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躲得過初一逃不過初二,等傷口痊癒的差不多,我拎着早上做的紅棗糕回吳家吃晚飯。
因為上次燉湯惹出不大不小的麻煩,為避免節外生枝,我索性將剩餘的食材都做成糕點完事。
本想我和天真回家接受疾風就行,結果電話里吳阿姨點名要小哥同行,沒得辦法,三個難兄難弟互相攙扶著上門討打。
吳阿姨開門看到我們仨時,臉色之精彩程度,簡直就是一五彩斑斕的黑。
我很心虛,但又不知道為什麼要心虛,心態有點類似早戀被抓包的中學生。
主要是遭吳阿姨態度的影響,她操心的表情和眼神,就跟逛街撞見未成年女兒與男友當眾擁吻沒差,看她如此痛心疾首,我都不好意思裝成個沒事人樣兒。
其實我覺得吳阿姨有些矯枉過正,畢竟我的年齡都可以領證了,談個戀愛也不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過,我這個想法沒有持續多久,在我和他們倆跨進客廳的一瞬間,我看到了擺在置物架上的巨型相框,木質的框架白漆金紋,歐式風格的紋刻精緻細膩,最重要的是,上面的男女主人公不是別人,正是我和小哥拍婚紗照的造型。
木漆透過家居燈撒落一片幽幽的白光,吳叔叔坐在照片底下,彷彿聖光籠罩的人體雕塑,他神情嚴肅,格外凝重的看着我仨,或者說,看着我與小哥。
我安詳的閉上眼睛,心臟頓時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過,它們在心底不斷地來回揉搓、反覆碾壓,重擊之下,我差點當場神形俱滅。
如果不是地磚太硬,我現在就想入土為安。
梁琪,我要撤回對你所有的誇獎,你真是個小天才,暑假出片聯繫不到我,你和你那殺千刀的奇葩店,居然按照小哥留下的聯繫地址,給我送去了吳山居!
吳!山!居!
然後,送貨員好死不死的被二叔撞個正著,我們的二叔同樣不負眾望,問清楚詳細立馬就給我拿回吳家,讓吳阿姨和吳叔叔端詳了一暑假我倆的風姿,關鍵是,這四個人,包括看店的王盟,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們。
沒!有!一!個!
這是在做什麼!做什麼啊!
損不損,他王盟損不損!還有二叔,虧我給他帶了那麼多茶葉,他就是這樣坑他口中的親侄女的?!
我好悲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都緩解不了的悲傷。
現場寂靜無聲,天真的嘴角抽了又抽,吳叔叔輕咳一聲,說出今天對小哥的第一句話
「小張,你跟我來一下。」
我目送他們離開,千里之外。
這時吳阿姨看向我,如出一轍般默默道
「樂樂,你也跟我進房。」
「不是,你們全走了,我在這幹嘛?」天真插話道。
吳阿姨回頭輕輕瞪他一眼:「自己盛飯吃。」
天真默然,轉身孤苦伶仃的走向餐桌。
接下來的時光,就變得分外尷尬且煎熬了,吳阿姨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說了一籮筐的道理,她仔仔細細羅列了種種早婚早育的劣處,最後鄭重的囑咐我,女孩子,還是要以學業為重,她不反對我處對象,但結婚這個事對我來說還言之尚早。
在吳阿姨的長篇大論中,我把頭低的跟鴕鳥一樣,一聲不吭乖乖聽訓,等她的話全部講完,輕聲細語問我還有什麼話要說時,我才小聲解釋了婚紗事件的前因後果。
吳阿姨聞言就溫柔的摸摸我腦袋,和藹可親的叫我不用隱瞞了,她致電過婚紗店,對方告訴她那套婚紗是我們定的無疑,並且還特別熱心的將單據傳真過來,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我算是徹底沒詞了,此刻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想定個「熱於助人」的錦旗送給婚紗店,順便再寄一箱刀子過去。
望着吳阿姨三分擔憂、三分痛心、三分關切,還有一分不知道去哪的目光,我沉默而又悲痛,心塞而又日了狗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絕不會早婚早育。
吳阿姨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握住我的手好一會兒才放開,末了,她招呼我出去吃飯,說今晚做了很多我愛吃的菜。
飯桌上,天真吃飽早早窩去看電視,我如坐針氈的夾菜扒飯,小哥和吳叔叔像兩座矗立的大山,安坐兩邊巍然不動,面色莊重賽菩薩,好像吳家突然出現兩個爹。
顯然,小哥也遭受了吳老爹的「愛的教育」,估計他面對的狂風暴雨,比我要猛烈的多,吳阿姨話雖密,但措辭一直軟語聞言,生怕一不小心傷害到我那千瘡百孔的心靈。
好在吳叔叔也不是啥強硬的人,我猜測他對小哥的言語,最多就兇巴巴的提點叮囑他幾句,不可能真跟岳父訓女婿似的提溜着他耳朵罵。
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一頓飯吃的快心梗,好不容易扒拉凈碗裏的米飯,我起身想收拾碗筷,小哥十分上道的按住我,在吳阿姨和吳叔叔的注視下,輕車熟路端著餐具走進廚房,開水洗碗一氣呵成。
天真見狀幸災樂禍的嘴炮兩句,小哥理都沒理他一下,洗完碗擦手就幫着吳阿姨一塊削水果,我瞅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懵逼到手裏的茶都忘了喝。
喂大哥,我這女兒還沒走明路,你這女婿為什麼這麼熟練。
人間疑惑……
飯後慣例嘮嗑一陣,臨走前吳阿姨「慈愛」的看着小哥,叫他有空常來不必拘束,我戰戰兢兢的揮手告別,直到金杯開上大路,我才靠着座椅如釋重負般舒口氣。
天真一路調侃我和小哥,連聲誇我們牛逼,背人把婚紗禮服都悄咪咪定好了,我聽他說風涼話,恨不得跳起來掐他脖子。
我這邊氣的牙痒痒,天真猶自逼逼賴賴,小哥伸手攬我入懷,安慰般拍拍我手背,我順勢埋進他胸前,自動屏蔽天真的發言,呼吸着他身上清新似草木的氣息,心底的不得勁立時煙消雲散。
天真說個半天沒聽到我回應,趁著等紅綠燈的功夫,他回頭一瞟,正好看見我趴在小哥懷裏膩歪,他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成鍋底,氣道
「能不能好好聊天,整這出有意思嗎。」
「是你笑話我們在先。」我嚷嚷道。
「打不過就叫人,耍流氓。」
「再說我讓你見見更流氓的!」
說罷我作勢要親小哥,綠燈一亮,天真罵罵咧咧的扭頭繼續開車,我心說單身狗還敢這麼囂張,大口狗糧撐死你。
一到家天真打擊報復,馬上將我倆的翻車事迹宣揚的人盡皆知,木安還沒說什麼,胖子追着我嘲笑了好幾個星期。
那陣子我給他擠兌的上躥下跳,連去吳山居找王盟算賬的事都忘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