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是你

022 是你

022是你

小鎮不算寬闊的路面上,黑色SUV平穩而快速疾馳而過。

車後座上,南希縮在角落,一邊快速在手賬本上記載些什麼,一邊警惕地盯着金光日。

只要對方有點動作,她就立即警覺地直起身,把手賬本捂得緊緊的,防止對方偷看。

金光日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唇角,不覺失笑,他靠着椅背,氣定神閑看向南希,像是逗弄小貓小狗似的,一旦南希開始認真寫字,他就做出些似是而非的舉動,逗得南希總抬頭瞪他。

「再偷看我記仇了!」

南希自動水筆帽蓋按得噼啪響,豎起眉毛威脅他。

金光日餘光一掃,車外風景有些眼熟,正是昨晚途徑的某條街道。

他裝模作樣舉雙手投降:「好,我不偷看。」

他轉頭看向窗外,敲了敲玻璃窗,示意南希不用再防賊了。

金光日也確實說到做到,整條路段都沒有再看南希。等汽車完全駛出小鎮,才淡淡嘆息一聲。

南希抿抿唇,收好手賬本:「怎麼了?」

「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金光日好整以暇地懶散靠着,直到南希真的要湊過去看他傷口,才淺笑着解釋:

「昨晚看到這條街上有賣烤紅薯的,原本還想着能不能收集CG,可惜了。」

烤紅薯?!

南希瞬間抓住了這個關鍵詞。

她的心猛地跳了下。

一股暖意從心底最深處迅速滋生,蔓延到整片心田。

南希嘴角笑容抿都抿不住,她坐近了些,親昵地挽著金光日的手臂,嬌聲笑道:

「也不用這麼趕着去收集啦……」明亮雙眸彎成月牙,笑意在眼底翻成粼粼湖水,閃著光,「烤紅薯CG最佳的收集時間是在冬天,下雪的時候,我們倆共同圍着一條針織圍巾——你喜歡什麼顏色?」

南希挽着他的手向下挪了些,兩隻柔軟溫暖的小貓爪握住他的手心,目光灼灼,滿是期待地看向金光日。

「嗯……」

金光日拉長尾音,目光不經意地掃了眼南希身後露出一角的手賬本:「紅色吧。」

——小貓爪立即抓得更緊了些。

南希的雙眼中似乎有星辰在閃耀,她腰桿挺得直直的,笑着點頭:「我也喜歡紅色圍巾!」

她抽出手,迅速點開手機搜索頁面,認真打字的同時向金光日保證:「我現在就去學織圍巾,等到冬天的時候……你一定要帶我去吃烤紅薯啊!」

金光日手中空落,心裏也跟着空空蕩蕩起來。

他強忍下把南希的小手拉回來的念頭,低聲應道:「嗯。」

說完之後就再不言語,默默地聽着南希手機里織圍巾視頻的教程,又看着她抄起手賬本,快速地記載什麼。

車內安寧,鋒利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尤其清晰。

金光日閉着眼分辨片刻,在意識到南希寫了個「紅」字之後,狹長雙眼睜開一道縫,唇角笑意更深。

他突然能猜到之前南希偷偷在手賬本上記錄什麼秘密了——南希是在自己講述了山景別墅生活后才想到要手賬本的,她想記錄自己的喜好,記錄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

她真的以為自己失憶了,忘記了男友所有的生活習慣,所以現在在一點一滴補回來。

朦朧視野中,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在南希身上,落下一片薄金。

少女肌膚白皙,在這片金色光芒中,呈現出一種誘人的透明感。

他只覺得自己心中點燃了一把火。

火焰順着血液蔓延到全身,把身體每一寸都點燃。

SUV平穩經過鎮郊,一路開向盤山公路。

被園丁精心打理過的松柏在車窗上投下斑駁樹影,南希好奇地降下半窗,探頭看着。

很快,幾座灰白色調的歐式別墅映入眼中。

別墅大方簡約,並沒有過多繁複地裝飾,坐落在林海之間,倒像是翠色海洋中的璀璨珍珠。

「這是你家?」

南希緊抱着自己的簡單行李,下車的時候,明明面前是平地,卻險些自己絆了一跤。

「好……」她認真地打量了一圈山景別墅,又對比了幾座別墅的區別,訥訥讚歎,「好氣派啊。」

金光日側頭看了她一眼。

皺着眉琢磨片刻,示意司機去停車,自己則牽着南希進了別墅。

最初他還不知道為何南希突然情緒低落,直到走到玄關處,南希抿著唇,不自然地在地毯上猛擦鞋底時才醒悟過來:

南希失憶后,去過的地點着實有限,加上她自己家又那麼貧寒卑微,和山景別墅一對比,簡直天壤之別,難怪南希會表現出不自在。

金光日之前還嫌棄南希的夢想廉價,讓她把那些被不值錢的、上不了枱面的玩意兒當作夢想,可如今只剩下心疼。

準備拿拖鞋的手停在半空,語氣里滿是按捺不下的煩躁:「不用擦,直接進。」

一開口,兩人都愣了一下。

看着南希小心翼翼地徵詢眼神,金光日心中又是一抽,長腿邁動,穿着皮鞋就跨上光潔木地板。

「本來就是隨便踩,不用那麼講究。」見南希半信半疑,金光日伸手一牽,直接將南希拉了進來。

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立即兩排鞋印。

素來愛乾淨的金光日卻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帶南希上樓,給她安排住處。

卻沒想到,才剛走過客廳,身後就傳來一聲悲憤尖叫:「是誰!我剛擦的地板,光日哥說了,要是我沒把地板擦乾淨乾淨,就讓我全部舔掉!到底是誰害我!」

南希膽子小,經不起嚇,迅速縮著脖子躲在金光日身後。

小貓爪緊緊攥著金光日的袖口,儼然將他當作保護神般的存在。

自豪感與成就感同時在金光日心中膨脹,迅速蓋過憤怒。

「別怕。」他把南希又往身後護了護,揉着她的腦袋,「電梯停運我能保護你,現在也一樣。」

說完,他側過身,狹長眼眸望向客廳入口,內心殷殷期待小弟能再不識相些,好讓他在南希面前展現自己的英武。

可惜在一陣憤怒的橫衝直撞后,小弟看清楚腳印兇手的真面目,迅猛的霸王龍瞬間變成想甩掉尾巴逃跑的蜥蜴。

「光、光日哥……」他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下。力氣大得連躲在金光日身後的南希都跟着一顫。

金光日:「:)」

小弟嚇得直打擺子:「我現在就舔乾淨!」他大聲求饒,甚至真的伸出舌頭準備舔去地板上的鞋印。

「……滾!」

金光日隱忍着煩躁,指向門口。

南希不在的時候,這些狗腿子隨便如何糟踐都無所謂,金光日甚至能看着他們舔地板笑出聲來。

只是現在南希正怯生生地躲在自己身後,膽小得像是剛斷奶的小羊羔,對世間一切都畏畏縮縮地。

失去記憶之後,南希對世界的認知就成了一張白紙,供金光日隨意塗抹。

金光日原本只是想把她馴養成聽話的貓,任由自己肆意玩弄,可南希卻先一部提起了筆。

她是美術生,畫畫的很好。

一張張在遊戲一周目里從未出現過,甚至連想都沒敢想過的CG躍然於紙上。

畫中的他沒有高高在上,南希也不再是那個抗拒的木頭美人。

兩人親昵、甜蜜、溫馨。

是他最想要的未來。

金光日不想毀了這一切。

於是更不願她看見自己的陰鷙暴戾的一面。

轉過頭,看到南希撐著牆脫鞋時,心中的煩躁達到了頂點,他快步上前抓住南希手臂:「我說了……」

才說三個字,南希又嗔怪地瞪過來,反抓住他的手腕:「給我靠一下。」

她快速脫下鞋子,靠在牆壁邊緣,嘟著嘴,聲音嬌糯軟綿:「不就是換鞋子嘛,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清潔衛生還不是得我來做。」

「我是很窮,也沒什麼見識,我自卑我不夠好,但我知道光日你不會嫌棄我的,對不對?」

金光日腦袋頓時懵了。

除了「我們的家」,後面南希說了什麼他都暈暈乎乎的,沒聽清。

就算知道南希只是一時順口,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里的深層含義,金光日還是喉間發緊,眼前產生了幻象——

房間里似乎多了許多南希和他的身影,有些是在餐廳里互相喂飯,有些又是逗弄著新買來的小傻狗,還有在廚房、在泳池,在平頂陽台……

歡聲笑語把名為「日常CG」的文件夾全部存滿。

「想什麼呢?」

南希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回神。

金光日眼眸微暗,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微啞:「想你冷不冷。」

南希可愛的小腳丫立即蜷了蜷,向他撒嬌:「當然冷了,光腳踩地板好冷。所以,你有兩個選擇。」

金光日:「?」

正迷惑著,就看到南希豎起一根食指:「第一,抱我。」

加了根中指:「第二,背我……算了算了,你背上有傷,只能選一。」

她一邊說着,一邊昂着下巴,雙臂恃寵而驕地掛上他的脖子,紅.唇輕啟,每一個字眼都透著小女孩充滿愛戀的算計,溫熱呼吸灑在他喉間:「快點,抱我。」

……她沒有吻他,卻把求人的態度做了十足。

那把軟綿綿的細嗓子像是線一樣狠狠勒進心裏。

金光日手往南希膝下一抄,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去了樓上客房。

他像是對待無價之寶般,珍而重之地將南希放在柔軟床.榻上,自己俯身壓了上去——

捏住頓時慌亂羞澀起來的南希的下巴,金光日抽出手賬本,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記錄,他心中動容。

手上力道輕柔了些,他在南希唇邊落下一個個吻,安撫着她,直到南希漸漸習慣,甚至開始迎合,才附在她耳邊,磨蹭着她滾燙的耳廓,吹氣輕聲道:

「遇見你之前,我確實喜歡過許多事物,我喜歡玩殺戮遊戲,喜歡古典音樂,喜歡閱讀……」

「可這些你都不用去記,因為我現在最喜歡的——」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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