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第二場考核

023 第二場考核

023第二場考核

次日。

下班高峰期的馬路十分擁堵,更有不少耍小聰明的司機見縫插針的加塞。

毛泰久只不過在堵車空閑看了一眼南希發來的定位,就有一隻車頭不知死活的妄圖擠進他與前車之間的空隙中。

見他開窗望過去,那人還嬉皮笑臉:「趕時間趕時間!」

毛泰久一言不發,緊緊盯着他。

彷彿是在看自己的下一個獵物。

許久都沒有狩獵,手竟然還有些痒痒的。

或許是最近從南希那裏獲得了太多情緒,他竟然忘記,將這些賤民的腦子錘爆,曾是一件令他開心無比的事情。

可惜……時間不對。

毛泰久摩挲著方向盤,漆黑眼眸眯起,越發深沉。

若是在無人深夜……他後備箱的小鐵鎚就能派上用場了。

至於現在,他趕着去赴約,沒時間理會這些無聊的小爬蟲。

他甚至懶得再掃對方一眼,輕踩油門,又向前車逼近一些,徹底把想加塞的小車擠出道路。

手肘一壓,車窗徐徐升起,把對方的罵罵咧咧關在車外。

看着前方赤紅一片的車流,毛泰久煩躁地扯松領帶,皺着眉給南希發「林里」。

【毛泰久】:堵車,晚點到。

【南希】:沒問題,我打聽過了,目標人物今天有活動,也還沒來。我先點好吃的等你。

【毛泰久】:嗯。

他最後看一眼手機,又煩躁扔向一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回想昨晚,啊不,或許該說是今天凌晨南希跟他說的話。

那時南希已經困到睜不開眼,腦子也混混沌沌的,怎麼看都是一副歪頭就能睡着的模樣,卻偏要強撐著說他的心愿最重要,一定要說完才肯去睡。

她趴在沙發旁,小巧下巴枕着雙手,紅.唇就湊在他耳朵旁,每一次呼吸都能被他清晰的感應到。

不管是當時,還是正在回憶的現在,毛泰久都覺得有些喉嚨發緊。

他直起身,打量著後視鏡中自己的耳朵,還好,沒有像昨夜那般發燙。

這一次的考核依舊是攻防戰,內容和上次大同小異,只不過目標從一個人換成了一群人。

「一群人?」毛泰久轉過身,單手撐著腦袋,懶散問她,「你這次又打算騙我爸爸多少錢?」

他覺得自己已經認清了南希的套路,還是找了一群演員來和他玩遊戲。

南希卻搖頭,發間待宵草的馥郁香味被她晃蕩的四下都是。

那是比燒酒還要上頭的醉意。

「我保證這一次不是演員,目標人物之一是我們倆都認識的人。」

都認識的人?

毛泰久挑起一側眉尾。

爸爸?金秘書?朴福順?腦海中首先劃過的便是這三個名字,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

難道會是明星偶像?

他在心中一個個羅列,又一個個排除,他和南希的交際圈子實在太小,兩人彷彿很熟,卻似乎從未踏入對方的生活。

就像是兩個碰撞在一起的圓,明明緊貼著共同前行,卻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把生活與他人分享的欲.望。

就算他的生活單調無趣,乏味的像是一片荒原,他也希望能和南希共同經營。

毛泰久指尖撥弄著南希垂在沙發上的發梢,眼神不與她對視,怕她看出自己遮掩不住的算計:「猜不到。給個提示。」

「嘿嘿。」

南希突然得意一笑,平日裏不顯露的兩顆小兔牙現在顯得特別可惡。

看到她的笑容,毛泰久手指一頓,直覺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他對南希的了解相當透徹,南希昂着下巴,把頭髮從他指間拽了出來,故意在他臉上一掃:「不告訴你。」

