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縣大隊的要求
「現在開會！」看着滿滿一屋子的人頭，周雲欣主持會議。
「俺先來說個事。」陳龍看看台下一張張意氣風發的臉，開始了他的潑冷水計劃。「俺現在就想問問大家，就俺們現在的三百來號人，配屬的傢伙事，你們認為俺們能抵擋多少鬼子？多少偽軍？」
「俺們應該能擋住二百號鬼子吧，換成偽軍估計能翻一倍。」謝大柱還裝模作樣地掐算了一會兒，報出了一個數據。
「消滅一個中隊的鬼子不成問題，偽軍兩個連不是俺們的對手。」魏春生就保守了一點，數目降了一倍。
「真要擺開陣勢對攻，恐怕至多一個中隊，偽軍也就兩個連吧。」胡大康再壓縮了一點。
「最近，俺們打了兩個勝仗，孫家堡子消滅了一個小隊的鬼子，偽軍一個連；縣城裏，消滅了一百多個鬼子，十幾個便衣隊。可俺要說這都不能作數。」陳龍看了眼會場，正色道：「請大家回憶回憶，這兩仗俺們都是怎麼打的？」
「孫家堡子，俺們是先一口口吃了偽軍，後來集中隊伍滅的鬼子，最後還用火攻燒死了一半。」謝大梁回憶道，「縣城主要是鬼子四散開了，俺們每一處都集中了三四倍的兵力，挨個消滅的。就這，俺們還死傷了十幾個。」
「同志們，嚴格意義上來說，俺們壓根就沒有和鬼子當面鼓對面鑼的打過戰，幾次都是取巧投機的勝利，所以，俺不能認同你們的說法，咱們千萬不能輕視鬼子和偽軍的戰力！」陳龍面色沉重的告誡著，「輕敵會有什麼後果，我想大家都清楚，輕者損兵折將，重則連老本都會丟光。同志們，兄弟們，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呀！只要俺們出現一次失誤，那有可能俺們的這個基地就會被毀滅，俺們的親人們就會跟着遭罪！千萬大意不得啊！」
「不錯，在俺們的努力經營下，俺們的隊伍在不斷壯大，武器也越來越好。可俺還是要說，對比上日本鬼子，俺們還是差了好大的一截。」陳龍看着台下幾個滿不在乎的神色問道：「鬼子有飛機，俺們拿什麼去打呀？坦克車呢？刀槍不入噢！還有大炮呢？150毫米的大炮，炮管有這麼粗，一顆炮彈就能炸死俺們整個房子裏的人，俺們咋應付啊？還有毒氣彈，細菌戰，可能大家見都沒見過，想也想不出有多厲害！」
「飛機的炸彈是很厲害的，一顆三四百斤的炸彈，能直接炸平一座大房子。」胡大康算是見識過飛機大炮的，他現身說法道：「炮彈威力小點，可150毫米的炮彈，一顆也能有一百斤重，一炮下來百十米方圓都要死傷一片！關鍵還是衝擊力大，能把人拋上半空撕碎了！至於坦克，沒有反坦克武器，光靠俺們現有的武器，恐怕是打不動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衝上去，用集束手榴彈炸它的履帶……」
隨着胡大康的講述，台下的初生牛犢們才一個個面露驚異之色：這樣被動挨打的情形，恐怕誰也受不了的。
「還有毒氣彈，那個毒氣吸到嘴裏，你就死了！話都說不出來。沾到皮膚上，就能潰爛一大片，癢的你直到抓出白骨為止……怎麼樣，有想嘗嘗味道的嗎？」陳龍看看在座的驚訝的場面，「俺估計俺們說不定哪天就能碰到鬼子使用！」
靜，會場上一片寂靜。
「所以，俺們千萬大意不得，任何一個疏忽，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陳龍看看火候差不多，開始轉移話風。
「相比較鬼子的武器，俺們可以說是從零開始。可那是不是說俺們就完全沒有希望了呢？照你這麼說那只有乾脆一起舉手投降算了。」陳龍的話讓大家都發出了一陣笑聲，「當然不是！小鬼子一個小小的島國，也不寬裕，它也就是欺負欺負俺們這個更落後的國家。真要遇到歐美西方列強，它的那點武器壓根就是個渣！海軍除外啊，鬼子的戰艦還是挺牛逼的，不過可惜得很，它開不到陸地上來！拿俺們沒轍！」
「哈哈哈哈哈——」陳龍的話再次引來一陣鬨笑。
「鬼子比俺們強大，這點俺們得認。可也不是說俺們就沒有機會，否則那麼多鬼子俺們是怎麼弄死的？俺們繳獲的武器也不孬啊！」陳龍認真地說道，「所以，俺們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認真對待每一次戰鬥，仔細研究每一個作戰計劃，堅決不和鬼子死打硬拼，用靈活多變的作戰一口一口吃掉鬼子，不斷繳獲武器，壯大自己，直到最後趕走鬼子！」
「對頭，陳隊長這個指示完全符合俺們游擊戰的方針，希望大家認真學習，好好體會！」周雲欣第一個帶頭給陳龍鼓掌，瞧不出這個當年的小夥計，現在這麼有水平了！他是從哪裏知道這麼多的呀？！
「講得好，俺們就是要積小勝為大勝，慢慢壯大自己，最終肯定會趕走鬼子的！」胡大康也是心潮澎湃，當年的紅軍也是這麼一點一點壯大起來的，沒想到這陳龍能理解的這麼深刻！他不應該只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吧！
