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買賣

「陳老弟，最近生意可好啊？」這一天臨近中午，陳家崗子來了一隊國.軍，領頭的一個胖子騎着一匹火紅色的東洋高頭大馬，斜背着一把盒子炮，很是精神，正是春風得意的獨立旅軍需處處長董懷大。

「嘖嘖，董老哥，您這是打哪兒來啊？天這麼熱，不下來歇歇？」陳龍招招手，指指崗樓上的紅瓤西瓜，招呼道。

「還是你這個草頭王逍遙自在啊，俺們跟着上峰命令東奔西走的，可算是苦死嘍！」董懷大鬆開風紀扣，用井水簡單擦了把臉，一口不客氣地啃在了瓜瓣上，吸溜一口甜潤的汁水，長舒了一口氣。深井裏冰透了的西瓜，正是這三伏天解暑的稀罕寶物。

「怎麼啊？那邊還在打着？」陳龍指指東面，問道。

「打，怎麼不打？！就快頂不住了。」董懷大吐出一口瓜子，沒好氣的說道。

「頂不住那還不趕緊地撤？俺們軍隊的傢伙事可差了鬼子不是一點兩點，死打陣地戰太吃虧啊！」陳龍又咔嚓切開一個西瓜，第一瓣送到了老董的手裏。

「就是啊，這麼個淺顯的道理，可長官不這麼想啊。」老董眨巴兩下眼睛：「坦克、大炮咱就不說了啊，光是那個飛機，每天三十六架，早一遍，晚一遍，準時準點地來丟炸彈。弄得俺們堆個工事都保不住，你說這個仗還怎麼打？！」

「也沒有向上面申請一些高射炮、高射機槍啥的？」陳龍想想那個場面都能感覺的到，那種炸彈嘶鳴著帶來劇烈爆炸的場面：肯定是人仰馬翻，一片狼藉。

「有個屁！就給弄了些架子，把馬克沁架起來對空射擊，都算是高射機槍了！」董懷大來氣，一把砸了西瓜皮，憤憤地道。

「那個馬克沁也能當高射機槍？這倒是個創舉！」陳龍聽得眼睛一亮，看來中國的軍工人才還真是能想辦法！

「創舉個啥，用處不大，還盡被鬼子飛機炸！」董懷大搖搖頭。「頂不住了，部隊傷亡太大，估計最多堅持十天，非得撤到山裏來不可！」

「撤到山裏好呀，鬼子的重武器進了山可就趴窩了，正好抵消狗日的武器優勢。」陳龍倒是很贊成這個戰術思路。

「那也抵消的有限。人家鬼子為了侵略咱中國，可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你就說那個步兵炮，造得那麼輕便，一個班的鬼子扛了就跑，威力還一點不比俺們的德國戰防炮小……」董懷大是搞後勤軍供的，自然很清楚武器的性能。

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是一款專為侵略中國而設計的平曲兩用的步兵炮，專門用於攻打堅固工事、輕重機槍火力點、輕型裝甲車輛的武器，比國民黨軍隊裝備的德式戰防炮還增加了曲射功能。70毫米口徑已經不小，可重量僅有216公斤，最大射程卻可達2800米，可發射高爆榴彈、穿甲彈和煙幕彈等，是侵華日軍戰場表現很好的一款火炮。可就這麼輕便省材料的步兵炮，日軍依舊管制的很嚴，最低配置只到步兵大隊一級，所以又稱「大隊炮」。標準的步兵大隊編製一個步兵炮小隊，裝備兩門九二式。

「好東西呀好東西，怎麼才能弄兩門呢？」陳龍聽得眼睛放光：這個九二步兵炮，那可是號稱碉堡殺手呀，對準了炮樓直瞄，一炮下去，起碼塌一半！所以，抗戰後期，只要攻擊部隊擺出步兵炮，甚至都不用開炮，碉堡里的偽軍就能乖乖地舉著雙手，排隊出來投降！當然裏面的鬼子可能會頑抗到底，可也都是做好了玉碎的準備了——人家武士道。死了算逑！

「嗨，嗨——！想啥呢？大白天的做春夢呢？口水嗒啦的！」董懷大不知道陳龍正流着口水夢想九二步兵炮呢，一下子打斷了他的思路。

「嘿嘿，哪裏有？俺還小呢！」陳龍笑笑，「再說俺窮小子一個，哪個姑娘能看上俺？」

「可拉倒吧，你小子幾筆生意還不夠發的？娶個幾房姨太太都綽綽有餘了吧！」老董手指點點陳龍，「別在老哥面前哭窮啊，咱也不眼紅你那三瓜兩棗的……」

「那是，都是你董哥關照俺發點小財！」陳龍奉承著，遞過一支煙幫他點上。

「小子，想不想發點大財啊？」董懷大美美地吸了兩口煙，眯縫着眼睛望着陳龍。

「咋？老董哥又有生意關照？」陳龍一下來了精神。

「老規矩，二一添作五。這次可是大買賣噢！」老董繼續賣著關子。

「啊呀，好董哥，你這是個啥大買賣嗎？」陳龍耳朵都豎起老高的了，扮做鬼子的語氣道：「快快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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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老董伸出一根指頭，「這個買賣可大？」