「你和福順奶奶忽悠我一晚上了,掖着藏着以為我看不出來?現在輪到我有秘密了,我也不說,讓你體會體會銅銅撓心的感覺!」

南希伸出兩隻小爪,弓起手指,在他面前抓撓兩下,哼著小曲起身回房。

毛泰久看着她的背影,啞然失笑。

他向後一捋頭髮,視線沒有焦點,漫無目的地望着天花板。

藏在零碎髮絲間的耳朵發燙,毛細血管里似乎都流淌著南希嬌俏的聲音。

他的心的確被人用羽毛輕輕撓著,卻不是銅銅。

他把天水公寓當作是家,以為能在家裏睡個安穩覺,可沒想到,第一晚就失眠了。

毛泰久從回憶中脫出,趁著車流鬆動前,再次確認一眼南希發過來的定位。

道旁景觀越發破敗,似乎是在往郊區開。

這本不是他的活動範圍,但毛泰久總覺得似曾相識,彷彿在哪裏見過。

直到看到定位終點那個髒兮兮的蒼蠅館子,他才確信,不是「彷彿」,是確實見過:當初跟蹤打壓朴景俊時,對方就經常帶着工友在這家餐館吃飯。

附近設施簡陋,別說車童,就連個正經停車位都沒有,想停車,還得在馬路對面和別人搶路邊車位。

上億韓元的豪車停在一堆灰頭土臉的破皮卡里,相當扎眼。

蒼蠅館子名字就叫朴家菜館,兩扇滑動玻璃門虛掩著,門上貼著兩行斗大的字「謝謝惠顧,好吃再來」,簡直毫無美感。門口甚至還堆放着不少紙盒酒箱之類的雜物。

若是放在往常,這種地方毛泰久看一眼都覺得受到精神污染,可此時,他卻冷著臉站到門前。

隔着門縫就能感覺到裏面寒酸的氣息,混合著糙漢們喧嚷吵鬧的喝酒聲一波波往外涌。

還沒抬手,大門就被人熱情拉開:「歡迎光臨,來點什麼?」那人穿着廉價工作服,一隻手拎兩瓶燒酒,一隻手不斷在空中划著,把毛泰久往裏面迎。

兩人視線對上,毛泰久嘴角笑意更冷:對方不是別人,正是上一場考核中的演員朴景俊。

朴景俊尷尬笑笑,立即展現自己身為小人物的求生欲:「毛代表這邊請,武小姐已經等您很久了。」

「您這邊請,專門給您留的裏間,安靜。」

他打起帘子,引導毛泰久往裏間走。

說是裏間,不過也就和外面一簾之隔。

屋子不是很大,屋頂上的照明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燈管,一眼望過去,首先聯想到的辭彙就是昏暗。

這裏唯一比外間好的地方就在於桌椅終於不是擠得滿滿當當,令人窒息。

總算是有點餐館的樣子,而不會讓人以為自己還在吃學校食堂。

「泰久,來這裏!」

空調下的一張小桌子上突然有人招手。

是南希。

她方才正低頭喝湯,毛泰久一時沒注意到。

與她同桌的已有一老一少兩人,皆是女性。見到毛泰久向這邊走來,連忙起身,臉上掛起討好笑容。

毛泰久並不理會,徑直走到南希身邊坐下:「目標?」

南希噎住,差點沒把勺子掉進湯里。

「想什麼呢泰久,快喝湯。恩星奶奶做的明太魚湯特別地道!」她舔去唇邊湯汁,湊到毛泰久耳邊,小聲與他說,「我已經把你的靈魂秘方告訴恩星奶奶了,這湯絕對合你胃口。」

見毛泰久沒動,南希親自舀起一勺,撒嬌哄他:「就喝一口,我的話你還信不過嗎?」

毛泰久:你是不是騙子你自己心裏沒點數?

