眼南希,不拆她的台,也算是給自己鋪台階:「南希說想給你們驚喜。我也不知道凱瑟琳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布蘭登抬頭看自己曾經唯一的朋友一眼,又迅速挪開視線。

心中陰霾退去,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戛然而止。

大白鵝們在退潮海邊撐起陽傘,架起沙灘椅,帶着墨鏡,套著花褲衩,儼然把這裏當成了海灘度假區。

它們愉悅地哼著曲子,冰飲一口接一口地喝,交疊起來的小短腿還一晃一晃的。

凱瑟琳聲音微涼,不想多談:「是漢克醫生說的。」

南希眉頭一皺:「啊,是那個壞人啊。他最討厭了。」少女撅著嘴,嘟囔抱怨著,明艷照人的臉龐鼓成小包子,別有一番可愛。

「漢克醫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我每天偷偷喝奶茶,現在不准我喝了……」

南希越說越小聲,看了一眼提着各式手提袋的同學,一雙桃花眼中存了秋水,歉意滿滿。

那些買了奶茶的學生們哪裏受得住這種視線,明明心中失望,卻不忍苛責。

於是漢克醫生就成了最佳出氣筒,仇恨值飆升。

小胖子卡特無所畏懼,洋洋得意地瞥了眾人一眼,心中竊喜。

都是一群蠢蛋!

就算漢克醫生沒有下忌口令,這麼多人都送奶茶,是要把南希撐死嗎?

他就不一樣了,他翻閱了南希近一年的「林里」,發現美人鍾愛烤魚!尤其是中餐廳的烤魚!

卡特對那種多刺辛辣的玩意兒沒什麼興趣,烤魚的價格也叫他望而生畏,可哪還有比現在更能展現自己財力和心意的時候呢?!

他挺身而出,勢必要將南希從不能喝奶茶的傷心中拯救出來!

感謝漢克醫生,那群蠢蛋丟了禮物,不就更顯得自己特別嗎?

「南希,我在中餐廳預定了位置,為了慶祝你出院,今天我請客,請大家去中餐廳吃烤魚!」

儘管大多數人昨晚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可卡特一說出來,病房內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還是歡快起來。

卡特享受大家矚目的視線,虛榮心爆棚,他期待地搓著小胖手,就等南希點頭。

「……烤魚?」南希眼睛耷拉下來,每個毛孔都散發出沮喪氣息,「那就更不能吃了啊……」

她越說越小聲,細細抽泣著:「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身體這麼糟糕,掃大家興了。」

南希抬起頭,濕漉漉的小鹿眸子看向卡特,愧疚道:「我記得那家餐廳預定菜品需要支付全款一半吧?卡特你的零花錢還夠嗎?不夠的話,我這裏……」

「夠的夠的……」卡特心中滴血,為了面子卻又不得不強撐起笑容。

他的私人小金庫早就砸在上次的禮物中,一分不剩,為了今天的烤魚,他承包了家裏明年全年的洗碗和拖地!

