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小哥夜夜陪在我床前,我臭不要臉邀他一起睡,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拒絕,最多疲倦時會靠在我床頭休息一會兒,我心裏的愧疚攀到頂峰。
一個星期後雨季終於停歇,北京那邊傳來地圖修復完成的消息,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方便寄快遞,黑瞎子就攬下這宗活兒,說做個兼職他人力護送過來。
黑瞎子沒身份證坐不了飛機,先是顛三倒四的晃火車,結果半路遇到檢查只能臨時改開汽車,繞路換車七七八八一大堆,兩天過去人還沒到。
集訓的同學這天打來電話,她說她在郊區的山裏,空氣風景都很不錯,明天剛好是她生日問我有沒有空去玩,想想閑着也是閑着,我一口應承下來。
去郊區的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四個小時的車程,遠離市區,基本無限接近深山老林的範疇,同學是藝術生,寒暑假集訓不是上山就是下海,我對此見怪不怪。
早上收拾好找木安借車,木安經常全國各地到處跑,路不遠就會選擇開車,金杯滿足不了兩個人的用車需求,所以木安有一輛自己的車。
說到這車我就覺得木安腦子不正常,他開車都是為了代步,下高速就進城市,泥巴路都沒跑過幾回,買輛轎車綽綽有餘,不知道他抽什麼風,整了輛豐田的越野車,名字很拗口,叫什麼蘭德酷路澤,穿梭在一眾家用車中鶴立雞群。
我對他這車的評價就一句話:錢多燒的。
他說以前開慣了越野,開別的車沒手感,我也懶得管他這種小事,同學的位置比較偏僻,有一段山路,所以我又當又立的選擇借木安的車。
木安聽我講完大手一揮
「買一送一,我開車送你過去。」
我受寵若驚的看着他
「你吃錯藥了?」
「還不是怕你連人帶車翻溝里,你人是死是活無所謂,我心疼車。」
溫情不過三秒我就想衝上去打他。
吃完早飯跟小哥打個招呼上路,木安這人沒什麼生活情調,車載音響形同虛設,我坐在副駕駛,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天,窗外的風景拉成一條長長的線。
駛出市區,路段人煙稀少,周圍都是連綿不斷的重山,滿目綠意盎然,導航顯示路程過半,睏倦上涌,我問木安道
「你精神怎麼樣,還行的話我就睡會。」
「昨天幾點睡的,兩個小時就困成這樣了?能不能有點出息。」木安翻個白眼。
「我這是太無聊了,還不是因為沒歌聽,所以你為什麼不買點cd,一個人開長途能撐得住嗎。」
「沒這個習慣,聽歌容易分散注意力,長途也才十幾個小時,眨眨眼就開過去了,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說話間我昏昏欲睡,回答含糊不清,木安見狀騰出一隻手幫我調座椅。
我眼皮剛要合攏,車身突然猛的往旁邊一甩,我猝不及防撞上車門,腦殼磕出一個大包。
我捂著頭登時清醒,正要開口問怎麼回事,木安單手打一圈方向盤,車子立馬往相反的方向打擺,我緊緊握住窗戶上的把手,莫名其妙的看着木安,他表情嚴肅的發冷
「有車在追我們。」
我聞言瞟一眼後視鏡,四輛越野車緊跟在後,車窗探出漆黑的槍管,瞄準的方向是駕駛位。
木安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像離弦之箭一樣躥出去,時速驟然加快,我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什麼情況!你得罪什麼人了!」
我在七葷八素中大吼,木安不停地變幻路線,蛇皮走位扭曲的如同一個「s」型。
他沒有回答我,右手掛擋,左手一打方向盤,輪胎抓地的聲音尖銳刺耳,車身往左一個甩尾,幾乎同時,槍聲一響,子彈偏移目標打進車后燈,玻璃碎了一地。
我心說頭文字d也不帶這麼刺激的,看木安這架勢是要一路開上秋名山啊。
我五臟六腑攪成一團,腎上腺素遽然飆升,我看一眼木安,他神色出奇的冷靜,沒有出現一絲驚慌失措的情緒。
木安眼觀八路耳聽四方,始終與後車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我伸手摸出手機想打電話求援,木安突然一踩剎車,汽車以一個非常極限的弧度漂移過彎,我手機瞬間脫手,一路咣當甩到角落。
沉默許久的木安在此時開口
「這些人是沖着你來的。」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震驚的望着木安