每次嘴裏都是甜言蜜語,卻勾得人往荊棘深淵裏走。

他已經看透南希的本質,卻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

就著南希的勺子咽下湯,美味,卻又像毒藥。

同桌一老一少兩盞大燈泡總算是反應過來,她們帶着朴景俊匆匆告辭,那個年紀老的臨走時還拜託南希:「武小姐,你答應過我的事千萬別忘啊!」

南希則回敬她一個拇指:「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毛泰久沉默不言,等她解釋。

一張臉冷的鐵青,像是小孩子被搶走了最好的玩伴。

「毛代表吃醋了?害,你這心眼也太小了。」南希毫不自我反省,一口心眼小的鍋結結實實扣在毛泰久頭上。她給毛泰久添湯,魚片豆腐盛得滿滿的。

又搶在他臉色更差之前,快速握住他的手,笑嘻嘻的,裝模作樣感應一會兒:「哎呀,好像沒有生氣。是我錯怪毛代表了。」

「點兩瓶清露燒酒給你賠罪好不好?」

毛泰久耳尖一燙。

他皺眉看向身側空調,嫌棄不已,不愧是蒼蠅館子,空調效果也太差了。正對着吹都感受不到冷風。

他故意抻著臉,不讓南希看出自己的雀躍,沉聲說道:「又是清露燒酒,就沒有點新鮮花樣?」

挑剔完,唇角又不自覺勾起來,連帶看着碗裏的魚片都順眼了些。

「泰久想要什麼新鮮花樣?」南希湊過來,一邊托腮看他,一邊向他碗裏投喂。

「啊……果然同事間還是應該更加深入了解才行啊,我竟然想不出泰久還有什麼喜歡的,跟我說說唄。你平時的生活都是怎樣的,有沒有什麼興趣愛好之類的。」

筷子抵住嘴唇,她認真想了想:「除了別讓我陪你去做清潔,其他都行。」

南希還在喋喋不休說着自己心臟疼,不適合參加做清潔之類的血腥活動云云,毛泰久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攥了一把。

他懷疑南希在他心裏裝了個竊.聽器,時時刻刻關注他的動態。

昨晚他才想與南希分享更多她的人生,今天南希就來他心裏敲門,說想看看他心中的那片荒蕪。

幸好他一晚沒睡,早在沙漠中準備好了綠洲,用來迎接他最尊貴的客人。

「我喜歡狩獵。」

「不是做清潔的狩獵,」看到南希瞬間的慌亂,毛泰久笑起來,安撫眼前這隻容易受驚的兔子,「我有獵.槍證,每年都會去森林狩獵。等到了秋天,我帶你去。」

「可我聽說春季才是狩獵的最好時節?」南希果然來了興趣,貓眼圓溜溜的盯着他,一眨不眨。

她眼中的驚訝和崇拜取悅了毛泰久。

說來也怪,毛泰久是成雲通運的代表,是成雲市隻手遮天的太子爺,早就習慣在各種場合宣告自己的強大,掌控話題幾乎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

可在南希面前,他竟然有些緊張。

他的軀殼南希不迷戀,身份不重要,財力也不過是一堆人間廢紙,他彷彿變得一無所有,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換得她的認同。

眼下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春秋都是。」毛泰久臉上掛着笑容,侃侃而談,「對於初學者來說,秋季更加適合。這個季節獵物吃飽喝足,體態肥美,也沒有太大危險。不像春天,剛經歷了一個寒冬的煎熬,它們會更加具有攻擊性。」

南希點着頭,一雙貓眼中滿是對狩獵的期待,目光灼灼看着他:「好厲害啊。你懂得真多,還有嗎,我都想聽。」

她的鼓勵是最好葯,激勵毛泰久繼續分享更多趣事。他現在知道,人間廢紙還是相當重要的,至少能讓他有足夠吸引南希的談資。

他說起自己去滑雪、去攀岩、去聽音樂劇的經歷——那些平日裏去過一次就提不起興緻的娛樂項目,此時也彷彿充滿了吸引力。他一邊回味,一邊講述,枯燥的日子也精彩起來。

「我喜歡《百年孤獨》音樂劇,謝爾·蘭頓版本的。我喜歡那句台詞——『即使以為自己的感情已經乾涸得無法給予,也總會有一個時刻,一樣東西能波動心裏深處的弦。』(注一)」

「『我們畢竟不是生來就享受孤獨的』。(注二)」當他說話時,南希的聲音插.進.來,彷彿正與他進行一場極其契合的演奏。

毛泰久呼吸微滯,看向南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抓緊。

南希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觸動,神色如常地點了盤烤肉,小口小口抿著奶茶:「《百年孤獨》裏我也最喜歡這句話,下次要一起去看音樂劇嗎?」