瞬間,卡特成了漢克醫生最大的黑粉,沒有之一。

「夠就好!」南希笑眯眯的擊掌,「那你們就快去吧,千萬別因為我壞了好心情!記得把照片上傳『林里』,看到你們開心,我也會很幸福的!」

她想了想,突然撲哧笑出聲,狡黠建議:「不如你們發佈的時候再帶個話題,#沒有南希的南希出院慶祝會#,怎麼樣?就當作是一場最特別的回憶。」

十來歲的青澀少年正是對「特別」最渴求的時候。

他們追逐的就是「獨一無二」,任何可以被充作談資的事情都是他們躍躍欲試的。

一個離奇又確實帶着紀念意義的話題就已經足夠點燃他們心中的火。

南希的提議不僅全票通過,甚至還有人舉一反三:「再帶上一個#我最討厭漢克醫生#的話題!」

又是全票通過。

卡特一人投了兩票。

學生們鬧哄哄來,又鬧哄哄走,只有布蘭登被留了下來。

南希沖他招手,呼喚小狗似的:「怎麼,你也想去吃烤魚?」

她昂着下巴,驕傲得像是公主,篤定布蘭登不敢反駁。

布蘭登面對眾人指責尚能淡定自若,此時卻莫名心中一緊,局促上前。

眼前是一團火。

燒的他心跳都快了幾分。

少女倚窗而坐,白皙皮膚在陽光照射下呈現一種病態透明感,身上卻又套著如火般熱情的正紅長裙。

南希今天沒有梳高馬尾,但也沒有和往常一樣隨意披散頭髮。柔順黑髮被她梳成公主髮型,發尾微卷,帶着若有似無的木質香。

長裙掛脖設計突出她完美的直角肩,精緻鎖骨半隱半現,一指粗細的緞帶束出盈盈一握的細腰,修長雙腿在長裙下交疊,只露出一截雪白腳踝。

極致的反差不斷刺激人的視覺,就連周身的空氣似乎都熱烈了幾分。

布蘭登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再也無法挪開視線。

南希托腮看他,盈盈淺笑,壞心思問他:「裙子好看嗎?特別為你穿的。」

她站起身,拎着裙擺轉了一圈,赤色裙擺開得像花,淡淡的木質香水味被風卷得四下飄散。

心海被這帶着香氣的微風捲起滔天巨浪。沙灘上的大佬鵝們卻巋然不動,紛紛豎起滿分牌子。

布蘭登喉結微動,眼神慌亂卻強裝鎮定,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南希挑起眉,拉着裙擺的雙手也無力一垂,對他的反應不太滿意:「我給了你一晚上時間準備,結果你比昨天還不會吹彩虹屁。」

還沒等布蘭登解釋什麼,她腦袋一歪,眯起眼:「所以我要給你懲罰,」南希昂起下巴,示意病房角落的行李箱,「一會兒你得幫我搬行李。」

布蘭登幾乎是用搶的,緊緊攥著行李箱不鬆手:「現在就可以。」

他一臉緊張,彷彿南希給的不是懲罰,而是至高無上的獎賞。

「現在?現在不行,我等的人還沒來。」

布蘭登悄悄把行李箱挪到身後:「……你等的人不是我嗎?」

南希笑出聲,蔥白手指卷著發尾:「你會拆卸窗戶嗎?」

「我會!」

搶答完畢,布蘭登迷茫眨眼,才反應過來南希問的是什麼。他看向房間唯一的窗戶,心裏堆滿問號。

都要出院了,為什麼要拆卸窗戶?

目光在窗戶上的金色花朵上轉了一圈,小外星人心中不安。

難道是自己在玻璃窗上畫畫,破壞公共設施,導致南希被醫院訓斥了?

他咬着唇,猶豫着要不要上前認錯。

「因為啊,這是我和神秘騎士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呢!我要帶回家好好珍藏!」

南希盯着玻璃窗上拙劣的畫作,眼神溫柔,彷彿是在欣賞什麼絕世名畫一般。

她手掌豎在唇邊,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跟你說過吧,我很討厭收藏家,但是,這份回憶實在是太珍貴了,就算讓我變成自己討厭的人,我也絕對不能放棄!」

南希沒有察覺布蘭登的渾身僵硬,她又拿出一隻被緞帶包紮起來的小方盒,珍而重之地解開,遞到布蘭登面前,向他炫耀自己的寶貝:

「你看,這也是我珍藏的回憶。」

小方盒裏最上方是一朵乾燥扁平的待宵草花,下面則鋪墊著洗凈展平的巧克力包裝紙,金屬錫箔獨有的摩擦聲一點一點磨進人心裏。

擦得人心尖都在顫動。

從布蘭登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南希低頭垂眸的側臉,長長睫毛上有陽光跳動,一雙漆黑眼眸中全是對包裝紙不加掩飾的珍愛。

明明就只是隨手可扔的垃圾,卻被她如此寶貝的收藏,甚至連收到每一份巧克力時的心情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布蘭登似乎能想像到,每一個寂靜的夜晚,南希在溫柔橘燈下,把每一張包裝紙夾入書中的樣子。

或許眉眼溫柔,或許細聲細氣念著錫箔紙上的文字,或許捂著嘴吃吃的笑,甚至……

聞着包裝紙上殘餘的香甜,忍不住吻了上去!

布蘭登:我不行了!