「加強訓練，讓自己不斷成長，最大限度地發揮現有武器的功效，俺們就能多殺鬼子。」陳龍最後補充道。「俺們的狙擊隊，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小蓉到今天已經殺了不下二十個鬼子了吧？」
「二十二個。」小蓉靦腆地笑笑，自豪的說道：「俺們狙擊隊二十個隊員，總共打死了七十六個鬼子，不算偽軍和土匪。」
……
這個會議被周雲欣詳細地記錄了下來，後來上報到了軍分區，還上了八路軍總部的報紙，延安的《新中華報》也轉載了。中王山區小隊為此還受到了八路軍總部的嘉獎：獎勵陳龍同志襪子兩雙，大茶缸一個，大洋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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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龍呢？讓他趕緊回來見我。」也就是大會後的兩天，陳龍剛要進隊部，就聽到了裏面語氣不善的曲縉雲的大嗓門。
「喲，曲政委，稀客呀！」陳龍笑嘻嘻的跨進門來，裝模作樣地對陳小富道：「通知伙房，中午蘿蔔乾、小米粥，每人兩個窩窩頭，讓首長看看俺們的苦日子。」
「你小子幹得好事，不要嬉皮笑臉的！」曲縉雲板着臉坐在椅子上，看着陳龍嚷道。
「啥事呀？發這麼大火？沒搶你女朋友，撬你媳婦呀！」陳龍自顧倒上一杯茶，一屁股坐到他的對面，「來，說說明白，俺又咋了？！」
「咋了？老譚受傷了，知道不？老楊挨了處分，知道不？」曲縉雲問一句，陳龍搖一下頭，迷惑的看着他。
「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們攻打了縣城？搶了鬼子的軍火庫？還抄了漢奸們的家？」曲縉雲總算說到正題了。
「是吧，咋的？俺們打鬼子你挺有意見啊？」陳龍也有點兒氣，俺們冒死進城殺鬼子，你不表揚就不說了，咋還弄得多大罪過似得呢？！你哪邊的啊？！
「你知不知道是縣大隊為你們吸引了鬼子主力？你知道西道鎮一戰縣大隊傷亡有多大？」曲縉雲不睬陳龍，繼續發問。
「這還真不知道！」陳龍想了想說道：「俺們可是先發現鬼子主力離開了縣城，后才決定打空虛的縣城的，這怎麼就成了縣大隊是吸引鬼子主力了呢？老曲，想要敲竹杠可不是你這個敲法，先後次序不要弄錯了！」
「陳龍，縣大隊這次損傷了三分之一，確實……」周雲欣想想還真是陳龍說的那樣，因為整個決策過程她都參與了的，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想從側面提醒一下陳龍。
「你別做濫好人啊，屁股不要坐歪了，現在你可是俺區小隊的指導員。」陳龍揮手制止了周雲欣，轉頭看着曲縉云：「曲政委，我不認可縣大隊的西道鎮戰鬥，與俺們襲擊縣城有直接的關係，最多也就是一個巧合罷了。」
「你——」曲縉雲語塞了，氣得指點着陳龍：「那你知不知道鬼子把帳記到了鷹嘴崖的身上了？要集中兵力攻打他們呢！你敢做不敢當嗎？」
「我呸！」陳龍直接站起身來，「鬼子要找誰算賬，干我何事？難道俺要去找鬼子坦白是俺們乾的？老曲啊老曲，你不要被鬼迷了心竅，人家鷹嘴崖已經攀上高枝了，現在高國良可是晉綏軍的中校獨立營營長！」
「啥？晉綏軍？中校營長？」這下輪到曲縉雲咕嚕着眼珠不可置信了。
「你還不知道？哼哼，人家已經看不上俺們土八路了！」陳龍繼續打擊到。
「當真如此？」曲縉雲還不太信。
「當然是當真！」陳龍轉身拿出幾張紙片來：「喏，好好看看啊，這是逼俺們交武器的，這是向俺們催收糧草稅收的……，看看，這鮮紅的大印：獨立第九旅99團獨立營，營長高國良！」
「這，怎麼會這樣？」曲縉雲看着很是無語。
「所以嘛，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人家是晉綏軍的正規獨立營，比咱這個八路軍的二八路區小隊強的多得多了！俺著個什麼急啊！」陳龍翹起二郎腿，滋溜著小茶水，自在晃蕩著腿。
「可……可我已經答應他們要協助了呀，高國良親自去找的我——」曲縉雲一時無計的說道。
「誰答應誰去，俺們區小隊本小利薄，跟鬼子可耗不起！」陳龍給他一個白眼道。
「可縣大隊正在休整呀……」曲縉雲躊躇了一下，最後說道：「就算是他們投了晉綏軍，那也終歸是抗日的隊伍吧！你不能見死不救！」
「救你妹啊，救！俺要有那個能力呢！縣城的鬼子一個加強大隊，可是有坦克、大炮的呀！」陳龍也被他氣得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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