她眯眼笑出來,壞得像是偷.腥的老鼠:「等演員念完這句台詞,我們馬上起身離場。用行動告訴他們,我們已經不再孤獨了。」

「這很沒有禮貌。」

「那你要嗎?」

毛泰久忍住自己現在就要帶南希去看音樂劇的衝動,聲音很輕:「……要。」

不僅要和南希一起去音樂劇上做出失禮舉動,還想要和她一起去狩獵,去滑雪,去攀岩。

去渡過後半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被醫生宣告精神疾病無法治癒的瞬間,毛泰久已經做好此生沒有情緒,也不會有人理解的準備,他接受只能在苦痛和絕望中渡過一生的命運,卻沒想到遇到了南希。

十幾年來缺失的東西被一件件找回。

可毛泰久不滿足。

他現在想要更多。

關於南希的點點滴滴他都想要。

他給自己倒滿清露燒酒,酒味淡淡,卻燒到心裏去。鼻間嘴裏都是溫馨小家的味道。

「一直在說我,那你呢?我也想參與到南希你的人生里啊,但你身上的秘密好像比我還多,」他眼瞼微抬,持杯的手手指翹起一根,指向門口,「剛才那一老一少怎麼回事?」

「她要你幫她什麼?需要我出手嗎?」

毛泰久不著痕迹的提高自己的價值:「神明我只是見習的,但成雲市的人間事,我還管得了。」

南希笑得直擺手:「不是什麼大事。」

她告訴毛泰久,這家小菜館是第一場考核中她找的那位演員朴景俊家的,為朴景俊和他奶奶,以及兩個堂妹共同所有,剛才毛泰久看到的一老一少,就是朴奶奶和小堂妹朴恩星。

南希喜歡這家館子的明太魚湯,之前常來吃,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朴奶奶聽說南希看人很有一套,就拜託她接觸接觸朴恩星新交往的男友,看看這人怎麼樣。

「不是我吹,就算是完全陌生的人,只要我跟他去唱兩個小時卡拉OK,我就能完全洞悉這個人。」

南希嚼著珍珠,滿是得意。

毛泰久夾烤肉的動作卻一頓,原本已經蘸好醬汁的烤肉放進南希碗裏,一次次投喂著,把南希喂得雙眼又彎成月牙:「你和他男朋友?單獨去?」

一開口,周身的空氣又酸又冷。

破舊空調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冷氣一茬一茬的,凍得人直哆嗦。

「怎麼可能!」南希被毛泰久投餵過來的食物塞的滿滿當當,就著大碗明太魚湯咽下去,聲音含糊不清,「當然是大家一起去,你去不去?他們都是成雙成對的哦。」

KTV?

毛泰久想像了一下自己被魔音灌耳的畫面……嗯,過於驚悚。驚悚到他只有抄起小錘錘才有安全感。

「逛兩個小時漢江公園洞悉不了嗎?實在不行,我可以雇傭一批私家偵探,把那傢伙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

「……也行。」南希壓低聲音,「想不到我們毛代表挺有心機的,用私家偵探調查清楚了,我們就白逛兩個小時漢江公園唄?」

說着嫌棄的話,南希臉上卻全是笑容,甚至開始在「林里」上搜索漢江公園遊玩注意事項。一邊搜,一邊嘟囔:「我還沒去過呢,一定要做好功課,要做出常去的樣子才行,不能在我們見習神明的面前丟臉啊。」

某位見習神明彎起唇,品了口酒:「不用搜,我也沒去過。」

「真的假的?你南韓人,竟然沒去過漢江公園?」南希震驚。

「所以不用搜了。」修長手指抽走南希手中手機,見她還像是被拿走棉花糖的小浣熊不知所措,毛泰久輕笑一聲,把奶茶塞給她,「對於這些未知的東西,不管是好的,壞的,我們都可以一起去探索。」