他好像也瞬間罹患了心臟病,光是幾個畫面就讓他心律不齊。

他手中一松,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南希一眼,只高聲說:「我去借拆卸窗戶的工具」,就匆匆逃離病房。

直到衝到護士站,濃烈的消毒水味道沖淡鼻間殘留的木質香氣,布蘭登才清醒過來。

使勁拍拍臉蛋,他才在大白鵝們的叫嚷下開始搜索拆卸窗戶的具體操作流程。

——南希這麼珍重和神秘騎士的回憶,那他在南希心中的可愛程度一定很高了!不行,自己必須迎頭趕上!

他拿着剛借來的各種工具,腦中背誦臨時從網上搜來的資料,抿著唇,小心謹慎拆卸窗戶。

南希在他身後,目光灼灼看他,時不時出聲指點兩句,更讓布蘭登心中自豪。

彷彿自己就是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能幫助南希解決一切困難。

她想要的,都能幫她得到。

布蘭登不敢叫南希看出自己的驕傲,一路沉默著,把拆好的窗戶仔細包好。

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心中大白鵝們的聒噪,只能順從它們,扭捏問南希:「這幅畫……還有那些錫箔紙,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問完,他和大白鵝們一起屏住呼吸,等待那個他無比期盼,卻又不敢承認的答案。

南希聞言抬頭,笑顏清麗,水潤眸子裏像是撒著金粉,滿是碎光。

她聲音軟糯,卻帶着不可撼動的堅定:「是的,很重要。」

「這些回憶,都會是我一段非常寶貴的人生。」

她雙手交叉,撐著下巴,似乎是在回憶什麼,眼神落得很遠。

「我從小就身體不好,一生中幾乎有一半時間都是在病床上渡過的。只有消毒水和冰冷的儀器與我相伴。日復一日,又枯燥,又無聊,一點盼頭都沒有。」

南希依然笑着,眸里卻升起淡淡水潤。與那碎光相接,就成了泛著粼粼波光的湖,蕩漾到人心裏去。

「可是啊,這些煎熬的日子突然有了變化。」她搖搖手中小方盒,滿臉幸福。

「我單調的人生,擁有了『驚喜』。」

「驚喜」是世界上最棒的東西,就像巧克力、像惡作劇一樣,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得到的是什麼。

她打開「林里」,翻出某篇動態沖布蘭登昂昂下巴,示意他過來看。

「這是我喜歡的作家江月宴老師的一段話。」

——「這些由你衍生出來的瑣碎,在夜裏融匯成輕柔而遙遠的光河。不再觸及我,卻依然照耀我。(注1)」

「對我來說,神秘騎士就是這道光河,雖然從未碰面,但他卻是支持我的力量。」

南希拍拍布蘭登的肩膀,巧笑倩兮:「布蘭登,加油,我相信總有一天,你的學識和能力也會成為他人的力量!」

她握緊拳頭,對布蘭登比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小外星人怔神看她,心中捲起巨浪。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從南希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

他……竟然也會是照耀別人的光?

布蘭登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星海角落的一顆小塵埃,在黑暗無垠的宇宙中,行屍走肉般前行。

不知哪一天就會被黑洞完全吞噬。

他會羨慕其他行星耀眼的光芒,也會被其他太空垃圾撞的渾身傷痕。

他看着身處宇宙中心的太陽南希,卻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繞她旋轉,用其他星球的陰影藏住自己的卑微,遙遙看一眼就心滿意足。

可有一天,又一隻太空垃圾撞上他,洛希極限在那個瞬間被打破。

布蘭登偏離了自己的軌道,被太陽引力牽扯,向她靠近。

越靠近,越炙熱。

炙熱到最後自己都燃燒起來。

成了可以照亮別人的光。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更靠近南希一些,灰栗色眼眸被染成紅色——卻不是那種鮮血的猩紅,而是火焰的顏色。

「我也能成為你的力量嗎?」

南希故意遲疑片刻,勾人視線在他身上流轉一圈,指了指行李箱:「你幫我把東西搬回去,你就是我的力量。」

布蘭登二話不說,抱起行李箱和玻璃窗一個百米衝刺。像是打了雞血,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當南希捧著奶茶晃晃悠悠走到家門口時,就看到小外星人老實坐在她家門口的台階上,行李箱和玻璃窗都被放在他身側,好好看守着。簡直像是忠誠的大型金毛犬。

