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劉喪到達以前坐副駕駛的人是天真,車窗貼的單項透視膜,他在外面只能看到後座有人,但看不清具體是什麼人。

二叔見他划手機查天氣預報,就問他氣象怎麼樣,有雷聽嗎,劉喪指著屏幕上的大太陽標誌,以玩笑的語氣道:「得了,這大晴天,二叔你的錢我賺不了,我這就打道回府了。」

胖子聽他橫,輕蹬一腳他的座椅靠背,罵道:「孫子你接活之前不會看啊,少裝大尾巴狼,老人家不懂你的套路我可懂。」

聽到聲兒劉喪才注意胖子就坐在他身後,臉色不由得一垮,抱怨道:「胖爺怎麼哪兒都有你啊?」

說着他眼風順勢落到胖子後頭的小哥身上,話語陡然止住,渾身猛地一震,臉竟然唰一下紅到耳根,像懷春少男般立馬訕訕的轉回去,開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說什麼情況。

天真同樣懵的不行,胖子就沖他豎個中指,對我倆道:「別理他,他是咱小哥的粉絲,我認識他是因為他上次託人找我要簽名來着。」

卧槽,粉絲?

我驚了一會,轉頭看看小哥完美無瑕的側臉,又看回正兀自激動的劉喪——

「家人!」

我驚呼一聲,撲上去就想跟他握手。

沒想到能在異世界遇故知的我,此時興奮的滿臉通紅,我加劉喪再湊個被出軌的老實人,活脫脫的馬路紅綠燈。

「只要你粉小哥,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一家人!」

我再次大聲重複一遍,喜的連連搓手,劉喪被我突如其來的振奮嚇到往後猛縮,見我笑臉如花依舊紋絲不動,他咽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跟我握一握手,又茫然的望着二叔,似乎不知如何應對後續才好。

胖子一把給我摁回去,天真忙打圓場道:「我妹妹這人天生自來熟,她也特別崇拜小哥,所以看到你就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劉喪喉結上下一陣滾動,勉強擠出個被驚嚇后示好的笑容,乾巴巴說一句:「吳小姐真是同道中人,好巧。」

我意識到自己舉動太過咋呼,可能會嚇壞小朋友,只回敬一個更友好的笑。

熱絡的還想客套兩句,小哥猝不及防的睜眼,抬眼淡淡瞅着我,胖子見狀一樂,就叫我消停點別鬧騰。

在我「和藹可親」的注視下,劉喪眼神飄忽兩下,旋即移向我旁邊的小哥,溢於言表的驚喜之色上涌,而後就盯住他不放了。

小哥人落在靠背的陰影底下,他拍拍自己的腿望着我,意思是要不要枕着他睡一會,我想一想有外人在場,得避嫌,只好眨眨眼對他搖了搖頭。

二叔事先叮囑過我倆,大意是人怕出名豬怕壯,甭管我是人是豬吧,一個女孩子低調點總沒壞處。

現在道上的人只知道吳家有個閨女,不入行但身手不俗,其餘信息一概不明,小哥在大家眼中畢竟是個香餑餑的存在,適當的隱瞞關係,無論對他或是對我,都是一件好事。

非常很符合二叔謹慎小心的作風。

而且四年前小花為封李老五等人的口,也是花了大力氣的,就連一貫佛性的小哥聽后都表示同意,我自然沒什麼意見。

劉喪作為臨時加入的外援,並不知曉我和小哥的情侶身份,他只當我是吳家人,小哥是天真和胖子的朋友,我靠着親哥的後門能跟他混個臉熟,關於其他,沒有做更多的聯想。

我避過人對小哥笑一笑,偷情似的悄悄捏一下他手背,這時,前面突然炸起胖子的怒罵聲,他急赤白臉的去推搡劉喪,叫道

「拿來,拿來!」

回頭一看,劉喪正將手機護在懷裏,邊躲避胖子的連環掏心手,邊冷冷的回罵道:「被拍的人沒說話,關你屁事。」

沒吃到完整的瓜,我趕緊問天真啥情況,天真就附耳道劉喪剛剛偷拍小哥,結果讓胖子抓個正著,兩人本來就不太對付,事趕事人攆人,這不就戰火紛飛一觸即發了。

胖子一直自詡是京城小炮仗、雨村炸場王,暴脾氣如他哪受得了這種委屈,劉喪激將的話音還未落,胖子立刻就越到前座想搶手機,一副要干嚼人骨的兇猛架勢,倆膀子直往劉喪臉上懟。