「鹽？炒菜的鹽？」陳龍再一次雪亮了眼睛，「這買賣——太大唻！咋的？老哥有路子？」

開玩笑，食鹽那可是國家戰略物資，歷朝歷代那都是專賣的啊！

「當然有路子啊！你董哥是誰啊，幾時讓你失望過？！」老董叼著煙捲，一副臭屁的模樣。

「那咋個弄法呢？來路沒有問題吧？」陳龍問道。

「咱們陝西老家新調來一支部隊，就佈置在山西運城那邊，咱姐夫的好幾個同鄉、同學都是管事的軍官。」老董坐直了身體，「他們打仗可猛，直接奪了鬼子搶走的鹽池，弄了不少出來……」

「那人家能賣給俺們？」陳龍疑惑地問道。

「瓜慫！誰還不想多弄點錢啊？至少能讓手下弟兄們過的好點吧？！」老董白了陳龍一眼，「咱都在軍中，這個東西昧下來可以，可咋往外銷啊？堆得山一樣的呢！給人舉報了可不得了，要上軍事法庭的呀！」

「懂了！」陳龍恍然，作為戰利品，可以不上報，或者少報，但軍人忙着打仗，哪裏能一下子找到路子外銷。

「上一次，咱陪着姐夫過去看他們，牌桌上大家就談好了，半價接貨，你來包銷，沒得問題吧？」董懷大漫不經心地將一直煙接到嘴上的煙屁股上，問著陳龍。

「問題肯定是沒有問題，只是俺本錢太小，怕不夠啊！」陳龍猶豫了一下說道。

「早替你想好了，先賒賬拿貨，賣出去再結賬。咱獨立旅給你作保！」董懷大斜着眼睛看着陳龍道。這個事他姐夫可是給他下了死命令的，一定要幫着老鄉、老同學辦好這件事，他其實也生怕陳龍不敢接這個生意。

「中吧，應該沒有問題。」陳龍退後想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政府上有阻攔的，俺們能打軍供的名頭嗎？」

「盡量不要讓軍隊牽扯這個事，萬不得已，可以抵擋一下。」老董也很謹慎地給出了底線。

「明白了！」陳龍點點頭，「那俺去準備午飯，咱哥倆好好喝一個？」

「少喝一點，喝高了騎不了馬！」老董很滿意陳龍的低姿態，他這次可是專程繞道過來安排這事的，現在基本算是落地了。

話雖如此，可中午一頓酒下來，董處長大人還是喝了個歪歪扭扭。沒辦法，出山打了大半個月的仗，嘴裏都淡出鳥來了！聞到酒香，董處長就自動地一杯接一杯了！

「哥幾個，路上多多照應，讓董處長好好睡上一覺。」撥了一輛自產的膠皮輪大車載着鼾聲如雷的董處長，再裝上小半車的瓜果，陳龍對着跟隨的一個排士兵拱拱手。

「好說，好說！多謝陳老闆款待了！」吃得油光滿面的士兵們每人還額外得到了一包香煙，人人感恩戴德地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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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富，趕緊地安排人去洛陽送信，記得要找幾個可靠的，信要親自交到糜老闆的手上！」陳龍親自起草了一封信，鄭重地交代陳小富道。

兩天後，糜家的大掌柜秦德祿親自帶着四個漢子，跟着送信的隊員來了。

「俺們只負責過黃河，黃河南邊就要看糜老闆的本事了。」陳龍條件談得很苛刻，畢竟資源在自己手上捏著，糜家多年的坐地戶老商家，應該能搞得定洛陽周邊。

「這個肯定沒有問題！貨到孟津關糜家貨棧就中，錢貨兩清。」老秦算是糜家的老人，基本上就能代主家做大半的主。「糜老闆說了，貨不怕多，有多少吃多少，價格還可以再加點！」

「這個加價暫時不用，大家合作，話出來就是板上釘釘，價格就那個價。」陳龍擺擺手，糜家要打點地方，還有物流費用，還是要讓他有一定的賺頭才好。做生意嗎，不就是大家抬着混，坑死合作夥伴那種殺雞取卵的做法，只會把生意做死了！

「陳老闆痛快！」秦德祿起身拱拱手，將隨身的包袱拿了過來，「這是俺們糜家的定金，五十條小黃魚，請你驗收！」

「哈哈哈，糜老闆敞亮！那俺就先收下了！」陳龍大笑這寫了張收據交給對方。

這個秦大管家，可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這半天才拿出真正的誠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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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這麼多金條！陳龍，你可真是個生財童子啊！」周雲欣看着這亮燦燦的金條，驚嘆道！

「噓——，低調，低調！二小姐，別忘了你也是大家閨秀，別搞得一副財迷相！」陳龍指指門外，壓低了聲音道。

「帶上二十掛大車，出兩個排，四十個壯丁，跟着俺去栗山。」陳龍再次吩咐胡大康、陳小富幾個準備行程。

「家裏就交給你們了，多注意山外的消息，說不得小鬼子就會打過來……」陳龍吩咐周雲欣和胡大康道。

「沒事，一切都按照預定的計劃辦，你就安心地去吧！」這兩個連連揮手道。

「靠！又是安心地去！就不能說句好的？！」陳龍鬱悶道地一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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