家門敞着,南希探頭看一眼,沖裏面說聲「辛苦」,才扭頭和布蘭登解釋:「太久沒回家了,都是灰,我提前請了幾位家政收拾一下。」

布蘭登獃獃愣愣點頭,不安又期待地搓手。手心暗自發熱,把手機燒沒了電。

關機鈴聲響起,布蘭登目光亂飄,不甚熟練地說着謊:「哎呀,手機突然沒電了。要是能有個地方充電就好了。」

他在「今晚月色真美」小組裏問過,成員們都說,在現在的情況下,南希會請他進去喝杯咖啡的幾率很大。

可南希卻輕易打碎他的幻想:「今天家裏很亂,就不請你來玩了,改天再約!」

她看看天色,方才還明艷的秋日現在被雲層遮蔽,又補充說道:「我絕對不是過河拆橋啊,天氣預報說今天午後有暴雨呢,你快點回家吧,別淋濕了。」

南希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揉揉布蘭登的腦袋:「手感這麼好的捲毛,淋濕就不可愛了。」

布蘭登一邊貪戀南希手心的溫熱,一邊在心中鄙夷小組裏那些狗頭軍師。

難怪都是些不敢表白的暗戀狗,提的建議沒一個靠譜。

他依依不捨同南希道別,悶悶往回走。

才走幾步,他聽到身後有人喊他名字。

「布蘭登!」

心裏一震,立馬跑回去,老實站在台階下,仰望南希。

少女身後是雪白的三層建築,常青藤蜿蜒而上,把房子點綴的綠意盎然。

南希一身紅裙,娉婷立於台階上,比小說中貴族小姐還要優雅幾分。

「你好像很消沉啊,怎麼了,是因為我和騎士有回憶嗎?」南希看出了他的情緒波動,卻沒猜對原因,「吃什麼醋啊,我們不是也有嗎?你不記得了嗎——」

她勾勾手指,等小外星人獃獃湊過來,才挽唇一笑,湊到他耳邊,紅.唇吐著氣:「筷子。」

聽到小外星人突然粗重的喘息,南希壞心眼笑出聲,臉上又是惡作劇得逞的洋洋得意。

食指比在唇上,像是要布蘭登保守小秘密,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勾了他一眼,轉身進門。

雪白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布蘭登心裏像是有誰放起焰火。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一聲接一聲,震耳欲聾。

風卷過,點點火星就散成漫天星辰,而後又凝聚成一束,化作火焰龍捲風連接了天與地。

幾百隻大白鵝被龍捲風卷上天,就算羽毛被烤焦,仍在興奮的大喊大叫。

還有幾隻遺落的,也不甘示弱,當場上演「肥鵝撲火」。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說「驚喜」是世界上最棒的東西。

什麼「手機充電」,什麼「狗頭軍師」,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南希有筷子結成的美妙回憶!四喜蝦餃味的回憶!

南希站在窗邊,直到看着布蘭登一陣風跑沒影兒,才轉過身打量房間。

整套房子是簡單又粗獷的工業風裝修,放眼望去儘是金屬灰的色調。

寬敞房間內傢具寥寥無幾,僅保證了日常生活所需。

她轉悠一會兒,家政服務人員來通知她,說她提出的要求已經悉數完成。

「啊,對了,之前坐在門口的那個小孩兒好像往你冰箱裏塞了什麼,我們當時在忙,也沒注意。」

家政人員離開時想起什麼,順口提了一句。

冰箱?

南希送走他們,好奇鑽進廚房,開門一看——可以,塞滿了奶茶和巧克力。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冰箱。

趁著南希心情好,系統插話進來,小.嘴抹了蜜,甜得不行:【宿主你果然超厲害的!不僅一口氣追回十五個點,而且還多漲了不少!支線任務就快要完成了!】

它笑逐顏開:【宿主,我們該考慮如何離開這個世界了。】

南希清點着奶茶,不甚在意地回應:「滿分就離開,還需要考慮什麼?」

【當然是離開方式啊!】系統對南希的手段欽佩不已,早就不懷疑她拿滿分的可能性,此時心情大好,解說時也格外有耐心:【主線任務完成後,我們會為宿主配備兩種基礎脫離模式。】