倆人你抓我撓的拉扯片刻,開車的二叔不勝其煩的呵斥道

「再鬧就下車!」

大佬發話,點火的二踢腳頓時成了啞炮,胖子憋屈的縮回身子,憤憤不平的朝天真小聲吐槽:「這哥們肯定是你二叔私生子,心眼都偏到耳朵根上了。」

二叔通過後視鏡瞟胖子一眼,口嗨歸口嗨,正面杠二叔,胖子還是慫的,他哼著歌刻意的轉開臉,剛摸出手機點開我們的群聊,他就眼尖的瞅見劉喪又在那兒偷看小哥。

火氣一上來,胖子呸一聲扭頭抓住小哥的連帽衫直接兜上,將他的臉遮個嚴嚴實實,再用腳頂住劉喪的椅背,做個「滾犢子」的手勢,一點不帶客氣的瞪着他。

劉喪就冷笑着坐回座位,胖子回以幾聲不屑的鼻哼,車內的氣氛登時降到零度。

我趁他倆劍拔弩張的關口,伸手理理小哥歪歪扭扭的兜帽,又將外套蓋在他身上。

一系列動作坐完,我飛速歸位拉開距離。

胖子和劉喪還在賭氣,無奈的勸和兩句,好歹把他倆岔開,接下來一路無話,大家都沉默一言不發,只有群內不停上刷的消息,證明胖子的余怒仍舊未消。

七個小時的車程飛逝而過,第一站選在平潭,主要是二叔的決策,我在車上晃的昏天黑地,踏上地面時人還有點恍惚。

感受着拂面的海風獵獵吹來,與陸地的徐徐微風不同,海邊的風勢格外磅礴和咸澀,裹挾著大量的潮氣,連空氣中都是濕潤的味道。

也是我小時候在廈門經常會聞到的味道。

環島路的風,鼓浪嶼的風,從沙坡尾到觀音山,這樣的海風幾乎吹徹我童年的每一個角落,只是那時的我從未停留,放學后總是一路奔跑着向前,目的地是不遠處的小賣部,亦或是飄着飯菜香味的家門口。

在不知不覺中,跑着跑着,我就長大了。

背離原本的航線和軌跡,偏航的飛船途經萬千星光來到另一個世界,被迫的,也是自願的,長成現在的模樣。

傍晚時分,夕陽將橘色的光澤鋪滿整個灘塗,波紋泛動的水面,泥沙就像凝固的漣漪般向外層層擴散。

我感慨萬千的觀望着眼前景象,伸出手,讓燦爛的餘暉覆蓋在手掌之上,靜置片晌,想蜷縮的瞬間,卻被另一隻手握緊。

「在想什麼。」

不明白為何,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我能準確聽到小哥說出的字字句句,清晰的猶如在我耳邊呢喃一般。

我側頭笑了笑,將被風擾亂的髮絲別去耳後

「我在想我的前世。」

小哥無聲的望着我,沒有說任何一個音節作為回應,我同樣直直的看着他,似要將他印入眼裏般深刻。

想起劉喪過人的聽力,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回喉頭,轉換成敲敲話,一下又一下的輕輕點在他手心

「以及,看看我的今生。」

微妙帶着些許傷感的氛圍還沒來得及鋪陳,胖子就在後面大聲嚷嚷道:「你們倆這輩子沒看過海嗎,一站就站半天,能不能讓人省點心!快回來吃飯,面都要泡坨了!」

我嘴角一抽搐,這逼頓時就裝不下去了。

有胖子在的場景,永遠都充斥着一股喜感氣息,不管悲劇正劇家庭劇歷史劇,最後在他的努力下通通都會變成情景喜劇。

為什麼這麼好的一顆相聲苗子,會來當盜墓賊啊,去說脫口秀不香嗎?

我相當納悶。

悄咪咪的抽回手揣好,我應一聲就和小哥往車隊的方向走,他們幾個正嗦著速食麵聽金萬堂講故事,胖子端來兩盒剛泡好的桶裝面,讓我們先湊合兩口,等事兒辦完再找個館子大吃特吃。

金萬堂的進度才開頭不久,講的是當地一個民間傳說,我一聽耳熟的很,等到「啞巴皇帝」四個字一出,水落石出。

我以前有個姨夫是福清人,父輩是從平潭遷出來的漁民,我姨媽跟我媽的感情很好,所以經常會帶我去福清探親。

七八歲時,我跟着姨夫上過一次平潭島,也會講部分平潭的方言,因為福清有片區域語言音調和平潭島一模一樣,而我在姨媽家住過兩個暑假,有時和小朋友玩耍間交流,就逐漸潛移默化的學會了。

啞巴皇帝的傳說,是某一次姨夫哄我睡覺時講的睡前故事,說的是平潭很早以前叫做海壇島,總共由126個小島組成,在島上有一個啞巴,他日常特別喜歡摺紙兵紙人當兵馬,因此被人稱呼為啞巴皇帝。

