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賢惠的日子持續半個月，轉眼期末臨近，這半個月我在兩個角色中反覆掙扎，差點把自己折騰成精神分裂。

小哥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偶爾公式化關心，更多時候他都在發獃和睡覺，我只好努力維持自己「賢妻良母」的人設，對他噓寒問暖，鞍前馬後。

最近我看到他又開始翻看地圖，心裏大感不妙，總有一種這傢伙在策劃跑路的錯覺。

頭禿的厲害，我需要生髮水。

這天下課的早，我沒有回家徑直去了吳山居，天真和胖子在後院打盹，我兩巴掌拍醒他倆，天真揉揉眼睛，含糊道

「什麼事啊小嫂子，不去找小哥，過來折騰我們。」

聽到他貧我氣就不打一處來，等他們倆醒轉，我把我的擔憂一股腦全說了。

天真坐起來伸個懶腰

「我看你老是上來跟小哥膩歪，還以為你們正乾柴烈火難捨難分，感情這火沒燒進小哥心裏。」

說到這個我就愁眉苦臉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哥對我一直不冷不熱，說抗拒吧，也沒見他我敷衍我或不耐煩，但說接受吧，他又不跟我多互動，我也不好時時刻刻黏他屁股後頭，只能看他臉色猜他想法。」

胖子調整一個躺更舒服的躺姿

「他丫就是不知足，我感覺妹子你這段時間夠可以的了，小哥一皺眉你就閉嘴，一撇嘴你就遞水，伺候大爺也就這架勢，他老人家還要什麼自行車。」

連胖子這麼刁鑽的人都實打實誇我，足可見我這大半個月過的有多辛苦，有時候我甚至都在懷疑，是不是這三個臭不要臉的不想做家務，合夥搞這麼一出騙我去義務勞動。

天真見我愁眉不展，遞過來一罐可樂，我一摸還是常溫的，更加抑鬱。

「胖子看東西太簡單，我覺得不是這麼個事。」

我拉開拉環，仰頭猛灌一大口，右手打個手勢讓他有話直說，天真摸摸自己的鬍渣

「妹子，你演技雖然很好，細節台詞都沒什麼破綻，但我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彆扭，你這麼表演，就像一個立着的紙片人，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看着特別虛浮。」

我心說你不是理科生嗎，講話怎麼突然文縐縐的，我點適應不過來。

「你知道我原本的性格，當然覺得假，小哥又不一樣，他什麼都忘了。」

天真搖搖頭

「不是，我覺得是你的心態有問題，你潛意識裏一直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任務，你局限在這個場景里，總想表現出一個完美女友的形象，你沒有全身心的投入，其實我認為你完全沒必要去表演另一種人格，人是多種多樣的，你自己的性格也很明艷活潑，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約束成賢妻良母的樣子，不賢妻良母就不配談戀愛？」

我看他這麼理直氣壯頭頭是道，竟然一下子忘了到底是誰在坑誰，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怒道

「你這話說的，你跺你也麻，我不演出個溫柔賢惠的樣子，我怎麼跟他相處，拉着他看海綿寶寶？你覺得他會認為他有病還是我有病，還是我們倆都有病，我又不是陳文錦，為了迎合小哥的審美，那我只能裝啊。」

「你怎麼知道他喜歡陳文錦這款，他告訴你的？」

「這倒沒有……我猜的。」

天真沒好氣的瞟我一眼

「所以你想事情不能這麼理所當然，你現在要想推動這事的進度，就得改變策略，不能再把自己套進一個虛假的殼子裏，真心換真心，虛情換假意，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天真說明自己的顧慮。

在跟小哥相處的過程中，我必須不停的給自己心理暗示，才能控制住自己保持理智。

這種無意營造出來的距離感，使得我們的關係停滯不前，但，我只想好好演個戲，我不想演到後面變成苦情劇。

過去的兩年，我之所以能跟小哥一直相安無事的做朋友，一方面是我知曉我們之間不可能產生別的感情，另一方面就得益於這種刻意保持的距離感。

小哥永遠都站在離我十萬八千里的位置，因此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伸手去觸碰他。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因為小哥失憶，胖子做了這場局，小哥可以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他離我不再遙遠，甚至近到觸手可及，天知道穿越之前，我有多麼喜歡小哥。

不想睡偶像的粉絲不是好麵條。

我太容易失控了。

但我不能失控，我不能把這場鏡花水月當真，我心裏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可以匹配小哥的那個人，以他原本的思想和性格作為考量，他不可能對我產生「愛情」這種感情。

