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在與這幾個精彩人相處的過程中,除去和胖子並不愉快的「打打鬧鬧」以外,劉喪意外的發現,偶像對那位吳小姐相當特殊。

他想像里遺世獨立的偶像不僅不清冷,看着那姑娘時的眼神還極其溫和。

那是一種淡薄到難以察覺的情緒,像是皓月下照出的一簇簇樹影,乍一看是陰鬱的夜色在瀰漫,仔細望去,又能看見許多星星點點的流螢穿梭其中,就如同有人摘下萬千星光,染進張起靈的眼眸。

劉喪有些不解。

然而這世界上,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怎麼也沒想到,吳二白口中不會出任何事故的「安全斗」,會以如此天塌地陷的方式邀請他下去。

等經歷風霜的劉喪,終於活着躺進南海王墓時,他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有完成委託的喜悅,他只想找吳二白退錢。

沒有人告訴他,墓好不好下,會跟他的發量有直接關係。

他的頭好痛,但他的心更痛。

你們吳家人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

吐完肚子裏所有存貨后的劉喪,心底將這句話又重複了好幾遍。

他生無可戀的癱在地上,撇頭就看到一旁同樣心如死灰的小姑娘,她的臉色青成黃瓜,與他綠的不相上下。

他想一想,還是決定將這小姑娘剔除不是東西的行列,主要是良心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在過去短短的幾個小時內,這小姑娘不計前嫌的救過他許多次。

並且在岸上的時候,胖子擠兌他,吳邪不搭理他,偶像更是話少的宛若聾啞人,只有這小姑娘會好心好意的安慰他,於是他心懷感激的向她道謝並與她搭話。

然後,他就被人家非常認真的敷衍了。

年齡十八他可以相信,畢竟她長得的確青澀稚嫩,看上去和剛畢業的高中生沒有太大區別,可是名字叫天使……

劉喪覺得自己應該沒她預料中的那麼蠢。

略一猶豫,劉喪就想質疑她,側首卻猝不及防看見她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在昏暗的墓道里亮着微光,彷彿夜晚靈動而閃爍的星辰,襯得她臉龐嬌俏白嫩。

他到嘴的話忽然卡住半晌。

天使——

如果她開心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劉喪雖然情商不高,算是個不善言辭的死直男,但女孩子喜歡聽什麼話,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看在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劉喪姑且不去追究姓名的真假,順着她心意,使用「天使」這個既和諧又彆扭的稱呼。

墓道被淤泥堵的嚴嚴實實,他及時看出壁畫有異,不敢過多耽擱,稍作休息后他們就起身向前尋找新的出口。

路上劉喪簡單問兩句關於偶像的事情,她說話時的態度不咸不淡,但他能聽出她話里對偶像異於常人的在意。

不過,想想她自稱也是偶像的頭號崇拜者,追星這件事情不管男女,在心態上大概都是大同小異的吧。

他們就在交談間走到墓道的盡頭,眼前的場景卻不容他樂觀,牆壁上有井道可以供人通行,可井蓋的插栓在背面,他費盡全力僅僅只能摸到邊緣而已。

正一籌莫展之際,這位天使面孔的金剛芭比再次亮瞎了他狗眼。

劉喪當時驚如土撥鼠,這瞧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十八歲小妹妹,居然特么的會用縮骨功,這不是他偶像的技能嗎?

驚訝歸驚訝,他轉念一想,既然吳邪和張起靈交情匪淺,那順便教朋友弱不禁風的妹妹一些防身本領,好像也不足為奇。

誰讓他偶像天生自帶佛光,好心堪比唐三藏呢。

成功將自己說服后,對於這種有專門渠道追星的粉絲,他羨慕簡直要的流口水。

暗自感嘆一句同人不同命,他們先後兩個人爬進井道,打算從中找出一條可以和大部隊匯合的道路。

接下來的劇情,十分慘痛,慘痛到需要劉喪用半輩子的時光去治癒。

他們運氣爆棚的在途中遭遇一大群紙人俑,要不是顧忌身邊還有個吳天使,他真的會當場破口大罵吳二白千八百遍。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真傻,傻的冒泡,傻的無可救藥。

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讓他認為只要有保障跟吳邪下墓就一定不會出事。

是張起靈嗎?