南希正要開口,身後又有了動靜。一群臭汗兮兮的男人吵嚷着撩起帘子,湧入裏間。

除了一個較為年輕之外,其餘都約摸三四十歲左右,舉手投足之間帶着不經意的匪氣和煞氣。

為首的男人穿的最是寒酸,卻相當闊氣,一來就招呼著朴奶奶上了一箱燒酒,幾盤烤肉。

「今天敞開吃,我請客!」

身邊立即有人勸說:「張隊,你女兒不是要出國留學了,別大手大腳花錢。」

張隊立即眼睛一瞪,裝腔作勢要揍人:「說的什麼喪氣話,我們今天破獲了大案!是大案!獎金還能少?都給我吃!我還不至於為了籌學費壞了咱們刑偵一隊的規矩!」

見南希注意力全被那一桌吸走,毛泰久幾不可見地皺起眉頭。

他湊近過去:「怎麼了?有什麼好看的?」他視線也在那幾人身上打量一圈,從長相到身材再到衣着打扮,挫得各有不同。

除了那個最年輕的,手上都帶着婚戒。

不足為慮。

毛泰久久經商場,一眼就能看出誰才配做自己的競爭對手。

「看我們第二場考核的目標。」南希抿一口奶茶,看了毛泰久一眼,又沖刑偵一隊那邊抬了抬眉毛。

這一次,毛泰久身上的戰意終於被激發出來,評估對方時也不再帶着輕視,從戰鬥力到偵查力,將那一桌分析了個遍。

「目標是哪個?」他提問,同時也相當困惑:「你說第二場考核是我們認識的人?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他有些警惕,朴景俊的館子,一堆自稱是刑警的陌生人,不會又是哪個劇組的廢物龍套吧?

能成為刑偵一隊的都不是廢物,幾個男人察覺到兩人探究審視的視線,收了聲,齊齊看過來,發現是對小情侶,才鬧哄哄的繼續吃喝。

只有一人除外。

那人悶坐在人群最里側,頭髮凌亂,鬍子拉碴,似乎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

他從進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頹唐臉上也沒有露出過笑容。只是大口灌著酒,彷彿只有酒精可以排遣他心中的苦悶。

南希手臂搭上毛泰久的肩,把他扳回來,認真戳著烤肉。

「全部都是,第二輪考核對象是整個刑偵一隊。為期一個月。」南希頓了頓,給烤肉刷上油。或許是碳火燒的太旺,一見到油,明火瞬間躥起來,又迅速消逝。

「那個最沉默的男人,曾經是成雲市的明星警察。不管是偵查能力,還是格鬥能力都是警隊里拔尖的,可是在妻子被殺害后,他就頹唐至此,如果不是抓住兇手的執念還激勵着他,怕是早就崩潰了。」

「他是東宇的父親,許智慧的丈夫,武鎮赫。」

「哦,那還真是個老熟人。」毛泰久反映相當冷淡,甚至連動作都未受干擾。

只是南希內心的震動卻表明了,在毛泰久平靜的表面下,正有火山醞釀着能量。

她不催促,也不安撫,只等著那座火山自己選擇爆發或熄滅。

南希慢條斯理烤著肉,腦海中系統卻急得跳腳:【進度條下滑了!】

最近這段時間,它天天躲在南希的思維里偷窺,狗糧吃了一碗有一碗,心裏卻又酸又美:任務目標的支線任務進度條一直在緩慢上升。

看電影加一,吃頓飯加三,就算是嫌棄銅銅的時候,也偷偷爬了零點一!

甚至那次和福順奶奶私下裏聊了什麼之後,進度條直接一口氣突破到了百分之七十!

可是剛才,在南希說破第二場考核目標之一是武鎮赫后,進度條首次出現了下降的狀態!

【你下的什麼臭棋!毛泰久又開始黑化了!搞不好他是在懷疑你給他下套!】

【你就不能換一個考核目標嗎?】

「說什麼傻話,」南希腦內回應它,手中筷子不停,「不管是我的任務,還是毛泰久自身的改變,都沒法繞過許智慧這一環。相信我,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再提醒一次,考核期間禁止使用暴力。你若是想幹壞事,我會感應到的。」南希半真半假警告。

