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驚訝後面是歡喜
019驚訝後面是歡喜
【驚訝的後面到底是什麼情感？是歡喜嗎？】
南希正在洗碗,系統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明明是很正常的句子，卻被系統問得有些尖酸刻薄，活像是遭到了南希遺棄的前男友。
南希心情好,嘴邊小曲未停,嘎吱嘎吱擦著餐盤，含笑回答：「沒錯，我確實開心。支線任務進度條應該漲了許多吧？難道你不開心？」
她推斷的一點都沒錯,系統覺得毛泰久這傢伙邪得很,明明輸了考核,還被宿主耍的團團轉，可是在表現過一次憤怒后,竟然送上一份大禮——支線任務的進度條竟然開始突飛猛進！
尤其是剛才那個明明不帶任何愛意的吻,更讓進度條直接突破百分之三十的大關！
系統看了看南希毫不驚詫的臉色，憋了許久，終於問出心中疑問：
【我不懂，我們的支線任務難道不是「讓毛泰久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好人」嗎？可為什麼，只是讓他體會到情緒，任務進度就開始上漲了？】
在它眼中,擁有情緒和社會好人幾乎是完全沾不上邊的選擇，難道就沒有情緒豐富的殺人魔了？
怎麼說都應該給毛泰久灌輸世界美好，世界值得去愛的思想才對吧？
「所以我才說啊，支配人的先決條件是什麼？是洞悉啊統統。」南希把清洗乾淨的各式餐具依次收進碗櫃，「毛泰久表面完美無缺，其實他是一個相當自卑的人。」
【自卑？】系統不可置信。
「嗯,自卑。驕傲的人只有戰勝同級或者更強大的對手時,才會感到興奮,但毛泰久不一樣,他的興奮點在於殺死弱小的人……」
南希突然停頓片刻，平日裏眉宇間一直掛着的笑容被惆悵沖淡。
長長嘆息一聲：「殺戮讓他感覺到力量，殺死他們——尤其是在當初他目睹了兇殺現場的地下室殺死他們，會讓他覺得是殺死了當初那個卑微渺小的自己。」
世界給了他苦痛，他不僅連本帶利還回去，還不斷從其他受害者身上汲取痛苦和絕望。
惡之循環，生生不息。
「只要我能一直給他成就感，新鮮感——而且還是他最想要卻得不到的情緒，他當然就不會讓我再心疼。」收拾好廚房，南希把自己扔上沙發，抱過一大袋奶茶犒勞自己。
她的話卻讓系統更加警惕：【心疼？那種心疼？是金手指還是心疼反派這個人？】
「兩種都有？怎麼了？」南希左手一杯芋圓奶茶，右手一杯珍珠奶茶，「沒有必要分的這麼清楚吧？」
「啊……」她盤腿而坐，咬開吸管塑料包裝，「你不會是擔心我付出真感情了吧？」
「統統是最近太閑了吧，都開始胡思亂想了。我不會愛上任務目標。」
【鑒於你最近的翻車率，你還是別立FLAG了。】系統嚴厲警告。
南希笑而不語，雖然她手下沒有成雲通運這樣的大型財團，可她的時間成本同樣昂貴。
享受完奶茶，她還得去附近超市一趟，做些準備。
按照她的推論，今晚下班后，迷途小羔羊毛泰久就要來尋求女神的指導了。
成雲通運頂層會議廳中。
偌大的廳堂中央坐着的全是公司高層，按理說，這樣的商業巨鱷都是由年長者牢牢把控，可在這間會議廳中，卻幾乎看不到五十歲以上的長者。
一水的年輕人，或者是……看上去像老年人的年輕人。
造成如此狀況的，全是毛泰久這位新獅王的手筆。
當初他回國后便接任了成雲通運的代表一職，以鐵血手腕趕走了企圖倚老賣老的公司高層。
空出來的高位像是扔進鯊魚池的新鮮血肉，頓時將成雲通運攪活，有能力的年輕人迅速上位，用他們的業績鑄就毛泰久穩固的領.袖之位。
殘酷的淘汰制度一直延續至今。
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又被稱為公司內部免費電梯月。
勝者上，敗者下，沒有任何例外。
在成雲市，成雲通運的高層們翻手雲覆手雨，甚至過的比市政成員還要瀟灑。
可是每到年中或者年末報告會上，他們全都慫成狗，生怕自己的業績下滑，被一腳踢回一樓辦公。
一位看上去像老年人的年輕人剛彙報完自己的上半年業績，鵪鶉一般垂手站着，等待毛泰久的宣判。
毛泰久一如既往坐在長桌頂端，單手支頜，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神色冷漠地俯視眾生。
手中的簽字筆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擊著，彷彿驚雷一聲聲炸在每個人心頭。
高層們內心：完蛋，風雨欲來的前兆。
但只有緊跟在毛泰久身後的金秘書才知道，他的代表……
在發獃。
平日裏寫滿無數商業金點子，被眾人私下稱為運營聖經的筆記本如今畫滿無意義的線條。
而代表在他人彙報時經常低頭，也並不是因為對會抱着有所不滿，而是在刷「林里」！
代表你怎麼了代表？
金秘書面上鎮定沉穩，內心卻慌得一批：不得了，毛代表這麼反常，今晚是要做多少次「運動」才能發泄心中的情緒？
又強行續了十分鐘，會議廳內氣氛更加詭異。
金秘書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毛代表，大家的年中彙報都做完了。」
毛泰久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終於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眾人都送了一口氣，可金秘書還是覺得不對勁。
毛代表看所有人的眼神相當怪異——如果說之前他把高層們看做他的賺錢機器，每一個眼神都是在審視、在評估的話，那現在的毛代表看眾人，就像是在看他的實驗品。
彷彿在座的不是全球各大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而是小白鼠大牛蛙。
金秘書艱難咽下一口唾沫，後退一步。
如果毛代表突然拿出小錘錘擊殺這裏的高層們，自己到底是跑呢？還是幫忙收屍呢？
就在金秘書游移不定時，毛泰久終於合上那本據說每一頁都價值千金的筆記本。
