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十五月夜鯊人夜

009 十五月夜鯊人夜

009十五月夜鯊人夜

遠處的小樓安靜祥和,被銀色月光籠著,更像是富景宮中少有的、為被污染的凈土。

即使是白毛鬼,在看着這樣的景緻時,冷酷暴戾的心也不免柔軟下來。

他抱臂環胸,倚著翠竹,一直看了許久,直到夜巡侍衛列隊行來,才冷下神色,離開竹林。

乘着夜色,白毛鬼來到思政殿的偏殿——千秋殿。

從名字也能看出,這間宮殿存放着李氏王朝的千秋功業。世宗大王和眾多學者曾在此處創造了潮鮮文字,這裏更是搜羅潮鮮自古以來的諸多書籍文獻。

可以說,只要讀遍千秋殿的藏書,就讀懂了整個潮鮮。

成均館的大學士們把千秋殿吹得彷彿是天上白玉樓般的存在,什麼藏書十萬冊,什麼潮鮮至寶……

甚至還有人提議,每三年一次的科舉前,讓王上帶領諸多儒生拜謁千秋殿,感受歷史的厚重,文化的瑰麗。

白毛鬼每每聽到這樣的話,都不由得想笑。

若是讓這些迂腐儒生知道,他們敬重的國家竟然是由一個怪物一手建立的,而這隻怪物卻無法在千秋殿的數十萬本古籍中留下一筆一劃,他們會是怎樣一副醜陋表情。

他嘴角掛着譏誚笑容,大手一揮,推開千秋殿大門。

夜晚的千秋殿,僅有一名老內侍看守,對方對此場景見怪不怪,石佛一般端坐在椅子上。

一開門,毫不意外正對上對面牆壁上懸掛的巨幅李朝太.祖李城桂畫像。

兩人曾一同並肩作戰,也曾做下共分天下的約定。

可如今,一人早已化作塵土,可他的畫像被擺在大殿正中,供後來人銘記,另一人,獲得了無窮的生命,但沒有任何歷史記得他。

白毛鬼快速走過那些他「不曾參與」的歷史痕迹,一路來到神異志怪書籍區域。

與沒腦子相處的這段時間,他意外發現,小姑娘不僅對妖怪並不排斥,反而相當憧憬。

她還讀不懂人與妖之間的纏.綿悱惻,只是對妖怪們的種種法術變化很感興趣,一直央求他多講些故事。

他今晚就要多拿些,剔除掉糟粕,給沒腦子講點她愛聽的。

一口氣挑了十來本,他單手托著,又轉悠去了雜科區,打算選幾幅字畫,給沒腦子好好陶冶一下情操。

雜科區掛在牆壁上展出的,大多都是君王們的得意之作,白毛鬼看都懶得看一眼,他需要的是真正名家的畫作。

轉悠一圈,他盯上那些插在瓷器罐中的畫卷:在完全展開畫卷前,誰也不知道畫卷上到底是什麼內容——簡直就是古代抽卡遊戲。

白毛鬼一個卡包一個卡包的拆過去,還真就給他拆出一張SSR:

他面前的這幅畫卷上,描繪的是一名唐衣女子在月下逗貓的場景,女子身邊的百花都含羞未開,遠離了她,似乎是被她嬌麗的容貌所驚艷,紛紛避讓。

畫中女子可謂人間絕色,端莊大氣,又不失少女的嬌俏,最重要的是……

她長得與沒腦子十分相似。

相似到白毛鬼一眼就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畫中美人是早逝的中殿娘娘。

不僅如此,白毛鬼甚至能說出這幅畫的由來:上一次明使來潮,帶來了明國珍貴的月光錦,這種錦緞採用特殊工藝織就,看似只是一片不起眼的銀色布料,可在月光下,卻能折射出斑斕耀眼的色彩。

甚至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塊布料,看到的顏色都是不盡相同的!

王上甫一得到月光錦,就命人製成唐衣,賜予中殿。

那一晚的宴會上,中殿娘娘驚艷了整個潮鮮,乃至此後的數年間,都流傳著月光錦的傳說。

白毛鬼看了那副畫好一會兒,指尖摩挲過泛黃的畫卷,突然輕笑一聲。

他從別的古籍上撕下一頁,迅速寫了一行字,交給看門內侍,自己則帶着志怪小說和畫卷消失在夜色中。

內侍一愣,以前這妖怪也常來千秋殿,卻從未留下隻字片語,如今怎麼……

難道是留了書單?也沒道理啊,千秋殿中應有盡有,所有潮鮮能叫得上名字的書,這裏全部收錄。

內侍滿臉狐疑,展開紙條一看,當場嚇到坐在地上:

我的祖宗啊,當初中殿娘娘的唐衣已經跟隨她安葬了,現在去哪兒再找一匹月光錦給小公主啊!

白毛鬼並不在乎自己留下的要求是否會叫人為難,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要是別人給不了,他就生氣,生氣就要吃人。

第一次見面時,他燒壞了沒腦子一條裙子,賠她一條,理所當然。

他還清楚的記得,沒腦子那時說,裙子是要在祭祀大典上穿的——胡說八道,祭祀大典怎麼能穿那麼寒酸的裙子?