聲音剛落,心中的痛楚便瞬間消失。

毛泰久有些意外:「考核之後可以?」

「不要扔到漢江,不然我和你逛公園的時候會有心理陰影的。」

聽到南希略有天真的發言,毛泰久忍不住輕笑出聲。

蒼蠅館子裏人多口雜,更是有刑偵一隊的人在場,毛泰久還不至於狂妄到在這裏說出什麼囂張至極的台詞。

他挪動位置,和南希靠得更近,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氣聲向她科普人間的黑暗:「漢江里水鬼多著呢,多武鎮赫一個也不多。」

「他就是第二場考核中的弱點吧?」

毛泰久又回眸看了一眼,嘴角掛起譏誚笑容:「看來失去妻子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是個很容易就能讓他喪失理智的點呢。用他來做突破口,刑偵一隊很快能不攻自破。」

「而且成雲通運與他們白廳長有些廢紙上的往來,只要態度強硬,讓他們直接解散也並非不可能。」

毛泰久語氣從容平淡,透著一股理所當然的味道,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發言有什麼不當之處。

南希不住點頭:「你的方向很多,感謝你的建議。」

毛泰久還沒意識到她話里的意思,就見南希放下筷子。他立即喝下剩下的燒酒,起身去結賬。

起身時故意在南希耳鬢廝磨片刻:「我醉了。」

南希也不揭穿他的把戲,食指一豎,任由他把車鑰匙掛上去。

「武小姐吃好了?」毛泰久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一老一少兩條尾巴。

朴奶奶相當熱情,不僅給他們抹了零頭,還打包了一盒自製的泡菜,說什麼也要南希帶回去吃。一個勁兒的握著南希的手,囑咐她,一定記得幫她盯着點恩星的新男友。

恩星被她臊得羞惱不已,大聲抱怨:「奶奶,你快別說了,人家是盤石教會的神明,哪有時間去看我男朋友啊!」

她話音剛落,熱鬧的裏間瞬間安靜下來。

刑警們舉杯的手僵硬在空中,視線落在南希身上,等看清楚她的臉,又詫異地扭頭看向武鎮赫。

在場的人都知道,許智慧的死亡和盤石教會息息相關。

她第一次被襲擊,就是在盤石教會附近,當時有個與盤石教會神明長的一模一樣的神秘女人救了她。

可還沒等刑偵一隊查清楚那女人的來歷,檔案就被上面下令封存,不久之後,許智慧再度遭到襲擊。這一次,她沒有再被神明眷顧,被虐殺在盤石教會門口。

「……盤石教會的……神明?」

武鎮赫終於從救鬼狀態中脫離出來,毫無光彩的眸子緩慢轉動,怔怔在南希身上盯了許久。

驀然,他嗤笑出聲:「什麼啊……盤石教會找這麼個年輕丫頭當神明……難怪……難怪我的智慧會死……這種只知道談戀愛的小丫頭知道什麼啊,怎麼能保護他人啊……」

他已經被酒精麻痹,動作僵硬的像是木偶,腦袋晃來盪去,話也斷斷續續的,說不清楚。

武鎮赫懊惱地不住抓頭髮,呼吸中有了一絲哽咽:「哎一股,你們肯定是喝多了,竟然相信這種小丫頭是神明……」他手指在空中點着南希,不停顫抖。

毛泰久看不慣他的瘋樣,往南希身前一遮:「我們走。」

他牽過南希的手,察覺到冰涼,拇指不斷摩挲她的手背,為她取暖。

「……不必理會這種瘋子。」毛泰久眉頭微皺。一想到之後的一個月內,南希都會因為考核不得不和這傢伙打交道,他心中就焦躁至極,恨不得今晚就敲碎武鎮赫的顱骨。

剛攬著情緒低落的南希走出飯館,毛泰久就聽到身後有人追了出來。

——是武鎮赫。

他甩開拚命想阻攔的同事,看似平靜的走到兩人身前。

「喂,武南希。」

武鎮赫聲音沙啞,含淚的雙眼緊緊瞪着她。

毛泰久剛要上前,卻被南希攔下:「有何指教,武鎮赫刑警?」

「武南希……要是沒有保護人的能耐,就不要自稱神明……眼睜睜地看着智慧在教會門口被殺死,你配做神明嗎?」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提高了數度:「什麼包治百病的萬靈藥,你若是真有神明的力量,你為什麼不救救智慧?你是神明為什麼不能救救她!」

若不是其他刑警們抓住他的手臂,武鎮赫幾乎就要衝上來,他見毛泰久護著南希就要上車,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那你總該知道兇手是誰吧!智慧就在你的神像下被殺,你若真是神明,你一定看見了!告訴我!兇手是誰!」

他這樣一吼,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了南希身上。

儘管誰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神明」是不是真的,可畢竟南韓巫教盛行,傳說中的萬靈藥大家也都有所耳聞,萬一武南希真的知道兇手的線索呢?