「關我什麼事兒,他們槍頭不都對着你嗎。」
我最近沒招惹什麼大佬啊,在杭州唯一揍過的人是山鬼,他就是個小混混,不至於拿這麼豪華的陣容招呼我吧。
「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為什麼不先對付旁邊的你,反而把火力集中在我身上,就你剛剛那不要命的身位,丟塊石頭都能把你敲死。」
好像有點道理,我反問道
「那他們為什麼不把我們一起處理了。」
車子又開始左右擺動,木安看身後情況不妙,迅速打一下變速桿,時速破表,我的身體竟然微微騰空而起。
掃一眼錶盤,指針已經飆到上限,這麼快的速度,加上車身劇烈的晃動,我感覺靈魂都快顛出竅了。
木安穩坐駕駛座,目光盯着後視鏡道
「因為他們要活捉你,所以得先解決我。」
「有病吧!捉我幹嘛!」我崩潰的大叫。
「你看他們的裝備和車,這群人是雇傭兵,收錢幫人辦事,能在國內請得起雇傭兵的人,權勢錢財缺一不可,你這次麻煩大了。」
木安這麼個開法實在是太好吐了,我艱難道
「逮蝦戶,你能不能開穩點,我快不行了。」
「忍着,s型路線是戰場上的生命線,可以最大程度降低敵人的準頭,你不要以為他們的武器只有那幾把aug,後座絕對還有狙擊手等着我們。」
我一聽對方配置這麼牛逼,腦殼不禁開始嗡嗡作響。
後車窮追不捨,距離逐漸拉近,槍林彈雨頓時鋪天蓋地,木安極力閃躲,兩發子彈擦著座椅打進擋風玻璃,「啪」的一聲玻璃裂成兩張蜘蛛網,雪花蜿蜒擋住了大半視線,畫面被切割成無數碎片,只有中間一小塊範圍可以勉強視物。
木安咬牙切齒,轉頭對我道
「我們換位置。」
我驚恐的睜大眼睛
「我只會開車,不會開飛碟。」
「那就學!」木安大吼。
說着木安飛快側過身子,我怕他被槍打中,只能迅速踩着座位翻過去,一把抓住方向盤。
木安躲在椅背後面,伸手探進坐墊底下,他摸索片刻,手腕猛然發力扯出一塊板子,繼而從裏面摸出把95式,我瞠目結舌
「你居然在車裏藏槍?!你不是從良了嗎!」
木安上膛架槍,用座椅作為掩體,他邊瞄準邊道
「職業習慣,沒槍沒安全感。」
我學着木安開車的樣子,轉動方向盤s型向前。
木安在極度的搖晃中仍然穩得一批,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冷厲,他一言不發,抬手一槍打爆最近一輛車的擋風玻璃。
我的驚呼還沒有叫出口,木安動作極快,緊接着兩槍爆胎,只見那車突然失控般打個拐,速度驟降,落到車隊的後排。
木安槍聲未停,敵人的車速隨之減緩,我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生怕他一個不小心中彈倒地,木安百忙中轉頭看我一眼,安慰似的對我笑了笑
「放心,我比他們專業多了。」
我知道擔憂也無濟於事,深呼吸一口氣收回目光,牢牢把控著方向盤。
數次轉彎加速,引擎的響聲如同猛獸咆哮,轟鳴震耳欲聾,輪胎摩擦路面激起白色的氣浪。
木安全神貫注的射擊,我心知這不是長久之計,這群鬼東西緊緊咬着我們的車尾,一旦木安子彈打空,我們只能束手就擒。
可是現在的情況着實棘手,沒辦法掉頭回市區,我手機也不知道躺在那個犄角旮旯。
這次的對手不是粽子,不是盤口的夥計,而是一群貨真價實的亡命徒,他們的信條就是金錢至上,只要客戶出價夠高,他們可以受雇於任何人。
我到現在都沒琢磨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物,能讓對方這麼不惜血本的追捕我,什麼仇什麼怨啊。
我自認為沒做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木安說他們的目的是活捉,感情還不是一般的尋仇,難道打算把我捉回去折磨出氣?!
我思緒紛飛,木安換上新彈匣,他環顧四周,陷入短暫的沉思,子彈沒有給他過多思考的時間,木安很快回神,端槍應戰,在開槍的間隙,他對我道
「找機會進山,我們得儘快離開主路,再糾纏下去沒好果子吃。」
我眼風掃過周圍的山體
「這裏的山路不平整,很多坑,萬一車進去開不動怎麼辦。」
彈殼彈出槍膛,叮叮咚咚落了一地,木安頭也不轉道
「車子加裝了三差鎖和自動絞盤,而且陸巡的越野性能本身就很卓越,你放心大膽開,不會讓你下去推車的。」
「陸巡?」
「蘭德酷路澤別稱陸地巡洋艦。」
「果然很符合你中二的氣質。」
我趁機埋汰,不能讓他裝完逼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