到時候他會抓十七八個畫師來,保證每一個都把小公主畫得比這幅畫卷上的還漂亮。

想到沒腦子穿着月光錦唐衣時的模樣,白毛鬼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趕回地宮的腳步頻率也更加快了些:

今晚是他的進食日,吸食貢女后,還得找人好好將地宮打掃一番。

沒腦子雖然蠢,鼻子卻靈得很,一點糖渣都能被她察覺到,血腥味自然更是瞞不過她。

他計算著距離日出的時間,把一切事物都安排的妥妥噹噹,卻不想,剛一踏入地宮,就聽到地宮深處有人抱怨:

「你聽說了嗎,據說秋水堂那位,最近常往地宮跑。」

聽到熟悉字眼,白毛鬼耳朵一豎,放輕腳步。

又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不屑嘲笑:「小公主怕是腦子有問題,跟一個妖怪來往密切,也不怕那天被咬了脖子。」

「不過也難說,」他話鋒一轉,「那妖怪漂亮,小公主說不定被迷惑了,根本不知道他是妖怪。不過今天一過,就不一定了,那些宮女內侍肯定會告訴她,每逢十五就不要前往地宮,因為妖怪要吃人了!」

「我就不信,有人知道他的殘暴嗜血,還會和他往來。」

男人的嗤笑聲並不大,卻響徹整個地宮。

白毛鬼薄唇緊抿成一線,拿着畫卷的手不自覺攥緊。

胡說!全部都是一派胡言!

沒腦子與他有過約定,她和那些背信棄義的李氏不一樣,她不會失約!

一雙桃花眼中泛起猩紅,在畫卷轉軸被「咔嚓」一聲捏斷的瞬間,白毛鬼飛速上前,抓住驚恐的侍衛一口咬下!

腥臭溫熱的鮮血湧入口中,卻絲毫沒有平息他飢餓的心。

反倒讓他嗜血的欲.望更加強烈!

他吸食侍衛,並非源自於身體上的飢餓,而是內心的憤怒!

押解貢女來地宮的四名侍衛很快被吸了個乾淨,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低賤的嘴裏再也說不出一句不中聽的話。

白毛鬼冷漠掃視着這些屍體,哂笑一聲,抹去唇邊鮮血。

眼中溫存不復,黑玉般的眸子裏空空蕩蕩,不含一絲情緒,漠然捻着手中粘稠的紅色液體。

他不想打掃地宮了。

他倒要看看,沒腦子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到底會如何反應。

是真如她表現的那般,對自己依賴信任,像喜歡志怪小說里的妖怪那般喜歡着他,還是又一個「葉公好龍」的故事。

「怎麼,害怕嗎?」

白毛鬼瞥了一眼本該被當作食物吃掉的貢女,見對方面色驚恐,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連滾帶爬的挪去角落,他嘴角譏諷越發深了。

人類,就是這樣低賤噁心的生物。

他瞬移過去,抓起對方頭髮,強迫她看着自己。

沾滿鮮血的手在她脖間拍了兩下,他按著對方的血管一路向下:

「做個約定吧。」

「如果明天公主來了,我就留你一命。」

貢女泣不成聲,乍一聽到自己還有生還機會,立即就想求饒。

她含着淚,小心翼翼:「那要是公主沒來……」

白毛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嘴角笑容越發冰涼。

這一.夜,尤其漫長。

白毛鬼坐在冰冷王座上,往日卷不釋手的古籍也失去了吸引力。

他就那樣呆坐整晚,宛如一尊雕像。燭火跳躍,照亮他無悲無喜的臉。

在太陽升起的瞬間,他似乎就感應到了,眼中劃過一絲期待,唇也抿得更緊了些。

他立刻起身,拎着瑟瑟發抖的貢女奔向地宮入口。

在光與影的交界處站定,深深望向竹林方向。

辰時,沒腦子沒有來。

午時,公主沒有來。

逢魔之時,血紅殘陽給竹林鋪上一層詭譎之色,李氏的小騙子沒有來。

「公主、公主一定會來的……」看着太陽一點點沉入雲中,貢女顫抖著祈求,可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捏斷了脖頸!

白毛鬼隨手把礙眼垃圾扔到一旁,素來清冷的眸子如今更是如出鞘的利刃,閃爍著嗜血的冰冷寒意。

唇角自嘲上揚,他早該知道了,李氏,全是騙子。

什麼約定,什麼誓言,全是假的!

他們善於偽裝,平日裏展現出自己可憐可愛的一面,等誘人上鈎后,就過河拆橋,把沒有利用價值的自己一腳踢開!

李南希……

是該付出點代價了。

在日與夜交替的瞬間,白毛鬼衝出地宮!

他寬大的黑袍快速掠過竹林,迸發的怒意讓竹葉都紛紛避讓。

不過瞬息,他又來到做完凝視秋水堂的高地,只是這一次,他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正要上前,遠遠看到兩個面色焦慮的宮女拉拉扯扯的離開秋水堂,其中一個口中不忿:

「你別拉着我!公主都病成那樣了,曹女官還不准我們找醫正,我到要找高內侍問問,秋水堂到底是公主的,還是她曹女官的!」

另一個快步跟着,不斷勸阻:「你別衝動啊,聽說公主出生時就不足月,每個十五都會犯病,或許只是常例呢,為了這個和曹女官對上可不划算……曹女官背後是那位……」

兩名宮女漸行漸遠,爭執聲也漸漸消失不見。

白毛鬼眼中猩紅也隨之消散——

李南希生病了?

還是娘胎裏帶的病,每個月十五都會生病?

所有的怨恨和憤怒統統不見,他腳下生風,飛速奔向秋水堂,正循着味道尋找沒腦子的房間,突然,一個極其怨毒的聲音鑽入耳中:

「公主,你也別怪奴婢,實在是你的存在礙著紫妃娘娘的路了!」

「正好,如今是十五,地宮那位的進食之日,公主你就安心上路吧,所有的罪名那位會好好承擔的!反正這富景宮裏,你也是最不重要的人,就算死了,也沒人會為你難過的!」

白毛鬼心中一震,怒吼著撕裂長廊內所有隔門,看到叫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一名中年女官正騎在南希小小的身子上,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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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生死時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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