毛泰久攬住南希肩膀的手卻突然一緊。薄唇抿著,眸色深沉望向南希。

他不怕武鎮赫查出他是兇手,甚至還覺得這樣更加刺激。

可他不希望是南希出賣他。

「……我的確是看到兇手了,但我不想告訴你。」

南希安撫地拍拍毛泰久的手,聲音泛著冷,面上嘲弄再明顯不過。

「畢竟我是只懂得談戀愛,不配做神明的武南希呢。泰久,我們走吧。」

南希剛要轉身,餘光就看到武鎮赫竟然向她跪了下來!

「求你……告訴我!」

南希貓眼眯起,最終依然冷著臉,沒有理會他。

直到車開出去很長一段距離,依然能從後視鏡中看到武鎮赫倔強跪在地上的身影。

車內氣氛有些詭異。

毛泰久狀若無意地搭上南希的右手,摩挲著唇,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沒頭沒尾開口:「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早就習慣了。和人出去聚會,喝奶茶就是原罪。」南希嘆口氣,也不知是會想到了什麼,十分感慨。

「可能我就長著一張代駕的臉吧。我也很無奈啊,不就是不喜歡喝酒嗎,每次聚會結束之後,我都會變成司機。」

好半天,毛泰久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愣了片刻,他才試探道:「我說的是,我為在盤石教會門口殺了許智慧,害你需要跟武鎮赫那樣的瘋子合作,我很抱歉。或許我應該把她直接扔去漢江。」

毛泰久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語氣中藏着一絲小心翼翼。他很清楚南希對神明的稱號很珍視,盤石教會也一直在進行各種慈善事業。他一不小心就往她珍視的事物上抹了黑,心中難免忐忑。

「哦,你說這個啊。」

南希踩剎車等紅燈,搖搖頭:「泰久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沒說要和武鎮赫合作。」

「可他是第二場考核的目標?」

毛泰久不解。

他也懷疑自己酒精攝入過多,不然怎麼會無法從南希的發言中判斷出她的意圖。

「對,沒錯。他是目標之一。」

「可是泰久,你看過競技比賽嗎?第一場對抗結束之後,攻守雙方會互換啊。啊,綠燈了。」

南希踩下油門,車像是離弦的箭,飛去令人震驚的方向。

「所以,這一次是你和武鎮赫,還有刑偵一隊防守,我來進攻。」

南希歪歪頭:「至於你剛才提到的那位警察廳白廳長,嗯……聽起來挺位高權重的,我這就跟你爸爸聯繫,讓他幫忙搭條線。白廳長一定很樂意為你在刑偵一隊安排個位置。」

毛泰久:「???」

他殺了武鎮赫老婆,可南希竟然讓他和武鎮赫做兄弟?

到底是誰喝多了?

※※※※※※※※※※※※※※※※※※※※

注一注二都出自《百年孤獨》,這部作品沒有音樂劇,劇情是我編撰的。

介紹一下新出場的幾個龍套:朴家奶奶和恩星都是劇中人物,恩星的新男友是個邪惡罪犯,綁架恩星還想拍攝小視頻后殺死她,最後被老武和權酒抓獲。這裏時間線稍微提前。

第一次考核是為了讓茅台酒意識到不應該從外表職業就判斷一個人是否是社會的渣滓垃圾,因此清除掉他,第二次考核就是為了讓他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並且為犯的錯誤進行彌補(當然南希還會用香去救一次許太太的,不然主線任務完不成呀)。

至於茅台酒的警服,可以去小破站看一下金材昱的《whoareyou》剪輯,嗷嗷嗷嗷,警服帥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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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第二場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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