不,是他有毛病。

他欲哭無淚的和小夥伴奪路狂逃,可惜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大部分的體力,都在前面長時間的爬行中消耗掉了。

不多時,他越來越沉重的腳步無法支撐他接着逃命,令他有些動容的是,儘管此刻她已經用表情罵罵咧咧老半天,但是大難當頭的關口,她仍舊沒有放棄近乎脫力的他,而是艱難的拖着他邊咬牙切齒邊執拗的前進。

老實講,這時候的她,可愛的有些過分。

劉喪恍惚了兩秒,心花正要盛開,身後源源不斷的人俑大軍迅速將他拉回現實。

人如其名的他當即讓她獨自離去,任他自生自滅就好。

而這天使不愧是精神病吳邪的妹妹,聽到這話,她只做了一件事。

不是感動不是害怕,她一撒手,讓他徑直摔了個大馬趴。

劉喪磕在地板上的剎那,他悟了。

這不是他可以消受得起的姑娘。

剛才還為她悸動不已的心跳,頓時安靜如雞,劉喪宛如渣男般沒得感情的抬起頭,在發覺自己眼瞎的同時,默默祭奠他剛剛神志不清胡亂作死的春心。

危險和好感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因禍得福,他一摔將自己卓越的聽力摔回耳朵,靠着他們首次搭檔卻格外驚人的默契,他們得以從人俑大軍的圍剿中逃出生天。

緊接着他們雙雙摔進下水道,劉喪在前她在後,落地時他被砸的差點原地去世。

好不容易顫顫巍巍爬起來,他聽見自己身旁的管道內有活水流動。

念着她奔波辛勞,好心想兌水餵給她喝。

先是手一抖將水撒她臉上不說,而後找消毒片時又被誤會在耍流氓,劉喪連半句辯解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她再度按進水裏。

毀滅吧。

你們吳家人誰愛娶誰娶,再對你動心思我就是個傻嗶——

心內起碼賭咒發誓了幾十遍,劉喪懷揣著一顆破碎的心,跟隨這位看似天使面容實則衝天炮成精的姑娘繼續踏上征程。

九曲十八彎的尋路歷程揭過不提,最終他率先摸到一處怪異的天然溶洞,發現新大陸時,大腦沒有經過太多考量,他直接就抓着她的手腕按上洞壁,示意她觸摸。

待到她轉過身後,他才發現,以他們的距離維持着這個姿勢,有點……過於親近了。

專心探究洞壁的她或許還沒覺出什麼,但是俯身支撐在她頭上的劉喪,卻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鼻尖離她髮絲只有毫米之差。

淡淡的清香透過空氣沁入鼻腔,劉喪屏住呼吸,極力抑制住心中正要破土的某顆種子,他往外一撇頭,就聽見她突然摸空即將摔倒的氣流聲劃過。

劉喪腦子一蒙,不自覺就想伸手去抓她的手臂,結果指尖還沒碰上她的皮膚,褲頭就被股巨大的拉力扯著向後一拽,轉眼就摔的人仰馬翻。

他趴倒在地面上四腳朝天,恨不得立馬伸手給自己來幾個嘴巴子。

腦瓜子還未從凄凄慘慘的思緒中回神,她順手點燃被人提前放置在洞穴里的蠟燭。

隨着光線大亮,他一轉頭看見她身上遍佈的傷痕,獃滯的一愣。

泛紅的數道痕迹,深淺不一的蜿蜒在肌膚上,臉側和手背無一倖免。

這是拖行造成的擦傷。

之前被人俑圍追堵截的時候,最後一段路她疲於應付,是他強行拽着她跳進的管道。

劉喪沒料到他下手會有這麼重,反觀他自身,雖也在最初時被她帶着拖過一小段路程,但她力道卻控制的剛好,想到這他低頭看看自己,顯而易見,他的傷並沒有她多。

抱怨的話再也說不出口,為緩解心底的沉悶,他扭頭去看溶洞兩邊出現的壁畫。

看到半截,最末尾的一幅畫面被她用石灰蓋住,見她面上滿是想不通原委的苦惱,劉喪伸出手想拍拍他的手背作為安慰。

她出著神,在他將要靠近時身體卻條件反射的向後躲開,劉喪意識到,她內心深處並不想跟他有過多的接觸,心下不由得一沉。

不止一次有這種感覺,她似乎在故意避忌着什麼,他們兩人之間有條透明的界線,唯有她能看見,她始終小心翼翼的把控著分寸,從不越雷池一步,表面上跟他熱絡客氣,實際上卻以最疏離的淡漠相對。