【第一種,以死亡的方式立即脫離世界。宿主將以隨機方式死在反派面前,首次使用時會有痛覺消減百分之百的福利!】

【第二種,以淡化的形式逐漸脫離世界。比如放在這個世界,宿主可能會被安排轉學或者移民,用三到五年時間,慢慢從反派的生命舞台中退場。】

任務即將完成,系統顯得有些興奮:【宿主你選哪一個?】

「選一吧,選一刺激。」

系統:【???】

等南希把最後一杯奶茶也碼放好,她看了一眼仍然呈死機狀態的系統,突然笑出聲來。

像是清新淡雅的水墨畫突然潑上濃墨重彩,綺麗多姿,驚艷絕倫。

「統統,跟我這麼久,還不了解我?我看起來像是那種為了自己尋開心就捉弄小反派的人嗎?」她剝開一顆巧克力,懶洋洋靠着。明明這具身體年紀不大,卻被她演繹出另類的風情萬種。

系統:不敢吭聲.JPG

你不是看起來像這樣的人,你根本就是這樣的人!

它問得小心謹慎:【那宿主……是確定選方式二嗎?】

「不然呢?」南希反問。

見系統不說話,她自問自答:「只有那種完不成支線任務的廢物才會選擇方式一吧,拿死亡做刺激點去換取反派的憐惜愧疚和自責,蹭支線積分,呵,也不怕直接把反派蹭黑化了。」

言語中儘是淡淡譏諷。

南希視線落在自己帶回來的、繪有金色待宵草花田的玻璃窗上,纖細手指描繪著花瓣的形狀,眸子深沉:「把自己的性命,和反派對她的感情當作傷人的武器,這種人最討厭了。」

儘管系統不想承認,但大數據告訴它,南希說的話是對的。

在過往的諸多世界裏,只有那些想快速刷分的宿主才會在完成主線任務后立即死遁,對於她們來說,反派不過是賺取積分的目標。

她們「臨死前」訴說着深情愛意,勸導反派向善,但一轉身就快樂地盤點起在這個世界的收穫,反派的絕望在她們心裏留不下一絲痕迹。

系統甚至還親眼見過,有幾個宿主在選擇死遁后,悲痛的反派直接喪失理智,毀天滅地,別說支線積分,就連主線任務都崩盤了。

【說定了!就選二!】系統慌張敲定,生怕南希反悔。

「嗯。」

南希又把冰箱打量了一圈,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什麼,才撥拉出幾顆巧克力球。

她一邊挑揀,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系統:「統統,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脫離方式?」

當時系統的用詞是「兩種基礎脫離模式」,這話越是細品越讓人覺得耐人尋味。

基礎模式是死遁和淡化,那不基礎的呢?

系統震驚於南希的敏銳,呆了許久,才承認:【每次脫離世界后,宿主都會獲得一次結算獎勵。有些獎勵具有特殊功效,可以幫助宿主在任務世界裏獲取更高積分。等宿主完成這次新手任務,親自體驗一次就知道了!】

它說得興奮不已,南希卻興緻乏乏,連剝巧克力球的姿勢都沒變化一下。

系統:【……】

系統:【難道宿主不心動嗎?】

「我自己就能獲取滿分,你的道具是能提高任務分數上限,還是能給我雙倍積分?」

【呃……】

「那我還有什麼可心動的,聊勝於無的小玩意兒,還不如送我兩杯奶茶實在。」南希舔舔嘴唇,相當遺憾,「就要和我的茶顏奶茶說再見了,竟然還有點捨不得呢。」

南希和系統正聊的歡快,極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剛出院就有人來拜訪?南希直起身,高聲問:「是誰?」

門外沒有動靜。

她狐疑地挑挑眉,躡手躡腳走過去,湊近貓眼。

可見視野中,門外確實沒有人,卻有一個方方正正的禮盒放在台階下。

看上去就像是誰送來的生日蛋糕。

【宿主,我覺得不太對勁……】

系統的話還沒說完,南希已經拉開大門,踩着她的貓貓頭拖鞋沖向禮盒。

隨手拿起禮盒上的賀卡看了一眼,扔到旁邊,雙手提起盒蓋——

禮盒正中是裝有九顆巧克力的透明魔方,兩杯全料奶茶則分侍左右,彷彿守衛一般。

南希的眼睛瞬間亮了,她迅速把禮盒抱入懷中,水潤眸子四下看看,興奮不已:「是騎士嗎?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兒?」