所以要是我忍不住動心，結局就會是一場悲劇，還是傷心傷肺的那種，我圖什麼啊。

我心亂如麻，天真後面跟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胖子一巴掌拍在我背上，把我帶回現實。

我煩躁的把頭髮抓亂

「不行，這個方法不行，你不要問我為什麼，你是個直男我沒辦法跟你解釋，這是個傷敵一百自損一千的方法，我還沒做好準備把自己搭進去。」

天真對我的胡言亂語很迷茫，胖子半懂不懂

「這樣不挺好的嗎，你就不想歇會？看你一天到晚的忙進忙出，我都替你覺得累得慌。」

短髮一亂就炸成一團，我想到等等還要見小哥，又連忙用手指梳理整齊

「就算我豁出去不要臉了，小哥也不可能喜歡我這種咋咋呼呼的性格，他對霍玲不就很無感，別整到最後，小哥看破紅塵，留下一封分手信直接不告而別。」

天真若有所思的拉開易拉罐，我看到是一罐旺仔牛奶，好像是上回他媽媽提過來，說要留着給我喝的。

「不見得，我發現你有種慣性思維，你覺得神仙就該配神仙，所以你就定好一個你認為小哥會喜歡的類型作為參考，比如陳文錦，但你有沒有想過，感情這事還是互補最好，你看我媽和我爸，一個無理取鬧一個老實巴交，吵的再怎麼烏煙瘴氣也不會真去離婚，這就是合適。」

我差點脫口而出說這是瞎湊合，想一想還是算了，吳阿姨對我那麼好，不能背後叭叭她，我表情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天真繼續忽悠道

「你換個角度想想，就算小哥真不喜歡你這種類型，但對他來說，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面對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小哥肯定不忍心丟下你獨自跑路，只要能達成目的，你管他抓耗子的是貓還是狗。」

神他媽生米煮成熟飯！

我倏地一下站起來，胖子以為我要發火，連忙按住天真的脖子

「快給太君道歉！」

「我錯了！」

他們倆一唱一和弄得我哭笑不得，我搶過天真沒喝的旺仔牛奶

「你們就不怕我喜歡上小哥嗎？」

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天真嘿嘿一笑

「那是好事啊小嫂子，改天我叫張海客他們向你上供。」

「可是小哥不喜歡我。」

「不會，小嫂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知書達理，溫婉賢淑，小哥能找到你這樣的姑娘是他的福氣。」

看着天真的嬉皮笑臉，我嘆口氣

「我說真的，沒跟你們開玩笑。」

天真收斂神色坐正，凝視我道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喜歡這種東西就是玄學，你覺得你會喜歡小哥，說不定到最後你沒有動心，你覺得小哥不會喜歡你，也沒準他心裏就好你這口，做什麼事想什麼招，還沒到這一步你就先把自己愁禿了頭，你自己心裏掂量掂量，是你的感情不要錢，還是小哥的感情太稀缺，墨菲定律知道吧，越害怕越逃避的事情越有可能成真，偷偷摸摸多了你就真成個賊了，還不如坦坦蕩蕩的面對，說不定子彈迎面而來擦肩而過。」

天真頓一頓

「當然，我也不是攛掇你無腦沖，但一件事，他有壞結果肯定就有好結果，你腦子裏想一想，最壞的結果你能不能接受，最好的結果值不值得你去搏，它們各自發生的概率有多少，你獲得的收益和付出的代價成不成正比，等你這一套流程遛完，我覺得不管什麼事，你心裏應該都能有個底了，而且我私心裏說一句——你是個好姑娘，我們都相信你能照顧好小哥。」

說完天真拍拍胖子，胖子也坐起來看着我

「小嫂子啥也不說了，我他娘的挺你。」

我無語半晌

「我為情所困到底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天真咧嘴一笑

「因為你是個聰明人，如果小哥真的冷血無情像鐵人，我不覺得你會對他動心，除非你只愛他那張皮囊。」

我靠，天真說了一大堆廢話，終於一句驚醒夢中人！

對啊，如果小哥一直這麼寡淡的對我，我為什麼要喜歡他？雖然偶像濾鏡很強，但強也強不過下半輩子的幸福啊。

我之前都在虛什麼，就因為第一天的小鹿亂撞，我就開始自找煩惱十幾天，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我對天真豎起大拇指

「厲害了我的小三爺，你為什麼不早說，害我在這裏浪費這麼久時間，你說得對，我決定採納你的建議，現在我要回家放飛自我了。」

準備離開時我忽然回頭補上一句

「等等記得買菜做飯，以後我們輪流來，木勤快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