啞巴皇帝的親戚都死於當朝皇帝手下,他對皇帝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只是個普通的老百姓,想見皇帝一面都不容易,要報仇更是難上加難。

有一日,雲遊的蓬萊大仙經過此地,見啞巴皇帝可憐,就送給他三張紙,大仙道你第一張紙剪一棟房子,第二張紙剪一座糧倉,第三紙剪一些衣服,從此以後一家人就可以吃穿不愁,平平安安的生活。

待三張紙都剪完,啞巴皇帝就能夠開口說話,大仙讓啞巴皇帝切記,剪紙時不能被外人看見,否則法術就會失靈。

大仙走後,啞巴皇帝想到曾經的仇恨就咬牙切齒,於是他決定用第一張紙剪出座擋風的大山,為鄉親們遮風避浪。

第二張紙他剪出一把大弓和一隻神箭,還有許多用來對付皇帝的兵馬,但他不會剪以兵和馬的眼珠子,只好用嫂子鍋里的芝麻去當眼睛,至於第三張紙,他剪了舂臼、簸箕和槌子,準備給嫂子勞動使用。

次日一大早,啞巴皇帝就搭弓引箭,射向皇帝的金鸞殿,可是皇帝昏庸還在呼呼大睡,清晨並未起床上朝,利箭射空,轉眼就插在皇帝的寶座之上。

皇帝後來看到箭矢大驚失色,立馬派丞相去查明緣由,丞相順藤摸瓜查出是啞巴皇帝所為,皇帝就派兵前來圍剿逆賊。

啞巴皇帝聞訊全無懼色,徑直甩出千軍萬馬的紙軍隊,卻不承想嫂子的芝麻是炒過的,導致兵馬都是看不見的盲眼。

皇帝大軍來勢洶洶,啞巴皇帝一看形勢不妙,連忙讓嫂子閉上眼睛,將舂臼、簸箕和槌子丟入海中,大聲喊:「舂臼變船、簸箕變帆和槌子變漿。」

剎那間,他們面前出現一艘小船,船上杵著一大一小的兩片風帆,啞巴皇帝叫嫂子一直閉着眼,沒聽到他的吩咐千萬不能打開,接着兩人就上船划槳逃入海域。

嫂子戰戰兢兢的坐在船上,由啞巴皇帝帶着前進,半晌沒到,因着海上的風浪太大,嫂子眼縫沒合攏,被被顛的一不小心睜開眼睛,法術頃刻破滅,簸箕和槌子變回紙張,啞巴皇帝和嫂子也隨之沉進海里消失不見。

金萬堂講完,胖子聽着彆扭就問道:「不對啊,怎麼都是他和他嫂子,他哥哪兒去了?」

天真給他拚命使眼色,嘴上接話道:「他哥肯定被皇帝殺死了,你能想點正能量的嗎。」

我懂得二叔向來不喜歡聽這些沒譜的話,也同天真一道向他打暗號。

胖子不解風情,繼續道:「你們確定他哥不是賣燒餅的,你們再好好打聽打聽,那皇帝是不是姓西門。」

「啞巴皇帝從小由寡嫂撫養長大,長嫂如母啊胖哥!知道平潭島上著名的半洋石帆嗎,聽說那倆石頭就是啞巴皇帝和他嫂子所化,你要是有興趣,過兩天我帶你去參觀參觀。」我再接再厲跟着岔開話題。

金萬堂聽了就捏著腔調道:「喲,行家啊,看來福建這塊地界小姑奶奶是真熟,改天得空,咱們得來好好嘮上一回,日後我再出福建的土貨,也有個像樣的說頭蒙人。」

「別,在您金爺面前我這不是班門弄斧嗎,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您要想了解福建的古文化,我可以給您指一明路,您不妨去翻翻福州人民寫的《閩都別記》,上至正經歷史傳聞,下至民間俚謠俗諺,那真真是雅俗共賞一應俱全,裏頭的內容再配上您這張巧嘴一加工,哎喲,過幾天這潘家園該不是得姓金了。」

我十分配合的接腔,說得金萬堂直樂,他立即提起捧哏的慣用腔,一打手勢:「嗬,照您這麼說,這《閩都別記》您是已經吃穿摸透了?」

「嗨,哪能啊,動輒百萬字的文言文,咱有這心也沒這腦啊。」

兩人正貧的起勁,天真就揉着額頭打斷我倆的一唱一和,隨後指指面色肅穆的二叔。

我當即閉嘴蹲去一邊,將嬉皮笑臉收斂成同款嚴肅臉,目光分外認真的看向他們叔侄倆,就差沒把「專心幹事業」五個字寫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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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筆記|重啟bg】歸處吳山2:心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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