「是為了慶祝我出院嗎?一口氣送了這麼多!我也有禮物回贈哦!你等等!」

她蹬蹬跑回房,不一會兒,又抱着兩樣東西出來。

是一把雨傘和一隻金色的小巧紙鶴。

她不知道神秘騎士在什麼方位,明亮眼神沒有落點,聲音里藏着少女獨有的嬌羞,一攬耳邊碎發:「馬上要下雨了,這把傘送給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別淋濕了!我會心疼的!」

她一邊說,一邊背着手退回屋內。

關門三秒,又猛地探出腦袋,見自己的禮物尚在原地一動不動,嘆息一聲:「你怎麼這麼警覺……我就是想看看你嘛……」

「好了,我不偷看,我去發『林里』。」門縫悄悄合上,一句「哈,我有奶茶了!」被夾斷在風中。

幾分鐘后,在餐廳幫母親收賬的凱瑟琳手機上、在家悲慘拖地的卡特的手機上、還有眾多關注了南希的小粉絲們的手機上,全都提示:「您的好友【南希】更新了『林里』動態」。

至於布蘭登?小外星人手機沒電。

圖片中南希頭頂着巧克力魔方,一手虛扶著,面容驚訝,眼中卻藏着遮掩不住的笑。

【南希】:每顆巧克力都是幸福,突然收到九份幸福,受寵若驚,所以,我要和大家分享我的幸福!一起來吃巧克力吧!

這句話看在直男眼中,只會以為南希是真心想請大家分享巧克力。

比如卡特,他扔掉拖把,急匆匆就要穿鞋出門。剛穿好鞋,后領一緊,被他同樣壯碩的母親拖了回去。

而看在有心人眼中,卻是另一番理解。

南希分享的是巧克力?怕是在分享「收到」巧克力這件事本身帶給他的甜蜜吧?

凱瑟琳收賬收的心不在焉,最後鎖好收銀台,隨手在置物架上拿了把傘:「媽媽,我有事去同學家一下!」

可無論是卡特還是凱瑟琳,又或者是其他看到這條「林里」的粉絲們,沒有人能想到,上一秒南希還在和大家分享「幸福」,下一秒就冷著臉把「幸福」扔進垃圾桶。

她嘴角勾著輕蔑冷冽的笑,打開筆記本。

筆記本屏幕被分割成九塊,記錄的是被家政工人安裝在房間各處的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

監控設備相當高級,鏡頭下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見。

南希把家門口的監控調出來放大,時間軸往回拉。

視頻播放沒一會兒,一個帶着兜帽的鬼祟男人從街角探了探頭。

帽子壓得很低,看不見臉。

那傢伙相當謹慎,等到四下無人,才躥了過來,飛快放下禮盒。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對着大門做出幾個猥.褻性的動作,噁心至極!

南希敲下暫停鍵。

挑眉看着黑衣男人長袖之下露出的一節手錶。笑得意味深長,語氣說不出的詭異。

「哇哦~江詩丹頓的全球限量,我還真猜不出來這個給我送禮物的好心人是誰呢!」

「你說是吧,統統?」

※※※※※※※※※※※※※※※※※※※※

——「這些由你衍生出來的瑣碎,在夜裏融匯成輕柔而遙遠的光河。不再觸及我,卻依然照耀我。(注1)【本段出自舊浪大眼仔江月宴老師,並非原創,特此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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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穿越之前,小可憐菀菀總希望能擁有寵愛自己,替自己遮風擋雨的好哥哥。

穿越之後,擁有了一堆帥氣哥哥的菀菀覺得:我的哥哥們好像有點不正常。

第一個哥哥老想拔人牙齒。

第二個哥哥總想幹掉父親。

第三個哥哥喜歡以神自居。

第四個哥哥打算牢底坐穿。

第五個哥哥……

菀菀:各位大哥,求你們了,做點陽間該做的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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