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兩百四十六章
我不得不誇讚一句黑瞎子扯謊是真的牛批,煙是一根接一根的抽,他和小夥子面對面蹲著,將三角戀的故事講述的活靈活現。
什麼他先看上我卻被好兄弟捷足先登,但是他又不捨得就此離開心愛的姑娘,只能以朋友的名義陪伴在側,天天看着她和兄弟打情罵俏,心如刀絞卻要被迫含淚祝福。
多麼凄婉動人、感人淚下的感情大戲,活脫脫一傾心付出不求回報的備胎形象。
我好像突然明白,他為什麼會去看家庭倫理虐戀的愛情劇了,別人都是藝術來源於生活,他倒好,整活整的反向輸出,真可謂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活體教材。
雖然但是,下次能不能不瞎給我套狗血劇本了,我這算是洪世賢還是林品如?
反正小哥肯定是艾莉沒跑。
小夥子涉世未深,哪知道社會的套路和人心的險惡,短短几回合的談話,他共鳴就被黑瞎子瞬間點爆,摟着他不住的喊兄弟我懂你,咱們真是相逢恨晚應該碰個杯。
木安已經憋笑憋的快撒手人寰,小哥倒是一臉漠然,只是又默默將我懷裏攬了攬,仔細一看,眉眼間還有淺淡的無奈在流轉。
「兄弟,在天麟樓的日子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其實說來說去,在感情上就只有兩種人,有些人習慣告別,有些人不習慣,不習慣的人,身上的東西越來越多,走的會越來越慢,一輩子經歷的可能性有多少,雙手加一起再翻十番都數不過來。」
他頓了頓:「只要看到她幸福,她過得平安喜樂,我沒什麼遺憾,也不會覺得可惜,和我原本希望的結局一樣,只不過電影的主角不是我而已,剩下的路,我可以一個人走。」
寂寥的白煙被微風吹散,黑瞎子淡淡一笑,語氣誠摯又淡然,沒有半分唏噓流露,他望着遠方深青色的重山,月輝覆蓋墨鏡下的臉龐,裁剪出立體的光影對比,向後緩緩的傾瀉著,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驚了。
黑瞎子你好能裝舔狗,身為女主角的我心都快被你說痛了!
這突如其來的負罪感,這莫名其妙的自責心——我以手掩面,不忍再看。
小夥子被他感動的稀里嘩啦,感慨萬千拍拍他的肩膀,喃喃道:「你說的真好,我領悟了,她是我該卸掉的行李,放下她我才能迎接新的生活,千山萬水總是情,何必單戀一枝花,人間自有真情在,千金散盡還復來,君問歸期未有期——」
「為何要穿品如衣?」
木安忍不住接話。
……救命,黑瞎子的毛病人傳人了。
然而黑瞎子並不在意小夥子的胡話,也沒有打斷他的亂接詩詞,等小夥子說完,黑瞎子欣慰的捏捏他,說你還是有想法的,我很看好你。
套足近乎后,黑瞎子就毫不掩飾的挑明來意,他表示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痴心錯付的可憐人都會互相抱團取暖,他有個同樣為情所困的朋友,因為喜歡的女孩兒不久前來過天麟樓踏青,他朋友可能會過來尋找愛情的痕迹,如果小夥子碰巧看到他朋友的話,他有句話想要小夥子幫忙傳達。
「你為什麼不自己跟他講?」
黑瞎子抽著煙,吐出厚重的一團白霧,目視着前方輕描淡寫道:「他們回去后就要結婚了,我想再多看看我的女孩。」
我一口氣差點沒吸上來。
小夥子看着黑瞎子足有一分鐘之久,我猜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十分複雜,最終,小夥子長嘆一聲,搭住黑瞎子道:「你要我帶什麼話,我不認得你朋友的長相,有照片么?」
「不用照片,我們之間有獨特的接頭暗號,要是有人對你說他是你爸爸,你就告訴他:自己好好活下去。」
幾乎是在黑瞎子餘音落下的同時,我聽到小哥的呼吸聲輕輕一沉,心跟着揪起,我不由得抓住小哥的手掌。
黑瞎子的用意簡潔明了,小夥子作為民宿的工作人員,和多方勢力都沒有牽扯,乾淨如白紙,是傳話的最好人選。
至於黑瞎子為什麼不開門見山,理由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可能他想通過偽裝騙過會聽雷的焦老闆,更可能就是他懶得花錢收買小夥子。
我認為後者的幾率比較大。
在天真順利抵達雷城之前,佈置必要的線索,讓他對現狀堅信不疑,讓他看到我們每個人,都在千方百計的阻止他前來送死。
而真相卻恰恰相反。
他們的對話仍在繼續,小夥子就驚訝道:「你朋友的情況這麼嚴重?」
「你不用管話里的意思,原樣轉達就行。」
小夥子懵懵懂懂的答應,然後他們就開始在門口尬心靈雞湯,我們聽一會感覺差不多了,又躡手躡腳的撤回天井。
劉喪他們的酒局喝到尾聲,滿地都是滾來滾去的空瓶,我們靜坐無言,劉喪就揣著兩瓶啤酒晃晃悠悠的走來,要敬我們酒。
小哥罕見的沒有拒絕,拿過酒瓶直接用手啟開,仰頭一飲而盡,泡沫翻滾如同洶湧的海浪,在不斷地潮動中飛速下降。
吹瓶來的猝不及防,劉喪呆住:「偶像,我還沒跟你碰杯。」
「小事,我跟你碰。」
我手還沒碰到酒瓶,劉喪就跟護寶似的扭過身體:「不行,你不能喝一瓶,嗝——」話語被乍然上涌的酒嗝淹沒,劉喪暈頭轉向的扶著腦袋:「奇怪,星星怎麼長地上了。」
木安看不下去,劈手奪過他手裏未開的啤酒,蓋子互相抵住用力一撬,「砰砰」兩聲,酒蓋應聲落地。
他對小哥舉舉酒瓶,神情像是在詢問什麼,待小哥點頭,他才將另一瓶放在我手邊。
「喝吧,明天要干正事了,今晚放鬆一點。」
我看一眼啤酒的度數:「不怕我喝醉?」
木安就笑:「你要面子,不會醉的。」
噎住數秒,不等我找到能嗆回他的發言,劉喪就猛地擠進我們中間,嚷嚷道好不容易沒被偶像嫌棄一回,不能啥收穫都沒有,酒瓶暈暈乎乎的一撞,劉喪就率先咕嚕咕嚕喝下整瓶。
喝完他把瓶子一扔,揉揉腦門搖晃兩下,忽然盯着我直勾勾的看半晌,我迷茫的瞅著劉喪,他就一步兩顛的走過來,抓住我和小哥的手疊好,發出一陣傻笑
「你們真般配,我偶像不是人,你也不是人,神仙跟天使在一塊,多好,嘿嘿嘿嘿——」
劉喪笑的我毛骨悚然,我驚恐的往後挪著身子,一邊想要將手抽出,偏偏他醉酒力氣又特別大,他死命按住我倆的手背不讓我動彈,小哥也不掙扎,就由得他胡作非為。
鬧騰片晌,劉喪還在大笑着說些胡話,五官如癲似狂般起伏不定,說着說着,他突然一頓,我也跟着一驚,緊接着我就見他直直向後倒去,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沒有任何徵兆,一秒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