整個人向後靠去，長腿隨意搭著，手指交疊，修長食指敲打着手背。
清雋冷淡的臉上突然掛起笑意，往日凌厲的聲線也變得平易近人：「感謝各位半年來為成雲通運做的貢獻，大家辛苦了。」
文件掉落、簽字筆掉落、下巴掉落、最誇張的是那個剛坐下去的看老輕直接把自己掉在地上了。
毛泰久冷眼觀察他們，將每一個人臉上神色都收進眼底。
最後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全是驚嚇和驚恐，和南希被他吻后呈現出來的微表情完全不一樣。
沒意思的人類。
他站起身，結束了上任后第一個沒有人當場坐電梯的會議。
金秘書慌張跟上，小心翼翼試探問道：「毛代表，今晚……」
「今晚我有私事。」毛泰久並不多做解釋，長腿走的飛快，不一會兒就把金秘書遠遠甩開。
明明私人辦公室內除了他之外並無他人，毛泰久卻裝模作樣地翻閱半天文件，才再度刷起「林里」。
他的私人賬號還是當初在白頭鷹國時註冊的，回國后沒怎麼用過，基本沒人知道。
南希算的上是關注列表中的唯一活人。
之前南希話癆，他一句「你有點煩」，就把人拉黑，結果自作自受，現在自己被困在黑名單里出不去。讓他去找南希，他又放不下驕傲。
手機一扔，他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原本以為冰鎮酒飲能壓下那股莫名的煩躁，可才遞到唇邊，又失去興緻。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拉辦公桌最下層的抽屜，想看看那個為自己排遣許多個無聊夜晚的老夥計。指尖剛接觸到抽屜把手，手機就震動起來，是「林里」的提示音。
毛泰久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解鎖屏幕劃開一看，果然是南希發佈了最新動態。
南希換頭像的速度相當快，上次看還是個氣呼呼的小豬，現在就變成了金雞獨立的小孩。
動態主體是一張照片，滿滿當當的超市購物車佔據了整個屏幕。
【南希】：今晚部隊火鍋走起！要來的報名！
準備回復的手僵在半空。
原來不是單獨發給他的信息。
稍微想像了一會兒，自己和一堆賤民擠在一起吃火鍋的樣子，毛泰久只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
不行，今晚還是去做做清潔，太久沒有運動，人都懈怠了。
南希說過，考核之外的時間他可以自己尋開心。
正當他伸手去拉抽屜，提示音又響。
南希這一次總算不是再發動態，而是將他從黑名單中拉了出來。
【南希】：今晚不準加班，來我家吃部隊火鍋！我食材都準備好了！
【南希】：還有，快換上新頭像呀，就是上次在醫院裏給你看的液晶電腦顯示屏！盤石教會的雙神，當然要頭像統一！
毛泰久盯了信息半晌，冰冷冷回復。
【毛泰久】：不去。
【南希】：那我一個人怎麼吃的完？這又不是奶茶！必須來！
【毛泰久】：你那些信徒會幫你吃完的。我就不去了。
似乎找到了解決辦法，南希的私信再也沒有傳來。
毛泰久沉着臉，手中緊緊攥着手機，沒有放鬆。
他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心中又有某種情緒在滋生，那是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情緒，如果硬要形容的話……
毛泰久認真想了想，將那股新生情緒定義為：不被重視的委屈。
他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從小就因為顯赫的家世和優異的外表獲得不少關注，成年後更是變為成雲市中心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無法輕視他，忽視他。
南希卻是個例外。
她神秘而閃耀，或許就如她所說，真是來自天上的神明，此番不過是在人間隨意遊走。
所以才能不把世間萬物放在眼中心上。
哪怕她總說自己是她的同事，也改變不了自己在她眼中地位比奶茶還低的事實。
毛泰久不高興。
他翻開筆記本，一筆一劃記錄下自己產生的情感——這是南希告訴他的，無論任何時候，產生任何情緒，都要趕緊記錄下來。
情緒短暫的像是焰火，只有在它綻放的瞬間記錄下來，才會永恆。
煩躁、失望、委屈……還有什麼來着？毛泰久努力回想。
驀地，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他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有些發愣。
【南希】：非要我告訴你那條動態僅對你可見嗎？我不要面子的嗎？
【南希】：讓我再說明白點，今晚就邀請你一個人，到底來不來？
南希的語氣不算客氣，看着屏幕上短短几行字，都能想像到小姑娘虎著臉凶萌凶萌的模樣。
毛泰久的唇角卻忍不住勾了起來。
他迅速劃掉筆記本上的字跡，重新想了想剛才的情緒。
驚訝之後……
是歡喜。
有別於屠戮弱小所帶給他的，另一種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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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寫着寫着字數又超了QAQ，原本預計今晚寫到留宿的（捂臉）
關於老夫老妻有好多情節想寫啊，結果取捨之後，進度就變慢了。
另外，頭像是個伏筆哦，以後還會出現的！悄悄透露一句，這是全文中我自己最喜歡的一個伏筆！
感謝在2020-08-0322:46:09~2020-08-0423:0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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