她,好像並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上的進展,所以連似是而非的曖昧都不曾給過他。

劉喪莫名感到胸腔一陣陣的發悶,隨後又因她要返程的事情不歡而散,他忍耐著無緣無故發作的不爽目送她離開。

不願由著心緒持續發酵,他隨手摳摳牆上的壁畫,牆上糊著的石灰並不嚴實,他索性沒事找事的開始清理起斑駁的灰跡。

等到被塗抹的畫面在眼前展開,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什麼她執意要返回墓道,而且不肯帶他同行。

只有重度感染的眼睛才能看見真實,而蟲囊的過度寄生,會讓眼球有失明的風險。

她選擇將他留在最安全的位置,自己回去承擔一切。

即使劉喪清楚的知道,她這樣做並非是的情感在作祟,也許是她善良,也許是她嫌麻煩,總之,她絕對不可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好感,這些他都知道。

可是少年人的動心,往往只在一瞬。

是極為短暫的一瞬,也是無法自控的一瞬。

他沉浸在自己微妙的情緒里,以至於被人手貝襲擊時都毫無防備,犀角蠟燭驟然熄滅,曾經在灘塗上聽到過的鬼市一齊光臨,他從前賴以生存的耳朵,反而在此時變成催命利器。

劉喪克制着強烈的恐懼摸黑改掉藍牙名稱,許久都求援無果,束手無措之際,他昏過去前唯一能做的舉措,是給她留下一句「快跑」的備忘錄留言。

後來在顛簸震動下,他其實有幾秒的醒轉,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有人在背着他前行,沒有多餘的力氣睜開雙眼,他聞到熟悉的淺淡清香,眼皮微微一跳,頭腦便再次不省人事。

許是老天在夢裏聽到他的祈禱,再睜眼時,他見到分散許久的偶像就站在他跟前,不過與驚喜一同而至的,還有一道晴天霹靂。

他承受不住,剛醒沒幾分鐘就又陷入昏迷。

不知是該說偶像甚騷,還是那位天使甚吊,他想過無數種日後的情節走向,沒有一種,是跟他倆有關的。

在失去神智的前一秒,他又悲又憤又驚又怒,他只想問問某位吳姓天使——小東西你怎麼還有兩幅面孔呢?

欺騙無知群眾你不虧心的嗎?!

因為看到情節過於震撼,他甚至來不及感傷他還沒發芽就已經被摁回土裏的愛情。

第三次醒來后,他望着偶像,望着那姑娘,尷尬的無地自容,他想悲傷逆流成河,都找不到該悲傷的理由。

原來不是他色字當頭,實在是這姑娘降維打擊不講武德,連偶像都抵擋不能的美色,怎麼能怪他不分場合的戀愛腦。

這份感觸,一直保留到他們一行人尋路離開南海王墓之時。

偶像和那姑娘的點點滴滴他都看在眼裏,和她在一起的張起靈,確實與他想像中的模樣大相徑庭。

就像長久以來浸泡著沉寂與寥落的星球,因她的到來,煥發出連綿無限的生機。

他無須被誰照耀,在屬於他們的宇宙中,他是有且僅有的太陽。

或許是此生見過的愛恨太少,連他都被這濃郁的愛意所感染。

漸漸地,他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麼她會如此的美好而又令人心動。

如同拂過花叢后沾染芬芳的清風,馥郁的並非春風自己,而是它本身就從春中來。

她真摯的愛着他人,也被他人所愛,如風般將滿身的溫柔帶向四季,他有幸從中分得一縷,就以為自己見到了整個春天,其實他只是路過的匆匆行人。

其實他只是從這春天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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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筆記|重啟bg】歸處吳山2:心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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